“这怎么可能是陷阱!”
伊雷亚再听不进半句,他一手抓住虚火之刃的刀身,虎口一握,用力扭曲,只见那刀身轻盈弯曲,被摆弄到刀柄尾端,形成一把小弓。
三支箭翎瞬息紧夹指间,伊雷亚快弓拨出,行云流水间,领那箭尖之上沾染一抹红绿色净化虚火之色。
行风三箭!
那是在风道口猎*蜥蜴人时伊雷亚练就的箭术,月汐自是体会不到,当她离开那支赏金猎人的队伍,深入五百里荒漠,行走在戈壁滩间的无人区,抵达荒漠深处的‘地狱之眼’时,伊雷亚不过才刚刚得到一把趁手的长弓。
无论知与不知,箭矢追风而至,铬铁材质的箭头被这净化之火烧灼去表层的一圈材质,勉强维持住箭矢的大致形体。
三支箭破风而行,螺旋相随,白色的气浪在它们身前圈圈荡漾,被瞬间甩在身后。气浪如缎带,缎带停留,箭矢早已离弦向远。缎带状的气浪,还泼洒出一道银白金属色的液体——那是箭矢融化后的金属状态。
但说‘融化’显然极不准确,那是‘还原’!
高碳铬铁直接被改变规则,以液态形式被还原,温度却毫无体现。但这样的状态只能保持在虚火烧灼的范围内,一单飞离这个区域后,即刻间便会重回固态,化作高速甩出的水滴模样,好似一根根细阵,‘叮叮叮’落在地上的白玉石面。
三声脆响,当离弦之箭瞬息而至时,月汐很轻易挥舞手中的红之刃,将这三支燃火箭翎打飞出去。‘嘶嘶’的烧灼声从那把云纹长刀之上传来,简单的接触下,净化的效能已在这佩刀之上展现出来。
“看来你的刀,并不能抵御这虚无净火。”伊雷亚笑着说道。
“并非我的刀无法抵御......”
半句话落,月汐没给到答案,她抬起手中的红之刃,在眼前细细观察一番。隔了千年尘埃的回眸,再度仔细打量,给了她内心间更坚定的强大。细看期间,伊雷亚的真魂巨剑上,烧灼的虚火将无间冰谷的寒意尽数净化而去,立即快刀斩过,袭向月汐。
她依旧不骄不躁,不躲不闪,站立原地,像是时间万物都装不进她的法眼。然后,天使真魂手持时之镰,和那武士样貌的真魂展开对峙。
月汐收刀,平视前方,空虚的眼眸里排斥着一切讯息,她不需要,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低语呢喃间,眼瞳微合,直至洞开十分,整个空间也刷地睁开了眼。
数百双眼睛突然开启在周身之外,病毒般蔓延至整个晶壁空间之内,和那些时间光幕,一道充盈住整个极天顶的小空间。
“什么时候,这些魂力竟然控制了这片空间!”
月汐笑而不语。
望着这些诡异的眼前,皆直直盯着伊雷亚,若是换做寻常人,这种令人心悸的诡异感,都足以形成无形的压力,令人窒息。而伊雷亚,看了两眼,稍作等待,在确认月汐并无回答*时,接着说道:
“你的能力里,竟然有灵魂之力。但是操具灵魂的难度你并不会不知吧,想以这些捕捉的侍魂和衍生出的伴生魂来对付我,会不会不自量力了些?”
伊雷亚说完,整个人冒出‘轰’地一声惊响,身上的火衣瞬间窜高,触及极天顶晶壁的裂口。瞬间爆裂的气浪将极天顶灌入的风生生顶出,冒出细弱爆炸的音效。
随后,他竭力控制住自己,但他的眼中,满是贪婪。
魂之力,作为魂界最根本的能量来源,供给着这片区域下千百万的魂灵,魂界充斥着魂气,汇入风中,生与土壤,可没有魂力,能够与这眼瞳里充盈的灵魂气息相比,这压缩的意志能够将食魂的效能都大大甩在身后。
没有人能抵御这种诱惑,如果有,也当超凡入圣。这种诱惑的根源,便是魂力的当量将直接影响到魂链解放时抽离解锁钥匙的成功率。
眼睛诡异开合,上百双眼瞳眨巴着,加之空气间弥漫的寒意,令人毛骨悚然。流水般的刀意汇入空中,静静流淌着的,还有时间的光带。时间走动,便推着这些眼睛一道而行。片刻后,那些眼睛立身而起,从时间的光带里渡步而出,现出一个个人形模样。
那些眼睛,都是真的人!甲胄兵士,麻衣浪人,蓑笠剑客......还有着一群手持刀铁棍棒的平头百姓,这些人的兵器极为随意,多为农具和炊具,此时,也都凶神恶煞地站在这,毫无畏惧。
人身之后,便是兽魂,豺狼虎豹,毒虫异兽......面面俱到地展现于此,充实着这支军队的方方面面。魂体和容器具象与此,在这之外,便是氤氲的魂之气,这些比魂界疆域内任何地方都要浓郁的魂之气,弥漫在整个军团之间。那种充裕程度,无论是神人之森的神邸之地,还是当年极西之地‘地狱之眼’的深处,都是无可比拟。
这便是月汐的资源,也是她为王的资本。
“这些灵魂之力,不属于我,只属于我的刀。”
这些是她为王的资本,但她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东西。像是有着一层无形的隔阂,令她跨不出这一步。她对这柄刀有着特殊的情愫,这份情感便是守护。
红之刃守护着她,所以她更倾向于将它作为一个人去看待。
“佩刀的能力,难道不是你的吗?”
伊雷亚觉得月汐有些不可理喻,他做不到月汐这样,自然理解不了她所在的心境。百年的功夫可以让伊雷亚得到际遇后成长为当下第二位Level.12能力者,10链魂界的真魂操纵者,同时又以五之链压了月汐的七之链一头。但他的心境比较无法与月汐比肩,所以他不敢等到打开第11把挂锁,这将成为遥遥无期的等待。
对于那把红之刃,对于那支随身携带,隐藏在刀身之内的那支军队而言,伊雷亚还有着更大的惊讶。
“你竟能把容器带入魂界!”
容器能带入魂界,那么将彻底打破魂界固有规则的判定,容器之人带入魂界,可以有着更好的魂体防护,可以通过容器实现聚魂的效能,将灵魂碎片得以整合,这样,这个看似不公的世界,或许会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在魂界之内,成为容器活魂,还需解决容器限制的瓶颈,要不然魂链不现,挂锁无法解开,魂力层级便无法继续突破。
此外,能够进入魂界的容器,实则是可以用以灵魂依附,将游魂作为人复活。魂界和现世的通道,是两个不同位置上的单向通道组成,现世通道连同云梯山南麓,唤名‘升华’;反之,逆回通道设立在北方雪原靠近寒脉山的一处教会遗址内,留名‘降格’。
降格自然是神格,通过逆回通道回归现世之人,将失去升华神界的可能。同时降格之道内,灵魂风刃能够将绝大部分的魂灵湮灭在虚无通道之中,成为魂界内魂气的一种补充方式。
只是这种方式早已无人问津,而达到抵御灵魂风刃的能力者,都向着云梯山顶的‘接天门’发起冲击;亦或是等待在神人之森外围,希望有神邸之人幸临与此,能够被其青睐,一步登天。
现世是留念,入魂界者需断念而为。很多人都做不到,无法摒弃曾经,但能通过降格之路的人,几乎都已臻至半神,断不能舍弃神界的诱惑。但容器,会因为不同次元的存在,使得灵魂风刃无法直接伤害内部的魂体,即便是能力再过弱小,都有着极大的可能重返现世。
这是诱惑,不容言说的诱惑。
只是作为伊雷亚,同为半神之态的存在,这份诱惑自然不够看。他只是好奇,好奇月汐是以怎样的方式带入这柄刀,难道她身前就已经开辟出自我空间,将其储存身旁?
“不过是一些不入眼的容器,你也会感兴趣?”
“的确感兴趣,我很怀疑,你走的不是‘升华之道’,而是不为人知的道路。”
伊雷亚看来,躲过升华之路的限制,能够带入这柄红之刃,唯一的可能便是月汐发现了第二条单向通道,这样才能绕过重重限制。
“我想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因为我死后的第一天,刚睁开眼的时候,便来到这。”月汐对于这些旧事,如数家珍般同伊雷亚闲聊,她丝毫不介意这些东西给伊雷亚获知。
“可是云梯山升华之道附近?”
月汐摇了摇头,平静说道:“寒脉山镜石殿。”
“降格之道的附近,怎么可能?”伊雷亚仿佛被重重一击,月汐毫不在意地放下身段,和他闲聊着鲜为人知的过往,他也被她的经历深深震撼。
“难道降格之路是掩藏的双向通道?如果是双向通道,可为什么魂界的历史中根本没有记载,而且那些历史反回的位置都是天南地北,没有规律可循?”伊雷亚沉声自语道。
“如果你真找到什么端倪的话,还请未来能告诉我,我想我能通过这些线索找到一个故人。”月汐将这未解之谜嘱托给伊雷亚,即便作为敌人,她也未觉得有不妥之处。
伊雷亚已能够和自己并肩齐名,有这份能力便足够。
“好的,未来有可能的话......我会把这个答案,带到你的墓前!”
气息瞬息而变,火衣披身,燃火冲天。一挥手,燃火之意,八方燎原,袭向月汐的军团所在。不惊不燥,举盾前持,为第一列,上盾护顶,为第二列......方阵森然,全然没有开始时的参差凌乱。
下一秒,氤氲魂气的深处,箭矢离弦,万道浅蓝色的光辉升空而起,魂力箭矢,身后绑着的,是时间线的牵引!箭如雨下,月汐将把伊雷亚的招数,还至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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