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江湖路,此生任逍遥。
侠客不折腰,豪情冲天仙。
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竹叶潇潇,鸦声阵阵。
一轮冷月在微风中独舞,柔和的光悄无声息的流淌在山谷中,像匹练、像柔纱、像孩童半睡半醒之际,耳畔飘摇的自母亲口中哼唱的歌谣,绵柔之感,让人陶醉其中,却又不为其事。
竹林深处纵出一人,扑朔迷离的月光幻作千万道乌芒,肆意覆盖在他魁梧矫健的身影。
他,清秀俊朗,华束满珠,鬓发飘摇,瓦蓝清亮的一对明眸镶嵌在尖刀形状的脸颊上,炯然放光,深邃动人;鼻梁高耸微翘,高且直。
周身锦缎质地的薄衫,华贵鲜亮,腰间佩戴的一抹粉绿粉绿的归龙玉,更显得此人气宇轩昂,透出一种谦和有礼的独特气质。
长剑划出。
慕枫辰轻弹指尖,拨剑出鞘,微声转瞬即逝,身手岂止快速奇迅?拂衣落地站稳了脚步,顺势反手将掌中长剑又倒插入鞘,虎视眈眈望向四周一阵,眼神中充满了机谨与忧伤,又不失一丝轻飘的*气,若即若离,忽隐忽现。
竹林深处,草微动。
他微舒剑眉,含笑打趣般轻吟了一句,语气中夹杂着敬畏与一丝讥讽:“朋友你既然来了,为何要躲躲藏藏?”
“嗖……铃铃铃。”转声唿哨,响声碎铃般响起。自竹林深处激射而出的一杆铁枪,红缨猎猎生风,似离弓长箭戳向慕枫辰的左臂。
慕枫辰冷冷的哼了一口气,微微斜视,口中却‘啊’了一声,讷道:“这不正是北山李修章老前辈三十六路‘铁杆枪’中最发狠的‘犀牛望月’那一招么?”身形倏转,矮了矮身形,双掌自然划开,右脚稍定即旋,左脚尖自然向前舒展。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将身形迅速横挪数丈,待到铁枪飞窜而过,耳畔风呼飒然,才舒开双臂,翻飞挥上,掌心正中枪杆中心,勉强才拆过了这一狠招‘犀牛望月’。
随即虎谷大震、手心发麻,顺势后仰纵越,一起一落间,才稳稳地回到了地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间却被适才那人身上刚劲浑悍的气力所震惊,口中不忍道了声“好”。
“为何名震江湖的桃花剑偏偏在这样一个毛手毛脚的混蛋手里?”竹林深处那人话语中多有藐视与嘲讽之意。
他终于说话了,并像一只失去群体的苍狼一般,雄赳赳闪出了身形。
慕枫辰未见其人,但他说话的气力好像借助了内力悠然而发,如金铁相击般沉重厚实,自远处洋洋洒洒的飘过来,显得中气充沛、浑厚震耳。
两人虽相隔数里,荡在谷间的那一声吼,听上去却字字清晰,句句真切。慕枫辰料定此人内功深不可测,出声使人心神凝乱、焦躁不安,心间也随即再多了一份堤防。
慕枫辰闻言,心思翻涌,又是惊讶、又是惧怖,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心间暗暗忖道:“难道此人对江湖中各门各派的名称招式云云众事皆有未卜先知的妖术?还是我初涉江湖,不谙世事……”
兀自转想半晌,心道:“还是谨慎行事好一些……”
思罢,便将适才所见所想抛之脑后,朗声大笑道:“原来是北山铁枪派掌门冷氲霜……冷前辈呐,小辈久仰大名久已,正是:百闻不如一见……晚辈这有礼了。”说着,躬背抱拳毕恭毕敬的向着冷氲霜点了点身子。
与此同时横目斜视,才见此人长相凶恶,四方四正的脸上密密麻麻的围着一圈暗紫发昏的胡须,过腹且飘然。似有数尺长短,身形彪悍,健壮的肌肉裸露在外面,腰间胡乱缠绕着一段炭黑色缎子,裤子是松松垮垮的葛布质地,靴子上全是星星点点的泥土。
他期身近前,故意卖弄武艺,将体内气血逼到脚下‘涌泉穴’,又兀自运功轻轻的往下丹田提了提,身体随着他的意念,浮在离地半尺的所处,形如游蛇,大跨步窜向斜插铁枪的地方,右臂疾扭,后肘贴腰,掌心翻飞,那枪呼烈烈的已在他手中,这时他嘴角才显现出一丝得意的笑。
那人轻轻的抚摸了几下铁枪,肃然横眉,瞬也不瞬的说道:“慕少侠,我们素未平生,就这样大打出手不好吧?”凝氲霜转而笑逐颜开,踱步徘徊在慕枫辰周围,笑嘻嘻的问道:“不如这样……”
“冷大侠,此处只你我二人,讲话不用吞吞吐吐,但说无妨?”慕枫辰冷冷的哼了一声,剑鞘一阵,随即“嗖嗖嗖……”,碧刃在手,暗波涌动,心中多了一道防备。
“唔……好小子,你出手这样急躁无礼,难道无棱老秃驴没教你谦...
冷氲霜猛地离地弹跃而上,顺而退身斜纵,瞬也不瞬地折回身形,马步错分,回掌回环护在胸前,又提起双臂,游龙徜水般肆意挥拳绕击上前,直捣慕枫辰前胸肋骨所在,已在慕枫辰面前闪过数十招,随即左肘旋撤贴腰,凝腕托向已自窥射而出的左臂弯处,分明使上了本门外家武学妙传“弑崩卸骨术”。
此术乃北山铁枪派李修章老掌门潜心半载的得意之作,直传历届掌门之手,他人绝无半点窥探偷功的机遇,招招力道刚劲,式式展如猛虎,剧战时分与紫电腾蛟威力别无二致。
冷氲霜现下正是北山铁枪现行的一派掌门,自持深得师尊寒心枪灵李俢章“三十六路”铁枪招式真传,又自行研习本派‘冰清心欲经’中内功真法的妙论,潜俢师门数十年,武功与日剧增,精进甚快,又受李修章昼夜不分的口传心授。
冷氤霜心性高傲,少时便扬言要做绝顶江湖的武学宗师,师门所传功夫他总是勤学恒俢,生怕自己生疏了一招一式的,踏出山门为江湖人嘲弄讥讽,师祖见他为人谦逊和蔼,对待武功如痴如醉,更是喜欢了得,时时对他青睐有加,就在前几月临终之前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
不由分说,他蹬足期身上前,施展开了功夫,下盘双脚进退自如,掌风猎猎,连影烁烁,起初招式连贯犀利,犹如泛舟江上轻快灵活,力道不失彪悍迅捷。
转而心随意转,掌法招式演的越是错综复杂、繁多缭眼,他冷色斜视,见慕枫辰脸上果然青一阵,紫一阵,确有百骸皆惊的丑相,心间如坐春风,甚是得意,招式愈发迅捷多变,丝毫没有谦让小辈之意,脚下双足轻点急挪,双臂盘曲,势成恶鹰捕兔,自有百分胜算了于胸臆。
眼见大敌当前,招式既狠且毒,慕枫辰心下连连叫苦:若以剑诀中‘格’诀回风架开也未尝不可,回念又道:口诀一旦展开,虽可保一时幸免来招,实则将中盘斜下方全然裸露给对方,委实犯了侠客对决间的禁忌,正是:此路不通,另寻他道。
兀自思索间,左半臂已被冷氲霜突入袭来的内力牢牢吸附过去,难以脱身,无奈道:“也罢,事已至此,只能豁出去了……”剑眉竖立,又添了几分忧愁。”念想甫去,急运周身,两股强劲的内力互相交汇缠绕,一个前胸青烟股股,一个双臂微波阵阵,双方相望相持,谁也不肯松了一口气。
冷氲霜正要化开手指,上前卸骨,不料却被一阵不明方位的力量搅乱了心智,见慕枫辰此刻颊生豆汗,神情依然刚韧坚毅,更没有半点可畏可怖之色,为之称好叫绝:“自古英雄出少年呐。”
慕枫辰哪里顾及那些,抬目横扫,借敌手稍有懈怠惊讶之意,急忙扥开双足,与此同时,那套“小巧挪腾”的看家本领施展开来,几个起落,纵出了圈外脱除凶险。
约莫丈许,身形还在半空,轻轻地长嘘了一口气,腿脚弯曲,更是直入云霄,顺势急忙从后腰摸出两排钢铁质地的投毒暗器,五指一齐摁下,搭在木器上的数十枚钢针应声激射而出,一时间漫天星雨点点,‘仓啷啷’的直向冷氲霜面门百穴抽去。
冷氲霜见状,阔腰仄转,微微侧了侧身子,直觉额前冷风股股,那毒针已飞至门面,他五指合拢,急拨斜托,任意随心的送上一掌,便见那数十枚毒针向着身后射去,这才缓了缓气匀,猝横铁枪,仰头破口大骂道:“慕枫辰!你个……贼崽子!我道你应变如流,你却出此*手,想毒死老子么?”
此间慕枫辰纵欲半空,抽剑在手,对着周身各自划了六六三十六道剑光,体中内力早已华贯其身,周流源源不断,且暗藏*机。
又是数十剑尽情挥洒。
剑光柔影纵耀,银光闪烁,身形飘逸轻灵,瞬也不瞬的形成了一个白色剑光圈子,将自己紧紧地裹在其中,接着口中连连念出攻势剑诀。
冷氲霜听着像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怪文,自然不以为意,却被紧随其后的数次变幻诡秘、出击多端的数道剑*所震慑,连连退步,攻不进圈中,也就顺势使出了‘空格、斜架、后纵、侧翻、外带……等等闪避招式,勉勉强强的拆了七十多回合,二人此间难分胜负。
酣斗许久,冷氲霜见势不妙,急忙夹枪滚刺,不偏不倚的止住了正要横扫向自己小腹的一剑,力道回转,将这一剑伤反弹回去,急忙向后退了数十步,慕枫辰翻动铁腕,回握长剑,神色紧绷、凝重如山。
没等冷氲霜有所反应,慕枫辰又暗暗伸处左手抄向了身后,准确的握住了‘桃花剑’,并将湛蓝的眼眸投向月光的怀抱,以完全减少冷氲霜对他即可出招的举动产生半点猜疑,但一招制敌的*气却慢慢的在眼角集赞、迸发。
突地一瞬,慕枫辰眼神中射出猛兽般的凶残,在夜空中翻滚咆哮,如同闪电般的一双眼睛死死地定在冷氲霜的两乳中间,五指微拧,风声突起,剑光碧莹,登时“唰唰唰”的亦然向着冷氲霜刺出来数十剑。
冷氲霜哪知这初涉江湖的小生施展功夫这般果断坚决,只觉眼前一闪一花,流光四转,寒气凛凛,急忙抬手将铁枪运到胸腔,抵挡住了慕枫辰当头棒喝的这一招‘太极合象’。
抵过这一招,紧接着又划开铁枪原以‘犀牛望月’一招变幻摧使,依次拆掉了慕枫辰步步紧逼的斜劈‘横揽新月’、横斩‘挑酒担花’、侧截‘入木三分’、下扫……回挂‘荆轲刺秦’……以及上云‘天地齐寿’……云云不等的厉害招式,半晌缓过一口气,才骂骂咧咧道:“好,与无声无息间制敌于死地,又连使狠招……不愧是名师高徒。”
慕枫辰带剑回护,见略略占了风,嘴角遂露出微微一笑,随即分释双腿,双手握剑,恶狠狠地竖劈而下,招式倒是越发的凶狠多变,正应了那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接着又合并双脚,紧紧地遁入草地,右手顺势运功调整呼吸,左腕莞尔一扼,身随剑走,剑随手行,那柄银光闪闪的白剑又横划到凝氲霜右肘之下。
冷氲霜背枪斜侧,左手摁压枪头,右手猛钻枪尾,灵活的将右肩挪向左胸,随即折顶肚腹,双腿卯劲,运功至整杆铁枪,使出一招“游龙纵海”,抄起铁杆枪便迎向对方鼻端攒竹气穴。
“刷、刷、刷……”。承上启下又使出了一套‘腾蛟跃潭’。那枪紧紧的将慕枫辰崩戳而下的那柄白剑夹在中间,只见枪影历历,剑光寒寒,不时发出“呛、啷……呛、啷……”的摩擦声。
慕枫辰急思:“这样打下去,岂不是让他占了便宜?”索性手掌抛开白剑,右臂顺势塌下,压着草地,将全身的力道瞬间聚集在了双脚之上,左臂自然而然的抽出了圈子,只留一柄白剑陪着冷氲霜消磨时间。
他‘咦’了一声:贼崽子,难道有仙道御剑的过人本领?他见势不妙,轻点脚掌,身形向后顿了顿。
哪知慕枫辰早已凝神运气,右手猛力往上一弹,双脚直勾勾的对准凝氲霜的腹部踢出了两记,也没喘一口大气,慕枫辰又调整鼻息,将整个身子迅速的平调过来,暗自运息,双掌轻轻的画出了一道光圈,护在自己周围,随即一个空翻,双掌重叠,双足墩地,又是一记恶狠狠地拳头,打向冷氲霜的大腿两侧。
紧接着,慕枫辰又如一缕青烟般溜到他身后,双指运力,劲道十足的将其“亚门穴”点住,封住了冷氲霜脑后的气血流通,冷氲霜瞬时感觉头晕眼花,站立不住。
冷氲霜被打出了三里开外,那杆铁枪远远地落在了竹叶林中,平日里,自持身负上乘武学,料定摧开穴道皆是易事,目中无人的冷氲霜却被一个初来乍到的江湖小生玩弄于股掌间,任他如何运动内力,也只是轻微挪动,气脉穴道却是半点不能疏通。
相持许久,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所耻笑,还做什么掌门?做什么绝顶高手?顿感愤怒,恨得牙根咯咯指向,却委实动弹不得,登时心乱如麻,戾气恒生。
横躺在草地上的他被慕枫辰身形起落之快,招式衔接之准,发力运势之狠所震惊,脸上适才骄横跋扈的颜色早就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可奈何的尴尬,怎奈自己此刻被人点住穴道,难以动弹,心道:“一招一式竟能如此收发自如,果然是仪表堂堂,又功夫了得……”
说罢,试着将左臂微微抬起,遮住耳目,右手轻轻托下,紧紧的贴着双腿,逆转一圈,又将手掌蜷在腰间,少许,冷氲霜身形周围渐渐泛起了隐隐约约的蓝光,直到将他团团围在中间才止。
慕枫辰早早将剑握在手中,又折了个来回,两个空翻,跃到竹叶林旁,转身一脚将铁枪踢向冷氲霜,又一阵风声,使了两个空翻,回到了圈子外面,向着冷氲霜送上了一道白光。
白光划破了微微起势的蓝晕,寒气长烁,剑气逼人,随着慕枫辰的身形,剑光冲向敌人的喉咙,没有半点含糊与迟疑,冷氲霜索然腾开左手,在空中走了一圈,五指划向慕枫辰的前胸。
“刺啦……”慕枫辰被暂时的胜利蒙蔽了双眼,根本没有注意原来凝氲霜之前所做的一切动作,都是在为自己能够打出一套‘天伤拳’而做足了掩饰。
冷氲霜右手紧紧的捏住桃花剑,左边衣衫上留下了几道衣痕,像秋后伤痕累累的落叶,左掌准确的打在了慕枫辰的肋骨上,将其送出了圈外。
慕枫辰重重的落在草地上,整个身子轻盈的划出了一道痕迹,本就杂乱无章的草地,在皎洁的冷月的照耀下,且不说身子一阵痉挛,面上更显得憔悴无力。
他平躺在地上,左指迅速点住两乳中间,以防毒气侵尽血脉,稍试舒缓,又急忙打通了膻中穴,这才缓缓地站起了身子,右手仍然摁在胸前,目光在月亮与凝氲霜之间切换着,倏然冷笑道:“老贼,好狡猾……”
慕枫辰摧开轻步,跃向冷氲霜,双掌化作莲花,急切的打向他胸前正中、脐上六寸处,意欲封住他的‘巨阙穴’而一招制胜。
冷氲霜眼见慕枫辰就要到自己眼前了,他双手撑地,将身子盘旋过去,后背在前,正身在后,以迅雷之势,顺出了腰间那对短小铁炼的‘判官笔’,稳稳的勾在了慕枫辰两腰之间,紧接着向上微微一提,慕枫辰力道十足的双指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冷氲霜被封住的‘亚门穴’。
冷氲霜这才脱了身,向前蹬了几步,匆忙回身,一手握着一只判官笔,双指回旋,将判官笔尖打开,瞬间从笔尖中射出两枚银针,朝着毫无防备的慕枫辰飞去。
“唔……额……”慕枫辰还没回过神来,胸前又中了判官笔打出的两枚银针,登时倒在地上,疼痛难忍。
冷氲霜依旧在后面穷追不舍,使了几个空翻,就到了慕枫辰近前,翻转笔头,将判官笔末端死死的扎在慕枫辰适才受伤的地方。
此刻的慕枫辰脸色惨淡无光,神情异样,额头上渐渐渗出豆珠一般的汗液,脸旁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前胸瞬间朱流成河,喷涌而出的血液迅速将他羽白羽白的衣衫染成了一条红练。
他用尽气力,将冷氲霜踢开,随即使出双手紧紧地抓住插在胸前的一对判官笔,趁着凝氲霜挨了自己一脚的功夫,忍着剧痛,将判官笔拔出身外,扔向了远方,这一举一动下来,慕枫辰胸前的血液流淌的更是汹涌不止,疼的慕枫辰咬牙切齿,不能自已。
慕枫辰脚下穿的靴子,鞋尖勾着虎面厉爪铁块,适才那一脚狠狠地忱着冷氲霜的胸前的衣衫,扯下了一大片衣痕,并端溜溜的窝进他的下腹,踢得冷氲霜哇哇大叫,直飞出了五六里地。
月依旧皓白,马蹄纷纷,似乎故意将这种可人的静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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