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进拴
【郭进拴原创】打碟遛
“光葫芦头,打碟遛,碟遛不转膏点油。”我们小时候就是唱着这样的歌谣长大的。
碟遛,又叫陀螺。
“陀螺(碟遛)在清风里转,在飘着香的鲜花上转,在沉默里转,在孤独里转,在结了冰的湖面转,在欢笑里转,在泪水里转……”陀螺不停地转动,转过了我的童年,转动了我的人生。
陀螺(碟遛)传承源远流长,考古学家在新石器时期,就发现了用石头打磨的陀螺(碟遛);宋朝时期,最早发现有文字记载,三公分大小,用象牙制作,能够在圆盘中转动,是宫中嫔们解闷的玩具;明朝时期,陀螺(碟遛)才成为了普通老百姓的玩具。陀螺(碟遛)在历史长河之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伴随着人们成长,让人们获得了快乐。
陀螺(碟遛)制作很复杂,常用木头制作,亦可用铁石制作。树种的不同,直接影响着陀螺(碟遛)的品相和持久力,最好的材料是茶油树的树干。茶油树干又坚硬,又光滑,农人们的扁担与锄头把,都是用它做成。从山上砍一颗茶油树,根据个人喜好,可以拇指大,手臂大,先用锋利的柴刀去掉树皮,削成圆形,然后截成一小段,把一端削尖,必须均匀的削成倒三角体,而且还要考虑两端重量一致,不然削出来的陀螺(碟遛),头重脚轻,转动不起来。我们想要打陀螺(碟遛),第一步就是削陀螺(碟遛),似雕刻一件艺术品一样,细致认真的把一块死木头,变成一个活陀螺(碟遛)。手艺好的人,还能够在陀螺(碟遛)上雕花,这样的陀螺(碟遛)就真的成为了一件艺术品。
我小时候在我们老家鳌头,以调皮、捣蛋、好玩而出名。那一年,我经过了无数次失败后,才削成功了一个陀螺(碟遛),而打陀螺(碟遛),需要更多技巧。陀螺(碟遛)做好后,我把绳子用水泡了一下,就能打陀螺(碟遛)了。先用绳子缠绕陀螺(碟遛),放在地上一拉,陀螺(碟遛)就转动了起来,然后慢慢抽打它,让它越转越快。陀螺(碟遛)转动速度快了,抽打的速度也得加快,一直不停地抽打,转动才不停歇。但是我刚开始打陀螺(碟遛),没有抽打几次,陀螺就停止了,究其原因是抽动得太快,或者太慢,抽动的速度没有与陀螺转动的速度相匹配。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转起来,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下,陀螺(碟遛)终于能够按我的意愿,想怎么转就怎么转,想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
陀螺(碟遛)最大的乐趣就是打陀螺(碟遛),抽动鞭子是一种放松。孩子们并不是没有压力,成绩的压力,升学的压力,一声声抽动中,释放掉心中的不快。成年人也喜欢用抽打陀螺,一次酣畅地抽打陀螺,抛弃掉心中不快,轻身上路,能够翻过更多的高峰。只是不太好意思抢孩子们的玩具。有时候,他们会假借教我们打陀螺(碟遛)的机会,畅快地打一次。
打陀螺(碟遛)的绳子很有讲究,是抽打得畅快的关键。我常用亚麻皮做绳子,声音又响又有劲。我从山上采来大把亚麻,常备在身上,需要的时候,把亚麻绑在一根木棍上,沾上水,就可以打陀螺(碟遛)了。
陀螺是我们小时候的标配,书包里除了书本,一定会有一个陀螺(碟遛)。下课铃声一响,大家就冲到操场上,半蹲地上,拿出陀螺(碟遛),用绳子绑上,姿势潇洒地随手一扔,陀螺就转动起来了。宽大的操场上,瞬间烟尘四起,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三四人一组,相互抽打着陀螺。我们不再满足陀螺(碟遛)的单调转动,而是让陀螺进行各种表演,让它们飞过高高的石块,让它们爬过陡峭的斜坡,让它们相互碰撞。陀螺(碟遛)的各项表演,都离不开我们娴熟的抽打技巧。除了抽打技巧外,谁能稳坐钓鱼台,就得靠陀螺(碟遛)的体积了,谁的体积大,谁就是其中的霸王。
陀螺(碟遛)制作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很多人不愿意动手做。有几位高年纪的懒同学,总是喜欢抢低年纪的陀螺(碟遛)。他们都以借来玩为由,然后据为己有。我对他们深恶痛绝。
有一段时间,我在我们关庙大队学校风头无二,因为父亲帮我做了一个成人拳头般大的陀螺(碟遛),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陀螺王,谁的陀螺也没有它厉害。我一出场,大家都停了下来,看我表演。只是陀螺(碟遛)太大了,我玩一天,就累得浑身酸痛。一次,我正在风光地表演,来了三位高年级的同学,他们很和蔼地让我把陀螺(碟遛)王借来玩一下。我知道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就一把抱住陀螺王,转身就走。但是他们怎么允许我走呢?三人上前进行硬抢。虽然我明知不是他们的对手,却不愿意放弃陀螺(碟遛)王。这是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绝不能给任何人,就算死也要守住。
我死死抱住陀螺王,似要把它抱进肉里,两人在前,一人在后,使劲抢陀螺王。我不顾一切反击,拳打脚踢,甚至用牙齿咬。周围的同学,见他们三人如此欺负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就一声大吼,都冲了上来,把三人拉开了。三人见这么多同学都上来了,顿时害怕了,就转身离开了。我的陀螺王终于保住了。这次事件,让我懂得了团结就是力量。在今后的人生路上,我想尽办法团结别人,与我一起同行。无论上学,还是上班以后,我的身边都有一大堆朋友,给予我很多帮助,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陀螺王伴随我读完小学,上初中后,我才不再玩它。它成为了我的一件收藏品,我一直留在身边。
我们喜欢打陀螺,老师也喜欢用陀螺(碟遛)打比方,经常说我们学习像陀螺一样,需要用棍子赶,赶一下,动一下,不赶就不动,实在让人费心。老师让我们千万不要学陀螺,没有什么自主权,只能是主人高兴的时候蹦跶一下,一定要做自己的主人,对任何事情都要有自己的主张和目标,努力朝着目标前进,才能取得巨大成功。
现在,陀螺(碟遛)不再需要自己动手做,商店里都有出售,也不需要动手抽打,带着电池的陀螺,想转多久就能转多久,但是不需要抽打的陀螺,又有什么意思呢?玩陀螺的最大乐趣,就是抽打陀螺。一声声抽打陀螺声,充满了我们的欢声笑语。陀螺转啊转,转过了岁月沧桑,转过了我们的童年。我多想再回到童年,与小伙伴们,再打一次陀螺,回到无忧无虑童年。
成年的我们永远把童年当作生活的铺垫,当作人生的背景,当做回忆中不老的源点。不知从何时起,我们把童年像糖一样含在嘴里,稍不留神,香甜就脱口而出,不论走到哪里,那些童年趣事都会扑面而来,就像一个打在地上的陀螺,美丽地旋转着,在我们的心底充满无限的喜欢,在灿烂的阳光下、在迎春的花朵旁,滋润着童年的那份无忧无虑的生机与活力,总是感觉很亲切、很暖和、也很悠然自得,也很丰富多彩和趣味无穷。
童年的陀螺(碟遛),有些像挺着大肚子的人形,大人小孩都能削制。一把柴刀便是削陀螺的工具,找一截杯子般粗细10公分左右长、木质比较紧密坚硬、有韧性的原木,找准轴心点,掌握好重心,在下端一圈一圈往里直接削成一个锥形,以便触地旋转。上端也要削尖,但还要刻出一线凹槽,如帽子的形状,以便麻绳一圈圈的缠绕拉动。好的陀螺(碟遛)造型美观合理,手感沉实,抛落地面便在一个很小的点上“呜呜”响着、高速转动着,就像垂直钉住一样,看起来似乎纹丝不动,竟然能旋转十多分钟,让孩子们感受开心快乐。
陀螺(碟遛)在平常仅以拉动着玩玩,用麻绳紧紧缠上,抛出陀螺时抽回陀螺绳,“啪”的一声陀螺便悠悠地旋转起来。陀螺(碟遛)可正着打,也可倒着打,都是一样的旋转。陀螺转动起来,像撒欢的羊犊,像盘旋的舞女,好看又好玩。打陀螺(碟遛)最大的窍门是要使陀螺在运动中保持平衡,最精彩的是飞速旋转的陀螺可以短时间在某一点上保持不动。重心不准的陀螺(碟遛)就会如醉汉般踉跄倒下,笨拙中有几份滑稽和开心。打陀螺(碟遛)多数是几个人一齐打,任其自旋自灭,看谁的陀螺旋转的时间最长,旋转时间最长的就是获胜者。输家要把陀螺拉动地上“支游”,让赢的人们在一定的距离外用陀螺“打游”。从第二人开始可任意打其中一个陀螺,在陀螺(碟遛)相撞之后再看谁的陀螺旋转的时间长,又决出下一轮的胜负。如此反复地在陀螺(碟遛)打与被打中,荡开儿童们串串的欢笑,而其乐融融,圆着童年美好的温馨和多彩有趣的幸福。
打陀螺(碟遛)最大的乐趣就是比赛,比赛的地方要非常平整宽敞,生产队的打麦场就是我们打陀螺(碟遛)玩游戏最理想的活动场所。伙伴们不约而同地集聚在一起,在地上画好两条线,一条为陀螺“支游”的外线,一条为“打游”的距离线。我领着一大群孩子,几个大小相差无几的陀螺(碟遛),几条粗细不等的麻绳,我一声令下,大家的陀螺(碟遛)高高抛出去,有点沙场秋点兵的气势。陀螺“呜呜”的响着,旋转着,舞蹈着,像一个快乐的精灵,得意洋洋。当陀螺(碟遛)用力打出去两两相撞时,发出“叭”一声清脆的声响,其势猛烈,有的被打出好远,一头撞死在墙角,人群中便发出哈哈大笑;旗鼓相当的陀螺(碟遛),同时奄奄一息,在*中慢慢死去;有的在地上坚定地旋转着,而反败为胜轮为下一轮的优先打手,赢得不停的赞叹和掌声。
我们鳌头村的儿童总是自己的玩具自己做,陀螺(碟遛)从来不用花钱去买,都是自己动脑动手削制,似乎让自己变得勤快聪明起来,又能找到成就感和自豪感。削陀螺的材料颇有讲究,必须选择结实而沉重的树木,最好是肉色紫红的红果树、多依果树之类的硬木精心削制,陀螺(碟遛)才沉稳有份量,旋转起来才持久,也耐长期玩打。陀螺(碟遛)削成得拿在手中扒动旋转试试轴心点,削得不匀的陀螺旋转不稳、也转不快,得一点点修整匀称而光滑,直到满意为止。一个称心如意的陀螺,还会别出心裁地在两个尖端打进去掉帽子的钉子,既可减少陀螺与地面的摩擦而旋转得格外持久,保证基本上停在一处转动,又可在打陀螺架中等于有了秘密武器,具有不同凡响的威力。有时削好的陀螺(碟遛)还要埋到抱玉河的淤泥中浸泡一些日子,待陀螺(碟遛)充分吸收水分变得又重又黑,其式样更具特色又坚久耐用,往往引来围观的大人小孩的赞叹,也会被细心珍藏在自己的书包和安全的地方。
陀螺绳的长度和粗细视陀螺的大小而取舍。一般是用自已家里种的苎麻来搓绳子,但麻丝是母亲们准备着纳鞋底的,一般要得到母亲的“赏赐”才行。我们往往去抱玉河边田埂割一种叫“縻马桩”的植株,放到抱玉河的稀泥中浸泡几天后捞出剔下茎皮,茎皮经过搓洗后便是一种搓陀螺绳的好材料,颜色纯白且实惠耐用。玩陀螺(碟遛)时用绳一圈圈缠绕在陀螺的凹槽处,绕满陀螺为止。丢出陀螺的瞬间迅速用力拉回绳子,陀螺(碟遛)便呼呼地响着旋转着……气氛壮观热烈,带给我们的是高兴的劲头以及意犹未尽的感觉,一种得意洋洋的神气。
打陀螺(碟遛)一年四季都可进行,但春节前后特别热烈,是常玩不厌的一种游戏,无论是生产队的打麦场,或是学校的操场,或是自家门前的院子,还是大街小巷,可随时打玩。陀螺绳(碟遛)拉动的噼叭声、陀螺相撞的叭叭声、跟围观者的喝彩声交织在一起,是多么有趣、有吸引力的游戏啊!但也免不了有绳子走火抽上人脸的时候,但一般不会计较,大家的心思都只在陀螺(碟遛)上。大家在打陀螺(碟遛)的欢快中,不觉得时间流逝,玩得入神入痴,天旋地转、跌跌撞撞,直至打到天昏地暗,肚子饿得咕咕响,也乐此不疲。在父母们多次此起彼伏催促回家的呼唤下,才极不情愿的收起陀螺(碟遛)怏怏地走回家。
如果说童年是人生中最有诗意的春天,游戏则是春天最璀璨的一朵朵小花。诸如打陀螺(碟遛)之类童年游戏,简单而又散发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多年之后记忆里的每一个细节,始终像陀螺(碟遛)旋转在山村的土地上,像一朵朵盛开的花朵,荡漾起无邪的微笑,留下我们山里孩子美的享受和绵绵的乐趣,写着我们鳌头孩子们多彩和幸福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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