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电影院》是导演托纳多雷在我这个年纪拍的一部比我年纪还大的片子,豆瓣评分9.2,与托纳多雷另两部更为人知的电影《海上钢琴师》、《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合称为他的“寻找三部曲”。经典确实值得细品,记录平凡人生活的温馨场景更易让人看到自己的影子,在朴实平淡的情感流动中感受到细腻真挚的温暖。
因电影结缘,同频相吸的老少组合大导演沙瓦托半夜回到寓所,床上的情人告诉他:他的妈妈打电话来过,有个叫艾弗里多的人去世了。窗外的风把风铃吹得“叮叮当当”,伴随着这个声音,回到了30年前西西里岛做祭童的小男孩多多边打瞌睡边帮神父摇铃伴奏的场景。
童年时期的多多古灵精怪、“油腔滑调”,却对电影有着莫名的痴迷。由于宗教的管束,小镇唯一的电影院“天堂电影院”的放映员艾弗里多不得不把有吻戏的内容剪掉,这些剪掉的底片让在放映室逗留的多多异常心动,他提议艾弗里多把那些送给自己,艾弗里多告诉说,那些底片统统送他,但是得由他(艾弗里多)来保管。从那时起,友谊的种子就已经不知不觉播在了两人心间。
作为祭童的多多跟着神父去墓地送别亡人回来的路上,看到艾弗里多骑着自行车经过,立刻倒地装脚痛,瞬间奸计得逞坐上了艾弗里多的自行车前杠。在送他回去的路上,多多表达了想和艾弗里多做朋友的愿望,艾弗里多却说:“以外表选朋友,以智慧选敌人。你太聪明,不能做朋友。”其实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友谊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
艾弗里多帮多多从妈妈的挨打中解围,多多帮艾弗里多在资格考试中作弊,并以此来作为他去放映室参与艾弗里多放映电影工作的交换条件。这对忘年交之间友谊的小船,自此开始真正扬帆启程了。
如果故事一直这么平铺直述,就失去了它的意义。为了让那些没法进电影院的人看到电影,艾弗里多想办法为大家放了一场露天电影。然而在放映过程中胶片着火了,他昏迷在了火海中。多多逆人潮而上救出了艾弗里多,但艾弗里多自此失去了他的眼睛。
友谊的升华——爱你,就是助你去完成你的使命中了彩票大奖的奇奇欧让烧毁的天堂电影院重新开张了,并且聘用了多多为新的放映员,艾弗里多也时常来放映室充当他的顾问,但他始终不赞成多多把这个作为重心。随着多多年岁的增长,艾弗里多告诉他:“这不是终身事业。目前你和戏院互相需要,以后你还会做别的事,比现在重要很多的事。”他又补充道:“我瞎了,但看得更透彻。”
当我们用眼睛看世界的时候,容易被生活的表象蒙住眼睛,而当我们用心去感受生活时,才会发现生活的本质与真谛。艾弗里多大概是在失去双眼之后悟出了这些,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已成定局,但他明白多多不属于这里,他不该把人生葬送在小镇电影院,所以他才在多多开始明事理的年岁告诉他这些道理。
当得知多多和艾莲娜的事之后,他怕多多会被爱情羁绊住而放弃追逐梦想,所以对他讲了公主和士兵的故事。守候了公主99天的士兵,在最后一天选择了离开。艾弗里多并非像他自己说的不知道含义,他知道,他想告诉多多:他和艾莲娜之间,就像士兵和公主,本就有天壤之别。如果他固守在这里,他的爱情注定不会有结局。选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他很难得到艾莲娜家人的尊重。“每天呆在这里,会把这里当成全世界,会相信事情一成不变。”
他劝多多出去闯一闯:“离开这里,去罗马,你还年轻,世界是你的。”“我已经老了,我不想听你讲,我想听别人讲你。”他是多多的精神导师,他深深地爱着这个孩子,对他寄予了厚望。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助多多了断了爱情。但失去少时最初的爱情,那种钝痛只存在于心底最深处,夜深人静之时才感觉得到,而失去事业空有抱负潦倒一生的刺痛却会终生时刻伴随。
话说回来,最终做决定的是自己。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能够辨别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是什么。外在因素再怎样影响,对于真心有抱负的人而言,他其实潜意识早就做了决断。只不过这个决断还没有进入到他的意识中,或者说他的意识还不愿意承认它的存在罢了。多多需要的,是艾弗里多的助力。
他终于说动了多多,他听了他的话决心动身去罗马闯荡。临别前,他又嘱托多多:“不准回来,不准想我们。不准回头,不准写信。”这是提醒多多,当初他服兵役结束回来,就是因为心中还牵挂着艾莲娜。然而回到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自己也什么都不是了。了无牵挂,才能一心追求梦想闯荡江湖。
他又警告他:“想家时要熬住,忘了我们。要是你失败了逃回来,就别想来见我。”没有一种温情不以绝情为前提,没有一种成长不以痛苦为代价。他深知人生不同于电影,人生比电影辛苦多了。他太爱他了,才决心把他推出去,让他在更广阔的天空翱翔。但他怕年轻的多多熬不住,才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断他的后路。
最后他对多多说:“要热爱你的工作,就像小时候热爱放映机。”他是怕他失去方向,提醒他不忘初心;又怕他难忍孤独半途而废,告诉他热爱才是原动力。成功的路上并不拥挤,因为这注定是一条孤独的旅程。路上有人邀你狂欢,有人泼你冷水——外界的诱惑和打击不是根本,一切阻力都来自内心无法忍受的孤独。心字头上一把刀,要忍,否则湮灭在无尽的虚无中随波逐流只能平庸度日。
有一种爱,是母亲无声的理解与支持坐着火车离家的多多终于乘飞机回来了——他必须要送别等了他30年的艾弗里多。他何尝不是同样深爱着艾弗里多?在他失去父亲的童年时光里,是亦师亦友的艾弗里多给了他关怀与欢乐,并最终促成了他的功成名就。
小时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妈妈,也等了他30年。给他打电话时,她就知道她的儿子会回来,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当在家里织毛衣的她听到门外的动静时,就知道是儿子回来了:“是多多,我知道是他。”年迈的她匆匆起身去开门,却不曾想把毛线头给粘缠在身上了,于是织好的毛衣又随着她的脚步被拆开了,好似时光倒回,她的儿子又回到她身边了。
她把新房里属于他的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他昔日的爱好,她都给他好好地展示着,好像他一直都不曾离开过。她问儿子要不要休息一会,多多说他飞回来才一个小时,她嗔怪道:“30年了才这么说。”一定是儿子此前有过无数次不回家的借口,可是她没怪他,她什么都懂。
当多多想向她道歉自己什么都没说就丢下她跑了时,她说:“我也不需要你的解释,我一直相信你是对的。你何必耿耿于怀,你走是对的,你达成了心愿。”她一直都懂她自己的儿子,她知道所谓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放开手,不必追。
但她也如普天下所有母亲一样,牵挂着儿女的终生幸福:“你的女人一直在换,但是在她们的声音里,我听不到爱,有时真想看到你定下来,有心爱的人。”就这样平静地娓娓道来,没有说教,没有指责,对于儿子的一切,她都了然于心,她不糊涂。她的关心就像涓涓暖阳般从容舒适,淌入人心扉。
这个伟大无私的女人,独自一人抚养大两个孩子。当得知丈夫战死沙场时,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静静地哭了一路就重新振作了起来;当儿子头也不回地飞向更远的世界时,她淡然地接受了,只默默地在心中祝福。她活得如此通透,年轻时让人心疼,年老时让人敬佩。
往昔不再,告别才是最好的仪式人群缓缓地跟着艾弗里多的灵车走到昔日的天堂电影院前的广场时,他回首看到昔日的熟人都已被岁月无情地洗礼了一番,抬头望见曾经辉煌一时、如今破败不堪的影院大楼,时过境迁,却已物是人非。天堂电影院就要拆了,他再次走进里面,封存的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来——那属于群体的快乐,属于一群人的狂欢,如今都已不真实地成为了过去。
随着一声爆炸,天堂电影院被夷为平地,一个时代结束了,过去都将被时代的变化所尘封。艾弗里多说的没错,离开以后,过个几年,一切都会变,何况已经过了30年。这里变了,他也变了。
影片的最后,艾弗里多的妻子把他当初承诺替多多保管的胶片交还给了他,光影回旋,那是艾弗里多大半生放映生涯的电影中所有吻戏的合集,是多多童年时候的梦想承载,也是多多错过的最美好的爱情。缺憾终成释然,这才是人生。
结语也许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天堂电影院”,那里有我们的过去,却不会有我们的现在和未来。它深入我们骨髓,陪伴我们经历了苦闷的童年、最刻骨铭心的友情亦或爱情。然而生活从来都不会靠岸,我们扬帆启程,离它越来越远。你我都是多多,因为心中还有梦想,所以仍需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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