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当嘴唇冻得干裂的时候,有人开始想你……”老狼在歌里这么唱,显然没有人想我,在北京的冬天里,我想的却是回家。在外多年,我有点理解大雁在秋天到来时的感觉,身体的某个地方会发出“该走了该走了”的声音,刚开始,这个声音很微弱,后来就越来越强,直到无法抗拒,于是大雁就飞走了。
每年的冬天,我会被同样声音驱赶着回到故乡——那个籍籍无名的十八线北方小城。熟悉的乡音和饭菜的味道,以及街头人们的着装和神情,都在告诉我,嗯,就该是这个样子。
小城原先很小,城的中心最早只有四四方方的一块,故宫一天逛不完,但这个小城,你可以逛三遍。当然逛四遍也可以,只是可能被当做神经病,因为它小,人也少,在一个人很少的地方出现四次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现在城区的规模扩大了很多,小时候熟悉的带着乡土味的地名,如今摇身一变换成了“XX景观”、“XX国际”、“XX花园”,我听了完全不知道它们在哪里,只好问说话的人:原来是什么村?
想偷拍漂亮小姐姐,结果被发现,只好大大方方地拍了
科技和通信如闪电般迅速进步,使全世界空前地如此接近,潮流可以在一夜之间涌向每个角落。小城的街头也多了些靓丽的风景。
大长腿是天下女子的人人想拥有的配置,但这个配置是抽奖随机赠送的,毕竟天生大长腿的比例要小的多(据说有断骨拉长的技术,想想都疼,不建议尝试)。剩下唯一的选择,就是让它看起来长,我猜想这就是满街流行紧身裤的原因。根据我的生活经验,这种穿法跟气温明显不太匹配,我很好奇,她们到底是不冷还是能忍?
年纪稍长的姐姐们(你们愿意换个叫法也成,这点天津人民就做得很好,从8岁到80岁,都叫姐姐,省去了叫错遭白眼的麻烦),喜欢呢子面料,呢子是毛织的一种面料,做外套或大衣外形挺括不怕皱,防风效果不错,姐姐们应该是人人都有一件的。有人会给它搭个毛绒的领子,或者干脆整个狐狸围在脖子上。
街头卖气球和玩具的人
潮流是由年轻人来引领的,老人则在变得更老的过程中被迫接受这个变化的世界。他们以若干年不变的着装来昭示自己坚硬的存在。冬天在内蒙古长时间从事户外活动,军大衣是最合适的选择,比如放羊,或者在街上摆摊,虽然穿羽绒服也可以,但总感觉有些不伦不类,套用一句广告,“放羊或者摆摊,还是跟军大衣最搭哦”。
上中学的时候,有个亲戚送我一件半新不旧的呢子大衣,军绿色的。虽然穿上轻便又暖和,但我很不喜欢那个三角形的翻领,觉得女人的衣服才会做成那样,很纠结地穿过几次,还偷偷观察有没有人注意那个令人尴尬的衣领,结果证明:除了自己,没什么人会注意你。我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失落。唉,人真是复杂,狗就简单得多。
可能和靠近牧区有关系,当地服装有很多是动物制品,大家熟知的羊绒衫实际是加工能力提高后才生产出来的产品,之前都是用毛线自己织,再之前就是直接用动物的毛皮来做。早年间,当队长的舅舅曾有过一件羊皮做的大衣,是带着羊毛的,穿的时候毛在里面,皮在外面,和它长在羊身上的时候正好相反。不得不说,这种纯天然的羊皮大衣是真暖和,难怪羊在冬天一点都不冷。
大衣翻过来羊毛朝外也能穿,保暖效果差了很多,但可以混在羊群里假装大肥羊。我那么干过,但很容易被认出来,因为羊群里只有我的脑袋是黑色的。这件大衣如果外面能罩上一层布做的外罩,就相当高级了。但是,那时的布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再说也没钱。后来有一年羊皮特别值钱,一个不成气的表哥把它给卖了,那是后话。
我没有羊皮大衣,但有过一件小羊皮外套,按照惯例,应该是大哥穿小了转给我的。外套是山羊皮做的,跟舅舅的羊皮大衣不同,舅舅的那件是绵羊皮,还没有布面。我这件比较“高档”,因为它有蓝色的罩面,还有兜,那是我很喜欢的一样衣服(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去宜家,总是要去摸摸那张299元的小羊皮,原来不只是喜欢那种手感)。
我还记得我还有过一双羊皮手套,不用问,自然也是带羊毛的。它的大拇指是独立的,其余的四指是连体的,羊皮外面包了一层军绿色的布,然后用一根长的军绿色的面点条缝在手套口上,用来挂在脖子上。冬天骑自行车上学的时候全靠它了,其它各种手套都抵御不了寒风,在它面前都不在话下。它陪了我三年高中,后来手心的位置因为老握车把里面的毛都快掉光了,皮子拼接的地方也有开线,但还是坚持完成了它的使命。
若干年后的今天,我想重新拥有一件和当年一样的羊皮做的衣服,哪怕是手套,也成了奢望,即便买到也十有八九是假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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