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璐：探索建筑美学与空间秩序的均衡表达

文/宋文洁

在西非，一些大型公共建筑正在引领多元化的建筑时尚。科特迪瓦国家展示中心就是这样的建筑群：它出现在一个经济、文化欠发达地区，却表现出城市和建筑设计中的“后发优势”——因为它充分借鉴了经济发达地区过度和过快城市化中建筑设计的经验和教训。

科特迪瓦国家展示中心，是由当地华人商会投资兴建、上海同大建筑设计有限公司西安分公司（以下简称“上海同大”）（建议不体现公司名称，本项目由甲方委托团队完成但非以上海同大公司名义完成）卢璐团队新近担纲设计的跨国建筑项目。

在科特瓦迪国家展示中心的设计中，设计团队规避了一些经济发达国家快速城市化过程中以纯功能性为主的建筑设计模式，通过开放与半开放式的空间秩序和细节设计凸显了建筑的社会功能。

这组建筑外立面由一些通透的巨型玻璃幕墙组合为卷轴般渐变式过渡的外立面。矗立在这样的宏大建筑面前，灵动而流畅的节奏感扑面而来，卢璐说：这样的细节设计也寓意着华商群体乘风破浪促进中科两国商品和文化流通的互惠互利精神。

这组建筑的细节和肌理，也呈现出中、非文化交流、碰撞与融合的气息。例如，其底部仓储空间一列列的卷帘门，加入了一些非洲的涂鸦等传统文化元素，在主入口处门厅的上方，则有一些中式建筑小檐口的元素作为点睛之笔。

作为科特迪瓦对外形象展示和中、非经济文化交流与合作的载体，科特瓦迪国家展示中心的多元建筑文化和设计理念，传递出卢璐等华人建筑设计师将“社会责任感”融入建筑设计中的专业追求和人文情怀。

走出建筑“围城”的探索者

卢璐的父亲亦是出身于“工民建”专业的结构设计师，因此他的童年大部分时光都在建筑设计院的环境中度过。

卢璐从小对艺术和空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为了丰富卢璐的美学修养，父亲曾安排他系统学习中国水墨画。高中时卢璐是理科生，但他利用暑假时间进入艺考生的培训班，完成了素描等西画技法的基础训练，这对于他后来成为一名建筑设计师起到了良好的启蒙作用。

卢璐的大学时光，在厦门大学嘉庚学院建筑学专业度过。在校期间，一位自哈佛归国的女教授开设的建筑学专业课，以及一位自德国回来的博士在该校首开的“建筑心理学”课程，激发了卢璐对于建筑美学与空间秩序的长期探索。

同时，通过对中国建筑史的学习和研究，他对于中国古代的城市发展有了初步的了解，并对城市规划这一概念开始产生了自己的理解：他认为“里坊”与“街坊”等不同的城市规划，事实上反应了不同阶段的统治者出于对城市的管理需求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产生的变化。 （这里我主要改变了叙事的顺序，这样显得更为合理）

2014年，卢璐从嘉庚学院毕业。他曾先后在天厦建筑设计有限公司（天津院厦门分院）、华建集团上海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厦门分公司、华东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西安分公司、上海同大建筑设计有限公司西安分公司担任建筑师、主创建筑师，以及建筑方案设计负责人、第一建筑小组组长等高管职务。

在10余年的建筑设计生涯中，卢璐曾结合其在城市设计、公共建筑以及住宅类建筑设计作品中的创新成果和实践经验，发表了《走出建筑的“围城”——开放式建筑在方案设计中的应用与困难》《积木城市——新型的高品质标准化建设模式》等系列理论研究文章，引起了业内外的积极回应。

来自甲方合作伙伴，以及业界同行与专家们的肯定，也使得卢璐更为珍惜其主导诸多建筑设计项目提供的创新机会，并荣获了多项奖励。这些荣誉包括：

荣获华建杯优秀设计奖的厦门金砖会晤会展片区立面改造项目；

荣获华建集团优秀原创设计奖的汉中大厦项目和曲江城市树项目；

以及荣获华建集团优秀项目的雄安新区容东片区安居工程。

此外，由于在个人设计和团队领导方面的突出贡献，卢璐本人还曾入选厦门市优秀建筑工作者，并先后荣获 2021年度西北中心优秀员工，2021年度西北中心综合第一事业部最佳原创设计师。其所在团队亦曾获评 2020年度西北中心综合第一事业部最佳团队荣誉称号。

开放式建筑的“社会责任感”

“除了那些本就具有开放式属性的大型公建以外，其实很多看似不太具有开放性的建筑和园区中也可以通过建筑师对空间的巧妙设计，实现开放式建筑的空间意图。”

在《走出建筑的“围城”——开放式建筑在方案设计中的应用与困难》一文中，卢璐曾明确提出在大型公共建筑，以及一些传统的街坊式城市布局或“围合式”建筑主导的企业事业单位建筑群中，通过开放式与半开放式设计，可以使得这些建筑通过与所在城市居民共享建筑的部分社会功能以达到更好的服务公众并使得社会资源利用得以最大化的探索与实践。

这些理念，体现在其主导设计的晋江市教师进修学校、汉中大厦、咸阳工人文化宫片区规划调整及游泳馆方案规划设计等诸多经典项目中。

其中，最典型的是晋江市教师进修学校，这是卢璐于2017年带团参与的一个文教园区竞标设计项目。

“项目本身是一个涵盖了教师进修学校，进修学校附属小学以及公共事务办公区的复合型文教园区。文教园总体方案鸟瞰图（北侧为小学，中间为公共事务办公区，南侧为进修学校）从功能上来看：公共事务办公区是必须面向公共开放的，而进修学校附属小学则应该是一个标准的封闭式校园，教师进修学校则属于可开放可封闭的摇摆空间。”卢璐分析说。

在该项目的设计过程中，卢璐团队提出将进修学校和公共事务办公区融合，并开放其中的大部分具有公共属性功能的园区部分，至于项目北侧的附属小学，则仍采用围合式封闭空间的保护性功能设计。

传统的设计理念中，教师进修学校及其办公区并不需要像博场馆、运动场等公共建筑一样突出其社会功能，但卢璐团队提议利用场地地形，结合建筑功能采用架空、连廊、底层平台等方式提供更多开放式活动空间，从而将打造出一个环境和人文友好型的开放式园区。

经多次沟通后，该进修学校和当地政府同意了卢璐团队提出的方案。

“在建筑的规划、立项、设计和建筑过程中，当地政府、开发主体以及建筑公司等重要的参与者，往往并不是最终的使用者，但建筑设计师必须充分考虑实际使用者在其中长期居住、生活的身心感受。”卢璐团队强调说：“一个建筑群，将会长时期存在于城市的某个区域，一个单体建筑或建筑群的‘社会责任感’正是通过设计师对于建筑美学、功能和城市空间秩序的权衡中体现出来的。”

“退让”设计的人文情怀

传统的突出居住特性和使用者的舒适需求、私密生活，以及抵御外来侵袭为主要诉求的围合式空间，包括围合式建筑、庭院、街区，乃至围合式城市等等，这些均被其视为“围城”式建筑的主要特征。

置身其中，以建筑最终居住者和使用者的视觉和感受，平衡建筑内外两个空间区域，通过“使用者“和”旁观者“两个群体的视角来切入空间秩序、城市界面的布局，并精心处理建筑功能和肌理的细节设计，是卢璐创新建筑设计理念和风格的工作习惯，这一点在卢璐负责的诸多优秀设计作品中，都有所体现。

例如，在2020年“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未来农业研究院”的设计项目中，开发主体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原计划在陕西省西安市西咸新区建设一个新型的高等院校。

传统的建筑设计中，这样的院校通常采用封闭式的学校园区以便于管理。然而校方的规划定位模糊了传统校园概念，希望将教学与研究区完全按照现代学镇方式规划，使每一个建筑组团都形成独立面向城市开放的建筑与城市设计方案。

在该院首期项目——生命前沿学部综合楼及人类健康学部综合楼的初步建筑方案设计及可研建筑方案设计中，卢璐团队基于开放式学镇的规划理念，进一步融合了开放式建筑的设计视点，将共享空间作为建筑设计的核心特色，通过局部架空形成半开放的城市界面，增强了建筑与城市之间的联系。

“建筑上部我们采用围合方式形成共享中庭，将自然环境引入到建筑当中，丰富了综合楼空间的多元性，同时将内部庭院通过底层连廊过渡与外部空间自然联接起来，获得一个即开放又独立的中庭空间。”

这个建筑组团的设计中，卢璐还提到了一个对于“教学实验楼”在开放与半开放之间进行平衡的处理设计细节：我们将门禁内移，在最大化保障实验室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将底层空间更多开放给公众，使建筑内外产生联动效应，为未来可能的研学、科教活动以及展览活动提供多维空间功能。

这种“门禁内移”设计细节的处理，不仅出现在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未来农业研究院的项目中，也出现卢璐在汉中大厦、咸阳工人文化宫片区、晋江市教师进修学校等诸多建筑组团的设计项目中。

“门禁内移”，在卢璐的建筑设计理念阐释中，既是一幢大型建筑组团面向社区与城市的——主动退让，也是开发者、建筑设计与施工者在开发的理念和心态中，对建筑长期社会共享功能的多元化探索。

“退让”的设计理念，同时也是建筑设计者、开发者以谦和的姿态倾听、理解并实现城市居民与公众潜在需求的过程。

例如，在厦门金砖会晤会展片区立面改造项目，卢璐所在团队负责了厦门会展中心正对面莲前东路两侧标段的城市立面改造项目。

这条大街两边都是城中村，其他标段项目组采用了“暖瓷”替换原有的墙体。但是在闽南地区，“暖瓷”这种材料很难长期抵御台风和暴雨的侵袭。

在建筑立面的改造设计中若采用“暖瓷“的改造方式，将面临耐用性的考验。卢璐团队通过实地调研和深思熟虑建议直接在原有的瓷砖上涂一层灰，然后通过喷涂真石漆的工艺实现立面改造。

如此一来，一方面避免了在施工中对原有墙体造成破坏，另一面解决了改造的持久性问题，从而避免了“立面改造”中常见的拆除重建模式。

对于城市化过程中，城中村拆迁安置项目中村民等群体在传统生活习俗和集体文化需求上的关切，一直是卢璐在安置性项目的建筑设计中突出考虑和重点解决的问题之一。

2021年，西安市鱼化寨片区城中村拆迁安置项目建筑方案设计竞标中，卢璐团队在走访调研时了解到村民对于走街串巷、邻里互访、村族活动以及街区生活等社区与公共生活空间的强烈需求。

因此，卢璐提出将开放式社区设计理念融合进整体安置区设计中去的想法。

由于该项目的安置区相对庞大且分散在不同的城市地块中，卢璐以架空连廊的方式在竖向空间的规划与设计中找到了突破方向。

“我们在设计中将各个社区通过连廊整体串联起来，成功地获得了一个独立于城市交通体系的之外的——社区空中走廊。这样我们就可以将社区底层面向城市形成开放的生活街区，还原鱼化寨原有的烟火气息，还可以在空间上将每个安置区紧密联系起来。”

据卢璐介绍，在竞标设计方案中，其所在设计团队还结合整个长达3公里的连廊体系，在不同社区节点中分别设计了开放式社区活动中心，社区宗祠等多元化的活动空间，部分重现了原有的村落生活场景，从而更好满足不同人群的生活需求。

谈到未来的建筑设计探索方向，卢璐表示，中国城市化和房地产的热潮已经过去，如今的地方政府以及相关开发主体开始愿意更多的倾听建筑使用潜在需求和社会各界的建议。作为一个建筑师，仍然要系统考虑如何在满足建筑自身功能需求的前提下，把更多公共设施和服务覆盖到更多的人群中去。

“建筑空间关系是城市关系的综合反映。”卢璐说：“在城市设计中替城市考虑其需要的建筑发展方向；在住宅设计中为居住者提升生活品质营造更好的生活空间；在公共建筑中融合并落实其应有的社会功能和社会共享服务，依然是我要长期坚持的设计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