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郡颍阴县的街道熙熙攘攘,到处洋溢着叫卖的声音。陈风此时刚从荀府出来,脸色阴郁。一旁的田丰也是一脸沉色。
一路东来,颍川荀家已经是他们拜访的第四个士家了,但这些个士族看似热情,却并未对陈风的招揽给予更多的回应。
就比如说荀家这边,今日荀氏八龙只见其一,便是荀淑第五子荀汪,甚至连再家中的家主荀爽都称病没能见着。
如果说一家是巧合,那么接二连三遇到这样的事情用脚趾头想也定然知道其中必有原由了。
“元皓你怎么看?”陈风皱着眉头问道。
“事情不简单,哎…”田丰叹道。
有什么不简单的,无非就是有人从中作梗罢了,而有这本事的,除了袁家还能有谁。陈风不用想都懂的事情,以田丰之才智肯定也知晓。只是不愿意说罢了,看来田丰在历史上对袁绍死忠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看他一直以来对袁家的敬重也能看出一二来。
袁家一定是有放出什么风声才会导致陈风一路遭受冷遇。只能说现在大汉未乱,四世三公之袁家影响力还是太大了。没有任何士族会为了自己这个新晋的平北将军而和袁家过不去。
且看田丰这个样子就知道了,虽然心向自己,也看透了事情问题出处。但是还是不愿意说袁家坏话。
今日来荀家本来是兴高采烈的,沿途采买了不少礼品,毕竟很可能能见到那有着王佐之才的荀彧。这一路上更是兴高采烈的和田丰讨论着荀氏八龙和新一代的荀氏青年俊彦。
这下好了,家主没见着,问及荀彧说是云游去了…
现在陈风一点继续寻访贤才的心思都没了,大汉不说百分百,至少百分九十五的人才都是出自士族门阀,没有他们的认可,自己寻下去也只是徒劳而已。
至于所谓寒门士子,陈风这一路上是一个没见着…
陈风唤来身后的汲骞:“汝去衙门口张榜募兵吧,拿上我的手谕告知县尉配合即可。”
汲骞应了声诺,拿了手谕和募兵贴,轻车熟路的去了,毕竟这都贴了一路了。
看着汲骞的背影,陈风说道:“既无所获,不如就此回返雁门吧。”
田丰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也好,北疆之事主公也不好离开太久,我们就不在中原多留了。启程往冀州中山吧。”
一听到中山陈风就又是期待又是头疼,这几天田丰算是看出了陈风对于联姻之事还是有点抗拒的,于是变着法子给陈风吹嘘甄家长女姜。
在陈风看来,作为洛神长姐,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所以还是挺期待的,头疼就头疼在与一素未蒙面的女子结为夫妻,朝夕相处。如果不合适怎么办……难道还能退货不成……
两人回到驿站等待汲骞,侍卫们也开始收拾起行囊来。
就在这时馆侍敲门,说有人来寻。
陈风唤之入内,原来是驻中山国的雁门商队管事派来的人,随身携带了信件。信使一路赶往洛阳,途中闻之陈风前往兖州,又改道来寻。找到正在颍阴县的陈风等人也是费了一番周折。
陈风看完信件之后表情无甚变化,将信件拿给了一旁的田丰观之。
田丰跟随陈风有段时间了,自是知道陈风有怒意的时候才会是这个表情。中山国那边的来信,那大概率和甄家有关,难不成订好的婚事有变?
田丰展开信封阅读起来,不一会也是眉头紧锁的放下信件。
“主公,以丰之见,此事退让不得。”
信中自然是甄府的那些事,陈风自然是不会退让,这事一旦退让就意味着颜面尽失。到时候袁家在这上面再做点文章功夫…
田丰冷然道:“此时甄家也逃不了干系,如果甄逸在我们之前,已经与袁家联姻,那定然是不会在阴馆言联姻之事的。所以甄逸是在和我们定了联姻之事之后,才有袁家之人寻上门来联姻。”
陈风点了点头,但此时已经不是娶或不娶之事,世人才不会去关注到底是谁想联姻,他们只会关注谁最终联姻成功,谁又颜面尽失。
陈风也不想纠结于甄家是受袁家胁迫,亦或者是想左右逢源。此时他名声初现,虽说还没到名震九州的地步,但是也已经是扬名在外了。此时如果在联姻之事上退让,可能就真的断绝了人才之路了。
田丰见陈风不说话,于是义愤填膺的说道:“我们有婚约在前,且看看袁家能玩出什么花样。此时当快马加鞭赶赴中山国。”
陈风只是在想历史上袁家和甄家的关系,只记得袁绍的二儿子娶了洛神甄宓,并不记得有其他方面的联姻呀,见田丰如此,不由笑道:“元皓不必如此,这袁家一而再再而三与我作对,也该反击一下以免让天下人觉得我陈子捷好欺。这士林之人皆因我与袁家势同水火而拒我,那我就让他们看看,我陈子捷是否值得他们投效。”
田丰为陈风豪迈所感,也是笑着道:“主公看来已有计较,却是不知计将安出?”
“有劳元皓传信各州,平北将军将与中山甄氏联姻。同时传信雁门,备厚礼给各地郡守乃至刺史邀其至中山国无极县观礼,凡是有实权者皆要拜访,速度要快。”
田丰一下子就明白了陈风的想法,拱手作揖应诺。
“这一路往冀州方向,哪个城池最大?”陈风继续问道
“兖州境内当属陈留了。”
“好,那么我们就在陈留采买迎亲物资,大张旗鼓从陈留一路往中山国去。”
……
话说此时的陈留,五位年轻人身着长服,正在一处酒馆阁楼上畅饮。
“文若、休若、公达且满饮此杯,这陈留每逢晚春才有的果酒再晚几天可就没了”为首的年轻人笑着端起面前酒杯说道。
除开坐在末尾处的身材娇小的年轻人外,其他几人相视一笑,也纷纷端起酒杯。
“此番来陈留,怕是兄长之意不在这杯中之物吧”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说道。
此人正是陈风前往颍阴县意欲寻访的荀彧荀文若,而坐于首位的男子自是他的兄长荀谌。
荀谌哈哈笑道:“文若如想法与为兄不一致,怕是不会前来这陈留吧。”
其身边着墨色服饰的是荀彧之侄荀攸荀公达,此时苦笑道:“你们早知平北将军要来颍川,特地将我支出来。明知我有意拜访陈平北,这却是何故。”
身着白衫者荀彧之三兄荀衍荀休若笑着说道:“恐怕公达此番见那陈平北,不是拜访那么简单吧。”
荀攸撇了撇嘴说道:“那又如何,现在平北将军广募天下有识之士,几位小叔更当与我一起往赴,建功立业才是。”虽说称几位为小叔,但是除了荀谌年龄与其相仿。其余几人年龄明显要比他小几岁。
荀谌笑着摇了摇头:“一匹夫耳,不值得公达如此”
荀攸也不反驳,转头看向荀彧:“文若也是这么觉得的?”
荀彧起身负手而立,淡淡的说道:“此人确有雄才,然所行之事多有悖逆。假以时日,必定为祸汉室。”
荀攸闻言眉头一皱:“何解?”
“汝等且看他所行之事,以改良之纸谋取天下钱财,并用之结交十常侍和天下商人。所行之政也多有鼓励商贾之意,其志绝对不小。再者不经朝廷许可,便于并州私募兵丁,更是收编山匪强人。其所行之事,所谋之地,真的只是外族如此简单?且看着吧,在等其羽翼丰满,中原一旦有变,便是他挥兵南下之时。”
荀彧的话让所有人面色都严肃起来。
白衫荀衍说道:“真有这么严重?”
荀彧摇了摇头:“这也只是我观其行事的判断而已,然我料定,北疆并不会因他而稳定,以他的行事风格,怕是会主动去招惹异族…”
荀谌怒道:“狼子野心,难怪袁家如此打压此人。公达你听着了吧,我们也是为你好。”
荀攸却是不屑的道:“如今天下又有几分天朝大国的样子?边患不断,内患延绵。朝中所谓大臣只知互相倾轧,此时正需要如平北将军这样的人物,施以重药才能力挽狂澜。”
荀彧看了看荀攸:“我不阻止公达之意,也赞成兄长此举。汝且再观望一段时日再做决定也不迟呀。”
荀谌也说道:“当今想要挽救这大汉江山者,非四世三公之袁家不可,与其去投陈平北,不如随我去袁家做入幕之宾如何?”
荀彧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荀攸更是将头扭到一旁,荀衍看了眼荀彧见其没有表态,便也不多言,自顾自的饮起酒来。
场面一时有点冷场。
这时身旁传来一阵宛若百灵一般空灵的声音:“几位哥哥和公达也真的是,所谓人各有志,我荀家皆为当世人杰,去哪不是成就一番事业。再者说了这陈风是人雄还是逆贼,现在怎能分说清楚,当真有那么一天再让公达弃之不就好了。”
荀彧闻言哈哈大笑:“还是小妹明晓事理。”
大家看着一身男儿装的荀采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没有注意到就在其下方闹市中,一魁梧大汉正推着一辆独轮车缓缓而前,独轮车上载着鸡酒,但是此人一点不像前来集市贩卖的,低垂的眼中尽是*意。
……
与此同时,洛阳袁府,袁隗拿着中山国甄家送来的书信,看完后将书信拍在桌子上,大怒的站了起来:“一介匹夫,安敢如此无礼。来人,传信本初、公路,快马加鞭追上袁胤的迎亲队伍,带上我的口谕,如果不能将甄家女迎娶回来就让他们别回来了,同时传信天下,我袁家与甄家联姻之事,我看那陈家子真敢强抢不成。”
随后,袁隗也逐渐冷静下来,他自然是看出了其中蹊跷,但那又如何,一个小小的边关将军,要拿什么与自己争,拿什么跟袁家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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