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现在有五万人， CP29听说有十万。”
“那你觉得现在嘉年华这里有多少……”
站在世博展览馆的入口前，我和同事看着排队的人潮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疫情结束后的第一个五一假期里，明日方舟嘉年华、音律联觉音乐会还有COMICUP 29同人展连着在同一时间段举办。三者的地点，又在上海市的地图上能画出一个边长十几公里的三角形，如果选择同时参与三个活动，则可以称之为“多索雷斯铁人三项”。
而二次元铁人们在长假齐聚上海，原因无他：
上视新闻的报道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快忘记了世界上还有“ACGN线下活动”这么个东西。经历了漫长又艰难的时光，诸如ChinaJoy和COMICUP等等展会都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失去了颜色——上一次去过的“漫展”是去年夏天的成都数博会，规模不大，但当时人们已经是一副“憋疯了”的模样。
而今年，在明日方舟嘉年华的现场，这种“报复性热情”来得更为明显。此前在社交网络上还是“谁爱去谁去”的舟游玩家，天未亮时便已在场馆前排起了长龙。上午开馆时的长队，更是一路排到了地铁口，场馆门口密布着一排又一排迷宫式的栅栏以引流人群，光是走进门就能刷够一天的微信步数和蚂蚁森林。
“银枪天马行军，但是生稀盐酸”
“让二次元走出家门”，又给鹰角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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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去过很多明日方舟的活动了。从第一场音律联觉音乐会，到诸多线下授权店，再到各地的明日方舟Only（玩家自发组织的舟游漫展），基本都有涉足。
但这场嘉年华还是超出了我对线下活动的想象——说来惭愧，在活动前一天探班完嘉年华设施后，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很市侩的“这活动要怎样才能回本啊？”
“豪华”，是我对这场嘉年华的第一印象。虽然在今年举办，它实际上是因为疫情延期的2022年嘉年华“灯下定影”的回响。因为筹备时间漫长，鹰角也先于开票就发出了幕后制作纪录片。
当时有玩家因为高规格的布展设计，戏称其为“在世博会展览馆办泰拉大陆世博会”——当然事实上也没那么夸张，嘉年华仅仅占用了一整个H1馆而已（而已？）。
会场按游戏世界观内的不同地区和分成了数个板块：不同的场景和互动项目、coser互动、玩家交流、场贩区、主题餐饮……
而最大的突破点在于，现场设施搭建的规格。高到有些不太让人相信它只是一个开完四天就要拆除的展子。
例如，很多玩家Vlog里都会重点提到的密林悍将区域，为了复原萨尔贡雨林在游戏中的风貌，鹰角直接“搬”了一整个微型植物园进来，里面全部是移栽来的热带植物。
在雨林蜿蜒之处，刀客塔们还会偶遇游戏角色们的LIVE 2D形象，呈现在画面素质非常高的屏幕上，仿佛森蚺真的显现于林中：
Rua!
而在供玩家游览观看的风景角落里，细心的刀客塔也可以发现藏身其中的众多小彩蛋——挂在树上的热水壶，散落在泥土表面的龙门币，在石块和绣球花之间还能看到野生的源石虫，对游戏内容的还原相当丰富。
与这样的投入旗鼓相当的，还有入口处硕大无朋、占地一百多平米的罗德岛舰船。
在鹰角拍摄的幕后纪录片里，这座主舰是用真正的钢木结构搭建而成（只展出四天，他们竟然不用塑料板），重量高达八吨。为了达成游戏中的风霜质感，一笔一画用毛刷擦色在表面作出了做旧的处理。
罗德岛舰到底是个什么结构，是舟游玩家一直以来都热衷探索的内容。和我一起来的同事四年前就在疑惑“主界面指挥大厅到底在（舰船的）哪个位置”，非常兴奋，向现场工作人员确认了无数遍“真的不能进去吗？”
舰船的对岸，则是一整排游戏场景与角色立牌，他们甚至真的给谢拉格的山景找来了雪。
注意房顶的细节
这样的细节表达，在整个嘉年华的场馆中多到数不胜数。人流量最大的多索雷斯区，不论远近，看上去就真的宛如游乐园的固定陈设一样。店铺内部的陈设和商品，也全都由游戏内容构成，在约翰老妈商店里，我就听到身旁的一位“集批”看到羽兽肝酱后会心一笑说了声“0.35技力”。
方舟乐园
多索雷斯区域还有真·冠军铁人大奖赛的活动，无声neta了此前“二次元铁人三项”的戏说——无数玩家在划船机冲浪竞赛上，用满头大汗换取其余博士尊敬的目光。
海滩、海浪。甚至连餐饮区“假日冰淇淋屋”的沙滩都是真正的海滩细沙，我看到不止十个人都蹲下来伸手去摸了摸沙子是不是真的。
但我们已经说了太多的“真的”和“甚至”了。这一切只是因为，在国内几乎没有展商把一个为期四天的短期展览按照这样的标准来搭建。
我的同事张罗过不少的线下活动，在许多玩家可能并不会注意到的地方，他一直在用嫉妒的目光注视。譬如，室内场馆对搭建都是有一定限高的，而明日方舟嘉年华外围的几个区域，布景基本都达到了三层楼的高度，接近场馆允许的极限，经费成本和建设难度都非常高。
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对这么久没来过线下的玩家们来说，就算只有常规展台、屏幕和摊位，大家大概也会玩得很开心。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站在“零号特工”街区的角落里往外别的区域看，放眼望去甚至是有天际线的。这样精细度的塞壬唱片店布景，放进一圈实体黑胶和CD，就好像这确实是“一家音乐公司”在线下开设的快闪店。
一切的一切，都让嘉年华不像个展会陈设，而像和主题乐园一样的 “IP小镇”——只是“像”，也很不容易了。
所有这些设施，都会让一个对线下活动的回报率稍有了解的人心生疑虑：“这活动怎么可能回本”——这里的“回本”当然不是指靠门票赚回举办费用，而是把活动的宣传效果也考虑在内，嘉年华的建设成本也显得太高了。
这种疑虑在正式活动烟消云散，因为现场我们遇到的几乎每一位参与者脸上都挂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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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我最大的感受，还是那种“周围全是懂你的人”的氛围感，就像我们在第一届音律联觉音乐会的报道中提到的那样，一个热水壶能让全场会心一笑——嘉年华的每个角落都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在平时用明日方舟中的梗或机制吐槽，只会引来莫名其妙的目光，而在这两天的活动中，任何一句玩梗的话都能引起一片笑声。
有装扮成杰斯顿的刀客塔，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带了红酒杯进来，摇摇晃晃对着塞雷娅的官方COSER大喊“两年了，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旁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博士，掏出手机对着嚣张跋扈的杰斯顿，还有因为防止OOC不能作出过多反应、只能举枪示意的官方COSER.
这张机位比较好的截图来自B站UP@你长得很原生态嘛
杰斯顿，AKA威猛先生或者杰厕灵，是活动《孤岛风云》中的风云角色，人物特征是喜欢在监狱里拿着红酒杯装X，名场面包括装了一整个剧情的X然后被塞雷娅三拳揍翻在地……
你看，所有的游戏梗，解释起来都十分费劲。
而嘉年华最大的魅力，就是玩家们走到了一个众人之间“不需要解释”的地方。
这三天的活动中，看到骑自行车来的参与者，大家会异口同声地喊他“拜松”（这位角色在游戏档案中的专精技能是喜感的“驾驶（自行车）”）；歇息的刀客塔们，默契地盘腿坐在地上，用记号笔细心地勾选自己想要出击的场贩。
最吸引目光的角色也并非官方coser，而是精心准备来到现场的刀客塔们；一天中，我看到了身材和气质都像从屏幕中走出的Scout，去各路coser旁边“吸引镜头”的拉风摇曳鳗，还有真的银枪天马在neta参加铁人三项的自己。
更高共鸣度的meme，则是在现场有展示但并未在游戏中推出的角色形象立牌附近，爆发着此起彼伏的“画了不卖，心胸狭隘”。
怎么能不卖呢？
而让我印象最深的嘉年华瞬间，是今天下午4点整。
这可能是三天活动期间整个场馆最“默契”的时刻，那是《明日方舟》结束更新维护的开服时间，几乎所有排队的人都陆续打开了手机上的游戏，试图第一时间抽出想要的角色，随后就是幸运儿的狂笑，不幸者的咂嘴、以及更多没能连上网的人不停敲击屏幕的大合奏。
有人排了一天的队，在爆满的场馆中遭受了一天的“军训”，这时却笑着说，“抽出缪缪了，原谅鹰角了。”
在这种奇妙的氛围中，人才能真正感受到线下活动的永恒魅力：我们从前素不相识，今后也不会再见，但我们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和自己一样的人，就在此时此地。
一位朋友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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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用“回馈玩家”这种官方话术来解释和宣传，我更羡慕的可能是鹰角一直能、也一直在做这类投入和产出未必成正比的事情。
无论是萨尔贡雨林里汇成绿海的热带植物，还是去年音律联觉2.0在梅赛德斯奔驰中心华丽却无人的空场，似乎都有一种无可言说的感性，“我来，我造，我花钱”，就这么直愣愣的疯劲。
但看到玩家社区里一长串分享自己活动经历的帖子，你又会感觉这种“可贵”，很多时候没办法用金钱成本去衡量。
或许，这才是二次元游戏区别于其他文化产品最大的不同——这样的社群，和这样的人们，是要用爱和认同来维护的。
2018年，《明日方舟》离正式公测还有一年，尚未成为日后两百万预约的现象级产品，鹰角也才成立不久。在CP22上，他们只能租一个小小的展位，设计小游戏、送自家礼品，到了CP23也是如此。
四周年之后，《明日方舟》换了一个和CP一样大、一样美好的舞台，继续造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