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一天,待到傍晚时分,易天寒三人便已到达寒山派。
寒山派内一片寂静,因为寒山派掌门铁掌凌步虚被大侠曲风平的鬼魂所伤,打中功门,散了真元,危在旦夕,仅凭一口真气还活着,他之所以能凭这口气而活,只因为他还有一个未完成的心愿,那便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在他临去之前,他必须得将凌珑安顿好。
寒山派虽是他一手创立,拥有弟子数百人,可真正是他自己传授教导的弟子却只有两人——易天寒和薛天雄,而其余的人却均由易天寒代授。
虽如此,寒山派弟子对他仍有着一份无比的尊敬,现在他已命近烛息,所有弟子均伴在他身边,只希望能多多陪伴他,好让他安心离去。
除了众弟子的守护外,还有一人也守在他身旁,那便是他的好友慕容世家的主人慕容德,他在这的目的并不是真心的想陪伴老友到最后一刻,而是为了儿子的婚事。
能与儿子相争的便是自己眼前一个看似很老实而又有点腼腆的年轻人,他便是凌步虚的二弟子薛天雄。
他根本就未曾瞧起过这个人,只要碰到他,自己是连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因为这薛天雄出身寒微,身世相当可怜,一出生便没了爹娘成了孤儿,是凌步虚从人贩子手中将他救出收他为弟子,只是他练功勤快,且为人厚讷忠诚,所以甚得凌步虚的喜欢,更令人忌妒的是他与凌珑年龄相仿,幼时便与凌珑一同玩耍练功,情意甚笃,好友凌步虚也曾多次向自己征询意见,大有将凌珑下嫁于他,让他接任掌门之意。
所以他的心中是又忌又恨,心里暗骂你一个寒酸小子,凭什么与云峰争?这次凌步虚出了事,他必须先下手为强,替儿子求亲。
……
……
一到了家,凌珑顾不得休息,便直奔父亲床边。
凌步虚躺在床上,脸如灰土,双目呆滞,不过神智还是清醒的。
他的床头边站着一人,正是二师兄薛天雄,在距离床旁不远处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人,正是慕容德。
慕容德见凌珑回来,忙大喜着起身相迎,道:“凌珑回来了。”
凌珑对他并无好感,只是简单地喊了声“德叔!”
慕容德见儿子云峰并没相陪在他身边,心中奇怪,又问道:“你慕容大哥没陪在你身边?”
凌珑道:“慕容大哥受了伤,在外屋修养。”
慕容德一听,慌忙奔了出去。
凌珑来到床边,见烛光下的父亲的脸是那样的苍白憔悴,鼻子一酸,哭着扑倒在床前。
她哭道:“爹,女儿回来晚了。”
凌步虚见到她,恍似精神焕发,死灰般的眼神立马有了光彩,握住她的手道:“没晚,回来了就好。”
凌珑又哭道:“爹,三年前女儿离开时,你是那样健康快乐,现在……这仇家好狠的心啊……”
凌步虚用手摸着女儿的头,吃力地道:“爹能看到你回来就好,你也别太难过,这些年死在爹手下的人还少吗?”
凌珑道:“可爹没做坏事……”
凌步虚道:“被爹误伤的人还是有的。”
凌珑道:“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凌步虚摇摇头,道:“伤我的不是人。”
凌珑道:“难道真的是曲风平的鬼魂。”
凌步虚动了动身子,没有回答,只是一声叹息。
薛天雄答道:“是的,是曲风平的鬼魂将师父打伤,师父一生中侠义江湖,戮*屑小之辈无数,这次一些仇家趁师父伤重,也出来挑衅,师妹在途中定必也遭到他们的拦截吧?”
凌珑道:“这些人好不要脸,我恨不得一剑*光他们,替江湖除害。”
凌步虚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众弟子退出去。
众人退出房间,凌步虚见薛天雄依旧站在那,道:“天雄,你也退下,我想和你师妹单独说说话。”
薛天雄忙也退出去,关上房门。
凌步虚又道:“珑儿,这次爹爹受伤不轻,以后恐怕不能再照顾你了。”
凌珑安慰道:“爹你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凌步虚笑笑,道:“傻孩子,人总有这一天的,即使我走了,你也不要太难过,在最后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的终身大事,这几日爹受了伤,都亏了你众位师兄和慕容叔叔的照顾,才让我熬到今日,这期间,你德叔曾给云峰向我提过亲,爹也知云峰多情多义,且对你一直有爱慕之心,是个难得的好男儿,只是爹没说话,因为这是关系你一生的大事,你的大事应该由你自己做主才是,所以爹才将你召回,询求你的意见。”
凌珑道:“爹,我不嫁,我只想永远地陪伴在你身边,一直到老。”
凌步虚凄笑道:“傻孩子,这怎么行,爹爹我时日不多,只想在最后能睁着眼看到你的幸福。”
这时,门“吱”地一声开了,只见易天寒跑了进来,道:“师傅,弟子回来看你了。”
凌步虚忙止住话语,道:“天寒,这次你护送珑儿回来,可真辛苦你了。”
易天寒强装欢笑,道:“哪里辛苦了,替师门做事,本就是弟子应做之事。”
凌步虚道:“难为你如此忠心,只是为师走了之后,帮中之事也得由你多多照料。”
易天寒道:“师父放心,我身为大师兄,理应照顾帮中的各位师弟。”
凌步虚艰难地点点头,道:“好,这就好。”
易天寒道:“只是弟子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师父允诺。”
凌步虚道:“到底什么事?你且先说来听听,若我觉合适,便答应你。”
易天寒看了眼凌珑,道:“刚才弟子进来,听师父说德叔向师父提亲,要将慕容云峰入赘给师妹,这虽然也非坏事,只是弟子听了,却心口难掩无名之痛,总觉有所不妥。”
凌步虚问道:“有何不妥?”
易天寒道:“那慕容云峰乃慕容世家一脉单传,他若招入师妹为婿,那岂不断了慕容世家的香火,这便是弟子心忧之处。”
凌步虚道:“或许是你德叔见儿子太过痴情于珑儿,以防他为情所痴,才做此决策。”
凌珑也羞羞地道:“慕容大哥一向对我是非常好的。”
说到这“好”字,脸上已羞得满脸通红,垂得更低。
凌步虚趁机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凌珑道:“女儿不知道,女儿听从爹爹的话。”
凌步虚微微一笑,道:“傻丫头。”
易天寒道:“师父,既然德叔向师父提亲,那弟子也陡胆为一人向师父提亲。”
凌步虚与凌珑听他说,都为之一愣,凌步虚问道:“你为谁做媒?”
易天寒道:“便是薛二师弟。”
凌步虚道:“我知道天雄这孩子对珑儿一直爱护有佳,可却未听他向我提及此事。”
易天寒道:“那是因为薛师弟为人笃厚,且又自愧身世,并一直深受师父的大恩,所以无颜向师父提亲,其实他一直心慕师妹,曾不止一次地向弟子吐露心迹,弟子心忍于他,便也带他向师父求亲,恳请师父给他一次机会,而且弟子也以为薛师弟对师妹痴情至深,并不亚于慕容云峰,并且他是师父的得意弟子,倘若能与师妹结为莲理,接手本派,那绝对可将师门发扬光大,垂名江湖。”
凌步虚心虑许久,点了点头,望向凌珑,只见女儿垂倚伶首,窘迫地低垂着头,道:“珑儿,你觉得呢?”
凌珑未说话。
凌步虚又道:“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爹都支持你,只要你幸福就好。”
凌珑害羞地道:“我……他们对我都很好。”
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已是很低很低,低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易天寒笑道:“那可也不能两个都嫁吧。”
话刚说至此,门外又有人道:“那当然,要选也得选峰儿。”
*只见慕容德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泛忧色。
他来到凌步虚床前,道:“凌兄,这事是我先与你提起,你可不能反悔。”
易天寒抢先替师父答道:“我师父还未答应你,有什么反悔不反悔的。”
慕容德沉着脸,舔了舔嘴唇干笑一声,对凌珑道:“凌侄女,你云峰哥从小就曾照顾你,而且这次他为了你甘受重伤,被强敌打得吐血昏迷,他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哪!”
易天寒道:“难道我薛师弟是假心?”
慕容德脸一板,正想斥责。
凌步虚道:“云峰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德实情也不太清楚,只是哼了几哼。
易天寒答道:“我们在途中碰到一批*手,慕容兄与他们搏*受了点伤,而后天空下雨,我们便在一荒庙中避雨,却遇到一怪道,他景仰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便与慕容兄弟一番力斗,那怪道武功极高,慕容兄弟为护家族颜面,力拼到底,最后力虚耗尽,弟子无耐之下,只得先封了他任下和脾中二穴,使其昏迷,带回帮中,让其养伤。”
凌步虚道:“那现在醒来没有?伤得可重?”
慕容德见他关心自己儿子,激愤之情渐消,道:“无碍,我刚才已替他推血过宫,已经苏醒,只是体力太弱,无法下床来拜见你,还请恕罪。”
凌步虚道:“还是让他多多休息。”
慕容德道:“你看,为了心上人,云峰可是把命也搭上了,足见其真心一片。”
凌步虚道:“慕容贤侄至情之深,凌某感动,可感情之事也不能只是单方面,还得看珑儿的意思。”
易天寒开口道:“师傅,两边都是亲近的人,叫师妹难以抉择呀。”
顿了顿,他又道:“我也不该在这件事上伤了和气,依我看,薛师弟和慕容兄弟德行都没话说,我们就想个办法让他俩比试一下,谁武功了得,谁就做您的乘龙快婿,我们寒山派也好代代相传,你觉得如何?”
慕容德和凌步虚思虑一阵,凌步虚道:“珑儿,你可有话说。”
凌珑道:“我听爹爹的。”
凌步虚道:“好,那便依天寒的意见。”
慕容德道:“如何比法?”
易天寒道:“薛师弟和慕容贤弟武功高超,伸拳伸腿,动刀动枪都是不妥,伤了谁也不好交代,弟子有个办法,就让他们在师父经常练功的逍遥床上显显功夫,你老以为如何?”
凌步虚道:“我已挨不了多久,说不定待这件事一落,我恐也命归西里,事情急迫,我们便按天寒所说的方法比试。”
易天寒又向凌珑道:“师妹,这可关系你一生幸福,你可有何议?”
凌珑低着头,她的心中一片空白,这两人,一个是对自己情愫已久,为自己而受伤的慕容大哥,另一个是与自己从小长大,疼爱有佳的师兄,这两人对自己都很好,拒绝了谁都是一种愧疚,只是他们两个真的是自己想要陪伴一生的人吗?
没有,自己只是把他们都当成是最好的哥哥,并没有将他们中的一人当成是情侣,只是现在父亲即将西去,父亲之所以能撑到现在,便是想看到自己的幸福,自己不能也不该让他带着一丝遗憾离去。
她无耐而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慕容德听了心想,那逍遥床是为修习内功所设,自己儿子慕容云峰从小开始习武,十五岁闯荡江湖便博得摘星剑客的美誉,这几年更是勤修苦练家传绝技,功力虽未达炉火纯青之境,可在同龄人中也已是佼佼者,而那薛天雄只是会几手拳脚功夫,论内功修为可差得远了,这一战自己有十成的把握,只是云峰刚受伤,在拼比中,功力可要大打折扣,忙不假思索地答道:“这办法倒确不错,只是云峰受伤身子虚弱,这比内功恐不方便。”
凌步虚道:“慕容兄放心,我这虽无奇珍异宝,却有些有助于恢复内力的丹丸,待会你拿去给云峰服下,今日天色已晚,便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比。”
说完,他用手指了指床头的柜屉。
易天寒知他意思,忙打开柜屉,里面果有许多小瓶子,他取出一个黑色小瓶,上写“大丹丸”三字,拿在手中,示意给凌步虚。
凌步虚点点头,道:“这大丹丸乃关外伏牛山白熊内丹与北疆天山雪灵芝秘炼而成,不仅有助于恢复内力,而且还有助于增强内力的修养与提升,你拿去给他服下,对他必然有所帮助。”
慕容德接过易天寒手中的大丹丸,心中企盼今晚儿子能恢复过来,口中道:“多谢凌兄。”
凌步虚道:“我要休息会,有什么事明日比过再说吧。”
三人退了出去。
慕容德赶忙奔向儿子房里,易天寒见到他那匆忙的样子,心中泛起一阵冷笑。
慕容德回到房中,见慕容云峰正坐在床上运功疗伤,他关上房门,来到儿子跟前。
慕容云峰缓缓睁开眼,道:“爹,有消息吗?”
慕容德口中一哼,道:“本来事情已经成功,不想易天寒从中做梗,替姓薛的做媒,我与他一番争执,他却提出个以武招亲的方法,让你和姓薛的明日在逍遥床上比试身手,哼,易天寒居心叵测,未必只是替薛天雄说媒这么简单。”
慕容云峰道:“易天寒对掌门之位早已唾涎已久,这一路上若非我护送珑妹,恐怕珑妹早已惨遭他的毒手,现在珑妹安全回到寒山,易天寒无计可施,只得借助于薛天雄将我们赶走,那薛天雄对珑妹有情,我早已知晓,不过我也一直未放弃对珑妹的追求,我跟他之间早晚会有一场拼斗,为了珑妹我一定会坚持到底。”
慕容德道:“好,你有此决心,我就放心了,现在你身有重伤,必对明日的决斗有影响,刚才你凌伯父给了我大丹丸让你服下,有益于对内伤的调养,你快服下,我在施功助你活血筋骨,顺气通神。”
话罢,他便将大丹丸交给慕容云峰。
慕容云峰接过丹丸,盘膝而坐,含丹服下,心神定一,双手定什,吐气纳息。
慕容德双掌拍抵在他双肩“亢督脉”,使出“斗转星移”,将自己的内功输进慕容云峰体内。
一股热浪突从肩胛处直窜而下,直通“云浮”、“气冲”二穴,慕容云峰只觉浑身热气上腾,全身宛似置身在一片暖和和的阳光下,有种说不出的舒服与暇意,那受伤之处更是温暖一片,没有半点疼痛与酸麻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父亲传给自己的功力激发了大丹丸的功效,不仅使得自己快速治愈了伤痛,因此还因祸得福,提升了内功的修为。
渐渐地,他的脸色开始泛起了红润,没有了先前的苍白与疲惫。
慕容德收起双掌,自己吐纳疗息片刻,道:“感觉如何?”
慕容云峰道:“好多了。”
慕容德喜道:“那姓薛的何德何能,居然与你争女人,真是不自量力。”
慕容云峰道:“爹爹误会了,我们是公平竞争,并没争强斗狠之心,孩儿是真心喜欢珑妹,而薛天雄也跟孩儿一样。”
慕容德道:“你的感情事,我也不想太搀和,只是明天你必须得将那姓薛的打败,娶得凌珑为妻。”
慕容云峰道:“孩儿自当全力以赴。”
慕容德赞赏的点点头,道:“云峰,我们慕容家的未来便靠你去发扬了。”
慕容云峰垂下头,道:“爹爹对孩儿的期望太高,孩儿只怕会让爹爹失望。”
慕容德道:“怎么会,我慕容氏的传人岂会输给一个乡野小子。”
慕容云峰道:“论功力,孩儿自然可以胜得薛天雄,只是这次孩儿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感觉跟孩儿初闯江湖挑战‘姑苏一剑’谢双华不同,那感觉完全是一种自信,好似胜利便在眼前,而这一次,感觉却是凶多吉少,完全没有那种自信感。”
慕容德道:“定是你痴情太深想多了,明天你只须好好比武,不要想其他。”
慕容云峰道:“孩儿听爹爹的。”
慕容德道:“这才是我慕容氏的子孙。”
慕容云峰道:“只是孩儿有个打算,不知爹同不同意。”
慕容德道:“什么打算?你先说说看。”
慕容云峰道:“孩儿只是想万一败了,便隐居山林,终身不娶。”
慕容德脸色大变,道:“胡闹!好男儿怎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甘愿自堕,以后你这想法万万不可在有,这次我就当你没说。”
慕容云峰道:“爹爹不知,孩儿爱珑妹极深,这一辈子只想为她而活。”
慕容德道:“爱她便要不惜一切地得到,明天便是给你的机会,好好争取。”
慕容云峰道:“知道了,多谢爹的教诲。”
一阵敲门声自屋外响起。
慕容德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是一个略带傲慢而又有点憨厚的年青人。
他是薛天雄。
慕容德沉着脸,厉声道:“你来做什么?”
薛天雄望向慕容云峰,道:“我找他。”
*慕容德道:“云峰有伤在身,需要休息,有什么事对我说一样。”
薛天雄道:“我和他之间的事,必须得由我和他说。”
慕容德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直未瞧得起的年轻人,冷冷一哼,道:“你是故意来打扰他休息,好让他明天输于你。”
薛天雄知他看不起自己,亦不正眼瞧他。
你既然瞧不起我,我又何必把你当个人物。
他高傲地将头向上一抬,道:“我没你想得这么卑鄙。”
慕容云峰不想他和父亲发生冲突,道:“你找我什么事?”
薛天雄道:“明日无论我们谁赢,都将会娶得凌珑,谁能娶到她,都将会很幸福,那他这辈子定要对她好,不能惹她生气。”
慕容云峰淡淡一笑,道:“这是肯定的,我爱凌珑极深,甚至不惜为她而死,我若娶得她,她这一辈子都是幸幸福福,快快乐乐地。”
薛天雄道:“我也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不过,明天我不会因为你有伤在身而对你手下留情。”
慕容云峰道:“你尽可放心,我伤愈已复,我也不会留情。”
薛天雄道:“好,这才公平。”
说至此,他已扭头而去。
慕容德道:“好狂的小子。”
慕容云峰道:“若他不狂,我反要小瞧他。”
慕容德道:“不错,若是平庸之辈,也不配做我慕容氏的对手。”
……
……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日,天气并不好,大清早的空中便已飘了几朵乌云,黑压压一片。
由于凌步虚行动不便,比试仍在他的房中进行。
食完早点,易天寒、薛天雄、慕容德、慕容云峰四人来到凌步虚房中。
慕容云峰经过一夜的调息,内伤已愈,脸色也已有血色泛出。
凌珑没来,她不想在这略显尴尬的场合出现。
易天寒得到师父许可,让两个寒山派弟子把两张逍遥床抬进房中。
这床实际上是两块木板,木板上钉着四五寸长的铁钉,穿过一层黑色的牛皮,个个锋尖利刺,如一面镣牙,透人而射。
薛天雄、慕容云怪脸色凝重,各自脱得只剩一条短裤,稳稳地躺了上去。
这逍遥床跟一般的床不一样,刺猬针根根竖起,托住两人的身体,躺在这种床上需要有软硬功夫才行。
若只有硬功,会把那针压扁下去,若只有软功,又无法承受大力。
易天寒很快命人把一块块千斤大石压到了两人身上。
薛天雄、慕容云峰二人面不改色,吐纳自如。
他们的身上渐渐有了一千斤的份量,而身下的刺猬针仍根根竖起。
软硬功乃武林之上乘功夫,练成它绝对不易。
要想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非具有一等一的内外功修养不可。
能够在逍遥床上一躺的人,在强敌面前就能纵横自如,恣意往来,逍遥床由此得名。
按凌步虚的规矩,能在逍遥床上躺半炷香的才算功夫到家。
他二人此时对比都是驾轻就熟。
慕容德对儿子充满信心,眼巴巴地盼望薛天雄落败。
凌步虚竭力侧过身体,定睛细看,一个是爱徒,一个是义侄,他也不希望任何一方落败。
易天寒悠然地手拍大腿打着拍子,脸上浮起不易察觉的阴笑。
当半炷香只剩大拇指那么高的时候,慕容德发觉儿子出现以往躺练功从未有过的异状。
慕容云峰开始脸皮发红,额头沁出细汗。
幸而薛天雄也同样出现了这种异状。
坚持,坚持,慕容德目示儿子,要他务必挺住。
其实,不用他吩咐,慕容云峰即使掉脑袋也不会先下逍遥床的。
但薛天雄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俩全力忍受着煎熬。
初时,他们只感觉到接触刺猬针的部分毛孔发痒,后来痒到体内,体内渐渐发热,像烈火炙烤。
他们都意识到有剧毒进入体内,这剧毒是从刺猬针上传入的。
不好,必是中了旁人的奸计!
但既然对方也同样中毒,就应坚持,谁后下逍遥床谁就是胜利者。
慕容云峰暗道不好,这主意是易天寒所提,而抬床的人也是他所派,这毒也必是他所下,想不到自己终究还是着了他的道儿。
他忙暗潜内力,使出“斗转星移”诀技,想将体内功力一分置二,输出一小部分功力去抗拒毒药的渗进,怎耐体内真气斗转,一股先天之气行入乔脉之处,却仿似忽然断开,无法再行下冲。
他惊颤得汗珠直流,这种情况以往都不曾发生,除非那一处穴道已被封闭,他立马忆起在荒庙中,连接此处乔脉和通脉的“前关穴”曾被不平道人以趁搜身落日乌之由所碰,当时自己也未放心头,想不到却在此处吃了亏。
这一想,那不平道人果然和易天寒勾在一处,而自己左防右防,却不想他却借别人之手,早已对自己下了*手,心中顿时大恨易天寒的歹毒,自己即使做鬼亦不会饶恕他。
易天寒这时已是满腔的得意,他早就预计到两方争着入赘的可能,因此把黑牛皮先在眼镜蛇等七种剧毒之蛇的毒液里浸过后,再粘贴到平板上。
若在平时,武林高手一旦发觉有毒质浸入,即可运气抵御,但躺在逍遥床上后,躯体既半浮于针刺之上,又须承受几千斤巨石的重压,注意力必须高度集中,无法运功抵御,毒质就乘隙通过针尖进入毛孔中。
凌步虚瞧了一会儿,发觉不对,急忙大叫道:“床上有毒,快下来。”
慕容德一听,脸色大变,急忙去救儿子。
然而,慕容云峰已在此时脱力,大石压迫下来,他狂叫着吐出满口污血。
薛天雄也同时发出狂叫。
易天寒则装模作样去救师弟。
身上的大石搬开了,然而两人身上的任督二脉已绝,都暴睁着双眼死去。
慕容德弄巧成拙,伏在儿子身上号啕大哭。
易天寒装模作样地顿足捶胸。
突然间外面天空中雷声滚滚,风云大作,大雨倾盆。
凌步虚眼见如此惨事发生,一口气接不上来,终于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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