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滏阳大厦:一座农民进城的丰碑
——记原滏阳实业总公司总经理刘占坡
“干企业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企业壮大后,刘占坡践行这一诺言,出资为孙洼乡修了一条便民路。图为当年刘占坡在施工现场。(资料照片)
如果要问,衡水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地标性建筑是什么?60岁左右的“老衡水”会不约而同地回答:滏阳大厦!
滏阳大厦位于市区红旗大街北端。这座十三层的三角形大楼,像一只展翅欲飞的海鸥。站在楼顶远眺,北可目送石德线奔驰的列车,南可望及衡水湖的长堤。它的落成,创造了那个年代衡水的“四个之最”:投资最大、楼层最高、建筑面积最大、地理位置最优。
滏阳大厦,是原滏阳实业总公司总经理刘占坡以敢为人先的气魄和拓荒牛的劲头建起来的,它像一座丰碑,虽然没有刻上已故老人刘占坡的名字,却书写了一段农民进城创业的历史。
激情燃烧
时光回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的一个夜晚。时任衡水县孙洼公社收税员的刘占坡从他所在的北刘庄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圪蹴在村东的一个斜坡子上,呆呆地望着不远处那块大土疙瘩,陷入了沉思。公社里刚刚开了会,传达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全党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实行改革开放的新政策,启动农村改革的新进程,鼓励人们摘掉穷帽子尽快富裕起来。
刘占坡再也睡不着了。
他一连三个晚上夜探已经毁废多年的旧窑场,仿佛觉得这里就是自己投身大改革、大开放的试验场。“办砖厂!”刘占坡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公社*吕荣昌。“好,好,好,好,好!”吕荣昌一连说了五个好,“不过咱公社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呀。”
“有毛不算秃,给人就行。”刘占坡说。
“人有的是,随便由你挑。”吕荣昌倒也爽快。
于是,刘占坡领着32个小伙子,每人推着一辆独轮车,上面绑着镐锨钎铲、锅碗瓢盆、衣服被褥,每辆车上插着一面小红旗,浩浩荡荡出了村。
他们来的这个地方,是孙洼公社勾家村、杜家村、三元店的中间地带。这里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大碱场,除了零零星星的碱蓬棵,连个蚂蚱也没有。
住哪?往上盖没砖没瓦,就往下挖,于是挖了一溜地窨子。吃啥?各自从家里带来的红高粱窝窝。喝啥?挑两担井水喝一天。
他们血气方刚,信心满满,一身汗一身泥,从春干到夏,硬是打起了三座小马蹄窑,脱了10万砖坯。点火那天,红旗招展,锣鼓喧天,煞是热闹。就着大葱喝酒,人人满面红光,好像财神爷就要大驾光临了。
可是,烧了几窑砖一拢账,闹了个赔本赚吆喝——人工不打数,还赔了两千元钱。这一瓢冷水浇了人们一个透心凉。
“占坡,咱退吧。”和他最要好的宋志学劝道。
刘占坡手指着东边隐约可见的衡水地区砖厂的那根大烟囱说:“人家地区砖厂为啥赚钱?人家是五十三门的转盘窑,出的是机砖,成本低,质量高。咱这破窝窝头窑,出的砖卖不上价钱。咱也建转盘窑,他五十三门,咱建一个五十四门的。大一个也算大!”此话一出,一下子炸了窝。乖乖,吹泡啊,建一个转盘窑得多少钱啊?20万元啊,砸出咱的骨头油来也不值20万元啊!
这时,有人拾掇东西,准备回家。见一个要走,大家都想回家。刘占坡堵在地窨子门口:“弟兄们,听我一句话再走。我去筹钱,20天之内我筹不到钱,回来我就跳到窑门子里,你们把我烧了!”
一句话,全场鸦雀无声,32条汉子居然一个没走。
筹钱?说说容易,真做起来比登天还难。银行不贷,信用社不给,生产队没有。社办厂是公社唯一的经济实体,磨叽了半天,公社*批条子给了四百块钱。走投无路之际,刘占坡想起了一个人——耿李村的党支部*步文华,他磕头的弟兄。那个年代谁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但精明的步文华帮他出了个指山卖磨的主意:谁买砖,先交钱。结果就这个法,光在耿李村就集了一千多。刘占坡不敢怠慢,拖着他的病腿,在孙洼公社33个村,一个一个地跑,前后用了十几天就集了两万多元……
一座五十四门的转盘窑建成了,但出了一窑砖,账还没有还完,就停了火。他们借来的那点煤,早已烧完,下一窑的煤还没有着落。
供煤的链条一断,这转盘窑里的砖就要全部报废。
火烧眉毛!刘占坡拉上副厂长宋志学从衡水到阳泉、到太原,一路奔波,跑断了腿,磨破了嘴,想尽了一切办法,终于感动了供煤方。
煤源源不断地从山西运来。正当刘占坡他们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时刻,更大的考验又随之而来。
四个砖坯场,八百万砖坯已经阴干晾好。就在准备装窑的头一天下午,一连十天的暴风骤雨,四个坯场八百万砖坯浇成了一片烂泥。
祸不单行。砖厂用的是几个村子的地,用地是有偿的,按合同分期付款。就有那么一个村子,看砖厂倒了霉,村干部带了一伙子人来砖厂挖沟不让砖厂用地了,还挽胳膊撸袖子要打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脱砖坯子的大多都是河南来的农民工,眼见砖厂一片狼藉,心中没底了,一个个拽着刘占坡的衣裳哭。占坡不怕硬的,可是人们这一哭,哭得他心酸。他把宋志学叫过来,问:“咱还有多少钱?”宋志学说:“咱哪里还有什么钱啊,就剩了给你买药的那几万块钱了。”刘占坡多年的脉管炎一直没好,每天晚上都疼醒几回。为了治病,通过关系联系了中医专家,吃中药,效果明显。可是一个月得吃一麻袋中药,而且很贵。
“先不买药了,把钱给人家付了工钱吧。”
“那可不行,你这腿还要不要啦。”宋志学说。
“那人家老婆孩子就不要啦?去,给人家把工钱付了。”
河南脱砖坯子的人们领了工资,兴高采烈,打起铺盖就要回家。也不知是谁知道了真相,将话传给了领头的。领头的说:“伙计们,从咱来到孙洼,人家占坡对咱可不赖,像亲兄弟似的。眼下,人家遭了难,腿不治了,给咱发工资,咱要是把这个钱拿回去,咱还是人不!”
于是,领头的又把钱敛起来,来到刘占坡的病床前,把钱塞给了他:“大哥,这钱你该买药买药,该治病治病,我们不走了。老天爷怎么把咱这坯子冲垮的,咱们就怎么把它戳起来!”刘占坡攥着他的手,久久地没有松开,只是说:“兄弟,兄弟,我的好兄弟。”
孙洼砖厂浴火重生,焕发出勃勃生机。窑火熊熊,炙烤得人们热血沸腾。年产两千万砖的砖窑,像一条卧龙,吞进去的是土,吐出来的是金。上天和刘占坡开了个大玩笑:先是把他往死里活里地整,等他喘过这口气来,又给他戳了一架登天的梯。
一个信息传来:北京地材厂到衡水买砖,来了一个处长一个业务员,结果因为要价太高,和本地的一家砖厂谈崩了。现在人还在新华旅馆住着,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刘占坡一听,马不停蹄赶到新华旅馆。“这样,”刘占坡说,“我先发二十万块砖给你,如果行,再接着发,如果不行,你们就地给职工们分掉。价钱你们定,看着给。”
一笔大买卖就这么成交了。孙洼砖厂的信誉迅速传开。北京地材厂一月一百万块砖是刘占坡的铁杆用户;北京日杂公司来了订单;建设中的北京西客站来了订单;工程兵司令部、铁道兵司令部、海空司令部、铁道部电气化总公司、北京地铁,订单像雪片一般飞来,一年光发往北京的砖就两千多万。
……
一路通,路路通。到1984年,刘占坡旗下已拥有两个制砖厂、一个养貂厂、一个养鸡场、一个建筑队和一个运输队,干部职工1200多人,产值1400多万元,每年纳税150多万元。孙洼乡也一跃成为了全市有名的乡镇。
但是刘占坡并没满足。孙洼对于刘占坡来说,这个庙毕竟有些小了,他的头脑中正酝酿着一个更大的决策。
阔步进城
1983年初,衡水市、县合并为衡水市,直属衡水地区。那时的市区不过是原来的衡水镇改换了个名号而已。整个市区北到大庆路,南到干马桥,东到县医院,西到中心街,说是市不过是比农村略显繁华。
当时,全国改革开放的浪潮,正从南方滚滚而来。
这些天,刘占坡一直在市区里转悠,最后他选中了一块地方。滏阳河东岸,衡水老桥东街路南。刘占坡对于这个选址自有他的说法:老桥学名安济桥,安民济世之谓,我们干企业亦如是。滏阳河,河为龙,桥头有卧狮,狮如虎,此乃龙行虎卧之地。滏阳河上通太行下入东海,取下山猛虎入海蛟龙之意。很快,一座三层小楼拔地而起。对现在来说一座三层小楼,微不足道,可是在当时四周一片参差不齐的平房中,这座小楼就显得很是壮观,这栋建筑起名叫滏阳楼。
1983年12月28日,滏阳楼隆重举行开业典礼。参加开业典礼的有地市领导、有关部门负责人、各乡镇有关人员、全区11个县的乡镇企业代表共计487人。
刘占坡就这样头顶着高粱花子进了城,而且要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
衡水建市之初,城区建设十分落后。下了火车出站往东一溜小吃摊点,直到榕花街地道口,火车站往西不通。西南角是国营第一饭店,营业大厅大约就是三间房地方,除了焖饼就是馃子老豆腐。再往南就是衡水钢厂。东南角是长途汽车站,汽车站南有个二层小楼的新华旅馆……这,就是当时衡水最繁华的去处。
别小看了这个地方,这可是衡水的脸面啊。于是,市政府决定把汽车站迁出,在这里搞一个大项目,盖一座十层以上的高楼。那时候,衡水最高的楼也不过三四层。这么大的工程,钱从哪里来?谁来干?于是市政府决定在整个衡水招标。公告一发,有23家企业报了名,临近竞标20天自动溜了3家,临近竞标15天又溜了10家,临近竞标5天又溜了两家,到了竞标这天只剩了刘占坡一家。
可是,怎样盖这座大楼呢?这个连楼都没有住过的庄稼汉,就像打白铁桶的要造飞机一样,云里雾里的一点谱也没有。
就那么巧。一天,刘占坡到秦皇岛办事。因为大雾,司机路过天津时迷路了,只得在市内乱转。突然,刘占坡让司机停车。在他们面前矗立着一座高楼,数了数十三层,仔细看是个三角形的楼,威武漂亮,和他梦里想的楼一样。刘占坡乐了:“就是它了,咱把它搬到衡水。”
滏阳大厦总投资510万元,需钢材720吨、木材300立方米、水泥10000吨、砂石料18000吨。当时还是计划经济和市场调节并行,乡镇企业不在计划经济之内,所需物资完全由市场调节,钢材调拨价900元一吨,市场调节价1900元一吨;水泥调拨价50元一吨,市场价90元一吨。如此说来,滏阳大厦的实际造价是1000多万元。1983年的1000万,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而刘占坡手底下只有100万元。虽然他有的是砖,可是一块也用不上,大厦全得用钢筋水泥。这就是刘占坡所面临的现实。
怎么办?先干起来再说。谁也不会相信,当河北省第四建筑公司80米的吊车搭建在滏阳大厦建筑工地、各级领导参加滏阳大厦开工典礼的时候,盖大楼的资金、钢材、水泥这一切都还没有着落呢!这就是刘占坡的胆量,这就是刘占坡的办事风格。按他的话说,置兵于死地,不生就是死。
滏阳大厦终于破土动工了,它就像是一个吞吃金钱的怪兽,逼着刘占坡每天马不停蹄地跑钱、跑水泥、跑钢材,就像是一头气喘吁吁的老牛……
1986年12月底,滏阳大厦13层框架完工。在当时就像是一座巨塔矗立在衡水中心。可是,这时候已是钱光料净。别的好说,建筑工人回家过年,人家等着要工钱。刘占坡又开始了他的跑钱之旅。一进腊月,他先去了北京,没有借到,又去了天津,扑了个空。从天津,他直接去了山西太原。家里半个多月没见着刘占坡,一时谣言四起:“刘占坡死了。”“刘占坡在秦皇岛跳海了。”……沸沸扬扬,越传越玄乎。
首当其冲受害的是刘占坡的面粉厂。这个面粉厂建在1984年,日产15万斤面,又精又白又好,是远近农民信得过的面粉厂。听说刘占坡“死了”的消息,人们沉不住气了,纷纷跑到面粉厂拉面,没面就拉麦子,4天就拉走了70万斤麦子,眼看面粉厂就要黄了,腊月二十刘占坡回来了。这半个月他实在太累了,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没吃过一顿安生饭,钱也没有借着。他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多么想找个安生的地方睡一觉啊。当面粉厂厂长带着哭腔告诉他最近发生的一切,他又打起精神,来到了面粉厂,在厂子里转了一圈,嘻嘻哈哈地和熟人打招呼。
“人家刘占坡没有死啊。”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大车小辆一哄而散了。面粉厂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刘占坡一屁股做到门台子上,再也站不起来。人们把他架到屋里,一觉睡了一天一宿。
1988年春,滏阳大厦竣工。历时4年,为了批手续批建材跑贷款,光公章就盖了上千枚。刘占坡专用跑短途的北京吉普,跑了20多万公里,一辆丰田跑了60万公里。终于,一座米黄色的十三层大楼矗立在红旗大街北端。站在楼顶,整个衡水市区尽收眼底。滏阳大厦是衡水的骄傲,是真正的地标性建筑,河北电视台天气预报,它代表衡水形象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成为衡水的名片。
开业那天,社会各界许多人前来庆贺。刘占坡摆了十几桌酒席,大家为滏阳大厦的落成举杯,为衡水改革的成果举杯,为衡水出了刘占坡这样的人物举杯。刘占坡挨桌敬酒,一人一杯。因为人太多,儿子刘迎春劝他,把酒换成矿泉水。刘占坡把眼一瞪:“我一辈子没糊弄过人。”那天,他一连喝了一百多杯白酒,还乐呵呵地把客人一个个地送走。
奇哉,占坡!壮哉,占坡!
明星陨落
1995年出版的《衡水市志》这样记载了刘占坡的业绩:
“1988年1月1日,滏阳大厦投入使用。这座大厦是孙洼乡滏阳实业总公司投资500多万元兴建的,1985年3月破土动工,1988年3月竣工。十三层,楼高48米,建筑面积9600平方米,是衡水市最高建筑。”
“滏阳实业总公司隶属于孙洼乡,是一个综合性经济实体。拥有一砖厂、二砖厂、面粉厂、养貂厂、商业服务楼及建筑、运输十几个企业。”
“北戴河东山的滏阳楼,是公司于1983年开办的一个旅游服务业实体,它东临大海,北靠著名景点鸽子窝,每年吸引大批游客,为公司积累资金逾百万。”
“公司全部职工1400多人。1990年,拥有固定资产1500万元,自有流动资金55万元,实现总收入858万元,利税109.2万元,1988年被地委、行署命名为明星企业。”
……
刘占坡成功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成功,这是一个事业的成功,一个时代的成功。
刘占坡的理想也许不那么伟大,可是却像他的人一样实在。他把原孙洼公社办公区从孙洼村的民房里搬了出来,在村外盖上五排大瓦房,整整齐齐的一个大院子,整个孙洼乡政府面貌焕然一新。他把乡卫生院、乡粮站、乡司法所等乡级机构都相继进行了新建。他的整个企业用工上千人,大都用的是孙洼乡及周围乡镇的农民。他让孙洼乡及周围的千家万户几乎家家盖上了砖瓦房,原土坯房都消失怠尽。凡农村娶不上媳妇的光棍家盖房,有钱拿钱,没钱先拉砖盖房娶媳妇。那时一家三四个小伙子找不上媳妇的多的是,只要找到占坡,他就一句话:孩子盖房取媳妇要紧,钱以后再说!就这样,孙洼乡的小伙子没有娶不上媳妇的。可光这一项,企业就在外边飞着几百万的账。占坡说:“有钱人家自然就还上了,没还的自然有还不上的苦处,不要了。咱干企业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
可是刘占坡对待自己就有些苛刻了。盖好了的宾馆从没住过一次,穿的衣服就那么几件,冬天穿的棉袄袖头都露出了棉花还在穿。在砖厂食堂吃饭,他从不讲究,早餐就是三碗大白粥,一个馒头一盘小咸菜,最多再加两个鸡蛋。一年三百六十日,起早贪黑,几乎没睡过囫囵觉,更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见过占坡的人都知道,从前,他是个农民;富足了,他还是个农民。
可是,这颗明星过早地陨落了。
1998年,刘占坡在新火车站的中元大厦还没有竣工,他却一病不起。到北京一查,是胃癌晚期。弥留之际,占坡要看看他的企业。儿女们只好拉着他一个企业一个企业地转。每到一个企业,工人们都注目肃立,眼含热泪。来到滏阳大厦,他已上不了楼。在楼下,他久久注目着这座他用全部的心血和热忱构筑的结晶。孩子们几次催促他回去,他都摇摇头,那时他已说不出话来。也许他有好多话要说,但这些话只能在他心里;也许他什么话也没有,这座大厦已经把他全部的话语镌刻在了蔚蓝的天空。2000年腊月二十五那天凌晨,刘占坡告别了人世,享年62岁。
占坡啊,你走了,走得那么匆忙。也许你带走了过多的遗憾,你心中那些未竟的事业,太多太多。也许你没有什么遗憾,因为你不愧绚丽的一生。你,敢为人先,披荆斩棘,一路前行,义无反顾。这就是我们记忆中的那一代的开拓者。你的中元大厦依然辉煌,你的儿子刘迎春已接替了滏阳实业总公司总经理的位置,正以现代化的步伐,走进了一个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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