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用中文帮助日本人与瑞典人沟通
在斯德哥尔摩参加WEC会议期间，我们中国代表团下榻的旅馆里也有不少来自世界各地的住客。大家操着各种语言，在旅馆大堂里、餐厅中、过道上寒暄、交谈，呈现出一派“南腔北调”的世界。会讲东道主瑞典语的住客很少。好在瑞典人的国际化程度很高，几乎人人都可以说一口流利的英文。因此，不同国籍的住客如要同旅馆管理人员交流，一般都会采用国际公务用语——英文。
但有一天我却遇到了这样一幕有趣的场景。那天，我参加完WEC会议回到旅馆，准备在旅馆前台取房门钥匙，回房间换衣服休息。这时，我听到旅馆前台处有人在争执。走近一瞧，争执的双方一个是高大的旅馆前台经理，另一个是长着与我一样的东方人面孔的人。旅馆前台经理看到我后，急忙用英文向我打招呼，问我是否可以帮助他了解一下这位日本住客有什么需要，这位日本住客叽哩咕噜地讲了些什么，他完全听不懂。
原来，旅馆前台经理把我当成日本人了。我告诉旅馆前台经理，我是中国人，这位住客是日本人，我不懂日文，恐怕帮不上他什么忙。听了我的话，旅馆前台经理露出一脸无奈的神情。但这时我突然急中生智，对旅馆前台经理说，不过，我愿意试一试我所想到的一个办法，看是否可以帮到他。
于是，我转过身去，对那个日本住客用日文说“我不懂日语”（这是我仅能讲的几句日文之一），然后用英文问他能否用英文与旅馆前台经理交流。日本住客委屈地说，他刚才就是在用英文与旅馆前台经理交流呀！原来，日本住客讲的英文，瑞典旅馆前台经理听不懂。
我用英文告诉日本住客：“我是中国人，我也不大懂日文。但我知道，你们日文中借用了许多汉字。你是否可以用笔把你要向旅馆前台经理提出的问题写在纸上，让我看一看能否把你的意思翻译给瑞典旅馆前台经理。”日本住客似乎听懂了我的意思，脸上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我向旅馆前台经理要来笔和纸。日本住客在上面写下几行日文字。我能辨认出来的有这么几个汉字——“日曜日”“濯衣”。
我转向旅馆前台经理问，这位日本住客是否在星期天向旅馆洗衣房送洗过自己的西装或者衬衣？旅馆前台经理听了我的问话，面露喜色，马上在登记簿上查到这位日本住客的确在星期日送洗了一套西装。现在，送洗的西装已经洗好、熨平并送回住客的房间了。
我把旅馆前台经理的话，用中文写在纸上转告日本住客。日本住客大概也猜出了我的中文意思。双方皆大欢喜。语言沟通受阻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人们常说，“助人为乐”。看到能够用一种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办法帮助日本人与瑞典人实现交流，真的感到很有成就感，很快乐！
四、我们乘坐的飞机撞上了飞鸟
参加完WEC会议，结束了对瑞典的顺访，我们中国代表团准备按原定路线、原定时间返回北京。从斯德哥尔摩到巴黎的航段很顺利，但当飞机从巴黎奥利机场起飞，准备前往北京时，喜欢坐在飞机舷窗旁座位上的我却发现这班飞机有点不对劲儿。
从飞机舷窗望出去，飞机似乎不是在前进，而是在天上打转，在一定的区域内盘旋。而且没过多久，飞机机翼尽头的一根管子里就开始向外喷洒什么东西，好像炎热夏日北京街头的洒水车一样。过了很久，机上广播才向乘客告知，我们的飞机在起飞时遇到机械故障，现在飞机要在指定空域将满载的航空煤油排放到适合着陆的水平，然后返回巴黎奥利机场排除故障。
我在经历过此次事件之后才得知，飞机的载油量决定着飞机的飞行航程。飞机越大，飞行航程越长，越需要加更多的燃料。一般情况下，飞机起飞时要携带大量燃油和载荷（货物或者乘客）。飞机的起飞重量一般要远大于允许飞机安全降落的重量。因为在正常飞行过程中，飞机会消耗大部分燃油，使起飞重量逐渐减少到允许飞机安全降落的水平。然而，在飞机遇到特殊情况，需要紧急降落时，为满足安全降落的重量要求，飞机就要排放掉一部分燃油，以减轻飞机重量。
在飞行过程中，飞机应急排放燃油，虽名为“应急”，但却并不意味着可以随意排放。一般来说，在城市、机场、森林上空和近地低空不能放油。放油地点应尽可能选在海洋、山区或者荒原上空。机场一般也都会在其附近划出一部分放油区域。
此外，放油高度也须尽可能保证在3000米以上。这样排放掉的燃油会在落地之前雾化挥发，不会对地面设施和人员造成威胁。
飞机撞鸟画面
我们的飞机在天上盘旋排油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开始飞返奥利机场。飞机落地停稳之后，机上广播又响了起来，机长告诉大家我们的飞机在起飞时发动机撞上了飞鸟，导致一个发动机停车。为确保飞行安全，他决定返回起飞机场，待被撞坏的飞机发动机修好后，我们再飞回北京。
这之后，我们便看到机场地勤维修人员蜂拥而至，打开飞机发动机舱罩，取下被撞毀烧黑了的发动机叶片，将它们整齐地码放在飞机发动机前的地面上，似乎都逐一作好了编号。因为一时半会儿飞机发动机也修不好，奥利机场和中国民航驻奥利机场办事处人员便让所有乘坐这架飞机的乘客走下飞机，进入机场候机厅等候，并为我们提供了两餐饭和饮料。
在此之前，我真没有想到，飞机撞鸟会这么可怕！我们乘坐的波音747飞机是一个500-600吨重的庞然大物，与一只体重不到1千克的小鸟相撞，那还不像我们拍苍蝇打蚊子一样，令其粉身碎骨，而大飞机则会毫发无损吗？但实际案例却与我们的想象迥然不同。
飞机在空中撞到鸟类后，一般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如果飞鸟撞到飞机鼻子上，它甚至可以把飞机鼻子弄凹。如果飞鸟撞到飞机发动机上，发动机会起火烧毁，使飞机失去动力，其后果不堪设想。
据航空专家计算，根据物理学定律，假设一架飞机在空中以每秒300米的速度匀速飞行，而一只质量为1千克的小鸟以每秒10米的速度相向飞来。那么，此时小鸟相对于飞机的动量就为每秒310千克米。飞机与小鸟相撞后，这些动量几乎会完全转化为小鸟对飞机的冲量，而相撞时间又极短，约为3毫秒。那么由于飞机与小鸟相撞而作用于飞机上的冲击力就大约可以达到103千牛。这几乎是一颗炮弹的破坏力。所以各个机场周围都有驱鸟装置，甚至还会设置禁飞区，以确保飞机、乘客以及鸟类的安全。
飞机撞鸟造成飞机鼻子凹陷
我们在巴黎奥利机场苦苦等待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又重新被叫回到机舱内。飞机很快又起飞了。经过10小时无间断的飞行，本次航班终于在北京首都机场安全着陆。当飞机轮子接触到首都机场飞行跑道的那一刻，我们的机舱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每位乘坐本次航班的乘客大概都和我一样感到庆幸。庆幸我们的机长及时发现了飞鸟撞进飞机发动机的情况并果断决定返回起飞机场排除故障。如果机长不及时采取这些紧急措施，让飞机带病飞行，后果大概不堪设想。
我第一次出国执行外交公务的活动就这样地结束了。对于许多经历丰富的老同志来讲，我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他们丰富经历中的鸡毛蒜皮、九牛一毛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但对于我而言，这第一次的外交任务却是令人久久难以忘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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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佟宪国 图片 | 作者提供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贾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