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少见的宋代女词人笔下的词:枕前泪共帘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这些少见的宋代女词人笔下的词:枕前泪共帘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首页角色扮演汴京异闻录更新时间:2024-04-26

古代,富有才情的女子不少,但是因为封建礼教,女子能够留下的诗篇却少之又少。

今天给大家分享几位宋代女子的词作。或许她们也曾创作了不少的佳作,但是名留青史的词作却仅仅只有这一两首:

《浪淘沙》 幼卿

目送楚云空,前事无踪。漫留遗恨锁眉峰。

自是荷花开较晚,孤负东风。

客馆叹飘蓬,聚散匆匆。扬鞭那忍骤花驰。

望断斜阳人不见,满袖啼红。

据《能改斋漫录》记载,宋徽宗宣和年间,有题于陕府驿壁者云:“幼卿少与表兄同砚席,雅有文字之好。未笄,兄欲缔姻。父母以兄未禄,难其请,遂适武弃公。明年,兄登甲科,职教洮房(今甘肃临潭),而良人统兵陕右,相与邂逅于此。兄鞭马,略不相顾,岂前憾未平耶?因作《浪淘沙》以寄情云。”

宋代有位叫幼卿的才女,早年与表兄情同意合,但父母觉得表兄无功名,便不许二人再来往。幼卿无法违抗父母的命令,没多久便嫁给了武弁公。谁知嫁人的第二年,表兄就高中甲科,任朝中要职。一日幼卿路遇表兄,经年不见的表兄,突然出现在眼前,引起自己不少相思。可是,人在眼前,却不能对他面诉相思衷情,而这时表哥也扬鞭驱马离去,她只能忍看他匆匆离去、徒然远远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天际她也久久的不想离去。

唉,看着他如浮云般远去,往事不敢回首,只能惆怅了!

想那时,与表兄一起写字读书的时光,然而,往事已如云烟般地永远消失了!当然,如果真的彻底消失得渺无踪迹,倒也干净;可是,却又偏在自己心灵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终身遗恨。唉,都怪自己当年尚未及笄、兄欲缔姻。

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是:“父母以兄未禄,难其请”,这一点幼卿当然是很清楚,然而,作为封建时代的妇女,不便责怪父母,所以,她吞吞吐吐隐约其辞。

这首词,上片由“目送楚云”引出对往事的回忆,下片便着重写这次重逢的悲恸。“客馆叹飘蓬,聚散匆匆”,这两句充满了多少人生的感喟。在幼卿看来,人生就象随风飘的蓬草,谁想到两个离别经年的恋人,会突然在这他乡驿馆见面?相见却又立刻相别,人生的离合、聚散,又何以匆匆如此!

于是词人便推出这短暂的扣人心弦的一幕:“扬鞭那忍骤花骤”。此情此景,从悲剧主人公眼里望去,更是心如刀剜。她怪他给马儿狠狠的那一鞭,太无情了,忽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骑着的花骢马飞奔而去,他怎么忍心匆匆离开,也不多看自己一眼啊!然而,她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在这一刹那间,他内心翻腾何等剧烈的痛苦,正因为他前时欲缔姻未成,对她有误解,有怨气,所谓“前憾未平”,才给马儿狠狠一鞭,这狠狠一鞭,看似无情却有情啊!

表兄远远去了,她还痴痴望着,看他远去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终于消失,而她还在痴痴地望着,直到“望断斜阳”。显然,少女时期最初的恋情未遂将使她抱恨终身,在今后的岁月中,她将有多少朝朝暮暮凭栏“目送楚云空”。

《减字木兰花题雄州驿》 蒋兴祖女

朝云横度,辘辘车声如水去。白草黄沙,月照孤村三两家。

飞鸿过也,万结愁肠无昼夜。渐近燕山,回首乡关归路难。

早在宋代,当靖康之变及南宋灭亡时,便曾涌现出一系列爱国女词人,如李清照、蒋兴祖女、淮上女、徐君宝妻、王清惠、金德淑等。

她们的词作,虽未必高唱三户亡秦之志,却无愧列为《九章》哀郢之辞,自有其令人感泣并可珍惜引申之思想情感价值。这是宋代历史上所出现之一重要文化现象。

《宋史》卷四五二《忠义传》载:蒋兴祖,常州宜兴(今属江苏)人,知开封阳武县(今河南原阳)。靖康初,金兵犯京师,道过县,或劝使走避,兴祖曰:“吾世受国恩,当死于是。”与妻子留不去。金数百骑来攻,不胜,去。明日师益至,力不敌,死焉。年四十二。妻及长子相继以死。元韦居安《梅涧诗话》卷下云:“靖康间,金人犯阙,阳武蒋令兴祖死之。其女为贼虏去,题字于雄州(今河北雄县)驿中,叙其本末,乃作《减字木兰花》词云。蒋令,浙西人,其女方笄,美颜色,能诗词,乡人皆能道之。”蒋兴祖女此词所写回首乡关之悲痛,实为爱国精神之体现。

“朝云横度,辘辘车声如水去。”长空中,寒风翻卷,天空中的朝云滚滚而过。大地上,金兵驱载妇女迢迢北去。车马北驰,无休无止,一路辘辘的车声,如幽如咽,如泣如诉,如奔流不止的水声。

“白草黄沙,月照孤村三两家”,这两句,女词人从被掳妇女之惨景,转向沿途北国之惨象。雄州一带,金人已入。上言朝云横度,此言月照孤村,则朝行暮宿,千里途程,至此唯见莽莽黄沙,一片白草。在昔黍麻蔽野之地,今为女真牧马之区。月儿弯弯,苍苍凉凉。大平原上,残存三两人家之孤村,愈见荒寂。

上片既写被掳北去及北方惨象,下片遂转为内向,写其一己之悲怆心灵,机杼井然。

“飞鸿过也,万结愁肠无昼夜。”大雁南飞,寄书不能。愁肠万结,何可解脱。女词人之全部心态,凝摄于此四字。

“渐近燕山,回首乡关归路难。”燕山,即燕山府(今北京)。徽宗宣和七年十二月,同知燕山府郭药师叛降金,遂引金兵南下至汴京,燕山成为金之后方重镇。一至燕山,永为其奴矣。乡关,乃亲人祖国之所在,亦为一己生命之所系。国破家亡,自身遭劫,回首乡关,归路甚难!

《小重山》 吴淑姬

谢了荼蘼春事休。无多花片子,缀枝头。

庭槐影碎被风揉。莺虽老,声尚带娇羞。

独自倚妆楼。一川烟草浪,衬云浮。

不如归去下帘钩。心儿小,难着许多愁。

吴淑姬,生平不详。《唐宋诸贤绝妙词选》收录其词三首。这一首《小重山》写的是一个独守空房的女子对远方情人的思念。

荼蘼花谢,春天可算彻底结束了,可依然有一些花朵缀在枝头。槐树的影子被风揉碎,黄莺虽然已经老了,但是它的叫声依然的带有娇羞。独自一个人倚楼凝望,看那连天的烟草,衬着浮动的白云,犹如滔滔而来的浪涛,哪有什么归来的舟呢?唉,算了吧,还不如放下帘勾,谁让我这小小的心儿,难以承受这么多的愁苦呢?

历来多少诗人词客吟诵离愁别恨,其中佳作更是数不胜数。例如温庭筠的《梦江南》:“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

吴淑姬的这首《小重山》与温庭筠的《梦江南》题材完全相同,然而有温庭筠这样的妙语在前,后人再作,并非易事。而吴淑姬却能别出心裁,花样翻新,谋篇构思,绝无雷同。

温庭筠词着重写此女子倚楼所见,立足点在楼上;吴淑姬词却从庭院写起,再登楼远望,立足点是移动的。温庭筠词单写此女子等候远人不归的惆怅失望的情绪,表现出一种淡淡的哀怨;而吴淑姬词则将此女子青春将逝,与远人归来无望,两相对比,反映了一种深深的愁苦。

《卜算子·答施》乐婉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明陈耀文《花草粹编》卷二,引宋杨混《古今词话》(原书已佚)云:杭妓乐婉与施酒监善,施尝赠以词云:“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 别你登长道,转更添烦恼。楼外朱楼独倚栏,满目围芳草。”于是,乐婉答以本词。

这是情侣临别之际互相赠答之词。体味词情,则此一别,似乎不仅是远别,而且可能是诀别,显然不同于寻常别离之作。

我对你的思念像海水一样的深沉,美好的往事则像天际一样的遥远。千行万行流尽了眼泪,却留不住从此远去的你,反而更让我愁肠寸断。想要再见面,已经是没有办法再见了。与其对这份没有指望的爱还有期望,还不如死了这条心。

可是,真要是死了这条心又哪能死的了呢?唉,有情人终是成不了眷属,莫非是因为前世没有缘分?如果真的是前世没有缘分,那今生就只能作罢了!可是,虽然今生虽休,但是还有来生,待我俩来世再结为夫妻吧!

这首词,让我们看到一位至性真情、豪爽果决的女性形象跃然纸上。

这首词以一位风尘中女子,而能留得此一段奇情异采,历来受到人们的喜爱,其奥秘正在于词中道出了古往今来爱情之真谛:生死而不渝!

《鹧鸪天·寄李之间》聂胜琼

玉惨花愁出凤城。莲花楼下柳青青。尊前一唱《阳关》后,别个人人第五程。

寻好梦,梦难成。况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帘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这是一首伤别词。

《青泥莲花记》载:“李之问仪曹解长安幕,诣京师改秩。都下聂胜琼,名倡也,质性慧黠,公见而喜之。李将行,胜琼送别,饯饮于莲花楼,唱一词,末句曰:‘无计留春住,奈何无计随君去。’李复留经月,为细君督归甚切,遂饮别。不旬日,聂作一词以寄李云云,盖寓调《鹧鸪天》也。之问在中路得之,藏于箧间,抵家为其妻所得。因问之,具以实告。妻喜其语句清健,遂出妆资夫取归。琼至,即弃冠栉,损其妆饰,委曲以事主母,终身和悦,无少间焉。”

这一段记载,详尽地叙述了聂胜琼创作这首词的全过程。

聂胜琼虽然是京师名妓,阅人多矣,但词意何等真诚和专一。词的上阕写离别,下阕记述别后,既写临别之情,也写别后情思,实写与虚写结合,现实与想象融合为一。

我在京都送你出城,楼下青青的柳色,正与离别宴会上回荡的《阳关》曲相应。眼前青柳依依之景与耳旁离曲哀哀之声一起颤动着离人的心弦。何况“一唱《阳关》后”,你马上就要起程了。

我想在梦中与你相见,可终究是难以成梦。眼下,谁能知道我对你的相思之情呢?窗外雨下个不停,我的眼泪也同窗外的雨一样滴个不止。

前此,温庭筠《更漏子》一词的下,曾描写过雨声:“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而万俟咏的《长相思·雨》也写到过:“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灯,此时无限情。 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明。”跟温庭筠词相类似,都写雨声对内心感情的触动。

然而相比之下,聂胜琼这首词对夜雨中情景交融的描绘,更显得深细。

它把人的主体活动与雨夜的客体环境紧密结合在一起,以“枕前泪”与“帘前雨”这两幅画面相连相叠,而“隔个窗儿”更见新颖,也更深化了离别之苦,因为这里所刻画的“滴到明”,不仅是“帘前雨”,而且也是“枕前泪”。

难怪李之问妻读到这首词时,“喜其语句清健”。她欣赏作者的艺术才华,被作品中的真挚感情所感染,因而作了毅然的决定,“出妆奁资夫取归”,让聂胜琼能遂所愿,嫁于自己的丈夫。

《长相思令》吴淑姬

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春从何处回!

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从教塞管催。

宋代有两个吴淑姬,皆能词。一是北宋人,词见黄昇《唐宋诸贤绝妙词选》。这首词的作者是南宋人。

据洪迈《夷坚支志庚集》卷十记载,她是湖州秀才之女,聪慧而能诗词。貌美家贫,为富民之子所霸占。被人向州衙告发她有“奸情”,逮捕审判,已定罪,判徒刑。衙中僚吏观审后,置酒席,命她脱杨侍饮,“谕之曰:‘知汝能长短句,宜以一章自咏,当宛转白待制(知州王十朋)为汝解脱,不然危矣。’女即请题。时冬末雪消,春日且至,命道此景作《长相思令》。捉笔立成。”即此词。

要解通此词,须抓住两点,就是故事中所交待的:一是“自咏”,——她此时的处境是被捕判了徒刑,正待执行;一是“道此景”,——眼前之“景”是“冬末雪消,春日且至”。

且看女词人是如何结合“自咏”而“道此景”的。

开首两句是“烟霏霏,雪霏霏”。“烟霏霏”是云雾迷蒙,为“雪霏霏”作前奏。《诗·小雅·采薇》:“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霏霏,纷飞的样子。明明已经是“雪消”了,却偏要说雪“霏霏”,下句还要加重渲染:“雪向梅花枝上堆”!眼前公庭院子里,当还有几株梅树,但说它枝上“堆”着雪,显然又是凿空乱道。

词人这样当着知州衙门诸公之面,“制造”出这样一幅雪压梅枝的现“景”来,自然有她的原因,为的是逼出下句“春从何处回”,就是说眼前还没有“春回大地”;结合“自咏”,是喻指她在此案中蒙冤受屈,未曾审理明白,有如被雪压着的梅枝,抬不起头来。

“春从何处回!”用反诘的语气,加重感叹呼号的分量。咏“春日且至”而写出这样的句子,在座诸公是品词的行家,既然出了这“自咏”的题目,当然懂得她这弦外之音。

下片“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承上梅花,“道此景”而结合自己的观感。这里的“醉”和“睡”,不是实指生活中的醉酒和睡眠,而是说自己正如唐人诗中所说的,处在“终日昏昏醉梦间”(李涉《题鹤林寺僧舍》句)的境地,被一场官司打击得晕头转向。到此际睁开了“醉眼”、“睡眼”,要找寻那“疏影横斜”的梅花美景却已是“如今安在哉”!

这句与“春从何处回”是意同而笔不同的又一种写法,总是说好景不属于她:不是没有来,就是来了又去了,而她是在醉梦中未曾领略到。这又是一个比喻。这一句借用了林和靖咏梅诗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不止使词语增加了文采,也是美好事物的意思得到了形象的体现。

结句“从教靠管催”。“从教:任使也。“塞管”,羌笛。刘禹锡《杨柳枝》。“塞北梅花羌笛吹。”因古笛曲有《梅花落》,诗人想象其声可以感物,遂认为笛怨惊梅,而使之落。如我显《闻笛》诗:“平明独惆怅,飞尽一庭梅。”张先《醉落魄》词:“横管孤吹,……声入霜林,簌簌惊梅落。”本词也承此意,说“疏影横斜”的一树梅花,任凭羌笛声把它“催”落了,补出了“安在哉”的缘故。词至此结束了,完成了“道此景”而“自咏”的任务。

词人以委婉之情,巧妙之笔,构成了一首篇幅虽短而很有包孕的小词。于是“诸客赏叹,为之尽欢。明日以告王公,言其冤,亟使释放”,词的手稿居然还由“治此狱”者收藏起来。说是“佳话”也可以,但它毕竟是封建社会妇女生活的一幕悲剧。女主人公先是被俗人玩弄,然后又被雅人玩弄。读此词及其故事,不禁感慨!

《生查子》传陆游妾

只知眉上愁,不识愁来路。窗外有芭蕉,阵阵黄昏雨。

晓起理残妆,整顿教愁去。不合画春山,依旧留愁住。

宋末陈世崇《随隐漫录》卷五说:“陆放翁宿驿中,见题壁云:‘玉阶蟋蟀闹清夜,金井梧桐辞故枝。一枕凄凉眠不得,挑灯起作感秋诗。’放翁询之,驿卒女也,遂纳为妾。方半载馀,夫人逐之,妾赋《卜算子》云:‘只知眉上愁……。’”这一记载是否可信,已不得而知。

揽镜自照,不知愁从何来,但是却已是双眉紧蹙,愁覆眉上。窗外的芭蕉,时不时被雨滴声敲响。一夜愁思。清早起来梳妆打扮,希望从打扮中高兴起来,但是画眉的时候愁又复现。唉,就不应该画眉啊!

这首词的特点是,语浅情深。四个“愁”字,复叠而出,口吻自然真率,颇有乐府民歌的风格。

前两个愁字,一是讲此词主旨为抒愁,这是明说,一是讲愁之原因,却不明说:后两个愁字,一是希望愁去,一是愁却不去。从晚妆到晓妆,围绕画眉而写出对愁的不同感受,平易的语言使之流畅亲切,曲折的结构又表示时间的递进,把满腔的莫名愁怨和盘托出。

《鹊桥仙》蜀妓

说盟说誓,说情说意,动便春愁满纸。

多应念得脱空经,是那个先生教底?

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味供他憔悴。

相思已是不曾闲,又那得功夫咒你。

陆游的一位门客,从蜀地带回一妓,将她安置在外室居住,每隔数日去看望一次。客偶然因患病而少去,引起了蜀妓的疑心,客作词解释,妓和韵填了这首词作答。

说什么山盟海誓,说什么心悦于我、对我情意绵绵,不过是满纸荒言、虚情假意、甜言蜜语罢了!之前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肯定是你对我说的慌,在故意骗我而已。看我茶饭不思,闷闷不乐,还不都是因为想你而身形憔悴了。我爱你都来不及,那还有功夫去咒骂你。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就是多少烟花女子切身痛苦的体验。一个生活在社会下层的妓女,被人轻视,求偶极难。而一旦得一知心人,又是多么害怕其失去。故蜀妓此时所表现的又气又恼、又爱又痴的情态是极真实而又具有典型意义的。

全词感情发自肺腑,出之自然。语言通俗,几乎全用口语,不假雕饰,不但使人物性格更加鲜明、更加个性化,且使全词生动活泼,富有生活气息。张耒在《贺方回乐府序》中说:“文章之于人,有满心而发,肆口而成,不待思虑而工,不待雕琢而丽者,皆天理之自然,性情之至道也。”蜀妓词之至妙,恰是如此。

《减字木兰花》淮上女

淮山隐隐,千里云峰千里恨。淮水悠悠,万顷烟波万顷愁。

山长水远,遮断行人东望眼。恨旧愁新,有泪无言对晚春。

南宋宁宗嘉定末,金遣四都尉南犯,掳大批淮上良家女北归。有女题此词于泗州(治所在临淮,今江苏泗洪东南,盱眙对岸,原城池已没入洪泽湖)客舍间。(见《续夷坚志》卷四)。

词的上片,写她被掳北去,离别故乡山河时的沉痛心情。淮山,泛指淮河一带的山峰。淮水,源出河南桐柏山,东流经安徽,入江苏洪泽湖。远望淮山高耸,绵延千里;淮水浩渺,烟霭迷茫。“云峰”、“烟波”,既写山高水阔,又写出春天雨多云多的景象,再加上作者心伤情苦,泪眼朦胧,故山河呈现出一片迷茫的景象。“隐隐”、“悠悠”,十分确切地表现了此情此景。

“云峰”前冠以“千里”,“烟波”前冠以“万顷”,极写祖国河山壮丽,暗含作者对它笃厚的深情。但如今却满目疮痍,河山破碎,大批人民被掳北去,不能安居故土,这万千愁恨怎不一齐迸发!作者用“千里恨”、“万顷愁”极好地表现了她对国破家亡的深仇大恨。

同时,她移情于物,使山河也充满了愁恨,因为它们是这场患难的最好见证。千里,是长度单位的量词,从纵的角度形容愁恨;万顷,是面积单位的量词,从横的方面予以夸张,都是用来表现愁恨的深重。

作者此时沉痛的心情似只有用天地间最有份量的东西才能表达。

“山长水远,遮断行人东望眼。”她离开家乡越来越远,眷恋的感情也越来越重。她一步一回头地看着自己的家乡,直至山水完全遮断了她的视线。因为再往前走,过了淮水,即到了金人统治的北方(当时宋、金以淮河为界),天涯沦落,何时能见到祖国统一,回到故乡的怀抱?这一切使她感到茫然。

这一去,也许是永无归日,这怎不令她回首东望,直至“遮断”为止呢?“东望眼”三字,真实地写出了被掳者朝西北方向行进而不断回望故乡的情景;又极形象深刻地表现了她不忍离去的痛苦。

面对着这一切,她无可奈何,只有陷入更深的悲痛之中。“恨旧愁新,有泪无言对晚春。”这恨,是指对金人南犯之恨,对南宋统治者屈辱求和、无耻南逃之恨;这愁,是为乡土遭受蹂躏而愁,为被掳后的屈辱生活和颠沛流离而愁。旧恨加新愁,叫一个弱女子如何经受得了!

“恨旧愁新”四字,使人感到语新气逼。末句刻画了一个哀怨至极而又沉默无语的形象。“有泪无言”,是她的一腔悲愤无处、也无人可以倾诉,她只有和着泪水忍声吞下这时代给予她的深重灾难,这实际上也是对南宋投降派君臣的一种谴责。

“晚春”既点出被掳的时间,也含有春光将逝无可奈何的情思。这片着重通过人物细节的描写:“东望眼”、“有泪无言”来表现被掳女子的深沉悲愤,颇富形象性、感染力。

全词明白如话,不用典故,看似清淡如水,实则饶有至味。

《满庭芳》 徐君宝妻

汉上繁华,江南人物,尚遗宣政风流。

绿窗朱户,十里烂银钩。

一旦刀兵齐举,旌旗拥、百万貔貅。

长驱入,歌楼舞榭,风卷落花愁。

清平三百载,典章文物,扫地俱休。

幸此身未北,犹客南州。

破鉴徐郎何在?空惆怅、相见无由。

从今后,断魂千里,夜夜岳阳楼。

徐君宝妻这首《满庭芳》,是宋末杰出的词作之一。

这位被元兵俘掳的女子,在殉国殉节之际写下的这首绝命词,是她担荷着祖国与个人双重悲剧的心灵之写照,“真所谓以血书者也”。

北宋盛时政和、宣和年间,都会繁华,人物如云。十里长街,高楼连云,绿窗朱户之间,帘钩一片银光灿灿。可是一旦元兵南犯,势如洪水猛兽一般。长驱直入的蒙古兵,占领了繁华绮丽的汉上江南,竟如风暴横扫落花。想到三百年南北两宋的悲剧,我该庆幸自身在死节之前犹未遭到玷辱,保全了一身之清白吗?徐郎,你又在哪里呢?生死茫茫,你我可还有破镜重圆的时候?从今以后,我的魂魄,要飞过几千里东来路,飞回岳阳故土,飞回到夫君身边。

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三《贞烈》条,记载了其人其词可歌可泣的本事:“岳州徐君宝妻某氏,亦同时被掳来杭,居韩蕲王府。自岳至杭,相从数千里,其主者数欲犯之,而终以巧计脱。盖某氏有令姿,主者弗忍*之也。一日,主者怒甚,将即强焉,因告曰:‘俟妾祭谢先夫,然后乃为君妇不迟也,君奚用怒哉!’主者喜诺。即严妆焚香,再拜默祝,南向饮泣,题《满庭芳》词一阕于壁上已,投大池中以死。”

这首词艺术具两大特色。一是运思之凌空超越。女词人对自身被掳历尽艰危之现实,着墨无多,而以澜翻无穷之追怀、反思与想象,对祖国沦亡亲人永别深致哀悼。

上片直到过片,写南宋文明之繁盛及横遭蹂躏,运用回忆与反思。下片写徐郎何在与断魂千里,运用悬望与想象。全幅凌空超越之运思形式,本身就意味着人格精神之无限升华。

二是意境之重、大、崇高。写照历史文化悲剧,哀悼南宋之亡,表明死节之志,词意旨极重。包举两宋时间空间,词的境界极大。将祖国个人双重悲剧融为一体,以哀祖国为先为主,哀个人为后为次,充分体现了国身统一、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精神,意境又不可谓不崇高。

《忆秦娥》 郑文妻

花深深,一钩罗袜行花阴。行花阴。闲将柳带,细结同心。

日边消息空沉沉。画眉楼上愁登临。愁登临。海棠开后,望到如今。

这是一个痴情的妻子寄给游学未归的丈夫的词作。作者为南宋太学生郑文之妻孙氏。相传这首小令一出,“一时传播,歌楼伎馆皆歌之”(《古杭杂儿小记》)。

它何以能如此博得广大群众的爱赏呢?

情感的热烈深挚,传情的回互婉转,表白的朴实无华,正是它具有动人魅力的奥秘所在。

百花盛开,春和景明,本该是夫妻团聚,携手共游的日子,可是这么好的天气和风景,如今却要良辰美景虚设了。妙龄女子暗自惆怅,看到长长的柳条,便随手攀折了几枝,精心编织成一个同心结。

心爱的人总是让人白白等待,想登楼眺望,可是眺望之后等到的只有失望。唉,从海棠开放的仲春季节一直等到夏日来临,盼望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他!

《清平乐令》吴城小龙女

帘卷曲阑独倚,山展暮天无际。泪眼不曾晴,家在吴头楚尾。

数点雪花乱委,扑鹿沙鸥惊起。诗句欲成时,没入苍烟丛里。

这首词题在荆州江亭柱上,故又名《江亭怨》。《冷斋夜话》、《异闻录》都说它是吴城小龙女所作,从而增添了不少的神秘色彩。

细味词意,似是一个寄迹他乡的少女感物思乡之作。

它之所以能够引起人们的审美愉悦,在于它的内容既是具体的,又是抽象的;既是有限的,又是无限的。

说它是具体的有限的,是它在画面上具体地描绘了曲栏内高卷着的珠帘,暮天边展现着的远山,雪花惊起的沙鸥,沙鸥出没的苍烟。尽管画面是丰富多采的,但毕竟是有限的。

说它是抽象的无限的,是它所写的景是情的外化,而写的情是景的内涵。情景交融,契合无间,把人们的思想引向无际的暮天,引向弥漫的苍烟。使具体与抽象、有限与无限,得到完美的统一,从而产生丰富的审美意义。

羁旅异乡的少女思乡望远。她怀着难以言说的哀怨,寂寞而孤独地斜倚在曲栏干畔,对着笼罩在苍茫暮色下的远山,泪眼未干,凝视着遥远的故乡。

“吴头楚尾”,是江西的代称。豫章就是江西,因为它位于吴地的上游,楚地的下游,所以叫做“吴头楚尾”。

那无边无际的苍茫暮色,那被暮色笼罩着的“吴头楚尾”,都染上了抒情主人公满腔哀怨的感情色彩。

凭栏远眺的少女。她那流不尽的眼泪,她那难以言说的哀怨,强烈地震撼着人们的心弦。使人与物、景与情,浑成一体,水乳交融,不知何者为景,何者为情。

词的下片,写那个沉思凝望的少女,看到惊起的沙鸥任意飞翔,而自己却羁旅异乡、有家难归的伤感。

“雪花”一作“落花”。“扑鹿”,象声词,拍打着翅膀的声音。这两句仍是写少女望中所见之景。表面上似乎没有写少女的内心活动,实际上却把沙鸥的不受羁绊,跟自己的受人羁绊作了对比,并从中找到了某种相反而又相似之处,通过联想和移情的作用,表现了她的无限伤感。

最后两句,写少女想捕捉这个引人深思的景象入诗,转瞬间那惊起的沙鸥却拍打着翅膀飞入苍烟丛中去了。

这是一幅多么生动的图画,在它的画面之外,又隐藏着多少发人深省的东西。

我们知道,美的愉悦不仅在于美的直接反映,而更多的在于反映过程中引起人们联想的美的再创造。这首词妙就妙在语少意多,露少藏多,给人留下了联想的广阔天地,任凭读者展开想象的翅膀去补充它、丰富它。

(注: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查看全文
大家还看了
也许喜欢
更多游戏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