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从梁武帝规定佛家不食肉的南朝,到吴承恩写作《西游记》的明朝,千年弹指而过,中国的素食也得到了极大发展,因而在《西游记》中,对素食的描绘称得上令人眼花瞭乱。
此外吴承恩一辈子穷困潦倒,因此他对天宫宴会和皇室宴会的描写略显苍白,反倒是对素食的叙述生动形象,让人印象深刻。这说明在当时素食已是一种常见的社会现象。
作者吴承恩在开篇写到“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意思就是:“要想知道人生的真谛,那就必须看西游记”。
这次,我们从素食角度去阅读它。
第十二回——玄奘秉诚建大会 观音显象化金蝉
玄奘出发前,太宗敬素酒
玄奘道:“陛下,酒乃僧家头一戒,贫僧自为人,不会饮酒。”
太宗道:“今日之行,比他事不同。此乃素酒,只饮此一杯,以尽朕奉饯之意。”
看到这里,深觉如果一个国君,能非常清楚五戒,真心太好了。
第十三回——陷虎穴金星解厄 双叉岭伯钦留僧
黄梁粟米干菜 极洁极净的茶饭
刘伯钦是一名猎户,救了长老之后,带他回家里想做一顿好吃的虎肉供养。但唐僧说自己不能吃荦。所以伯钦对三藏说自己:
“寒家历代以来,不晓得吃素。就是有些竹笋,采些木耳,寻些干华,做些豆腐,两眼锅灶,也都是油腻透了,这等奈何......”
三藏说:“太保不必多心,请自受用。我贫僧就是三五不吃饭,也可忍饿,只是不敢破了斋戒。”
伯钦又问:“倘若饿死,却如之何?”
顿时觉得这跟同学问我的,假如你流落到一个荒岛,没有菜,只能捕鱼,怎么破,好类似,我们来看长老如何回答:
三藏道:“感得太保天恩,搭救出虎狼丛里,就是饿死,也强如喂虎。”
但有信念之人,天必佑之啊,你是不会饿肚子嘀,这时刘太保的母亲出现了——
伯钦的母亲闻说,叫到:“孩儿不要与长老闲讲,我自有素物,可以管待。”
叫媳妇将小锅取下,着火烧了油腻,刷了又刷,洗了又洗......先烧半锅滚水别用,却又将些山地榆叶子,着水煎作茶汤。然后将些黄梁粟米,煮起饭来,又把些干菜煮熟,盛了两碗,拿出来铺在桌上。
老母对着三藏道:“长老请斋,这是老身与儿妇,亲自动手整理的些极洁极净的茶饭。”
哈哈哈,唐长老吃上饱饭啦!
第十八回——观音院唐僧脱难 高老庄行者降
二师兄名字的由来
在天篷元帅出场前,高庄主跟大圣介绍他时是这么说的:
“一顿要吃三五斗米饭,早间点心,也得百十个烧饼才够。喜得还吃斋素,若再吃荦酒,便是老拙这些农业田产之类,不上半年,就吃个罄净!”
不过猪哥就是猪哥,认出唐僧是菩萨命他等候的师父时,还想着答应菩萨持戒的日子终于熬到头了(见第十九回 云栈洞悟空收八戒)......
悟能道:“师父,我受了菩萨戒行,断了五荦三厌,在我丈人家持斋把素,更不曾动荦。今日见了师父,我开了斋罢。”
三藏道:“不可!不可!你既是不吃五荦三厌,我再与你起个别名,唤为八戒。”
那呆子欢欢喜喜道:“谨遵师命。”
因此又叫做猪八戒。
原来二师兄是这个原因叫八戒的。
第三十六回——心猿正处诸缘伏 劈破旁门见月明
“我们都是胎里素”
僧官道:“......动问老爷,一路上是吃素还是吃荦?”
三藏道:“吃素。”
行者道:“我们也吃素,都是胎里素。”
那和尚道:“爷爷呀,这等凶汉也吃素!”
咳咳,胎里素这词儿在六百年前就出现在小说里了......
第五十四回——法性西来逢女国 心猿定计脱烟花
女儿国王设盛宴
女儿国,女王落花有意,做了很多好吃的——
女王却又笑吟吟:“御弟哥哥,你吃荦吃素?”
既至东阁之下,正中堂排投两般盛宴:左边上首是素筵,右边上道是荦筵。
行者近前道:“我师徒都是吃素。先请师父坐了左手素席。”
那八戒那管好歹,放开肚子,只情吃起。也不管什么玉屑米饭、蒸饼、糖糕、蘑菇、香蕈、笋芽,木耳、黄花菜、石花菜、紫菜、蔓菁、芋头、萝菔、山药、黄精......一骨辣吃了个罄尽......
也有在打怪前先被请了一顿饱饭的情况。比方说——
■第六十七回——拯救驼罗禅性稳 脱离秽污道心清
这体型打起来多费劲啊,必须吃饱再打——
老者闻言,回嗔作喜,安坐待茶,又叫办饭。少顷,移过桌子,摆着许多面筋、豆腐、芋苗(芋头的苗?)、萝卜、辣芥、蔓菁、香稻米饭、醋烧葵汤,师徒们尽饱一餐!
第六十八回——朱紫国唐僧论前世 孙行埏施为三折肱
专为素食者准备的干净锅灶
在朱紫国会同馆(海关)换通关文牒时(申请过路签证),海关人员提供了如下素食:
正说处,有管事的送支应来,乃是一盘白米,一盘白面,两把青菜,四块豆腐,两个面筋,一盘干笋,一盘木耳。三藏教徒弟收了,谢了管事的,管事的道:“西房里有干净锅灶,柴火方便,请自去做饭。”
看到这里,不由得想:服务真是太周到了,连干净的锅子也准备好了!对比起来比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更尊重出家人的需求咧。而且看菜色,感觉师徒四人好涮一个三鲜火锅咯!
话说在这朱紫国,三兄弟合力搓了三个大药丸子,治好了朱紫国国家的经年沉疴后,国王是这么宴请滴:
素有蔬菜笋芽木耳并蘑菇。几样香汤扭曲,数次透酥糖。滑软黄梁饭,清新菰米糊。色色粉汤香又辣,般般添换美还甜。
啊啊啊,吴承恩先生您真的不是一个素食吃货咩!
第七十二回——盘丝洞七情迷本 濯垢泉八戒忘形
玄奘坚守戒律不开荤
到盘丝洞了,哈哈哈!
众女子道:“好!好!好!远来的和尚好看经!妹妹们!不可怠慢,快办斋来。”
那长老闻了一闻,见那腥膻,不敢开口,欠身合掌道:“女菩萨,贫僧是胎里素。”
众女子道:“长老,你出家人,切莫拣人布施。”
长老道:“实是不敢吃,恐破了戒,望菩萨养生不若放生,放我和尚出去罢。”
这说明在唐朝时,化缘时也会严守五戒!不会像今时今日还有一些人用大乘小乘来说事,以不能分别供养为借口啥都吃!
第七十九回——寻洞擒妖逢老寿 当朝正主救婴儿
让人食欲大开的蒸酥
在小儿国救下童男童女,打破鹿仙狐妖后,比丘国王奉上国宴级素宴啦!
五彩盈门,异香满座。桌挂绣纬生锦艳,地铺红毯幌霞光。宝鸭内,沉檀香袅;御筵前,蔬品香馨。看盘高果砌楼台,龙缠斗糖摆走兽。鸳鸯锭,狮仙糖,似模似样;鹦鹉杯,鹭鹚杓,如相如形。席前果品般般盛,案上斋肴件件精。魁圆茧栗,鲜荔桃子。枣儿柿饼味甘甜,松子葡萄香腻酒。几般蜜食,数品蒸酥。油札糖浇,花团锦砌。金盘高垒大馍馍,银碗满盛香稻饭。辣刍刍汤水粉条长,香喷喷相连添换美。说不尽蘑菇、木耳、嫩笋、黄精,十香素菜,百味珍馐。往来绰摸不曾停,进退诸般皆盛设。
这里已经不仅仅是食物美味,还很注重器皿摆盘啊!话说那几品蒸酥好想吃!
第八十四回——难灭伽持圆大觉 法王成正体天然
大师兄机智点斋菜
到了灭法国,因为国王要*够一万名出家人。师徒四人只能易装成为在家人过境。住店时,大师兄豪爽地点了豪华大餐......
寡妇惊讶道:“官人们是长斋,是月斋?”
行者道:“俱不是,我们唤做庚申斋。今朝乃是庚申日当斋,只过三更后,
就是辛酉,便开斋了,你明日*生罢。如今且去安排些素的来,定照上样价钱奉上。”
那妇人越发欢喜,跑下去教:“莫宰,莫宰!取些木耳、闽笋、豆腐、面筋,园里拔些青菜,做粉汤,发面蒸卷子,再煮白米饭,烧香茶。”
咦!那些当厨的庖丁,都是每日家做惯的手段,霎时间就安排停当,摆在楼上。又有现成的狮仙糖果,四众任情受用。
大师兄你真能扯理由吃素啊!
第九十六回——寇员外喜待高僧 唐长老不贪富贵
许下供养万僧之愿的寇老员外,是这么招待的:
那里铺设的齐整,但见——
金漆桌案,黑漆交椅。前面是五色高果,俱巧匠新装成的时样。第二行五盘小菜,第三行五碟水果,第四行五大盘闲食。般般甜美,件件馨香。素汤米饭,蒸卷馒头,辣辣爨爨热腾腾,尽皆可口,真足充肠。七八个僮仆往来奔奉,四五个庖丁不住手。
大伙儿注意到上菜的顺序没有?非常有讲究的上法!先上五色高果(估计是坚果类),然后后是五盘小菜,第三上五碟水果,最后上闲食(主食),包括馨香的素汤米饭等等。服务员有七八个不停地上菜,四五名厨师不停地在做。
第一百回——径回东土 五圣成真
最终章,取回真经,回到东土啦!
太宗笑道:“不罪他,不罪他,都同请东阁赴宴去也。”三藏又谢了恩,招呼他三众,都到阁内观看。果是中华大国,比寻常不同。你看那——
门悬彩绣,地衬红毡。异香馥郁,奇品新鲜。琥珀杯,玻璃盏,镶金点翠;黄金盘,白玉碗,嵌锦花缠。烂煮蔓菁,糖浇香芋。蘑菇甜美,海菜清奇。几次添来姜辣笋,数番办上蜜调葵。面筋椿树叶,木耳豆腐皮。石花仙菜,蕨粉干薇。花椒煮莱菔,芥末拌瓜丝。几盘素品还犹可,数种奇稀果夺魁。核桃柿饼,龙眼荔枝。宣州茧栗山东枣,江南银杏兔头梨。榛松莲肉葡萄大,榧子瓜仁菱米齐。橄榄林檎,苹婆沙果。慈菇嫩藕,脆李杨梅。无般不备,无件不齐。还有些蒸酥蜜食兼嘉馔,更有那美酒香茶与异奇。说不尽百味珍馐真上品,果然是中华大国异西夷。
黄金盘,白玉碗,缠枝纹。吴先生不仅是描写美食的小能手,描写起器皿搭配也是一流的!当然素美食描写起来也是顶呱呱的——
“花椒煮莱菔”就是花椒煮萝卜。面筋香椿叶、木耳豆腐皮——听上去就不错,石花仙菜——应该是凉拌海藻。宣州的茧栗,山东的枣,江南的银杏兔头梨……感觉又要流口水了……
结语
这本写于600年前的著作里,
生动地描写古代的素食种类。
作者是明朝人,写的是唐朝的传说。
说明在近千年前,
我国的素食就有非常高度的发展。
上至国王权贵,下至黎民百姓,
大家都对素食有着充分的认知度,
而且素食的种类也很丰富多彩!
现代的面筋,豆腐皮,海藻,
在古时已经广为流传,
并是供养三宝的体面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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