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读点故事APP签约作者：水千户
1
姜斌在房子外转来转去，一直转悠到路过的小区保安开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客气地问他“先生您住这个小区么”“先生您有什么事”，才一狠心一咬牙，提着手中的礼物迈步敲门。
打开门，姜斌先是愣了愣，原来在开门的李伯瞻身后，姜斌看到了一个熟人，戚金发。
但既然此时门已经打开，姜斌也就没有再退缩的想法，他在客厅沙发上局促地坐下，手下意识搓动两下，忽然发现自己手中还有买来的烟酒，他脸憋得通红，开口就说：“李老师，我，这些东西，送给您……”
李伯瞻眼角轻轻抽了抽，心中暗骂一句：这个榆木脑袋。
他神态潇洒地摸了摸自己那一头白发，根根白发打理地整整齐齐，这才开口对姜斌开口：“小姜啊，这不年不节的，你送什么礼嘛。”
“啊？”姜斌一时愣住，旁边久坐不言的戚金发却笑了起来，开口说：“李老师，姜斌这是给您送万圣节礼物呢，您就收下呗……我不会往外说的。”
“嗐，小姜，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来的，你放心，中海有哪几个好音乐苗子，我都看在眼里，你们既然对意大利这个木兰学院有想法，到时候大家就各凭本事，在招生老师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不用走这些外门邪道。”李伯瞻下意识看一眼自己家客厅的角落，那里安安静静地放着戚金发送的礼物。至于姜斌送的东西，一来他看不上眼，二来戚金发这么一说，他是绝不可能收下的了。
“哦，哦，好，那我先走了李老师。”姜斌放下心来，提着礼物转身就要出门。
戚金发在他背后，微笑起来，他现在也更放心了。
快步走出李伯瞻的房子，看着姜斌的背影，突然开口：“姜斌！”
姜斌慢慢回头，看是戚金发，讷讷回了一句：“你也是来找李老师说情，让他推荐你去参加木兰学院的招考的？”
戚金发十分热情地搭住姜斌的肩膀，用力拍了拍，笑着开口：“先别说这些，你饿不饿？走啊，我请你吃饭，你这两瓶酒可是好东西，没送出去，干脆就喝了吧。”
姜斌为难地皱起眉头：“这烟和酒是我花了一个月工资买的……要是没送出去，我还可以退回去，交这个月的房租……”
戚金发沉默几秒，再度笑着开口：“那没事，咱两兄弟感情好，喝什么不是喝？走！”
2
姜斌毕业之后，在家待业好久，才在一所补习班找了个钢琴教师的工作，日子不好不坏，工资勉强够花，但不够他买好一点的琴。他对音乐是真的热爱，可是资源有限，也就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大学时，老师也看他确实值得栽培，跟他提过几次，可以去意大利这个木兰学院，也是全世界最好的作曲学校再进修一下。
但是姜斌没有钱，上大学的钱已经挤干了他们家所有的储蓄，更别提每年砸几十万去上国外的研究生。
戚金发和姜斌认识的原因，是戚金发是一个中海不小的演艺公司的音乐总监，当时戚金发找姜斌作曲，姜斌正缺钱还助学贷款，也就这么认识了。戚金发这个人，姜斌和他说几句话，就知道他的文凭，恐怕完全是靠学业以外的本事拿到的。
但不得不说，戚金发除了学业不扎实，在别的地方，姜斌完全比不过。当时刚认识的时候也是，姜斌本来不想把自己作的曲子卖给戚金发，让他署上自己的名字发出去，但不知怎么，戚金发三言两语，姜斌也就卖了。
姜斌确实是穷的有些没骨气了。
但，他是真的很爱音乐，爱到朝思暮想，每个月攒下来的工资，也都是为了那个伟大的梦想——去木兰学院进修而准备的。
但他辛苦攒了几年，相对于木兰学院高昂的学费，却是杯水车薪。
可是，木兰学院有一个很奇妙的招生机制，却是姜斌的最后一线生机。木兰学院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小范围的，圈子内的招生，学生一旦入选，所有学费全免，甚至每年还能领到不菲的奖学金，足够任何人心无旁骛地学上几年。
但也因为待遇着实优厚到吓人，招生条件也苛刻到吓人：每个国家，只招一名学生，且只看该学生的作曲能力。
简而言之，木兰学院这是打了一手好牌：从各地招收将来必然会在音乐领域占一席之地的、贫穷的音乐天才，为他们打上浓重的“木兰学院出品”的字样，将来学生出人头地，就可以让木兰学院的名声更加响亮。
而由各地音乐协会把持的推荐名额，自然也就成了炙手可热的东西，虽然说最后还是需要看学生的作曲能力，但有了学会做推荐，这个被推荐人走到最后的机会，会大上许多。今天姜斌和戚金发去拜访的这个李伯瞻，就是手握这种权力的，中海音乐协会的实权人物。
戚金发把酒杯重重顿在桌上，杯内酒液四溅：“这个老色鬼，我送了东西他还不满足，你知道他跟我要什么？要我从公司里挑几个好看的小模特给他，‘交个朋友’，卧槽，真是人老心不老。”
姜斌喝得有点多，只知道木然坐着，更没有注意戚金发抱怨的态度和之前对着李伯瞻时那殷殷切切的态度截然不同。他只听戚金发在那继续唠唠叨叨：“老子这两年都不敢这么随便了，虽然说我们圈子是乱了一点，但是久了以后，名声会搞臭的好吧……”
“姜老弟，之前你帮过我一把，恩情我都记在心里，当时我和央音一个孙子竞争现在这个音乐总监的职位，要不是有你那几首曲子拿出去获了奖，我也不会坐稳现在的位置。”戚金发搂着姜斌的肩膀，十分热情：“怎么样，再帮老哥一把，再拿几首曲子出来，帮我进那个木兰学院，等到时候我镀金完，可以直接去首都总公司谋个差使，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可，我也想进木兰学院……从我大学时，我就已经很想进了……可是我没钱……”姜斌喝得两眼发直，神色痛苦，直抒胸臆：“我那几首曲子如果没有卖给你，现在我应该在圈子里也小有名气了，也许我可以有更好的人生……也许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也许就能上木兰学院。”
“也许，那只是也许嘛。”戚金发眼珠转了转，继续大力拍着姜斌的肩膀：“老弟，我跟你说，事情不能急，你今年把曲子卖给我，明年还可以再考啊，到时候我在木兰学院里，求我的导师给你写推荐信，行吧？”
姜斌直愣愣地看着戚金发，突然笑了：“戚金发，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傻子？”
没等戚金发回话，姜斌就一头栽倒在饭桌上。
3
深秋天气，晚上已经很冷，戚金发和姜斌深一脚浅一脚走出饭店，戚金发把醉醺醺的姜斌随便往巷子口地上一掼，转身就往自己停在门口的车走去。他才不会管姜斌在这深秋夜里冻上一晚，是死是活。
姜斌却被这一掼给弄得清醒了不少，他茫然地抬起左手看看，一手都是血迹沙尘，那是他刚才被戚金发推倒在地，自己的手碰地弄出来的。
右手从地上抓起来一张纸，黑白两色。
“这是什么啊。”姜斌眯起眼睛，就着昏暗的灯光想看清楚纸上的字。
纸上写着：
“契约书”
“今有阳间人士______，自愿贡献阳寿（尾寿）五年，下送幽冥，解救地府冤魂，以换薄赏（赏格指定：回音谱），签字_______，画押________”
“地府福利办戊戌年九月廿五”
姜斌右手蘸了蘸左手流下的血迹，手有些痒痒。
戚金发走到自己车子旁边，正要按开电子锁，突然背后火光一闪，他下意识缩了缩头，回头看去，只看见姜斌瘫坐在地上，身前一张纸漂浮在半空中，正自行燃烧，很快化为飞灰。
戚金发眼睛瞪大了。
就在那纸彻底化为灰烬的瞬间，从灰烬中突然出现一本薄薄的本子，啪嗒一声掉在姜斌身前。
被刚才发生的奇妙事件吓得动弹不得，酒也醒了大半的姜斌，正要从地上捡起那本子，却有一只手比姜斌更快地伸了过去。
是戚金发，他从地上捡起那本子一看，封面看上去颇有些古旧，再翻开看看，里面是空白的曲谱。
这是什么？戚金发心中暗衬：事有反常必为妖，可是这火光中变出来的曲谱，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
“啊，我看看。”姜斌一伸手，那曲谱嗖的一声就飞过去，落在姜斌手上。
戚金发眼睛瞪得更大，看着那曲谱在姜斌手中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随后金光内敛。
曲谱封面上，此刻已经写满了字，或者说，都是一些笔记潦草的签名。姜斌就着灯光辨认着那些字，一个个念了出来：“鲁宾斯坦……肖邦，贝多芬，莫扎特……克莱德曼，马克西姆……咦，这个叫赞诺斯的人是谁？我怎么从没听过有这么一个钢琴家？”
和还有些醉意的姜斌不同，戚金发明显看到，每当姜斌念一个名字，曲谱内页就有金光流动。直到姜斌念到这个“赞诺斯”，戚金发突然福至心灵，一把抓住姜斌的手。
“姜斌，翻开看看。”戚金发对姜斌说。姜斌听话地翻开手中的曲谱，只一眼，人就整个僵在了那里。
那是质疑的眼神，戚金发看看曲谱，上面依然空无一物，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但姜斌看到的可能完全不是这样，只见他满脸大惑不解，连声说：“这曲子不对，这曲子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咦，等等……”
姜斌的手指下意识动了起来，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戚金发赶紧拿出手机，悄悄打开录像功能，对准姜斌在不断跃动的手指。
良久以后，姜斌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姜斌站起来，潇洒地拍拍身上沾染的泥土，也不管身边的戚金发，拿着曲谱扬长而去。
戚金发看着姜斌远去的身影，眯起了眼睛。
4
戚金发拽着自己的头发，看着自己依靠录像里姜斌跃动的指头和翕动的嘴唇，所写下的曲谱。
他点燃一根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几首曲子他从未见过，他记录下的旋律，也从没在音乐史上出现过。但曲子真的不错，虽然戚金发不太明白哪里好，但听上去，这几首曲子和那些流传至今脍炙人口的大师作品相比，也不遑多让。
可是曲子还是有残缺的地方，虽然戚金发已经尽力补充，但这曲子如果说原曲有十成效果，现在也就只剩六七成。
可戚金发知道，自己凭这几首曲子，也完全可以进入木兰学院。
……只要姜斌不和他竞争。
戚金发又眯起了眼睛，*人放火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但不触犯法律，却又可以让自己进入学院，而姜斌不进的办法，有么？
他已经从朋友那里听说，姜斌辞去了补习班老师的工作，闷在自己家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戚金发当然知道姜斌在做什么，他一定是从那奇妙的曲谱上拼命往下誊写这个叫赞诺斯的钢琴大师的作品。
“狗贼，怎么那么好的运气……”戚金发愤愤地骂了一句。
突然，戚金发眼前一亮。
他想到了办法。
戚金发阴阴地笑了起来。
5
几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中海市会展中心的音乐馆今天迎来了一些贵客。
木兰学院巡回招生工作组，一个行业外默默无闻，行业内鼎鼎大名的小组织。他们主要负责学院复试，于是今天，音乐馆里有不少人来看热闹。
当然，这里大多数人都没办法通过工作组来之前的初试——现在是网络时代，应试者可以先把自己的钢琴曲视频发送给木兰学院远在欧洲的甄别机构，以通过初试，然后才是工作组到学生所在的城市进行复试。
今天复试的人，有五个，里面赫然就有戚金发，和三个月里没迈出家门一步的姜斌。
戚金发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仿佛石佛入定的姜斌，冷冷地嗤笑一声，转过头，换上稍有些谄媚的表情，走向李伯瞻。
李伯瞻正和工作组自己相熟的人拼命搭讪，毕竟他虽然在中海市算是个人物，但对木旯学院，这个鼎鼎大名的学院里出来的人来说，他不算什么人物，充其量只算是个人名。
“李老师，昨天那个小姑娘，您还满意吧？”戚金发和李伯瞻走到无人的角落，戚金发笑着问。
“啊，嗯……小戚啊，你费这么大劲，就是想确保我让你上台复试的顺序排在姜斌前面，到底是在搞什么？”李伯瞻好奇地问了一句。
“哈哈哈，等会给您看个西洋景儿，可别太吃惊啊。”戚金发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回头看看姜斌，姜斌仍然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凝固，只有手指轻轻颤动。
6
很快，就轮到戚金发上台展示自己，木兰学院的复试，和其他音乐学校的面试也没什么不同，同样是每个人有三十分钟的时间。但只允许弹奏自创曲目，借以让学员的考官判断学生的演奏水准，和创作水平。
戚金发上台，恭敬地向考官们鞠躬，这才开口，声音清亮：“各位考官好，我今天上台，一是为了演奏我自己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创作出的曲目，二是……为了让在场的各位，认清一个人。”
台下的考官们，在听了翻译的话以后，和其他座位上看热闹的人一样，交头接耳起来。
戚金发满脸交织着痛苦悔恨与不解，侃侃而谈：“我和今天的一个考生是朋友，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趁和我交流的时候，剽窃了我的作品。今天来考试，他肯定也是打算拿我的作品作为自己的演奏出来，这是何等……无耻的事情！”
说到这里，戚金发停顿了一下，状若无意地瞟了一眼仍然像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的姜斌，感觉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这才继续开口：“但是大家朋友一场，我也不希望希望当着大家的面，指出来到底是谁，我只希望，他今天不要剽窃我的作品。”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戚金发在钢琴前落座，手上行云流水地弹奏起来。
考官们皱着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姜斌却仿佛像是突然被惊醒一样，抬起头看着在倾心演奏的戚金发。
半个小时后，戚金发把自己偷到的几首曲子，从头弹到了尾。时间上可能有些不够，但他把自己记录下来的所有旋律全弹了一遍，这才猛地站起，轻蔑地看了一眼姜斌，转身下台。
话不说绝，事要做绝，现在姜斌，要么弹出和戚金发刚才所弹曲子接近一模一样的，那个赞诺斯的曲谱，要么，弹自创的曲子。
无论是哪种，都会导致姜斌的复试失败，甚至严重一些，社会性死亡。
戚金发坐在台下，脸上仍然是悲愤莫名的神情，心中却在暗笑。
他花了大价钱贿赂李伯瞻把自己排在姜斌前面，也只是为了如此。
现在，陷阱已经布下，只等姜斌去踩了。
考官们讨论了好一阵，才给出了集体得出的评价：戚金发的自创作品，比较不错，有新意。但只顾新意，完全不符合当前世界主流的审美。
评价就只到这里，但考官们却仍然在不停交头接耳。
戚金发愣住了，什么？
“下一位考生，姜斌。”
姜斌缓缓站了起来，转过头看着戚金发。
“我本来想，现在的我已经不怎么在乎木兰学院，那入学名额给你也可以。但是既然你做出这种事情，那么接下来所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你自找的。”姜斌慢慢说完这些话，就上了台。
7
灯光下，一架大三角钢琴静静矗立在舞台上。
姜斌在钢琴前坐下，轻轻抚摸着琴键。
他闭上眼睛，仿佛老僧入定，就那么坐了三分钟。
台下人声鼓噪起来。
“你行不行啊，忘了谱子了？”
“下去，下去！”
终于，姜斌的手动了。
喧哗声本来在持续升高，但那琴声慢慢穿透所有人的耳膜，直接抵达人们心里，现场绝大多数人的工作都和音乐相关，而姜斌手下流淌出的音乐，直接撩拨起了他们最深处对音乐的感受。于是，鼓噪声小了下去。
开心，痛苦，绝望，希望，爱情，战争，午夜，黄昏，晨曦，山林中清脆的虫鸣，草叶上缓缓滴落的露珠，硝烟味，饭香味，人世，天堂，彼岸……五感，甚至更加丰富和复杂的感情变化，只凭一架钢琴，就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观众们的心中。他们回忆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他们想起了最爱的人，最痛的记忆，最甜蜜和最苦涩的时光。
从没听过的曲子一直在持续，台下的人们鸦雀无声，静静听着，听着曲子里透露出来，最真挚最纯粹的感情，感觉。仿佛现场坐着近百只牵线木偶，所有心弦都被姜斌的手指撩拨着，不断变化。
终于，计时钟滴滴一声响。
姜斌正飞速移动的手指突然停下。
偌大的音乐厅里鸦雀无声。
工作组领头管事的老先生，一个西装革履，看上去十足十老绅士，从进音乐厅就没说过话，好像颇为自持身份——据说老先生也的确是欧洲的贵族，所以才不愿意和一般人说话吧——此刻他却脸颊发红，嘴里喘着粗气，说出一句磕磕巴巴的中文。
“弹下去，请你，弹下去，请让我们听更多。”
8
走出音乐厅，工作组的人站在音乐厅高高的阶梯前，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
“我们，是不是见证了一个钢琴大师的诞生？”
“很幸运，我们站在了一个新时代的起点，而这个终结旧时代，展开新时代的人，即将进入我们木兰学院。”工作组组长，那个老先生此刻仍然满面潮红，拄着拐杖，他点燃烟斗：“无论如何也要邀请他进入学院，他提的所有要求都要尽量满足。”
9
空荡荡的音乐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戚金发看着台上的姜斌，眼中仇恨的怒火，让他面容扭曲。
“为什么，明明我弹的是那个叫赞诺斯的大师的作品，竟然还比不上你弹的，难道你又从那本曲谱上，看到了别的大师？”
姜斌看着戚金发笑了笑。
“你不爱音乐，自然也就不知道，音乐是有时代感的。”
“那本曲谱，是回音谱。”姜斌低头看着戚金发，细心解释：“这是一本穿越时空的曲谱，从莫扎特，到两百年后的赞诺斯，钢琴大师们的名曲都可以在曲谱上看到。”
“两百年后的大师，那我……”戚金发开口，很快被姜斌打断。
“但是两百年后的音乐，现在的人接受不了。”姜斌微笑起来：“你可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你不爱音乐，音乐只是你谋生的工具，你用来向上攀爬的工具，但它对我而言，截然不同。”
“刚才你听到的曲子，全是我自己做出来的。”姜斌从背着的包里掏出曲谱，扔给姜斌：“你想要这本曲谱，那就给你啊，我已经不需要了。”
“我一直很努力，我觉得自己也有一定天赋，但我接受的教育毕竟很一般，所以我没有办法去读懂过去和预测未来音乐的走向。”
“但是这本曲谱却让我做到了这一切，我这三个月以来，自从读遍这曲谱以后，其实每天在苦恼的是，我要超前这个世界几步。”姜斌苦笑着说：“超前一步是疯子，超前半步是天才，所以这半步的尺度，我花了三个月才把握的好。和你不同的是，我只缺少这么一个让我了解音乐世界未来过去的机会，就可以完成我自己的作品。”
“钢琴曲世界未来的几十年，是属于我的。”姜斌看着手捧曲谱的戚金发，眨了眨眼睛：“但是我把曲谱送给你，因为我不想未来几十年太无趣，如果你也能赶上来，成为超前半步的人，也许能成为我一生最好的对手，加油啊。”
姜斌轻巧地跳下台，拍拍戚金发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
戚金发捧着曲谱，呆站在原地不动。
“可我看不到啊……”他喃喃自语：“我看不到啊……”
10
深夜，戚金发看着眼前空无一字的曲谱，不停翻阅。
他的手已经因为频繁翻阅磨破出血，但他仍然瞪大眼睛，不断翻来覆去地看。
“我能看到的，我也能成为大师，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但他来来回回看到的，却只有曲谱封面上那些杂乱的签名。戚金发终于停下手，看着那些签名怔怔无言。就在这时，一个签名悄悄浮现在了曲谱封面的一角，让整夜都在注视曲谱的戚金发无法不注意到。
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击溃了戚金发最后的心理防线。
姜斌。
曲谱封面上，出现了姜斌的名字。
戚金发笑了起来。
“哈，怎么可能……哈哈，哈哈哈哈哈……古往今来的大师，那姜斌也算一个咯？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空荡荡的房间里，笑声越来越响。
11
前往意大利的飞机已经就位，候机厅里的旅客纷纷站了起来。
姜斌在队伍里，看上去普通的不得了。他正滑动手机，看着朋友发来的消息：戚金发疯了，听说被家里人送进了精神病院，每天只会对着空气大喊“我是大师，我也是大师！”
姜斌摇摇头，收起手机。
“先生，请您拿出身上所有的物品，放在这个篮子里。”工作人员看了看姜斌，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在新闻上看过这年轻人，但良好的职业操守让她什么也没说。
好像是什么音乐天才来着？她心想。
姜斌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还有一些杂物，突然，他在衣兜最下方，摸到了一个薄薄的本子。
将本子掏出来，姜斌看着那写满签名的本子封面，轻轻笑了笑。
那是一本熟悉的曲谱。
姜斌摇了摇头，将曲谱放在篮子里。
“既然你想跟着我，那就跟着好啦。”
“跟我一起去见证一个新时代的开启。”（作品名：《阳寿：回音》,作者：水千户。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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