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的话怎敢不听,三人只得服从。
一行七人奔向山庄。
万松山庄不算大,也不算小庄里庄外松树很多,一走进山庄,松香气十足。
庄丁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工夫,史老爷子出来了,红光满面,笑意盎然,虽然已上了岁数,头上无一根白发。
他身后跟了五个人,身上都带着兵刃,个个气宇不凡,一眼便看得出,若非高手怎能有这样的气质。
老爷子一走出来,便抱拳一礼,大笑道:“萧大侠,萧夫人,不知那一阵香风把你们吹来了,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躬身相让,“请,厅里一叙。”
萧敬天,萧夫人也是满面笑容,还礼道:“史庄主太客气了,无意路过,特来拜访庄主。”
客套几句,径直走入厅堂。
史老爷子没有撑伞,也没有人为老爷子撑伞,虽然富贵钱胜,穿装倒显朴素。
小主没有跟进来,寻小主的那三个人也不知那里去了。
萧敬天夫妇,白浪子,由史老爷子领入客厅,顿觉暖和。
萧夫人背篓中婴儿,哭得更烈了,史老爷子已上心,问道:“萧大侠,这可是令郎?”
萧敬天叹息一声道:“说起来话长,此子乃金枪帮帮主徐平风之孩。”
史老爷子道:“萧大侠与金枪帮帮主徐平风的关系略有耳闻,你们是要好的朋友。”微一蹙眉,惊道:“难道徐帮主……。”
史老爷子没再说下去。萧敬天已明白史老爷子要说的是什么?为什么没说下去?
便心领神会的接道:“是的,徐平风被害,连同他的夫人命也不保,全帮上下唯有逃得这一条性命。”
萧夫人此时已流下泪来,泣声道:“可怜的孩子,然儿还是这么小,饿了一天了,一天没能进奶食。”
闻得此言,史老爷子忙安慰道:“萧夫人不必担心。”唤道:“董乐,”
一个白脸人应道:“庄主有何吩咐?”史老爷子道:“去庄里找一个人给孩子喂喂奶。”
白脸人答应一声“是,”
转身出厅。
萧敬天抱拳施礼,“萧某这里替夫人谢过老爷子。”
史老爷子畅快地哈哈一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太过客气。”
一眼瞅到了白浪子,只是微微一怔,不禁伸手指道:“这位是……。”
雨已经停止,天空昏暗,夜色将临。
雨过后的路面依然存在些许水窝,路面泥泞,行走起来不是很方便。
动步之间就要沾泥带水。
万松山庄。
山庄并不怎样大,大约居住了四五百户人家。
每户的生活条件还算说得过去,衣食无忧。
在这样一个山庄里,要想找到一个正在坐月子的人家,并非一件相当难的事。
董乐走街穿巷,遇到人便询问,谁家有在坐月子的媳妇。
这样的打听也十分奏效,遇到一个过街买米的半老徐娘告诉他向前再走三十米,拐入那条巷子,巷子东边第四户人家,姓杜,他们家里的儿媳妇生娃四个月了,奶水一定充足得很。
董乐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送给半老徐娘,以作答谢。
半老徐娘乐了,就连脸上面的少许皱纹也放出了光彩。
金钱这东西……,应该怎么说呢……?金钱这东西的确是个好东西。
金钱的魅力绝不亚于美色与权力,被金钱奴役的,为金钱而死的比比皆是。
半老徐娘笑着脸,故作推脱,“这怎么使得,我只不过说了几句实在的话,是值不得这些钱的。”
董乐和颜悦色地道:“你是个诚实人,我也是个诚实人,如果不嫌少,你就收下。”
半老徐娘好像是没有办法,只得伸手接过去。
其实她的那颗心别提是多么地高兴,这可是天上掉元宝,不要白不要,不要就是傻呀!
半老徐娘不是智力残疾。
半老徐娘接过银子。
捧着一溜烟似的跑了。
董乐摇了摇头,苦苦地笑一笑,便按着半老徐娘指点的路径寻去。
巷子很窄。
窄窄的巷子。
约有二十多户。
董乐根据半老徐娘所指点的走入第四户人家。
这户人家,就是半老徐娘嘴里的姓杜户人家。
这户人家并不贫穷,却算不上富户。
这是董乐第一眼见到的。
一个老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手里拿着药磨子,正在磨药。
至于磨的是什么药,谁也不知道,也许只有老人一个人才晓得。
董乐的走入,对老人而言,只是怔了怔,明明是坐着的,随即便站起身来,老人的声音苍老,道:“你找谁?”
董乐四处望了一眼,平和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姓杜?”
老人回答:“是。”
董乐道:“你有一个儿子?”
老人答道:“对。”
董乐又问道:“你还有一个儿媳妇,而且儿媳妇还给你的儿子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已经有四个月了,对不对?”
老人没作回答,眸子里含满忧郁之色。
一个闯进家门的陌生的人,问了这么多的话,竟然对他家里的事情知道的如此的详细,无论是谁都会忧心起来,更何况是一个历经风霜的老人,体弱力衰的老人。
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无论这个人要做什么事,他只有看着。
他已没有了青壮年时期的力量,现在只要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能够一下子把他推倒。
董乐对老人的不作回答,似已看出了什么。
说道:“你不必太过多心。”
说话间董乐的右手伸入怀中,抽手出来,手上便多了一张银票。
道:“对于史庄主你总不会陌生的,我是史庄主身边的人,庄主差我来到这里,是有一点小事相求。”
董乐把掏出来的银票递向老人。“五百两,庄主说过这是他的一点小心意,你们全家人够花销一阵子的。”
老人伸出干枯微颤的双手接过,道:“老朽受宠若惊,不知史庄主有何吩咐?”
董乐道:“我们放开言语来谈,不要太过拘谨。”
话音刚刚落去,从屋内便传出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是史庄主史老爷呀?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尽管说出来就是了,拿这么多钱干什么,还有什么相求不相求的,史老爷是太客气了,这么多年来,史老爷周济我们的可不少啊!”
说话间,里屋走出一位满脸皱纹,弯腰垂背的老太婆。
由一个黑脸汉子搀扶着走出来,迈步艰难,一双眼睛却十分有神。
黑脸汉子是她的儿子,白发苍苍的老人是她的丈夫,这是一家三口人。
还有两口,就是老太太和老头的儿媳妇和孙子,也就是黑脸汉子的媳妇和儿子,一定也在里屋。
董乐叹了一口气。
“史老爷子的为人,仁慈博爱,菩萨心肠,庄里人众所周知,也就是这一副心肠,江湖上的侠士豪杰,无论何事,登门造访,史老爷子就是再为难,也绝不会拒绝。”
黑脸汉子心直口快,未加思索,开口说道:“庄主既然找到我们这里,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尽管说就是?”
声音洪亮,老头和老太对望了一眼,并未出言。
董乐接着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非是一件小事。”
黑脸汉子又道:“你说出来,能帮得了的,我们一定帮。”
董乐道:“今日庄主家里来了几位客人,一位夫人还带了一个出生未到一个月的婴儿,一整天未进食了,婴儿的父母已被人害死,幸得这位夫人仗义出手,从坏人刀下救下了这个孩子,免得婴儿一死,饥饿了的婴儿的哭声令人心碎,老爷子便差我到庄里寻找,给孩子找一个喂奶的人。”
说完随即问道:“你的媳妇生娃可是有四个月了?”
目光瞅向黑脸汉子,黑脸汉子道:“是。”又接着道:“你是让我的媳妇去给那个婴儿喂奶?”
董乐道:“庄主不会强人所难,就是不知道你的那个媳妇儿同意不同意?”
老太太说话了,拨开黑脸汉子挽着的手臂,道:“去……,去跟你那媳妇商量商量,这是好事儿。”
黑脸汉子应了一声,“是,娘……。”扶老太太坐稳,回身里屋去了,……。
一顶轿子。
就停在门外。
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已上了轿。
四个轿夫抬起了轿子向来路走去,轿子的一边是董乐,一边是黑脸汉子。
轿子里坐的那个女人,是黑脸汉子的媳妇儿。
她未曾带着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已睡着了,她也很明白,去给一个婴儿喂奶,是用不了多久的,很快她就会回来。
回来之前,她的孩子是醒不了的,她是一个母亲,只有母亲才最了解自己孩子的睡眠时间,她不用担心,或许回来后,他还在甜甜地睡,香香地睡。
他是不会知道自己的母亲出去过,出去做了一件令人称赞的事,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懂得,他还是一个幼儿。
一个只有四个月的幼儿能懂得什么,能明白什么?
身上的衣裳已被雨水淋湿,斑驳的血迹浅浅的色泽,并未完全被雨水冲洗下去,头上还有蟒蛇的血液。
他(她)们的确应该得洗洗澡了。
史老爷子吩咐家人已经为他(她)们准备了三个房间。
每一间房子都放了一个大浴桶,每一个桶里都盛满了水,水的温度很适宜。
萧夫人把婴儿交给一个老妈子看着,同萧敬天进到各自的房间,关门沐浴去了。
只有一个房间的门敞着,没有人,浴桶里的水满满的,看来这间屋子是给白浪子准备的,然而白浪子却没有来。
浴桶里的水是温水,洗一个温水澡,身体一定是很舒服的感觉。
他却不习惯用这种方式来浴身。
他是一个特别的人。
他喜欢溪流,瀑布,深潭。
白浪子坐着。
史老爷子坐着。
宽大的厅堂就坐着他们两个人。
厅里很静,没有一点声音。
史老爷子说话了,打破安静与沉默,“江湖上有两剑三刀声名当当响,一柄是古底虫的魔剑,一柄是萧敬天的快剑,三刀则是大漠狂刀月夜,孤刀无情煞枭,我史无曲的刀虽说比不得他们,却也在其中,如今江湖又出现了一柄剑,据说那是一柄相当普通的剑,*起人来却相当的厉害。”
白浪子道:“是的。”
他从来不说假话,谦虚的话也懒得说。别人怎么问,他就怎么回答,但不能证明他没有脑子。
有的时候没有脑子,倒体现出了他聪明的一面。
史无曲道:“你无姓,无名,随处是家?”
白浪子道:“是的。”
史无曲道:“自你出道以来,仗剑江湖,从来就没有败过,夺命只用一剑?”
白浪子道:“是的。”
史无曲道:“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穿一身洁白的衣裳,人们送给你一个很好的名字,白浪子?”
没有回答,代表默认了?还是在思考什么?没有人知道,也许连他自个都不晓得自个到底在想些什么,能想些什么?脑子里的东西是些什么?
白浪子只是看着他手里的那柄剑。
史无曲见白浪子无回答,瞅了一眼,道:“你对说话很不感兴趣?”白浪子道:“我该怎么说?”
似问非答,话音甫落。
厅外走入三个人,前面是白脸人董乐,他后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这个女人不胖不瘦,穿着朴素,不施脂粉,是一种清丽的美。
女人身后是一个黑脸汉子。
董乐走近史无曲,道:“庄主,人我已寻到一个。”史无曲应了一声,摆手示意他退下。
女人、黑脸汉子施礼,“拜见庄主。”
史无曲道:“你们不必多礼。”
又道:“董乐,下边的事你就去办理一下。”
董乐应声道:“是。”
几人又走出厅。
董乐先安顿好黑脸汉子。
便领着那位美丽的女人走向西边一间屋子。
走着走着,便听到了婴儿的啼哭,由远渐近,无论是哪个女人只要听到这样的婴儿哭声,都会心酸,因为她们都是女人。
屋门敞开着,婴儿的哭声从屋里传出来。
董乐并没有走进屋去,只来到了门外便站住了。
右手伸臂指向屋里,说了一声“请。”
美丽的女人没说话,提裙移步,跨过门槛走入屋内。
董乐只是站在了门外。
屋里的婴儿已不再啼哭。
过了片刻,屋里又传出两个女人的欣喜的话语。“瞧,这小东西是吃饱了,你看这小家伙好可爱啊!”
两个女人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美丽的女人走出来,她怀里抱着那个婴儿,女人一边走着一边逗着婴儿,满脸都是欢喜的笑,她后面跟出来的是萧夫人,萧夫人是一脸欣慰的笑,由于刚刚沐浴过,脱掉了她那身被雨淋和恶战过弄脏了的衣裳,现在换上了一身红颜色的衣服,更增百倍丽色。
这一身是小主的衣裳,也只有小主的衣裳萧夫人穿着才算合身。
无论是小主的个头或者身体的肥瘦都与萧夫人的体形差不了多少,所以萧夫人穿着倒十分合适。
两个女人,两种丽色。
董乐被这两个女人的两种丽色震得一愣,虽然是四十开外的人,虽然他也有一个老婆,他的老婆也并不丑,可是却算不上美人,但是却能看得过眼去。
要知道女人对男人是永远有吸引力的,这种吸引力是不论老少。
董乐马上又回过神来,他并没有说话,也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紧赶两步,走在两个女人的前面,向厅中带路。
董乐带领两个女人走进客厅。
萧敬天也已沐浴完毕,换了一身史老爷子为他已准备好的一套华贵的衣装,如今看上去就是一位有钱的老板,就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在和史无曲谈论着话题。
只有白浪子沉默寡言,可见他是一个十分不喜欢言谈的人。
见董乐进来,便止住话题。
董乐道:“庄主,事情已办妥。”
史无曲“嗯”了一声,道:“好!”摆手式示意董乐退下。
美丽的女人怀中抱着婴儿,还是施了一个简单的礼,道:“庄主,孩子一天会喂多次奶,萧夫人和我商量,只有抱去与我那个小儿一起喂养。”
史无曲瞧向萧夫人,道:“萧夫人意思再明白不过,不知萧大侠意下如何?”
萧夫人娇柔地一笑,瞅向萧敬天,萧敬天听完那个女人的话也正在瞅向她。
四目相对,萧敬天点了点头,萧夫人道:“这么样一桩好事,他是无话可说。”
史无曲转目望向萧敬天,萧敬天深知其意,起身抱拳,道:“能给孩子找一个好的喂奶人,吃穿不缺,总比跟着我们夫妻二人东奔西跑要好得多,再者说来漂泊江湖时时都存在着危险,能安置一户平民人家,我们大可放心。”
萧敬天向那个美丽的女人道:“这位夫人,给你添苦增累了。”
美丽的女人道:“萧大侠言重了……,我只是可怜他还是个孩子。”
美丽的女人向怀中的婴儿看去,母爱的温情尽现于容。
史无曲道:“既然萧大侠同意了,我也无话可说,便送你回去。”
叫道:“董乐,送这位夫人回府,顺便带萧夫去认识一下这位夫人的宅地,想孩子的时候,也好去看看。”
董乐应声道:“是,庄主。”
史无曲问道:“萧夫人,你看史无曲的安排如何?”
董夫人含笑柔柔道:
“史庄主的做事真可谓细入人心,我正有此意。”
史无曲道:“萧夫人,请……。”
两顶轿子,由八个轿夫抬着,轿子两侧,一边是白脸董乐,一边是黑脸汉子。
两顶轿子。
进入长街,行不多时。
便拐入一条巷子。
浪子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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