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世,涌现出很多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他们有的文采动人,有的长袖善舞,有的霸气四射,而像上官婉儿此般能同时给文坛和政坛带来巨大影响的女子,能凭自身才华权倾朝野、称量天下的女子,人生经历比她的上司武则天还要曲折复杂的女子,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有人说她一生追权逐利,趋炎附势;有人说她冰雪聪明,却风流滥情;还有人说她八面玲珑,风华绝代……
直到2013年6月,上官婉儿之墓的出土,向世人揭开了一段被掩盖的历史真相,其上工整的墓志铭,也将一个真正的上官婉儿展示在世人面前。
01
公元664年,上官婉儿出生于当朝宰相之家,她的爷爷正是那位写得一手好字,创有“上官体”本体的大唐名相上官仪。
上官仪的才华深受皇帝的肯定,但因他不懂权谋之术,后来在为皇帝起草废武后诏书时惨遭被*,连同儿子上官庭芝也被处死,剩下的孙女上官婉儿则跟随母亲郑氏被发落掖庭,注定一生为奴。
明是宰相后代,却沦为奴婢之身,上官婉儿跌宕起伏的人生就这样开始了。
虽然身处恶劣的环境中,但在母亲的悉心教导下,婉儿饱读诗书,再加上她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诗文出众,且对政治时事很有自己的见解。也许是自身的才华,让当时的婉儿不甘平凡,让她有着与普通女子不一样的追求,但是,她还缺一个懂得欣赏她的伯乐。
终于,在14岁那年,婉儿有幸遇到了她人生中的伯乐。虽然这位伯乐,是曾*害过她父亲和爷爷和仇人武则天。
届时广纳贤士的武则天听闻婉儿才华出众,便亲自召见并出题面试,没想到婉儿应对自如,写得比文学馆的学士们都要好,这让武则天欣赏不已,于是马上下令免其奴婢身份,封她为唐高宗的才人,掌管宫中诏命。
当然,武则天给婉儿封的这个才人,和传统的才人身份是有很大区别的,一般的才人是和皇帝有夫妻之实的枕边人,而武则天看中的则是婉儿的才华和她那有几分像自己的个性。事实上,婉儿就是一个以皇妃的身份留在宫中,只为武则天服务的公务员罢了。
婉儿从小就跟在武则天身边,便也有了去艺馆学习的机会,享有更多学习资源,慢慢地就变得博古通今,写起文章来更是字字珠玑,妙笔连篇。
后来武则天称帝,婉儿经过十几年的历练后也顺利晋升为首席秘书,从罪臣之孙,变成了女皇身边的左膀右臂。
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武则天还是一只面不改色,口是心非的母老虎,可想而知,婉儿需要多么的小心谨慎,机灵圆滑,才能得到武则天的器重和信赖。这虽是一件和登天一样难的事,但是她却做到了,并且做得十分完美。
据《新唐书》记载,武则天称帝后,婉儿因“忤旨当诛”,但因武则天爱惜她的才华,十分信赖喜爱她,“止黥而不*也”,不仅饶恕了她的死罪,还给她上了刑法中最轻的黥面之刑。
一次,武则天和婉儿交谈甚欢,婉儿突然为写下《为徐敬业讨武曌檄》的大诗人骆宾王求情。因为这首诗是为讨伐武则天写的,且婉儿还对此诗爱不释手,她便请求武则天不要*骆宾王,并劝武则天鼓励文人写作,鼓励兴办诗社,没想到武则天不仅没有发怒,反而称赞骆宾王的文章,并同意了婉儿的建议。
就这样,骆宾王,王勃等著名诗人在朝廷的保护和重视之下,能专注于作品的创作,也成就了后来的李白、杜甫等诗坛明星。
集美貌和才华于一身的上官婉儿,在武则天的栽培下,从豆蔻少女蜕变成一位“不服丈夫胜妇人”的魅力女强人。
也许有人会说,上官婉儿就是靠武则天成功的,但是离开武则天后,她不仅没有跌落谷底,反而取得了更大的成功。
02
705年,一场神龙政变,逼得武则天退位,由李显接任帝位。虽是武则天的得力助手,但懂得审时度势的婉儿,这次选择站在李显那一边,成为李显的内应,这才让她在李显继位之后成功升为三品婕妤,后来又升为二品昭容。
毕竟李显没有足够的政治经验,朝廷中也没有心腹,这样一来,身为功臣又是前朝掌握中枢的婉儿自然成了当朝的高级参谋。此时的婉儿,不仅深得李显的欣赏,还奉命辅佐李显处理政务。唐中宗时期,她的地位和权力终于达到巅峰,是当之无愧的“巾帼宰相”。
一个身为皇妃的女子,却和中书令一样手握重权,可以住在宫外自己的府邸里,每天和男子一样上朝。在我国历史上,也就仅她一人可以这样吧。
除了“巾帼宰相”,婉儿身上还有另一个引人注目的头衔,那便是“中国古代四大才女之一”,以她当时对文坛的影响,或许比李清照对宋代的影响还要更胜一筹,是当之无愧的文坛领袖。身在男权社会,身为女子的她却为大唐文坛的兴盛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在全唐诗中,婉儿的诗仅存有三十余首,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彩书怨》: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余。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不愧是上官家的孙女,一开口就是文藻华丽的上官体,短短40字却将绵长的思念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在众多宫廷诗中,此诗显得格外的清新隽永。
如此美好淡雅的女子,倘若她的人生可以选择,倘若让她远离政治是非,她一定会是一位自由自在的诗人,可以像李清照一样与丈夫吟诗泼茶,岂不快哉!
可惜的是,人生没有选择,她身在武则天的那个时代,只能任由命运一次又一次将她推向残酷的名利场。
她的事业蒸蒸日上,但是她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她永远无法拥有美满幸福的婚姻。哪怕一段美好纯洁的感情,对她而言,都是奢侈。
史书中说,李贤是婉儿的初恋,这个男人在她心目中有着别人难以取代的位置。但为了取得武则天的信任,为了成就自己的政治抱负,她果断放弃了这段感情,凭着自己的智慧和才能,帮助武则天废了李贤。
爱情并非生活的全部,尤其是对婉儿这种有着非凡理想的女子而言。在婉儿的墓志中,记载了她曾拥有过两段政治婚姻,嫁过两位皇帝,但未像史书中说的那样风流滥情。
03
现实中上官婉儿的人生,远比影视剧中的精彩。担任宰相期间,她执掌大权,但始终保持头脑清醒,因知晓韦后和安乐公主能力不足,她一直向李唐皇室靠拢,但还是不能善终。
史书中婉儿的形象一直偏负面,原本是政治家和文学家集一身的优秀女子,却被泼尽脏水,但幸好,有位挚友将真实的她留在了墓碑之上。这位挚友,便是太平公主。
在大唐皇室的权力斗争中,在权贵势力中左右周旋时,唯有太平公主是用真心待她的好姐妹。在婉儿去世后,太平公主将她厚葬,并为她写下:“千年万岁,椒花颂声”,好像在说:愿千万年以后,也有人和我一样,想起你,歌颂你。
世人只知,婉儿死于李隆基和太平公主发起的唐隆政变之时。实际上,婉儿并非像史书和影视剧中说的那样与韦后勾结,面对优柔寡断的李显,她甚至多次以命相劝,让其废后,力图阻止韦后立安乐公主为“皇太女”。
劝谏最激烈的一次,婉儿还亲自喝下毒药,以死相逼,只为让皇帝铲除韦后等人,但是都没有回应。谁知后来李显暴毙,韦后效仿武则天执掌朝政,身处危难的婉儿只能留在韦后身边,当太平公主的内应。
原本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在兵荒马乱之时,她亲自打开宫门迎接李隆基,以为李隆基会放过自己,奈何她低估了这个男人,更低估了大唐皇室男人对女强势力的惧怕。她作为女子当政的代表,必然也将在武则天死后为这一切画下句号,成为时代的牺牲品。
710年六月的一天夜里,四十七岁的上官婉儿被乱刀斩*。一代才女,就此结束了她如烟花般绚烂的一生。
周国平曾说过,一个真正有魅力的女子,是她的魅力不仅能征服男人,还能征服女人,因为这才是真正的人的魅力。这样的女人,说的就是上官婉儿吧。
她的一生,都在孤独中修行,在隐忍中强大,是她让我们知道,要做一个独立自主,有智慧有头脑的女子,比起爱情,更重要的是要实现自己的价值。她,既是那个时代的传奇,也让那段历史变得更加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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