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晋剧《白蛇传》（决战传奇版本1123散人服）

山西省晋剧院青年团演出《白蛇传》中“游湖”剧照

山西省晋剧院青年团于2019年5月27日晚在盂县秀水镇南关村演出传统神话剧目《白蛇传》。该剧包括《游湖》《结亲》《说许》《酒变》《盗草》《上山》《索夫》《水斗》《逃山》《断桥》《合钵》和续幕《倒塔》。这已是我第二次看青年团演出的《白蛇传》了，第一次是在今年的农历三月十五路家村镇刘家村庙会时看的。两次看《白蛇传》，同样的内容，百看不厌；同样的盛况空前，人山人海。剧中西湖美景、同舟借伞、萌动的男女情愫让观众如痴如醉；端午饮酒、白蛇现形、许仙遇险让观众提心吊胆；昆仑盗草、勇斗二仙、仙翁赠草，观众又为白蛇成功救人拍手叫好。神兵水族、刀光剑影、水漫金山，目不暇接的打斗场面让观众大呼过瘾；剧中角色的喜、怒、哀、乐让观众印象深刻；古典优雅而又跌宕起伏的剧情深深地感染着观众……青春靓丽的面孔、优美的唱词、动听的音乐、绚丽的灯光、华丽的服饰以及精湛的技艺，晋剧艺术的唱、念、做、打等独特魅力在演出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山西省晋剧院青年团送来的这场戏曲文化盛宴，使观众切实感受到晋剧艺术之美妙神奇，并为之沉醉。现场欢声雷动，掌声此起彼伏！

连环画《白蛇传》

《白蛇传》的故事源远流长，家喻户晓。其素材一说源于唐传奇志怪小说《太平广记·卷458·白蛇记》（亦名《博异志·李黄》，唐阙名撰）。大意是：

唐宪宗元和二年（807年），陇西盐铁使李逊的侄子李黄，在长安市东遇到一位身穿素服的少妇，并深深被她的美貌所打动。为了得到少妇，他频繁对其献殷勤，甚至借钱给她购买新衣。后来李黄又跟随少妇到她的住宅中，“一住三日，饮乐无所不至”。到第四日李黄回家时，便觉身重头旋，病倒在床上，最后只剩一滩血水和一颗头颅。后来，他的家人去寻找那白衣少妇，却只在一个荒芜的院子里看到一棵孤零零的皂荚树。住宅附近的人说，常常看到一条巨大的白蛇盘在树上，他们这才知道美少妇原来是蛇妖所变。最后，他们去找大蛇，已不见，只找到几条小白蛇，全部*死了。

连环画《白蛇传·断桥》

一说源于宋朝话本《清平山堂话本·西湖三塔记》。大意是：

宋孝宗淳熙年间的清明时节，临安府官宦子弟奚宣赞到西湖游玩，在途中遇到一个迷路女孩叫卯奴，于是领回家中。不久，有一个婆婆到奚家寻找卯奴，为了感谢奚宣赞，又邀请他到自己家中做客。奚宣赞应约到她家，婆婆领来一白衣女子与奚共枕。

半个月后，白衣女子开始厌烦奚宣赞，准备*了他取心肝。但卯奴念在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于是帮助他逃走了。奚宣赞到家后，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叔叔奚真人，于是真人做法使三人现出了原型：婆婆为水獭妖、卯奴为乌鸦、白衣女子为白蛇。接着，奚真人又用化缘所得购买物资在西湖造了三石塔，将三个妖怪镇压在下面。这个故事中的情节与前代流传的已有所不同，不仅多了一个知恩图报的卯奴，而且同白蛇共枕的奚宣赞也并没有被蛇妖所害。

白描《白蛇传·水漫金山》

南宋著名文学家、学者洪迈（1123—1202年，南宋饶州鄱阳即今江西省鄱阳县人，字景卢，号容斋，又号野处。官至翰林院学士、资政大夫、端明殿学士，宰执、封魏郡开国公、光禄大夫。主要作品有笔记《容斋随笔》）编撰的文言志怪小说集《夷坚志》取材繁杂，凡梦幻杂艺、冤对报应、仙鬼神怪、医卜巫、忠臣孝子、释道淫祀、贪谋诈骗、诗词杂著、风俗习尚等等，无不收录。杭州师范学院人文学院研究员、中国民俗学会理事、浙江省民间艺术家协会副主席顾希佳于1984年发表《从<夷坚志>看早期白蛇故事》一文，认为《白蛇传》“有《夷坚志》中白蛇故事的情调”，“这些白蛇故事可称之为《白蛇传》故事的准备阶段”。南宋宫廷说书人的话本里，有《孔淑芳双鱼扇坠传》，其中提到白蛇与青鱼修炼成精，与许宣相恋、盗官银、开药铺等情节，都与后来的《白蛇传》类似。明代经济思想家，文学家陆楫（1515—1552。字思豫，号小山，南直隶松江府即今上海人。主持纂辑《古今说海》，辑录历代野史、杂记、传奇凡135种，142卷。著有《蒹葭堂稿》，其中部分内容汇以《蒹葭堂杂著摘抄》，一卷收入《记录汇编》丛书刊行）编集的《古今说海》中，题为《白蛇记》的一篇就有描写有关白蛇的故事。明末戏剧家陈亦龙撰有《雷峰记》传奇，可惜失传了。到明代文学家、思想家、戏曲家冯梦龙（1574—1646年，字犹龙，又字子犹，公鱼。号龙子犹、墨憨斋主人、顾曲散人、吴下词奴、姑苏词奴、前周柱史等。南直隶苏州府长洲县即今江苏省苏州市人）的短篇小说集《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警世通言》第28卷），故事已初步定型。

冯梦龙《警世通言·第二十八卷·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影印件（局部）

《警世通言》记载，传说南宋绍兴年间，有一美女白素贞，某日和侍女青青在杭州西湖游玩，与在杭州临安府过军桥黑珠巷表叔家生药铺做主管的许宣邂逅相遇，同舟避雨，一见钟情，二人遂结为夫妻。婚后，经历诸多是非，白娘子屡现怪异，许不能堪，乃知白素贞、青青俱是妖精，并时常受大蟒蛇威胁，惊恐难安，便求镇江金山寺高僧法海禅师救度。法海赠许宣一个钵盂，令罩其妻。白素贞、青青被罩后，现出原形，乃千年修炼成道的白蛇、青鱼。白蛇三尺长，青鱼一丈多长，是杭州西湖第三桥下潭内一个千年鱼精。白蛇被罩，兀自昂头看着许宣。法海扯下褊衫一幅，封了钵盂口，拿到雷峰寺前，将钵盂放在地下，令人搬砖运石，砌成一塔。后来许宣化缘，砌成七层宝塔。千年万载，白蛇和青鱼不能出世。

法海押镇了，留偈四句：

西湖水干，江湖不起；

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言偈毕，又题诗八句，以劝后人：

奉劝世人休爱色，爱色之人被色迷。

心正自然邪不扰，身端怎有恶来欺。

但看许宣因爱色，带累官司惹是非。

不是老僧来救护，白蛇吞了不留些。

雷峰塔雕塑《白蛇传·合钵》

许宣经此一劫，看破红尘，情愿出家，礼拜禅师为师，就在雷峰塔披剃为僧。修行数年，一夕坐化去了。众僧买龛烧化，造一座骨塔，千年不朽。许宣临去世时，亦留诗八句，以警世人。诗曰：

祖师度我出红尘，铁树开花始见春。

化化轮回重化化，生生转变再生生。

欲知有色还无色，须识无形却有形。

色即是空空即色，空空色色要分明。

雷峰塔雕塑《白蛇传·水漫金山》

很显然，在冯梦龙的作品中，法海是正义的化身，降妖除魔，拯救苍生；白娘子和青青是妖魔化的形象，魅惑人心，兴风作浪；许宣是受害者，贪图美色，险遭不测。作品意在警示人们：不要被美丽的外表所迷惑，要一心礼佛，相信佛法无边。作品中白娘子的命运是悲催的，被永镇雷峰塔下，但多少年来白娘子的形象并未因此在普通民众心目中被彻底淡化和贬低，反而激起人们特别是文人们更加同情的心理，并想尽一切办法去弥补和拯救这一受损的形象。

连环画《白蛇传·游湖》

清代初年曾任杭州府同知的剧作家黄图珌的刻本《雷峰塔》于乾隆三年（1738）问世，共二卷三十二折，是最早整理的文字创作流传的戏曲。剧中的青青又成了海岛上一个修练千年的雄性青蛇精（男儿身），后来到西湖，统率万余水族，称霸一方。白蛇下山后，降伏了青蛇，使之化身成为自己的婢女，名唤青儿。黄本虽有可取之处，但作为一部完整的戏曲来看，仍有不少欠缺。更主要的问题是竭力宣扬因果报应论，给这个美丽的神话故事蒙上了浓厚的因果论迷雾。尤其是将白娘子写成了满身妖气的邪妖，伶工和观者很不喜欢，其最后被镇于雷峰塔底的悲剧命运，无法令人同情，乃此剧的最大败笔。但这后来出现的乾隆时期的梨园旧抄本（疑为陈嘉言父女改编黄图珌《雷峰塔》传奇为40出演出本。陈嘉言，清代康熙、乾隆间昆曲名伶兼编剧）增补了《端阳》《盗草》《水斗》《断桥》《祭塔》等重要关目，成为舞台表演的经典性的演出本。乾隆年间，戏曲作家方成培（1713—约1808年，字仰松，号岫云，安徽歙县苏坡村人）改编了三十四出的《雷峰塔传奇》剧本，到“祭塔”收尾，故事的主线架构大体完成。此戏在乾隆南巡时被献上，得到首肯认可。因有乾隆皇帝御览的招牌，使得社会各个阶层的人，没有不知道《白蛇传》故事情节的，《白蛇传》的故事得以广为流传。清代古吴墨浪子（生平事迹无考）辑的《雷峰怪迹》亦提到许宣许小乙的故事。嘉靖十一年（1806），托名为玉山主人或玉花堂主人校订而成了中篇小说《雷峰塔奇传》（共十三回。内封题为《新本白蛇精记雷峰塔》，目录书题为《新编雷峰塔奇传》，序称为《雷峰梦史》）。在《雷峰塔奇传》第一回“谋生计娇容托弟思尘界白蛇降凡”里写到：

白蛇为四川成都府城西的青城山清风洞中一白母蛇精，法术精高，自称白氏，名曰珍娘。一日，在洞游玩，心中忽思：我在此修行多年，至今未得正果，不如往别处名山游玩一番。猛思：浙江杭州号繁华之邦，西湖擅名，虎邱驰胜，待我前去观看景致一番，多少是好。主意已定，遂将洞府封闭，即时驾起云头，升在空中，哪消片时光景，遥望杭州不远。不防这日却值真武北极大帝朝拜天阙驾回武当仙山。在云中，运开慧眼，忽见一股妖云从西而来。大帝喝道：“何方孽畜，妄起妖云？”白蛇见是大帝，惊得魂飞魄散，忙跪在云头开声叫道：“小畜乃是青城山清风洞白蛇精，修行一千八百年，并不敢毒害生灵一丝半粒。至今不能成正果。今要往南海求见观音菩萨，叩问根缘。不知圣帝驾临，小畜有失回避，死罪！死罪！”大帝微笑道：“你这孽畜，若果真心要往南海，须当发下誓愿，吾方放汝过去。”白蛇遂即跪下发誓道：“小畜若有谎言，无去南海，异日必遭雷峰塔下压身。”大帝见她发誓，令随驾神将记明，驾回仙山。

山西省晋剧院青年团演出《白蛇传》中续幕“倒塔”剧照

没想到白蛇这一语成谶，为其被镇压在雷峰塔下埋下了祸根。在《雷峰塔奇传》第十二回“法海师奉佛收妖观世音化道治病”中写到：有一天法海正在打禅，见一西方尊者拿着黄帖来命令说，现在文曲星官已经出世，且已经过满月了。现命你前去用钵盂收了白蛇，压在雷峰塔下，应她当日发誓之言。于是法海领了法旨，便前去捉拿白蛇，将其镇压在雷峰塔下。正是：修行千年未正果，决意东行游西湖，未想大帝前立誓，一语成谶压雷峰！第十三回“标黄榜名震金街结花烛一家完聚”写到白娘子的儿子许梦娇高中状元，奉旨祭塔，与在金山寺修行的与父亲相认，白娘子灾退难解，法海亦奉法旨移去雷峰塔，放出白娘子，一家人欢聚，白娘子与许仙一同得道升入仙班。

连环画《白蛇传·盗灵芝》

白蛇见大帝已去，满心欢喜，遂腾云到了杭州，按落云头，要寻一幽僻的园院安身。凑巧来到城东仇王府的花园。这儿因年久无人居住，是座空园。白蛇看见这园旷丽，心内大喜，随即闪身进去。不料此园深邃得紧，内中已有一母青蛇精在醉春楼中作巢。此蛇亦修行有八百余年，亦能飞腾变化。那日，看见白蛇进来，忙出来阻住道：“何方妖怪，擅敢进吾花园来，不怕我的宝剑利害么？”白蛇笑道：“小青不必逞能，细听吾言：吾乃青城山清风洞白蛇洞主是也。因在洞中修道一千八百年，未能成却正果，故此驾云来游中华，寻访仙道。今暂借此间花园安身，且你我均是同气，何必嗔怒？”青蛇听罢，喝道：“此间乃我仙府，你系方外野怪，何敢恃强占我花园？你若有法力，敢共我斗上三合么？”白蛇微笑道：“小青，你听吾言，你要与我斗法，我念你均系一体，亦不伤你性命，但赌法力，高者为主，卑者为婢，何如？”青蛇怒道：“你有多大本领，敢夸大言！”就将身边一口宝剑掣起，望白蛇脸上砍来。白蛇不慌不忙，把腰间双口宝剑拔起，劈面架住。斗不上数合，白蛇本事果然高强，不知口中念念甚么，喝声“疾！”青蛇手中宝剑不知不觉早被她收过去了，只剩两手空空。青蛇大惊，慌忙跪下，口称：“娘娘，休要动手，小青愿作丫环服事娘娘，乞饶一命！”白蛇笑道：“我不过略施小术，服你之心而已。既愿作婢，就罢了，岂肯害你的命？”青蛇大喜，遂向白蛇拜了四拜，口称：“娘娘在上，婢子小青叩见。”白蛇扶起，同进花园。自此，二妖栖宿在此园中，主婢称呼。

国画《白蛇传·水漫金山》

而关于白蛇与青蛇的关系，峨眉山民间传说故事是这样说的：

在峨眉山清音阁上行至万年寺的游山道上，有一座名叫“白龙洞”的寺庙，相传这里就是蛇仙白娘子修炼的洞府。很久以前，有一条白蛇，在峨眉山白龙洞修炼已久，已有几分法力。游至天庭，偷吃了王母娘娘蟠桃园的蟠桃，道行大增。又回峨眉山继续修炼，终成蛇仙。青蛇则在黑龙滩修行。青蛇本是雄性，欲与白蛇相配。白蛇好胜，提出比试，取胜方可。青蛇也对天发誓：如果败了，愿变女身，侍候终生。两蛇随即在清音阁前的宝现溪展开恶斗。只见溪水猛涨，翻波逐浪，昏天蔽日。毕竟白蛇偷过吃王母娘娘的蟠桃，道行功力大过青蛇。青蛇功亏一筹，败落下来。顿时，从雷洞坪发出一道闪电，霹雳一声巨响，青蛇变为青衣秀女，称青儿。白蛇变为一位身着白衣白裙的天仙美女，称白素贞白娘子。人们把白蛇和青蛇相斗的地方称为“斗龙坝”，而白黑二水相传就是白蛇和青蛇的化身。后来蛇仙白娘子，十分眷恋人间美景，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便与青儿结伴同游。在杭州西湖，遇到来峨眉山采过药的许仙，动了芳心，缔结良缘，成为佳话。

连环画《白蛇传·断桥》

在《雷峰塔奇传》中，许宣已变成了许仙，是元朝浙江杭州府钱塘县的一名书生，表字汉文。父亲许颖号南溪，经商为业，母陈氏。汉文生才五岁时，父母染病，相继去世，留下些少家业。亏他有一胞姊名唤娇容，嫁与本县李公甫为妻，这公甫在钱塘县当一县役，家中颇称去得。汉文父母亡后，娇容即将汉文挈在家中抚养。汉文不觉长成一十六岁，生得眉清眼秀，丰神俊逸，公甫与娇容十分爱他。一日，公甫因衙门无事闲坐，忽思汉文年已长成，须寻一件事业与他去做。便送许仙到朋友王明王凤山在县前怀青巷口所开药行学习药道。王员外见许仙言词伶俐，作事周详，十分爱他，比别人不同。公甫亦时常来到店中看视点缀。

连环画《白蛇传》封面“游湖”

嘉靖十四年（1809），又出现了弹词演员陈遇乾（江苏苏州人）演述关于白蛇娘娘的民间神化故事的弹词《义妖传》，共四卷五十三回，又《续集》二卷十六回。至此，迷惑害人的蛇妖完成了向有情有义、追求幸福美好生活的女性的转变。民国年间一位托名为“梦花馆主”的文人江荫香（生于1877年，清未民初活跃的通俗小说作家，别号伯绥氏，又号东篱主人、评花主人、梦花馆主、瓣香主人等），根据大量的口头传说和书面作品重新编撰的章回小说《寓言讽世说都前后白蛇传》（也称《白蛇传前后集》），在传说基础上添枝加蔓、横生枝叶，从而增添了内容的厚度和情节的趣味，使作品的可读性大为加强，乃至后来的戏曲和影视作品，多以此本作为蓝本。至于作品的意义，作者在第一回中，即开宗明义向读者交代：“这书看似神怪，颇含着讽世的深意”。这以后，《白蛇传》与《孟姜女》《牛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成为中国四大民间传说。

连环画《白蛇传·水漫金山》

民国7年（1918）6月13日（农历五月初五），由马潮水、费翠棠、王永春等组合的男班，于上海华兴戏园演出越剧《白蛇传》，但戏中夹杂有迷信、荒诞的东西。1952年秋，华东戏曲研究院越剧创作室重新编剧，由成容执笔，内容上去芜存菁，突出白素贞善良美好的心灵。1950年，田汉（1898年3月12日—1968年12月10日），本名田寿昌，乳名和儿，笔名有田汉、陈瑜、伯鸿、汉儿倚声、首甲、绍伯、漱人、陈哲生、明高、嘉陵、张坤等。男，汉族，湖南省长沙县人。剧作家、戏曲作家、电影编剧、小说家、词作家、诗人、文艺批评家、文艺活动家，中国现代戏剧三大奠基人之一）曾将传统神话剧《白蛇传》改编为25场京剧《金钵记》；1953年再度修改剧本，恢复原剧名《白蛇传》，突出了反对封建主义的主题，发展了故事的神话色彩，唱词流畅优美。现在常演的京剧《白蛇传》都是按田汉本演出的。

山西省晋剧院青年团演出《白蛇传》中“合钵”剧照

戏曲《白蛇传》完全颠覆了冯梦龙作品中的人物形象：白娘子美丽善良、温柔多情，端庄贤淑，坚贞不屈；小青（作品中的青青）机敏伶俐，勇于助人，爱憎分明，嫉恶如仇；许仙心地善良，忠厚老实，乐于助人，懦弱多疑，所以经不起法海挑唆，终止酿成大祸；法海则被塑造为依仗高深法力蛮横粗暴破坏人间爱情的负面形象，最终成为封建卫道士的代言人。结局当然是美好的大团圆情节：18年后，白素贞的儿子许仕麟长大得中状元，到塔前祭母，感动上天，将塔移去，母子相见，全家团聚。今天的戏曲结局设计为逃出法海魔法的小青学艺有成，又从五湖四海搬来援兵，打败法海及众护法神将，用神火烧塔，救出了白娘子。许仙父子得以与白娘子阖家团圆，永不分开。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李炳淑主演的京剧《白蛇传》中法海最终被赶得走投无路，躲入蟹壳，变成一只小虫，再也出不来了。而1992年版的大陆与台湾合拍的50集电视连续剧《新白娘子传奇》，干脆设计为皆大欢喜的结局，许仙在雷峰塔下出家修行，护塔侍子。18年后，其子许仕林高中状元。白素贞、小青、法海及许仙四人也因恩怨已解，功德圆满，一同得升天界为仙。该剧甚至在《白蛇传》的前面还增加了“前情”，交待为什么法海要和白素贞过不去，白素贞为什么要和许仙结为夫妻的前世情缘，有宣传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的思想。相传吕洞宾成仙后，为报答乡里乡间的百姓。就下凡间卖“汤圆”，实际上是卖“丹药”。其中一个老爷爷为了迁就自己的小孩子，要走了最后一个“汤圆”。过了不久，这个小孩子身体不舒服，老爷爷就来找吕洞宾。吕洞宾将孩子肚子里的汤圆拍出来，遗落在西湖中，让一个乌龟和一条白蛇看到了，白蛇游得快了一点，抢在乌龟前面把汤圆吃了。乌龟与白蛇从此结下了梁子。后来白蛇修炼成人形，要报恩，就问吕洞宾当年给自己丹药的人究竟是谁？吕洞宾指着一位书生说是他，名叫许仙。乌龟经历了很多的轮回，最后亦化为人形，也就是金山寺的方丈法海。

连环画《白蛇传·索夫》

《白蛇传》新的变异，主要是突出了白娘子作为”蛇仙”的神奇本领，增添了她冒险上山盗仙草救丈夫和水漫金山斗法海等惊险情节，由此展现出她对丈夫的深情和维护自己人身权利的勇敢坚毅，从而使古老的蛇女故事获得了它为广大民众所喜爱的稳定形态。

连环画《白蛇传·合钵》

相同的素材，之所以会出现这样截然相反的结局，集中体现了民众的理想。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明清时期封建礼教对人们心灵的禁锢，激起了人们的反叛，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梦想，只能在故事里寄予反封建、反专制的期盼。民国13年（1924）10月，鲁迅先生在《论雷峰塔的倒掉》一文中对法海进行了猛烈抨击，说“玉皇大帝也就怪法海多事，以至荼毒生灵，想要拿办他了。他逃来逃去，终于逃在蟹壳里避祸，不敢再出来”，做起“蟹和尚”来。鲁迅先生“确乎早知道雷峰塔下并无白娘娘”，其实是借雷峰塔的倒掉，用“白蛇娘娘”横遭法海残酷镇压的神话故事，对维护封建宗法制度的权势者，进行批判和揭露，热情赞颂白蛇娘娘的反抗精神，揭示出扼*人民自由、阻挡社会发展的封建制度必然灭亡的历史规律。这充分说明，从《白蛇传》传说故事的产生、流传、演进和改造，反映了人民群众赞赏和歌颂白娘子追求爱情婚姻和正常人的生活的美好愿望。该剧二百年来,各个地方剧种竞相搬演，充分证明了这个美丽动人的悲剧故事有着深受人民群众喜爱的雄厚基础，亦可以看出人民创作的伟大。

1992年版50集电视连续剧《新白娘子传奇》中法海剧照

据警卫员回忆，1958年，*在上海干部俱乐部礼堂观看京剧《白蛇传》演出入了迷，被剧中情节感染。他看到法海阻挠白娘子、许仙成婚，尤其是看到许仙和白娘子生死离别时，竟失声痛哭，毫无顾忌地擦泪水，擤鼻涕，并在剧场当场站起来指责法海。演出结束同演员握手时，*用两只手同“青蛇”握手，用一只手同“许仙”和“白蛇”握手，却没有理睬“法海”，弄得扮演法海的演员相当尴尬。这件事足显一代伟人心灵之纯洁不染和情感之爱憎分明，亦足见戏曲《白蛇传》之艺术感染力之大。

连环画《白蛇传·倒塔》

《白蛇传》毕竟是神话传说故事，它反映了人们对自由和幸福生活的热烈追求、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愿望。神奇的传说总是牵动人们的思绪，人们多同情许仙和白娘子，怪法海多事。但故事中的白娘子和小青却是子虚乌有的，反倒是破坏美好爱情的“糊涂僧”法海却是真有其人。不过，历史上的法海禅师并不是戏曲以及影视剧中被肆意塑造的各种符号化甚至扭曲和丑化的形象，而是一位对禅宗文化乃至中国佛教发展有卓越建树的得道高僧。

1992年版50集电视连续剧《新白娘子传奇》中法海剧照

法海禅师是唐代名相裴休之子，俗名裴文德。裴休（791—864），字公美，河内济源（今河南济源）人，大中六年（852年）八月，裴休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仍领盐铁使。唐朝中晚期名相、书法家。少年时，裴文德便接受父命，去湖南沩山修行。唐宣宗大中三年（849），时任宰相的裴休捐建密印寺（位于湖南省宁乡县境内）。时皇子得恶疾，看尽名医，均不奏效。裴休送裴文德代皇子出家，密印寺主持灵佑禅师为其赐号“法海”，人称法海禅师，从此裴文德开始收摄身心，苦行服务大众僧。不久，法海禅师行单上的苦行生活圆满结束，又开始三年的闭关修行。三年圆满时，不开关门，师父灵佑禅师亲自到关门外直呼“法海”之名，法海在关中应声而出，关房门窗毫无损坏，他终于圆满得道。为避俗讳，法海乃受师命游历江西庐山等地，终至江苏镇江氏俘山的一片荒林中驻锡禅修。此地于东晋时曾建过名为“泽心寺”的道场。在密林的荒烟蔓草间，禅师居然寻获到已被毁坏的残佛。法海禅师燃烧一节指，誓愿重修道场，为众生树立伽蓝。接着开山挖田，刻苦劳作，渐渐赢得当地民众支持，开始修建寺院。

清代神话小说《义妖白蛇传全传》封面

在一次挖地基时，意外掘出一批黄金镒（镒：古代重量单位，20两为一镒），法海禅师决定将其上交镇江太守。太守李琦将此事奉奏皇上，唐宣宗深为感动，敕令将黄金直接拨发给寺院常住，作为朝廷供养，修建寺院，并敕寺院名“金山禅寺”。法海禅师成为金山禅寺开山初祖。后世禅和，都深深敬仰！

清代神话小说《白蛇全传》封面

在寺院完工以前，禅师一直在金山寺侧的一个山洞中禅修。后来，此处成为远近闻名的禅窟，是颇有影响的“法海禅师禅修洞”。经过漫长的艰苦创建，金山禅寺最后圆满建成，成为江南地区佛教界最大的禅宗丛林，名震古今。法海禅师也被亲切地称作金山寺的“开山裴祖”。

清代中篇小说《雷峰塔传奇》封面

所以说，历史上真实的的法海禅师是苦行得道、受到整个江苏地方民众敬仰的开山祖师，从来没有做过拆散别人家庭事儿。史书中仅有一则关于他驱赶咬伤人兽的白色蟒蛇进入长江的记载。

金山寺古法海洞

那是法海（裴头陀）刚到金山的半山悬崖石洞参禅，忽然脑后刮来腥风臭雨，只见一条桶粗的白色大蟒盘在那里盯着他。这条白蟒经常伤人，导致百姓们不敢上山。大蟒见法海仍打坐不动，慑于禅师高深的德行和道行，最后便退避，离开了这里，游入长江，再未出来伤人。这也相当于为民除害吧。消息传开，来金山的人也多了起来，而那洞也就被后人叫成了“法海洞”。

神话小说《许仙与白娘子》封面

2012年12月31日湖南卫视的跨年狂欢夜，某位女歌唱家推出的一首新歌《法海你不懂爱》登台亮相，播出后立刻受到人们的广泛关注。这种直接针对宗教领袖的娱乐风潮，引起佛教四众弟子的强烈抗议，同时激发了各界的抵制风潮，引发了文化界对“娱乐底线”的讨论，以及网友对中国娱乐界的低俗、庸俗、媚俗之风气的强烈排斥心理。正如佛教界所说：虽然影射与调侃不是由从《法海你不懂爱》开始（五四运动以后，出于反封建主流的需要，法海自然而然便转变成一位封建势力的代表者），但希望能够到此结束，这是时代进步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