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车出宜兴,继续前进。
黄昏时分,车抵溧阳,两人在城中略作歇息,随又出发赶路。
午夜,马车来到天宁寺,茅山遥遥在望,周侗舒了口气,道:“再走一天一夜,就可到达金陵。”
曲保玉道:“不一定,我看还有危险。”
周侗道:“不,不会有危险,绝不会有危险。”
曲保玉道:“事情越接近成功,就越有波折,咱们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周侗道:“我却认为对方已然技穷,再也耍不出什么手段了。”
曲保玉揺摇头,笑道:“奇怪,你怎么忽然乐观起来了?”
周侗笑笑,顾左右而言它道:“已走了三个时辰,停下来歇一会如何?”
曲保玉点点头,便把车停在路边,从车内取出饲料给马吃。
周侗则取出一包在溧阳买的食物,道:“来,吃几个煎包。”
曲保玉道:“我不饿,你吃吧。”
周侗道:“怎么不饿呢?”
曲保玉道:“我在溧阳吃得很饱。”
周侗道:“但已过了整整三个时辰呀!”
曲保玉道:“还是饱的。”
周侗道:“来来来,好歹吃几个,这煎包的味道还不错哩。”
说着把煎包捧到他面前。
曲保玉只得取了一个塞到嘴里。
周侗再把煎包捧过去,道:“再来吃一个。”
曲保玉又拿了一个送入嘴里,自语道:“我真不是好人。”
周侗道:“为什么这么说?”
曲保玉道:“为了十万两银子,我*了不少人,正所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周侗道:“你*的都是邪恶之徒,这是为武林除害啊。”
曲保玉笑而不语。
周侗再把煎包捧上去,道:“再吃一个吧。”
曲保玉又拿了一个送入嘴里,但突然面色一变,道:“咦!”
周侗一怔,道:“怎么啦?”
曲保玉按着肚子道:“奇怪,我肚子怎么痛起来了?”
周侗吃惊地道:“哦,怎么搞的呀?”
曲保玉眉头越锁越紧,不觉按腹蹲下,道:“哎呀,好痛,我……好像中毒了。”
周侗张目失声道:“中毒?这怎么会?难道煎包有毒,不,不可能,这煎包若是被人放了毒药,我也吃了,怎的却没事?”
曲保玉痛得忍不住倒地,道:“我……我不是说过,越接近成功,越有……越有危险。”
周侗一见他不支倒地,面上忽然闪过一抹残酷的诡笑,道:“你说得不错。”
曲保玉抬起头,苦笑道:“最可怕的是……是变生肘腋,叫人防不胜防。”
周侗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保玉咬紧牙关,强忍痛苦道:“别装了,妙手怪丐,毒是你下的。”
周侗跳开一大步,哈哈笑道:“曲保玉,我很抱歉,我一生没干过一件坏事,但是十万两银子,对我的诱惑力太大了。”
曲保玉叹口气,道:“共患难易,同富贵难,这话一点也不假。”
周侗嘿嘿狞笑起来,道:“这话不对,你要拿十万两银子去救灾,咱们怎能同富贵呢?”
曲保玉道:“你……你真聪明,等到今……今天才动手。”
周侗道:“是的,若不如此,我要饭的怎么能对付得了那些人?”
曲保玉似乎已痛得无法忍受,忽然大叫一声,在地上翻滚起来。
周侗走到车前,自车座取下曲保玉那把白虹剑,按卡抽出,再转回曲保玉跟前,道:“你是好人,我要饭的不忍见你受苦……”
一面说,一面举起长剑,要为曲保玉解除痛苦。
曲保玉急忙滚开去,叫道:“周侗,我真没料到你也是个见利忘义之人。”
周侗道:“是的,我自己也想不到,我实在不甘心把那十万两银子拿去散掉,我要饭的穷了一辈子,也该享享福了。”
语毕,挥剑疾刺过去。
曲保玉又一翻滚,避过一刺。
周侗一剑落空,不觉皱眉道:“我告诉你绝对活不成了,与其受那锥心之痛,何不让我早早为你解脱?”话声一落,又一剑刺出。
曲保玉拼命一挣,弹出几丈外,道:“你别*我,十万两银子归你便是。”
周侗笑道:“我不*你,你还是要死的啊。”
曲保玉挣扎欲起,道:“请……请看在这数月的交情,给我解药吧。”
周侗哈哈大笑,道:“你开玩笑,我给你解药,岂非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脸色陡地一沉,*气大盛,抢步欺前,握剑便劈。
周侗连发数剑,均未能刺中,心中大怒,骂道:“好小子,死到临头还这么难对付。”
剑招一紧,连发几剑。
曲保玉就在地上滚来滚去,但只避过三招,似已无力逃避——
“卟”
蓦地,他一张口,喷出一堆白色的东西,像一道血箭,“叭”的全喷在周侗脸上。
“哎呀!”周侗惊叫一声,掩脸疾退,好像突然被火灼烧,手忙脚乱起来。
曲保玉忽然矫健地跳了起来,道:“妙手怪丐,我总算认清你了。”
周侗听得浑身一震,急急抹掉脸上脏物,定睛一看,发现曲保玉气色如常,根本就没有中毒迹象,不禁大惊失色,道:“你……”
曲保玉冷笑道:“是的,我没有中毒,方才吃的那两个煎包,已全在你脸上了。”
周侗脸色一阵苍白,骇然失色道:“你运功把它逼出来了。”
曲保玉点点头,道:“不错。”
周侗惊得双眼发直,颤声道:“你怎知我在煎包里下了毒?”
曲保玉道:“本来不知道,可是你方才一再表示今后不再有危险,口气迥异往昔,而且一再要我吃煎包,因此我就料到你搞鬼了。”
他又沉沉地长叹一声,道:“我本以为你可信任,真想不到你竟也抗拒不了那十万两银子的诱惑,晚节不保,真叫我痛心。”
周侗满面通红,恨不得一头钻入地下去,连声苦笑道:“不知道你肯不肯相信,在这之前,要饭的的确未曾做过一件亏心事。”
曲保玉道:“我相信。”
周侗叹息道:“我一生穷苦,本也安之若饴,谁知……唉,看样子我是老了,不中用了,所以才会心生贪婪。”
曲保玉道:“可是你不但想要谋夺十万两银子,而且还想要*死我,这是谋财害命。”
周侗苦笑道:“若不*死你,怎能得到十万两银子?”
曲保玉冷哼道:“别人想*我犹可说,你要*死我却最叫我伤心。”
周侗道:“如今你用不着伤心了。”
曲保玉道:“不,我伤透心了”
周侗道:“要饭的可以使你忘掉这件不愉快的事。”
曲保玉道:“不,我永远忘不掉。”
周侗道:“即使我死了也忘不掉。”
曲保玉道:“我不想*死你。”
周侗道:“我却要*死我自己。”说到这儿,掉转剑锋,“卟”地一声,一剑刺入自己的腹部。
曲保玉一怔,道:“你……”
周侗含笑倒下去。
……
……
*马车又继续前进,破晓时分到达句容,在城中休息了半天,便离城出发。
一路未在出事,次日晌午,马车终于顺利进入金陵。
马车驶到一处十字路口,他才想到不知该把马车开往何处交货,当下便在街边停了下来。
那天,当他接下这趟“镖货”时,曾询问那位王爷。
“货到金陵,交给何人?”
“交给本王,本王会在那里等你。”
现在他已抵达金陵,那位王爷怎的还不与自己相见呢?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忽有一位姑娘在他面前出现!
那姑娘很美,美得简直可以令任何男人都愿意为她牺牲一切。
曲保玉一见之下,心头一惊,道:“姑娘,你是在找我吗?”
姑娘浅浅一笑,道:“你就是曲保玉?”
曲保玉点点头,道:“正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想夺取铁箱,虽然这不是京城重地,但必要的时候,我仍敢*人。”
姑娘道:“你真的就这么冷血无情,辣手摧花吗?”
曲保玉道:“无情不无情,那是每个人心中的目标不一样而已。”
姑娘笑道:“那你可放心,我不是来抢夺铁箱的。”
曲保玉道:“不然,你来何为?”
姑娘道:“等你。”
曲保玉道:“等我干嘛?”
姑娘道:“要告诉你两件事?”
曲保玉道:“什么事?”
姑娘道:“第一件事是我要代我爹谢谢你。”
曲保玉疑惑道:“你爹?你爹是谁?他为什么要谢我?”
姑娘道:“我叫秦青,我爹便是‘银龙大侠’秦英,他要我感谢你对他的救命之恩。”
曲保玉道:“原来是秦姑娘,当日‘鬼爪婆婆’辛十姑欲*秦大侠,我也是适逢赶上,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情,还有一件事呢?”
秦青道:“我决定嫁给你。”
曲保玉笑道:“真的么?”
秦青点点头,道:“真的。”
曲保玉反而愣住,道:“为何?”
秦青道:“因为你是我所见过的最了不起的青年。”
曲保玉道:“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
秦青道:“你说。”
曲保玉道:“今天我大概就可以拿到十万两银子,但是我决定拿它购买大批粮食,运往鲁北救济灾民,因此你如果是为了那十万两银子而想嫁给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秦青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因为你是个杰出青年才决定嫁给你的,别以为我只是为了贪你那点银子。”
曲保玉笑道:“你的话,使我受宠若惊了。”
秦青道:“你不相信?”
曲保玉道:“有一点。”
秦青道:“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曲保玉道:“把你心意转变的原因,说给我听听。”
秦青道:“说真的,我也想夺取铁箱,不过那是大家的意思,并非我个人要那铁箱。”
曲保玉道:“为了帮助别人,你不以为付出太多?”
秦青道:“我原打算*死你,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就下不了手,这大概就是……”
曲保玉道:“后来呢?”
秦青道:“我想了很久,既然你是个杰出的青年,而我又下不了*手,所以我就赶来金陵和你相见。”
曲保玉道:“哦?”
秦青道:“你还是不相信?”
曲保玉道:“疑信参半。”
秦青道:“我知道你对我还不放心,但只要你愿意娶我,我便以行动证明我的心意。”
曲保玉道:“什么行动?”
秦青道:“我去对面那家客栈等你,待你交了货后,你再来找我。”
曲保玉道:“一言为定。”
秦青点点头。
曲保玉道:“好,你去客栈等我。”
秦青嫣然一笑,走入对面那家客栈。
曲保玉目送她进入客栈,心情愉快至极,暗忖道:“居然有这种事?我到底有什么好?她到底看中我哪一点?难道这是上苍给我的报答?”
正思忖间,忽见迎面驰来一骑,在他面前停下,其人是个武官打扮的人,这人向他和马车打量了一眼,开口问道:“你是曲保玉?”
曲保玉点头答道:“不错。”
那武官又问道:“你把铁箱送到了。”
曲保玉道:“是的。”
那武官拨转马头,道:“跟我来。”
曲保玉道:“足下是……”
那武官道:“我奉王爷之命,前来领你去相见,快跟我走吧。”
说着,策骑前行。
曲保玉开车跟去,问道:“请问王爷人在何处?”
武官笑道:“在王府。”
曲保玉道:“王府在何处?”
武官道:“金川门附近。”
曲保玉一听无讹,疑虑尽去,于是放心驾车跟随着,走了将近两到时之久,才到达金川门,在一座建筑巍峨的王府大门外停下。
那武官下了马,向他说道:“你且在此等侯,我去通报一声。”
曲保玉点点头。
那武官牵马进入王府,过去了约一盏茶功夫,才见他自内走出,道:“把马车开一进来。”
曲保玉驱马进入。
那武官领着他来到府中的一座宫殿阶前,便见那宫殿的阶上站着一个儒装老人。
曲保玉认得他是那天自己进入南屏山庄时领自己去见王爷之人,心知对方必是王爷幕僚,当即下车向他行礼。
那老人含笑道:“曲保玉,真料不到你果然有此能力,佩服佩服。”
曲保玉拱手一礼,道:“多谢夸奖,阁下是……”
那老人笑道:“老夫许昌荣,是王爷的师爷。”
曲保玉道:“原来是许师爷,那天在南屏山未曾好好拜识,失礼得很。”
许昌荣道:“不用客气,那铁箱已经送到了吗?”
曲保玉道:“是的,在车厢中。”
许昌荣道:“很好,请把它搬下来吧。”
曲保玉道:“王爷呢?”
许昌荣道:“王爷有要事要办,特让我在此等你。”
曲保玉道:“哦……”
许昌荣笑道:“你放心,王爷已命我接待你的十万两酬金也已经准备好了。”
曲保玉一听此言,不便再说什么,当即转去车后,把铁箱拖了下来。
铁箱上原有毒药,但他已在妙手怪丐死后,将它洗刷干净。
许昌荣步下台阶,走近铁箱审视,道:“有没打开过?”
曲保玉道:“没有,师爷不信,可以检查。”
许昌荣笑了笑,道:“不必了,其实箱中之物,不值一文,丢在路上也没有人会捡。”
曲保玉道:“是么?”
许昌荣笑道:“是的,你想看的话,老夫可打开让你一观。”
曲保玉又迟疑道:“可以么?”
许昌荣领笑道:“绝对可以。”
曲保玉伸手欲揭箱盖,但忽又缩手摇头,道:“不,在下的兴趣在于酬金,不在于此。”
许昌荣讶笑道:“你不想知道箱中盛着何物?”
曲保玉道:“要是看了后得不到酬金……”
许昌荣道:“不会,你要不放心,老夫现在就把酬金付给你。”
话罢,自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曲保玉道:“这是十万两银子,你可在城西金山钱庄兑取。”
曲保玉接过银票,仔细一看,没看出有问题,便把银票纳入怀中,道:“在下告辞了。”拱手一礼,转身便欲上车。
许昌荣道:“曲保玉。”
曲保玉回头问道:“有何指教?”
许昌荣一指铁箱道:“你不想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曲保玉道:“兴趣不高。”
许昌荣道:“这是你出生入死保护的东西,你难道不想知道。”
曲保玉道:“在下不看也已知道。”
许昌荣道:“哦,你说说看。”
曲保玉道:“是一些文件,是么?”
许昌荣大笑道:“不对!不对!”
曲保玉怔道:“不是文件?再不然,是某种物证?”
许昌荣摇头道:“也不是!”
曲保玉道:“珠宝?”
许昌荣又摇摇头。
曲保玉感到奇怪,好奇心起,于是上前揭开箱盖,一眼看清箱中之物,不觉面色大变,失声道:“咦……”
原来箱中之物,确实不值一文,竟是一箱黄土。
一箱黄土,竟要花费十万两银子来雇人护送。
而在路上夺取铁箱的人也是为这一堆黄土么?
不,黄土之下,必然另有藏物。
一想到这一点,他立时把铁箱推翻,将箱中黄土倒了出来,但一看之下,他又呆住了。
因为黄土之中别无他物,全部都是黄土。
许昌荣见他一脸的惊愕,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曲保玉呆了半晌,才露出一抹苦笑,道:“我明白了。”
许昌荣道:“你明白了。”
曲保玉道:“是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许昌荣点头,道:“正是。”
曲保玉道:“真货已经另由别路送去。”
许昌荣又点头笑道:“是的。”
曲保玉又道:“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真货平安到达目的地,而对手确在为一个假货争得你死我活,王爷智计绝伦,令人佩服。”
许昌荣道:“这是我替王爷出的计策。”
曲保玉眉头一扬,道:“是你许师爷出的主意。”
许昌荣道:“正是。”
曲保玉道:“既是许师爷的主意,那我倒可出一口怨气。”
许昌荣道:“甚么?”
两字才出口,下巴就中了重重一拳,整个人就像纸一样的飞了出去。
……
……
*曲保玉驾着马车回到秦青投宿的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店小二快步迎上,道:“客官,要打尖还是住宿?”
曲保玉道:“我要找位姑娘,她姓秦。”
店小二道:“是,是,她在五号上房,可要小的请她出来?”
曲保玉道:“好的,麻烦你去请她出来。”
不一会儿,秦青出来。
她笑靥如花的问道:“办成了?”
曲保玉道:“是的。”
秦青道:“那十万两银子呢?”
曲保玉道:“在车上。”
秦青道:“他真的给了。”
曲保玉点点头。
秦青道:“当官的还很守信,那铁箱呢?”
曲保玉道:“不要再提那铁箱了。”
秦青道:“你知道铁箱里盛放着什么?”
曲保玉道:“知道。”
秦青道:“是什么?”
曲保玉道:“卑鄙。”
秦青道:“什么?”
曲保玉又一次重复道:“卑鄙。”
秦青笑道:“你上当了。”
曲保玉道:“没有,我仍然歉到十万两银子,我的目的也只想歉那十万两银子。”
秦青顿了顿,道:“你不进来?”
曲保玉道:“要是你愿意,我想立刻离开此地,到城外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秦青道:“然后呢?”
曲保玉道:“然后照计划行事。”
秦青道:“在何处购买粮米?”
曲保玉道:“到了济南府再买不迟。”
秦青道:“大概可以救活多少人?”
曲保玉道:“能救多少就救多少。”
秦青掏出碎银,付了房帐,便即上车在他身边坐下,笑道:“走啊!”
于是马车驶出金陵,走上另一条更艰苦更遥远的路。
曲保玉深深做了一次呼吸,心旷神怡地道:“城外的空气比城里干净多了。”
秦青抿唇一笑,道:“这是感慨么?”
曲保玉道:“算是吧。”
秦青道:“你自己说的,你的目的只是歉那十万两银子,而你已经达到目的。”
曲保玉道:“不错。”
秦青道:“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曲保玉道:“没有,我很满意。”
秦青吃吃笑道:“别骗人,我看得出你心里很不舒服。”
曲保玉凝望着她,道:“我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
秦青道:“你感到被别人利用,做了个大傻瓜,对不对?”
曲保玉道:“我已揍了他一顿。”
秦青道:“揍了他一顿,已将你心中的怨气发泄干净了?”
曲保玉道:“好了,别再提他了。”
秦青问道:“箱中盛的何物?”
曲保玉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是卑鄙!”
秦青笑道:“是些不值一文的东西?”
曲保玉沉默不答。
秦青又笑道:“那位王爷太不了解你了,如果他知道你有能力把铁箱送到金陵,就不会耍那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曲保玉道:“你再啰嗦,我可要把你赶下车去。”
秦青吐吐舌头,笑道:“好,我不说,不过有件事,你也许想知道。”
曲保玉道:“什么事?”
秦青道:“王爷另外聘请的一个人。”
曲保玉目光一盛,道:“你说什么?”
秦青道:“你要知道,那位王爷确实有一个铁箱要送到金陵来,他既然雇你护送假品,当然也得另雇一个护送真品,否则怎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呢?”
曲保玉道:“能得此重任,必也武功精湛,这人是谁?”
秦青道:“无形剑客叶无命。”
曲保玉一怔,然后突地哈哈大笑起来。
秦青道:“别笑,这是千真万确之事,那位王爷的确把真品交给无形剑客护送。”
曲保玉仍在大笑不止。
秦青道:“那位王爷认为无形剑客的武功比你高强,所以才把真的交由他护送,这也难怪,叶无命早已是名震天下的剑客,而你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新手。”
曲保玉笑声渐渐低沉,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青道:“一直到前天,我们才获得这可靠的消息。”
曲保玉双眉一扬,道:“你们?”
秦青道:“是的,我们包括我爹及数十位黑白两道的朋友,我只是其中之一。”
曲保玉冷笑道:“看来你并没真心打算嫁给我,你仍在动那铁箱的念头。”
秦青道:“两者都有,我是真心想嫁你,但也仍打算把铁箱夺到手。”
她突然转脸对曲保玉正视着,义正严辞地道:“曲保玉,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在你的心目中,除了那十万两银子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么?”
曲保玉不禁怔住,疑惑地道:“你对我有何要求?”
秦青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正义。”
曲保玉道:“我不懂。”
秦青道:“你要不要听?”
曲保玉想了想,点头道:“好,你说。”
秦青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汉人?”
曲保玉道:“是。”
秦青道:“现在你在哪一民族的统治下过日子?”
曲保玉面容一懔,轻轻答道:“满人。”
秦青道:“对了,现在是康熙当朝,许许多多的人已经忘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曲保玉道:“有理,我自己就很少想到这些。”
秦青道:“怪不得你,在你入江湖之前,你的时间一定都花在苦练武功上,而无闲顾及其他。”
曲保玉道:“的确如此,我以前从未想过这。”
秦青道:“但在江湖上却有不少人无时无刻不在希望反清复明,他们不计厉害,不顾生死,一直默默地在进行着。”
曲保玉道:“主脑人是谁?”
……
……
*秦青道:“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在进行一项计划,如能成功,情况会完全改观。”
曲保玉道:“说下去。”
秦青道:“康熙年岁已高,他在位的日子大概不多了,当他死后,你认为谁最有希望继承大位?”
曲保玉道:“我不知道。”
秦青道:“康熙有不少儿子,如今分成三派,一派是皇二子及拥护他的皇三子;一派是皇八子及拥护他的皇长子和皇九子、皇十子、皇十四子;另一派是皇四子及拥护他的皇十三子、皇十七子。三派中,以皇八子的势力最大,不过,我们判断最有希望的是皇四子,这个人聪明绝世,手腕高超,必非池中之物,大清帝位如由此人接替,就比较麻烦了。”
曲保玉道:“何不把他干掉?”
秦青道:“我们试过几次都没有成功,一方面是大内皇宫不易潜入,另一方面是皇四子这个人武功也不弱,想刺*他真非易事。”
曲保玉道:“那你们做何打算?”
秦青道:“我们商量的结果,决定协助皇十四子争取帝位。”
曲保玉道:“他不是拥护皇八子之人么?”
秦青道:“是的,但我们决定协助他争取帝位。”
曲保玉道:“什么意思?”
秦青道:“皇十四子这个人懦弱无能,沒有主见,假如由他登基帝位,大清朝必会搞得一团糟,如此我们才有机会起事。”
曲保玉道:“你们认为他有希望么?”
秦青道:“有,康熙亦属意于他,因此提拔他为抚远大将军,使他握有兵权,并先为朝廷立下一些功劳,取得声望,这正是传帝位的一种表示。”
曲保玉道:“皇十四子本人呢?”
秦青道:“他本人无多大野心,但经我们一再怂愚,已决定不再拥护皇八子,要自己单干。”
曲保玉道:“他可知悉你们的目的?”
秦青道:“当然不知道。”
曲保玉道:“现在进行到何种地步?”
秦青道:“本来进行相当顺利,不料事机不密,竟为皇四子的爪牙获悉秘密,在皇十四子手里的一份名薄落入了皇四子的爪牙之手。”
曲保玉道:“什么名薄?”
秦青道:“所有参加者的名单。”
曲保玉道:“那铁箱中盛的就是那份名薄?”
秦青道:“正是。”
曲保玉道:“皇四子得到他后,会怎么样?”
秦青道:“他会根据它奏明康熙,诬告皇十四子谋反,从而会根据它进行抓捕我们的人。”
曲保玉道:“那那位王爷又是谁?”
秦青道:“他是康熙的十七弟十七王爷,皇四子的爪牙窃得那份名薄之后,就逃入了十七王爷的那座山庄,我们曾数度入庄窃取而未果,十七王爷为恐名薄被我们抢回,才想雇人护送带去京师,交给皇四子。”
秦青顿了一顿,又道:“他要你护送铁箱到金陵,这只是一种障眼法,其实他在你动身之后,另派叶无命带着那册名薄悄悄动身北上,这件事我们直到前两天才知道。”
曲保玉道:“如今怎么办?”
秦青道:“当然要设法从叶无命手里夺回那名薄。”
曲保玉道:“那名薄落入十七王爷手里后,他难道不会派人多录几册?”
秦青道:“可能,但我们有人在那山庄采取严密监视和包围,凡进出山庄之人,我们都不会放过。”
曲保玉道:“现在叶无命已到了什么地方?”
秦青道:“据说已到了淮阴。”
曲保玉道:“你们的人已追了上去?”
秦青道:“是的,另外我们已飞鸽传书给蒙山的关氏双雄,请他们务必设法阻拦叶无命,不过,我料关氏双雄得手的希望不大,而我们追上去的人,恐怕也不是叶无命的对手……”
曲保玉道:“派谁追上去?”
秦青道:“东海仙子邢雪梅和金刀王荀九前辈。”
曲保玉道:“你爹呢?”
秦青道:“他双手溃烂尚未痊愈。”
曲保玉把马车停在路边,静静的想了片刻后,才开口道:“你希望我去对付叶无命?”
秦青点头道:“是的,我爹的意思是:如果你要酬劳,我可以再给你十万两银子。”
曲保玉缓缓地道:“我不要十万两银子,只要一匹健马。”
秦青大喜,立刻跳下马,向来路挥了挥手,于是不消片刻,便见来路上出现一个骑士,那人骑一匹马牵另一匹马,疾速的奔驰过来。
曲保玉一见不禁哑然一笑,道:“好啊,敢情你已经准备着等我了。”
秦青道:“这是为了争取时间。”
曲保玉从车厢中拖出一个沉重的木箱,说道:“我把十万两银子换成黄金。”
秦青道:“骑马带不动它,把它交给我们的人好了。”
曲保玉有点不放心地道:“交给你们的人?”
秦青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他说道:“这是十万两银票,可在济南领取。”
曲保玉接过银票,看了看,点头道:“好,这箱黄金是你们的了。”
说话间,那骑士已然赶到。
秦青道:“王勇,你把这辆马车开回去,把车内的木箱交给我爹收存。”
那骑士应了一声,便自马上跳下,登上马车的车座,随即掉转马车而去。
秦青把骑士留下的两匹健马牵过,给曲保玉一匹,道:“走吧。”
刹那间,两人同时一跃上马,便向路上纵骑疲弛……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