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要纳心上人进门,皇帝姑父笑而应允,但我根本无所谓(完)

夫君要纳心上人进门,皇帝姑父笑而应允,但我根本无所谓(完)

首页角色扮演圣眷凡尘更新时间:2024-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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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 16 岁那年,父亲江南任期已满,举家归京。

作为家中独女,父母向来宠我,许我乞巧节可以上街游玩。

谁都没有想到,当晚我被平西侯爷当街拦下。

他浑浊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我的胸口处,伸手就要揽住我的腰,道:「小娘子这般美貌,不如和我回府?」

我的侍女吓得面无人色,大声呼救,下一秒,却被侯府的下人堵住口鼻。

街上行人见状,纷纷怒目相视,然而,对上平西侯爷狠辣的目光,顿时四散而开。

我简直不敢相信,天子脚下,乞巧节集会,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侯爷的孙女都比这位姑娘大了,身体还能受得住?精力这么好的话,不如入伍参加西征?」

这时,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头望去,目光一顿。

玉簪束冠,眉目惊绝,书画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容貌。

然而,平西侯爷却面色骤变,目光中仿佛满是忌惮。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老匹夫咬紧牙关,转身就走,深怕再迟一点,惹火烧身。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宁隽,宁国公世子,铁板钉钉的未来国公。

他不仅是京城最显赫的公府嫡子,更是三元及第,冠绝大梁。

无论身份还是人品、相貌,京中贵胄,他独占风月。

「多谢。」

我向他道谢行礼,他只礼貌点头,叮嘱我早点回府。

然而,这一晚成了京城此后多年的传说。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国公府便登门求亲。

京城上下一时间沸沸扬扬,所有人都道帝京最俊美孤冷的国公世子,对我一见钟情。

就连酒楼里说书先生都忍不住拍案:乞巧盛会,牛郎织女一线牵,这是命中注定的绝好姻缘。

大婚当日,母亲哭红了眼,却满脸欣慰地拍了拍我的手背,送我出嫁。

十里红妆,映红了我的脸。

迈入洞房,宁隽在一众亲朋好友调侃起哄的声音中,亲手掀开我的喜帕。

屋内倏然一静,随后传来众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宾客们怔怔地盯着我的脸。

龙凤花烛下,我顾不得别人的反应,只知道宁隽目光深邃地望着我,眼底似有波澜骤起。

那眸光像是海浪,将我推至最高的海平面,心潮翻涌!

我第一次觉得时间可以这么慢。

「大家快看,新郎官盯着新娘都入迷了。」

直至宾客们打趣的声音传来,我才倏然回神。

脸上顿时不可自抑地升温,滚烫一片。

下一刻,他展颜一笑,起身,在宾客的叫嚣声中,有礼送客,并挥退喜娘和下人。

房内顿时只剩下他和我。

我心跳漏了一拍,抬头,刚想说话。

他却将桌上的合卺酒倒掉,转身递给我一碗避子汤……

2

颀长的身形立于床头,烛火映着他那张俊逸漠然的脸,仿佛新婚之夜,递给发妻这样一碗药,再理所当然不过。

我脸上的温热逐渐散去,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双手缓缓搭在膝上。

良久,我控制着自己的嗓音,不露一丝颤抖:「夫君是什么意思?」

他的眉眼,光华极盛,眸光一动,刹那间,暗色汹涌:「明早进宫谢恩,没有落红,于礼不合。放心,过了今晚,不会再让你喝。」

过了今晚,不会再用避子汤。

也就是说,除了新婚之夜,以后他再也不会和我圆房?

嫁入门的第一天,他就告诉我,此生都要守活寡。

我自认容貌绮丽,行为没有错处,他既然身体没有缺陷,会说这种话,只有一种可能……

「夫君另有心上人?」

不仅替心上人守身,哪怕是对记入族谱的发妻,他都不准备让我*。

他是得多爱那个女人?

宁隽眉头一蹙,没有否认,只是目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嘲意一闪而逝:「难怪圣上赞你聪慧。」

乞巧节第二天,整个帝京都传他对我一见钟情。

国公爷亲自登门求亲,父亲征询我的意见后,不仅答应下来,还即刻入宫,告知我的姑母。

世人皆知,宁国公府是簪缨世族,宁隽早早被封世子,不仅文采夺目,更承袭了先祖武将才华,堪称文武双全。

父亲宠我爱我,为防外人胡言乱语,说我借着乞巧的机缘攀上高枝,特意求我姑母请一道圣旨。

姑母身为贵妃,仅有一子梁宸。

这些年来,低调克己,谨言慎行。

自我表哥梁宸被册立为太子后,为防朝中诟病后宫干政,姑母更是深居简出,从不多说一个字。

可为了我的婚事,姑母特意去求陛下赐婚。

圣上亲笔御书:「周家有女,秉德恭和,赋姿聪慧,与宁国公世子堪为天设地造,成佳人之美。」

这样的赞赏,是嘉奖,更是荣宠撑腰。

全家欣喜不已,母亲更是不辞辛劳,备下十里红妆。

阖家上下为我做的这一切,只是希望我能嫁得如意郎君,夫妻恩爱,姻缘美满。

可到了宁隽的嘴边,却完全变了另一层意思。

我忽然觉得,那天挡在平西侯爷面前的那道身影,仿佛是我凭空幻想出来的一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随后,是侍从压低的声音,显然带着一丝迟疑:「世子,赵小姐说,无论如何今晚要敬您一杯,她正等在门口。您……要不要见?」

话音一落,宁隽平静的面色骤起波澜,手心收紧。

我看着他手里汤碗晃动的涟漪,微微侧头。

不知何时,门外宽敞的院落已经点燃火把。

光火透亮,映着一道身影,即便透着窗纸,都有几分清晰。

那人手举酒杯,双目含情,朝这望过来。

月光下,一袭红妆,烈焰风情。

宁隽倏然转身,我却先他一步,在他倏然眯起的眸光中,直接接过那一碗避子汤。

「啪」的一声,我将避子汤亲手掼在地上,污渍瞬间染上了他的衣襟。

随即,我朝着门外,朗声道:「来人,开门!」

3

房门敞开,我终于看清了女人的脸。

大将军赵锲之女,赵茹宁。

据说,满城闺秀,她独树一帜。

她自小跟随父兄学习刀枪剑戟,不爱红装爱武装。

可如今这样的一个人,在我大婚之夜,穿着一袭红裙,目光忧伤地盯着我的新婚丈夫,眼角倔强地挂着一滴眼泪,不肯让它掉落。

从头到尾,她的目光甚至都没有落在我的身上,完全视我为无物。

「阿隽,我来敬你一杯酒,贺你新婚。」

她举起手中的酒杯,缓缓走到宁隽的面前,仰头,倏然一笑。

我看着我的丈夫,脸上的漠然瞬间化为齑粉,右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隐忍半刻,才轻声道:「喝酒伤身,我送你回府。」

声线低哑,带着脉脉温情,与之前递给我避子汤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赵茹宁却摇了摇头,直接一口喝了那杯酒。

半晌,她指着我的方向笑道:「我知道她是太子表妹,世伯为你求亲,并没有征求你的意见。阿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今生无缘,但我绝不会嫁给别人。在我心里,始终只有你。」

我眼睁睁地看着宁隽眼底情绪滔天,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三个人的院落里,全是他们的缠绵爱意,

唯有我,唯有我这个新婚妻子,像是一个多余的人。

赵茹宁显然在来之前,就喝了不止一杯。

她死死地抱着我的丈夫,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起初还算克制,到后来,已经是晕晕忽忽,脚步凌乱。

宁隽搂着她,忽然回头看向我,就像是在盯着一个毫无关系的摆件:「自今日起,你是我宁家宗妇,后宅一切都由你做主。只有茹宁……」

他顿了顿,再开口,已经恢复平静无波:「她百步之内,你有多远滚多远。」

多好笑,他竟然觉得,光是我的存在,都污了他心上人的眼。

才惊大梁的状元,新婚夜对妻子的第一句叮嘱,就是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好。

真好。

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一个外人,不配在这儿丢人现眼。

可这些关我什么事?

是你们宁国公府向我求亲,是你们眼看陛下身体每况愈下,太子监国,才心急火燎地将我迎入了门。

如今,喝避子汤的是我,滚得远远的也该是我。

凭什么?

我胸口一阵起伏,他却已经不再看我,手背轻轻熨帖在赵茹宁的脸颊上,温柔细语:

「茹宁,是不是不太舒服?我帮你请大夫看看?」

他搂着她的姿势,宛若捧着稀世珍宝。

负责前院的管家忽然匆忙赶过来,目光见到相拥的这一对时,表情一怔,呆呆地扭头看向我,差点当场跪下。

「什么事?」

宁隽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双手将赵茹宁抱得更紧,深怕她着凉。

「世……世子,有贵客临门,指名要见您。」

管家的腿显然软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的脸色,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再没有感情,好歹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更何况是陛下赐婚。

该有的体面,世子不该不给世子妃。

但这些,不是他一个下人能置喙的。

我听着这话,忍不住气笑了。

今晚这是怎么了?

一个个地都要见他宁隽,还有完没完?

显然,宁隽也没有应酬的意思,直接将赵茹宁拦腰抱起:「不见。」

作为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然而,管家艰难地抬了抬头:「世子,来访的客人……是太子殿下。」

我闻言,瞬间望向宁隽的眉眼。

很好。

他脸上的表情凝在那里。

要多僵硬,就多僵硬!

4

本朝皇室,子嗣向来单薄。

算起来,陛下还是子女缘比较好的一位,25 岁时便有了两位皇子。

只可惜,二十年前,大皇子、二皇子接连夭折,宫中三年无出。

直到我姑母诞下三皇子,陛下才松了口气,从此恩宠不断。

所以,我表哥几乎是在帝王的期许和满朝文武的关注下,一路稳稳地走到如今的储君之位。

入秋时,陛下身体欠佳,于是接纳朝臣意见,允太子监国。

可以说,今晚没有比我表哥身份更尊贵的「贵客」。

宁隽深吸一口气,唤来两个女婢,小心翼翼地让她们扶住赵茹宁:「送赵小姐去客房休息,好好照顾。」

婢女战战兢兢地退下。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却看到赵茹宁忽然抬头,目光轻蔑地看向我。

我知道她眼底的意思。

她觉得我仗势欺人!

一开始是靠着贵妃姑母,随后靠着陛下御笔圣旨,如今,则是靠着太子殿下。

如果不是我的这些亲人,宁隽绝不可能娶我。

随她怎么想吧。

反正现在,我只想看看,我的新婚夫婿是怎么应对太子殿下的。

果然,不久后,一道优雅修长的身影立于院内,四爪龙纹缀于衣襟。

他笑望宁隽,抬了抬手,随行的宫人立马上前,端上木盒。

描红的木盒上,摆着一柄光泽皎洁的玉如意。

「我舅舅向来疼爱依依,养得表妹自小随性,偶尔稍有骄纵,妹夫多多体谅。」

宁隽的眼神掠过一抹深思,随即扫过我,我只淡淡垂眉。

太子殿下当着我夫君的面,说我「骄纵」,又故意送来一柄玉如意。

这是敲打,也是提醒。

可全京上下都知,我父亲熟读圣贤书,我从小养于闺阁,即便这些年随父亲外放,也总有诗文流出,被赞为难得的才女。

宁隽思量半刻,弯腰行礼:「依依舒雅贤惠,殿下过谦了。」

「是吗?」

表哥留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也不多留,只笑了笑,多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漆黑的夜里,外面流水席还一派热闹景象,内院里,却突然静了下来。

宁隽皱眉让人将玉如意收走,再回身时,我已率先回到房内,抽出垫在喜床上的元帕。

他看着洒了一地的避子汤,眼底幽深。

我却从床尾的多宝阁中,取出一柄匕首,扔到他面前:「还要我教你怎么做?」

宁隽脸色骤然一青,然而没多说半个字,直接划开脚踝,染红了元帕。

这一晚,我们同床共枕,却谁也没有睡,睁眼到天明。

原来是进退两难,拿我出气。

「所以呢?你们准备拿我当人质,威胁太子?」

新婚那晚,太子亲临,宁隽怕是至今还记忆犹新,到现在还以为,我的贵妃姑母和太子表哥一定会护住我这个周家独女。

赵茹宁恨极,亲手将我推入祠堂,随即拿起木板钉在门上。

铁钉嵌入木条,声声沉闷,像是天边的雷声,震荡轰鸣。

「要不是你的表哥,我们会死那么多将士?我父亲、兄长,会战死沙场、死无全尸?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草菅人命!」

我站在阴冷空荡的祠堂里,看着满院子奴婢用一种隐晦而痛恨的眼神望过来。

哦,现在连我都成了谋害忠臣良将的罪魁祸首。

而我的好夫君,目光里含着止不住的嫌恶和厌弃。

仿佛多看我一瞬,都是脏了他的眼。

痛打落水狗,永远是世上最酣畅淋漓的事。

只不过,下一秒,远处一排排的火把聚拢了过来。

黑夜中,无数的黑羽兵甲手持刀柄,冲了进来。

国公府的府兵们很快被砍得浑身鲜血,溃不成军。

踏着满地狼藉,那张仙人看见都忍不住自卑的脸终于映入我的视线。

他伸手,将门上钉着的木板一块一块掀开,就像是拆积木一般。

随后,他缓缓朝我露出一个清朗的笑。

在他身后,凶狠毒辣的锦衣卫簇拥满园,一眼望不到边……

嗯。

我轻轻笑了。

我就说,他怎么可能死。

梁若尘若是死了,大梁也该完了。

9

梁若尘牵着我的手,缓缓走到庭院高处落座。

我的夫君和他的心上人,被锦衣卫双手反扣,踹倒在地,尽数跪于我们脚下。

公府的下人们,战战兢兢地以头抢地,大气都不敢出。

阖府上下,一片死寂。

「四皇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夫君一脸惊愕地看着我的身侧,显然无法理解,已经该被太子鸩*的人,怎么会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和我坐在一起?

「放肆!先皇驾崩,太子伏诛。陛下没有发话,窥视帝颜乃死罪。」

说着,锦衣卫指挥使霍棋将我夫君摁于地上。

「周依依,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聒噪的叫嚣充斥耳边,声音里满是不甘和困惑。

梁若尘右手轻轻擒着我的手腕,一脸戏谑地看着我的夫君:「依依,你就为了这么个玩意,拒朕于千里之外?」

我夫君神色骤变,剧烈挣扎起来。

无论是身为国公府的世子,还是作为我的丈夫,他都不能接受这样的挑衅。

他拼尽全力,昂起头,目光森冷地盯着我的手,张口欲言。

而我,漠然瞥他:「闭嘴!」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蠢,到现在还想不明白。

怪不得当初能被太子那狗东西设计伏击。

敢情脑子全花在赵茹宁身上了。

「周依依,你身为世子妃,竟然与别人暗中苟且!」

宁隽的咒骂,阴狠而狂躁。

果然他和赵茹宁天生一对,一个动手将我钉入祠堂,一个开口将我钉上耻辱柱。

我懒得听他废话,干脆让霍棋扣住他的下颚:「宁隽,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一个蠢货。」

噪音瞬间戛然而止。

「什么意思?从头……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我嫁给他三年,都没有这一眼望着的时间长。

我轻轻眨眼道:「当然是从乞巧节相遇的那天起啊。」

10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竟然还用问?

宁隽睚眦欲裂,一旁的赵茹宁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只从未见过的画皮。

后院所有执事、奴仆瑟瑟发抖,似乎集体想起了这些时日,他们将我当作一个傀儡夫人的过往。

然而,这一切都是我提前设计好的。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世上蠢货太多,看多了伤眼,我干脆挪开视线。

梁若尘递来一盏茶,还别说,挺解渴。

掐指算来,我只见过太子三面。

说实话,每次印象都不太好,尤其是第一次。

我随父亲回京,入宫拜见,姑母说有话要与我父亲私聊,让我先去东宫。

于是,我撞见了太子虐待妃嫔的现场。

而他撩起下摆起身,朝我望过来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艳、偏执和残忍。

在他眼中,我不是什么表妹,而是一个姿色卓绝的女人。

我姑母野心勃勃,当年不顾家族反对,执意进宫。

诞下皇子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父亲在我表哥 10 岁时,自请外放,远离京中是非。

可惜在我 16 岁那年,户部尚书告老还乡,朝臣举荐我父亲来担此重任,终究还是绕了回来。

从东宫回家的那天,我就开始物色对象。

得找一个身份足够贵重、让太子都无从下手的人作为夫婿。

我查了京中所有贵族子弟,除皇室之外,宁国公府最为举足轻重。

乞巧节是未婚女子唯一能自由上街游玩的时候,距离市集最繁华处,我果然等来了猎艳的平西侯爷。

自然,负责那晚巡查安防的宁隽,也不在话下。

英雄救美……

所有人以为的惊艳邂逅,从一开始,就是我安排的一场戏。

后来,京中盛传,一见钟情,才子佳人,不过是推波助澜,不值一提。

宁国公作为四大国公中唯一的武将世家,为防陛下猜忌,顺水推舟,来我家下聘。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向陛下表示,他是坚定的太子拥趸,绝无二心。

父亲和我商量后,决定入宫,告诉姑母这个「好消息」。

能将国公府收为助力,姑母即便表面上装得再安分守己,也急不可耐地去求了圣旨。

陛下急于西征,正是要控制宁国公府的时节。

瞧,这一道「天造地设」的御笔圣旨,来得多水到渠成。

「所以,我只是你躲开太子的一颗棋子?」

宁隽目光深沉地盯着我,五指攥紧,浑身绷紧。

梁若尘嗤笑一声:「不止,还是躲开我的。」

我想了想,摇摇头道:「准确来说,你只是障眼法。」

名义上的夫君,可以省掉很多烂桃花。

以前,梁若尘在我眼中,也是烂桃花之一。

11

宁隽和赵茹宁被拉下去,被专人看守起来。

原本形势混乱的京城,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安定下来。

不,或许应该说,在梁若尘把我从宁国公府祠堂救出来之前,他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首先,自然是将太子与楚王联络的密信送至陛下案头。

既拿下继位诏书,又逼得太子狗急跳墙。

随后,凭借诏书拿到虎符,调令三军,镇压楚王。

我的皇贵妃姑母畏罪自*那天,梁若尘正式登基。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毕竟,太子逼宫那天,他们要么站在太子身后规劝先皇识时务者为俊杰,要么暗中联系楚王,准备「弃暗投明」。

谁能想到,最后按照遗诏,四皇子竟然「名正言顺」地成了天子。

这位没有母家外戚,身后又无权臣支撑,但一夜之间就将前太子和楚王双双扫下马的四皇子,心机城府之深,光是想想,都令人后背发凉。

至于他暗中豢养的锦衣卫,各个如狼似虎,凶悍异常,这些年,哪来的财力支撑,众人更是想都不敢想。

我坐在后宫,看着满庭芳飞,摸了摸怀中的那只狸奴。

它嗷呜撒娇的样子,仿佛还是我小时候送给梁若尘的模样。

只不过,最近好像又有点圆润了。

12

小时候,梁若尘一个人像是活在宫里的一只鬼。

帝王掳了他母亲入宫,却没有珍惜,转瞬搜罗其他美人。

他容貌遗传了母亲的艳炽,母亲去后,帝王也厌于见他。

我父亲外请离京时,我曾随母亲入宫拜别姑母。

那时,我 8 岁,在后宫走廊处,看到梁若尘的时候,还以为见到了误入凡尘的鬼魅。

可惜,他浑身都萦绕着厌世感,仿佛这皇宫的一切在他看来都肮脏腥臭。

明明长得这么好看,眼睛里却空空荡荡。

我想了想,干脆把准备送给姑母的那只狸奴给了他:「它叫娇娇,你看,多可爱。」

好看的人,抱着狸奴的样子,都像是一幅画。

可惜我要和父母离京了,以后都看不到这么美的人。

不过没关系,父亲说,江南水乡最为养人,那里有数不尽的昳丽风光。

所以,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等我回来,再找你们玩。」

梁若尘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邃地盯着我。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江南我还没有待够,父亲就收到消息,我表哥被封为太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姑母的野心渐渐快掩饰不住了。

书房内,父亲抚摸着我的头:「依依,告诉为父实话,你想不想入宫为妃?」

我知道,姑母在家书中,已经隐约透出「亲上加亲」的意思。

太子早有正妃,我嫁过去,最多也就是妾。

当然,最重要的是,皇宫在我眼中,从来不是能让女人幸福的地方,所以我笑着摇头。

父亲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知道了。」

于是,就有了英雄救美、入宫请旨、天造地设等等佳话。

看,多像一出话本子。

和梁若尘再次见面,已经是西征凯旋的庆功宴了。

陛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赏给我夫君一位侧夫人。

身份尊贵,满门忠烈,她还被封为郡主。

我夫君拥着他的心上人,得偿所愿,花好月圆。

我则是像个破落户一样,被满京权贵嘲讽嬉笑。

站在百花深处仰头望月,一只狸奴爬到我的脚边。

那人踩着满庭华芳,朝我轻笑:「依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

13

乖吗?

我不觉得。

我只是觉得,八年不见,这人长得比当年更妖孽。

又是一个皇子,和太子一样的烂桃花。

我在心底叹气。

皇家是个是非之地。

这是我和父亲的共识。

所以,他来找我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拒之千里。

明知去哪里找他,依旧离得远远的。

可是整天待在内宅后院,被人当影子一样,就有意思吗?

更没意思。

我原以为,宁隽即便不喜欢我,好歹看在我照顾了他父母三年的份上,给我该有的颜面。

可惜,我高估他了。

他的一颗心全在他心尖人身上。

全京都知,宁国公世子只有侧夫人,我不过是个饰品。

于是,我只能天天装着满脸惨白,看着这两人在我面前恩爱非凡,无所事事到呵欠连天。

梁若尘主动去了我的别庄,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那只和他撒娇的狸奴:「你父亲隶属户部,你要是觉着无聊,不如多帮帮他?成天窝在家不觉得无聊?」

当然无聊。

这么多年,跟着父亲外放,我会的可不只是偶尔传出的诗才,更多的,是掌财策、稽钱粮。

所以明知道他手下绝对不缺能人,这样开口不过是故意勾我加入他的阵营,但,我觉得他也没说错。

演戏也是一天,做点有意思的事也是一天,何必荒废时日?

更何况,西征把国库都已经打空了。

下一次,边境蛮荒来袭,难道让将士们洗干净脖子,等着被*?

既然这样,那就做吧。

京城的布匹,江南的酒庄,两岸的盐场,只要我想,财路总是源源不断。

每次,锦衣卫总指挥使霍棋过来取银票的时候,都会不着痕迹地窥视我。

我知道,他明面上是我表哥太子的亲信,实际上,却是梁若尘最忠诚的爪牙。

他以为自己是埋藏得最深的一颗棋子,可惜,到了我面前,总是陷入沉思。

因为,梁若尘不管做任何事,从不避我。

夺得圣眷如此,豢养兵卒亦是如此。

谁让赡军输也是我的强项。

他毫不避讳地和我分享他的一切,即便我随口一句话,就能让他跌入十八层地狱。

可他总是一次次主动来到别庄,笑着捏捏我的手:「这世上太无聊,依依,你是我唯一觉得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到将帝京第一贵公子,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人发现。

我饮了一口蜜露,垂眼看他今早送过来的皇后金印。

斜阳西下,光如残血。

大梁最尊贵的后位,他已经虚席以待三个月。

也好。

户部的事情我都帮完了,也该换件事情打发打发时间。

既这样,当个皇后又如何?

不过是,陪他站在大梁最高处。

自此,母仪天下而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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