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思想在滋润日本文明意识的萌芽所起的作用是不能忽视的。"言灵"这个词最早出现在《万叶集》的歌上,如山上忆良的"言灵昌盛国"和柿本人麻吕的"言灵助国福",强调了语言的灵性所诱发出来的强力作用,与建国有关的作用。山上并且说明言灵的由来是"神代相传来"。他曾为遣唐使多志比广成一行以题词"言灵之幸"四字,以祈祷他们安全出航。古代日本人甚至将"言灵之幸国"作为日本国家的美称,意即语言的灵性带来幸福的国家。所以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言灵思想与育成原初文学意识。
一、言灵思想的万叶歌依存于言灵思想的万叶歌,大致分为"招迎"和"祓除"两类。还有含"招迎"和"祓除"双重意义的镇魂歌,即挽歌,这是以信仰灵魂不灭作为思想基础的。在佛教里,人死后尚未完全进入冥界之时,先进入"中有"状态,即死尚未完全成为事实而在生死界游离。万叶歌中的挽歌就是以这种死与生紧密结合的殡仪为基础的。
万叶歌中所表现的言灵,不仅是语言表现,而且是言外所思,即只有彻底理解言灵思想,才能获得神的心,代神发出语言,才能发挥言灵的效应。
日本神话传说本身是言灵思想的产物。这一口传文学的生活意识究其原型都可以还原为言灵思想。《神代记》所载大国主神生产出云国,特别提到"乃兴言曰,'夫苇原中国,本自荒芒。至及磐石草木咸能强暴。然,吾已催伏,莫不和顺。'"同时提到:"然,彼此多有萤火光神及蝇声邪神,复有草木咸能言语。"这里所载的磐石、草木是十分理解言灵的。它们以此对抗强暴或邪神,目的是为了满足对现实的要求,即以建设国家和皇室为目标,方法是把人的语言能力理想化。也就是说,神话传说这类口传文学"向佛也向神",以神为主流,用自己独特的"言灵"来探索宇宙的创造,其中心思想是追求心即精神性的东西,以及以神和皇室为中心的统一性和凝聚性,具有神意识和某种程度的国家意识。
作为口传文学的重要系列的祝词,起初实际上是一种祈祷声,企图通过言灵表现来获得"言灵"的效应。这是由于原始人或古代人不理解某些自然现象,尤其是凶恶的自然现象,便把它们归结到精灵的作用。现存"祝词"都是奈良时代末期以后记录下来的。一般说词所申述的中心思想多是祓除污秽、罪孽、灾祸、邪恶,也有祈求保佑国泰民安、五谷丰穰,创造一个清净的世界的。
上古祝词以祭的形式作为载体,尊重言灵是以重视调和语言与精神作为基础。所以"言灵"的语言含有极为丰富和复杂的内容,它不仅是向神发出,而且是由神来发出,而神是通过祭神的人获得神的精神,代神发出的。所以也称神语,语言与精神的调和一致,发挥语言的最大效果。
二、言灵思想根植于日本固有的神道信仰神道并不像佛教那样用神像或经典等具体的东西来表达自己的信仰和意志,而且也缺少"灵魂救济"的思想,所以佛教的自然倾向、咒求要素和说佛法方式容易为神道所受容,使原来内容不明确的言灵思想融进了佛教重功德思想,尤其是佛教信仰从心性出发,表现神圣的真实心与日本神道信仰的"真事"、 "箴言"邂逅达致"神佛融合",开始将"言"与"事"、"理"与"智"作为一如来思考,"言灵"就充实其思想内容,言灵思想也就成为日本古代文学的主导理念,对日本古代文学意识形成与发展产生过重大的影响。
如上所述,原初歌谣的形式是不定型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歌谣开始由五、七音节组成句,出现短歌的最初形态,其内容除了通过言灵吟咏农耕、神、天皇以外,出现了大量表现恋爱的主题。可以说,这一纯日本式的七五调的诞生,就在形式上以朴素、短小的特色,并以其没有构思雄大的叙事诗、也没有反映时代精神的思想诗而有别于汉诗,而且一律用大和语创作,其传统持续和传承了1300余年,这些都是在文学意识未产生之前的"生活场"。当然,在七、五调内里自然地潜藏着两股潮流,一是原初的生活感情,一是原初的审美感情,已经涌动着一股原初文学意识潮。
这股文学意识的涌动,催生了"歌垣"。据考,所谓"歌垣"最初带有原始的宗教性质,即神前游乐的性质。这既是一种宗教仪式,又颇具余兴的意味。它是以司万物生成的神作为中心意识,但后来逐渐向性欲的恋爱性质位移,成为"男女集合咏和歌,契交接之所也。"这时歌垣才成为古代的一种求婚仪式,即古代村落共同体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互相对歌和跳舞,选择自己的配偶,男女进行性欲游乐之事。这是一种原始的性解放的仪式。最大的一次"歌垣",集合男女共230人。有的学者认为"歌垣"的原始歌谣是从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男女两神圣婚时所唱的歌开始的。但到了正式形成"歌垣",就将古代歌谣所具有的感叹声和反复部分连结起来,形成原初的短歌形式。
这些短歌已使古代歌谣咏颂的主题从神、自然物,以及神与自然物的关系,渐次转向人与人际关系,努力作为一种带个人感情的表现,具有一定的抒情歌的性质,反映的多是男女的感情生活,且根植于大众生活的土壤中。7、8世纪飞鸟、奈良时代,短歌作为抒情歌的发展,逐渐进入朦胧的文学意识的形态。期间经历《怀风藻》、《万叶集》、《歌经标式》至8世纪末平安时代初期,歌合判词的产生直接促进文学意识的自觉。
三、本土文明孕育着口传文学,口传文学又提升本土精神在这里特别值得强调的是,上古大和民族的本土文明精神孕育着这一时期的口传文学,而口传文学又凝炼和提升大和民族的本土精神,促成最古的文学作品《古事记》、《日本书纪》、《风土记》等神话、历史传说和部分歌谣在编纂态度上的某些自觉。
《古事记》就提出"到能烦野之时,思国以歌曰","思国"便是出于纯朴的村落共同体和原初国家的目的意识,但仍不具完全的自觉性。它们以神话形式表达神代以来神的地位,历史传统创作部分则受儒教影响,宣扬"圣帝",重点述说以天皇为中心的统治权威,略含道德性的意味,但更多的是受神道精神的支配,认为世上万事必须遵从神意,护神护国,成为日本古代文学和文明意识萌芽期所表现的祖先神意识和原初国家意识的原点。
日本古代文学以神话、传说为中心的民族叙事文学与歌谣、短歌为中心的抒情文学并行发展。这些古代文学主要是对神、天皇和共同体或国家表示了一种最朴素的、最真诚的信赖和感动,显露出了"真实"的写实文学意识的萌芽和文学艺术美形态的雏形。
《古事记》、《日本书纪》显露出来的"真实"萌芽的文学意识,不是出于个人的文学意识,也很少表现个人或民众的思想和感情,主要是出于神、皇室和国家的目的意识。比如通过神话部分,宣扬由神创造民族、国土,由神的御子孙统治之;叙述天照大神与素盏鸣神的纠葛以反映民族的对立;描绘天孙降临使天与地连结,显示民族与国家统一的精神。又比如,通过历史传说部分,以神武天皇御东征、武尊御平定、神功皇后新罗御征伐等大事件为轴心,宣扬天皇"使天下太平","应治之国",以及英雄对皇室的臣服等,与其说这是文学意识,不如说这是意识化了的文学。
古代文学意识萌芽状态下的"真实"是以大和的本土文明精神,即以日本固有信仰的原始神道精神作为根底的。
《古事记》、《日本书纪》的歌谣就十分重视"真实"萌芽中的主情意识,其恋歌以朴素的情真意实为其特色。这里的朴素性,主要是指实感性,即自然性,而非人为的个人之情,更非理性和知性。从文学思潮发展的历程来说,它是日本古代文学和文明意识的萌芽,具体地说是写实的文学意识的萌芽。
结语如果说,古代日本文学和文明意识萌芽期,受到大陆儒佛思想的触发,但《古事记》、《日本书纪》表现出来的"真实"的朦胧文学和文明意识则是以原始神道思想为主体,反映出其属于崇拜先祖神和自然神的神学体系,受儒教影响并不成为主体。那么《怀风藻》的出现,则充分说明日本古代文学和文明开始受到大陆文明的明显冲击,对于古代日本文明意识起到了催芽出土的作用。
参考文献:
《释日本纪》
《日本文学之发生》
《万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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