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宝宝抑郁了
一提抑郁症,大家都知道,那是心理疾病。医学界认为:抑郁症是最常见的抑郁障碍,以显著而持久的心境低落为主要临床特征,是心境障碍的主要类型。
不管多伟大的天才,多优秀的精英,只要患上此症,都会背负沉重的情绪阴影。在与抑郁之魔作斗争的过程中,有的能打赢,有的打不赢。打赢的死后再苏,天清地明,比如丘吉尔,林肯,托尔斯泰,牛顿,达尔文,纳什,他们都能打赢这只情绪的“黑狗”,正常走完自己的人生(林肯除外);打不赢的,凄风苦雨,痛不欲生。比如海明威,川端康成,芥川龙之介,梵高,王国维,三毛,海子,顾城,张国荣,都是因为抑郁症发作而过早地结束自己的天才人生。
【2】
英国首相丘吉尔,作为英国精神的化身,曾把抑郁症形象地比喻为黑狗。他曾这样劝说公众:要是黑狗开始咬你,千万不要置之不理,要是严重的征象已经持续数周,而且还有自*念头,赶快去看医生。”作为一代伟人,他没束手就擒,而是与之正面交锋。所以,他没败给抑郁症,而是亲口告诉大家:黑狗可以战胜,绝望可以战胜。
英国首相丘吉尔
林肯是美国第16任总统,他曾发表《独立宣言》,将黑人从奴隶制下解放出来。但很不幸,他在早年,也患抑郁症,虽然最后他是被刺身亡,但却没有败给抑郁症。他的制胜法宝则是剪报。为了提振士气,常把报上赞美他的内容剪下来,揣在口袋中,每逢情绪低落时,就掏出来看一遍。以此振奋精神,缓解病情。此法果然管用。
美国总统林肯
除了两位杰出政治家,还有大文豪托尔斯泰,他在写完《安娜·卡列尼娜》之后,便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疾病的折磨不仅使他放弃了家庭生活,而且放弃了文学创作,开始将精力投入到哲学与宗教的研究,并宣称“艺术不仅是没用的,而且是有害的”。正是对哲学和宗教的拓展性研究,使他最终战胜抑郁症,重新回到文学创作的阵营。
俄国作家托尔斯泰
二十世纪美国有位名叫约翰•福布斯·纳什的数学家,他与“黑狗”相遇时,也是一大赢家。纳什一度遭受严重的幻视干扰,误把幻像当现实。后在妻子帮助下,住进精神病院,接受数年严格的药物治疗,最终走出幻境,回到现实之中。他的人生,因此跃上一个崭新台阶,并在博弈论和微分几何学领域潜心研究,最终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他的故事,曾被搬上银幕,名叫《美丽心灵》。
数学家纳什与妻子在一起
【3】
事实证明,能把“黑狗”打败的人,不在少数。
这支队伍中,既有领袖精英,也有普通百姓。
今天要跟读者分享的,便是我本人与抑郁症作斗争的一段亲身经历。
毫无疑问,我也曾经多年站在悬崖边上,但我最终还是转过身来,回到正常的人生轨道。
此事发生在2010年,距今已有12个年头。
当时的我,刚刚写完一部五十万字的长篇神话小说,取材于昆仑神系中西王母和东王公的故事。当时取名《太阳人》,其中写了一些太阳黑子的内容。正如光明之下必有阴影,便是太阳之上,同样黑子白子并存。未料,我在描写太阳黑子时,着墨偏多。直到写成之后,方才发现这个问题,若作大幅修改,又觉力不从心,因为我为完成这部小说,花费太多心血,体力严重透支。遂即产生绝望心理,甚至将其视为废品,脑中常常迸出“付诸一炬”的念头。
于是脑中分裂出两个我来,一个要保,一个要弃,终日争斗不休。
再往后,小说中的人物便跳了出来,终日跟我聊天,通宵喋喋不休,不是作诗联赋,就是传花接龙,而且出的联抛的花,思路敏锐,超出我的水平。出现这种局面,开头觉得好玩,时间一久,难免产生疲倦。正如追剧打游戏,只能适可而止,你若夜以继日连轴转,谁都吃不消。处在当时,我便出现连续三日通宵达旦的情景,待到第四天,脑袋忽然产生一种炸裂感。那一刻的我,就想好好睡一觉,但却受到幻音干扰,怎么都睡不着。跑到医院看医生,医生为我开了六十元一片的进口药。开头让我每晚睡前服下四分之一,但我服下还是睡不着,接着增量,服到二分之一,仍旧不管用,最后干脆整服……服后躺在床上,依旧毫无睡意,因为幻音仍在喋喋不休。
怎么办?不管走到哪里,他都跟着,而且,他是那么博学多才,因为我在书中把他写得就是这么博学多才,结果,他便跳到现实中来折磨我。当然,起因是我想毁这部书。倘若此书一毁,这个人物便会跟着消失,所以,他要跳出来阻止。未料,自打他从书中跳出来,便不想回去了。以致这位不请自来的大神,忽然成了一块狗皮膏药,终日粘在我的脑中,怎么揭都揭不下来。
【4】
但我对于真妄的认知能力并未丧失。深知那是一个幻境,不能沉迷,不能迎合。因为这个幻音,源自我书中的一个虚构人物,属于元宇宙中的角色,一旦对现实世界介入太多,必然扰乱我的正常生活,所以,必须弃舍!
遂在大厅来回走动,寻求解药。
走啊走,从朝至暮,不知折叠了多少个来回。
正走着,脑里忽然跳出《心经》中的一句话: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随着脑际灵光一闪,立时坐定,双腿一盘。
然后咬紧牙关,咬定一个“空”字。
为何要咬“空”字呢?因为当你定下心来观照万象时,越往深处观照,越能看破色、受、想、行、识五蕴,发现它们都在现象界,属于表相法,虚相法,空幻不实,无常变易。既然空幻不实,无常变易,为何还要在意呢?
不能在意,必须放下!
往哪放呢?彼自何来,还归本处。
这就启发我,将那被五蕴中的“想蕴”想象出来的虚构人物,送回虚拟世界去,让它在那搁一搁,不必日日挂怀。黑也罢,白也罢,成也罢,败也罢,岂不都是自己虚构的吗?
但有一点,怎么往回送呢?
如是一想,马上意识到,回家路就在这句话里,正是那个“空”字。
邓石如篆书
于是,死死咬定这个“空”字,然后拉长一呼一吸的节奏,开始调息。如是一调,便按住了幻音生发的话头。它一要起,我便摒住气息,紧紧咬住。久之,咬得越来越稳,越来越定,一连咬了四个小时,便把这个幻音彻底咬“空”了。
起坐后,满脑空空如也。
偶尔一起念,幻音便跟着起,赶紧咬住,不让它起。如是坚持了三四天,便彻底送走了这位“大神”。
【5】
别看就这一个“空”字,实则妙义无穷。
不光五蕴本身是空,若再进一步往下观照,你会发现那个产生五蕴的本体,它也是空。但这本体之空,只是相上无形,并非真空,非但不空,反而伏藏妙有,能生万法。虽然能生万法,但却如如不动。这就有趣了,原来“空”性共有两个维度,一个在现象界,一个在本质层,一个无自性,一个有自性。
当你具有这个观照时,妙空观当下生成。
既然万幻皆出其中,自然亦灭其中。万幻无恒,本质是空,只要你不执着,何来烦恼苦厄?
遂即铆定一念:空能生万象,亦能灭万象,万象无非幻,不灭是空王。
正是这一念,帮我掐灭幻听。没灭之前,天天听他在我脑里念叨。但到最后,却是一个“空观”,将它打回原形。
灭了幻音,顿时海阔天空。
转眼就是十二年,至今都没再发声。
【6】
毫无疑问,这是我用《心经》的空性妙理,彻底战胜幻听的一次可喜胜利。
幻听一除,觉便好睡了。正如《楞俨经》所说:狂心顿歇,歇即菩提。
被分出来的两个我,遂即合二为一。再看合一后的我,心中已有无限暖意。从此不再为一时的不完美而去否定虽然一身缺点但却追求进步、时时向善的自己。
毕竟未来可期,倘若删除现在,岂不彻底掐灭回转之机?
正是这次合解,给了我十年的喘息之机。十年之后,我又将那本书重新拾起,在人物结构上,进行一次大调整,尽量平衡黑白二子的比例。就这样,十二年前的《太阳人》变成了十二年后的《大地恒春》。因为写的是地球文明,故以大地命名,而这“大地”代表的无疑是个“大地球“概念。
十二年来,不光调整了《大地恒春》,而且相继创作出《大月玄门》和《时光树林》,构成“大化三部曲”的鼎立之阵。若再加上一部十八万字的《大化蝶》,便是一个有趣的矩阵。
由于喜欢电影,我还将《大月玄门》的前两卷,改编成两部电影剧本。
置之死地而后生。获得新生的我,恰似开启了众妙之门。
【7】
毫无疑问,几乎所有的抑郁症,都是因为理想和现实之间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由于找不到调和之法,方才作出“一死了之”的无奈选择,但那决非良策,因为删除了生命之本。
记得鲁迅先生说过:人必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姑且不说那些伟人,因为他们天生具有非凡的意志和降魔驱鬼的能力。
单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实,即可证明,大家都有战胜”黑狗“的潜力。
但我这个方法,需要通过调息来完成。好在我有多年打坐的基本功。如果定力不足,便很难在短时间内把幻音“咬空”。
尽管这样,抑郁这条黑狗,却躲在人心的各个角落,一不留神,就会触碰。故而,首先需要在认知上,时刻保持清醒。我的经验是,不要被任何幻音幻视牵着走,一旦出现,必须采取忽略,漠视之态度,绝不主动奉迎。
当然,一旦患上,最好能去医院看医生。
我是吃了安眠药不管用,才在调息上用功。
这个过程,若用两个字回答,便是“悟空”。悟透了,自然海阔天空。
【8】
也许我的这段经历,能给读者提供一点参鉴,以便在你面对万象纷扰,无所适从时,可以执取“空”剑,予以挥斩。而那正是降魔之剑,不光可以斩断抑郁烟云,而且可以引领心王,走向觉悟彼岸。
实则所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你都不妨把它交给时间。
只要错过那个时空点,再苦闷的花都能含笑开绽。
只要开绽,就有美好明天。
映在人间,必然气象非凡。
映在天上,便是繁星万点。
2022年12月13日初稿 15日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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