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是丧礼的重要形式,丧礼活动离不开哭,哭自始至终伴随着丧事活动的全过程,但哭也是有规定和要求的。不同人员有不同的哭法,如泣、抹泪、哀哭、大哭、哭尽哀、捶胸顿足、呼天抢地等,其声音、容态、肢体动作等都不同。儒家学说创始人孔子也是丧礼的原创人,孔子明确表示,“忌野哭”,所谓野哭,就是不按规矩和章法胡乱哭。所以,在丧礼层面,啥时哭?啥时不哭?啥时必须哭?啥时可以哭?是有讲究的。
我们以《朱子家礼---丧礼》为规范文本,参照《仪礼》《礼记》的规定,按丧事的时间顺序,对丧事哀哭进行梳理,下列丧事时点应当哭或者必须哭:
(1)“既绝乃哭”。确认死亡,在场人员应当丧哭,包括主人、主妇、亲戚、侍者等。现时生活中,逝者咽气,在场的主家人员应当哭,而且可以一直哭。停尸正位,安顿好逝者后,主家人员应当坐下来大哭一场,即咽气哭。
(2)复哭。复即招魂。丧礼要求“男女哭擗无数”。擗(音pǐ),捶打的意思,“擗踊哭泣,哀以送之。” 哭擗,捶头捶胸哭。擗踊,捶头捶胸跳着哭。招魂时,所有丧服人员都应当哭。现时生活中,特定丧事启动招魂仪式的,主家人员应当哭,即招魂哭。
(3)沐浴哭。古法丧礼的沐浴较为复杂,沐浴有特定的地方,不在灵堂,其基本程序包括动尸、沐浴、还尸、设奠、哭。每个礼仪程序,丧服人员都必须哭,而且要求“为位而哭”,即在自己的丧礼位置上哭。现时生活中,沐浴不作为丧事程序,洗沐和穿戴放在一起,作为小殓,小殓过程可以不哭,殓毕可以哭。
(4)饭含哭。古法饭含在沐浴完成后的灵堂举行。饭含就是往逝者嘴里放东西,是十分重要的丧礼程序,饭含之后,设奠哀哭,“主人哭尽哀。”现行生活中,饭含不作程序要求,而作为特定丧俗事项,并入小殓。
(5)小敛哭。丧礼小殓也是在特定地方举行的,其基本程序包括:陈衣、动尸、袭衣、还尸、设奠、哭。陈,即陈列,摆出来;袭,即穿上。陈衣动尸,“主人主妇凭尸哭擗。”袭衣还尸堂中,“还迁尸牀於堂中。乃奠。主人以下哭尽哀,哭不绝声。”凭尸哭擗,即对着尸体抱头捶胸大哭。现时生活中,小殓在礼俗上较为简单,包括洗沐、穿戴、正位等。洗沐穿戴时不哭,小殓完成后,可以哭。
(6)大敛哭。丧礼大殓在灵堂举行,其基本程序包括:陈衣、袭衣、棺入、入棺、瞻容、封棺、设奠、哭等。大殓是丧事活动最为重要的关节之一,整个大殓过程,从陈衣袭衣开始,主人主妇等丧服人员一直要哭,所谓“主人主妇凭哭尽哀。”大殓完成后,设奠,主人主妇继续哀哭哭尽哀。现时生活中,一般习俗要求,大殓过程,主家丧服人员应当一直哭。用钉封棺后,阴阳两隔,再也见不到逝者,在场丧服人员必须使劲大哭一场。
(7)朝奠哭。大殓以后,“每日晨起,主人以下皆服其服入就位。尊长坐哭,卑者立哭,侍者设盥栉之具於灵牀侧,奉魂帛出就灵座,然後朝奠。执事者设蔬果、脯醢。祝盥手,焚香,斟酒。主人以下再拜,哭尽哀。”以物祭拜为奠,所以,奠需要供奉祭品祭物,要沐浴、焚香、祭酒等,举行特定的仪式,告慰逝者。古法朝奠时,丧服人员应当哀哭。现时生活中,白天的堂祭,就是从朝奠演义而来。堂祭时,主家丧服人员必须哭,而且要在灵堂丧位上哭。
(8)夕奠哭。“夕奠如朝奠仪。主人以下奉魂帛入,就灵牀哭尽哀。”夕奠时,丧服人员就灵床哀哭。现时生活中,晚上的堂祭,如地区习俗上的升棺、辞棺等,就是从夕奠演进而来。堂祭时,主家丧服人员必须为位而哭。
(9)赙赠哭。赙赠是古法丧事活动的重要程序,其实质就是吊丧人员为主家提供资财帮助。古法丧事较为铺张,舍钱费物,所以,一家有事,大家帮忙,主家人员当然应当有悲哀苦痛的表示,所以必须大哭哭尽哀。丧礼要求:护丧引宾入,至灵座前哭尽哀,再拜,焚香,跪,酹茶酒,俛伏兴。护丧至哭者,祝跪读祭文,奠赙状於宾之右,毕,兴。宾主皆哭尽哀。实再拜。主人哭,出西向,稽颡再拜。宾亦哭,东向答拜,进曰:“不意凶变,某亲某官,奄忽倾背,伏惟哀慕,何以堪处。”主人对曰:“某罪逆深重,祸延某亲,伏蒙奠酹,并赐临慰,不胜哀感。”又再拜。宾答拜,又相向哭尽哀。宾先止,寛譬主人曰:“修短有数,痛毒奈何。愿抑孝思,俯从礼制。”乃揖而出。主人哭而入。护丧送至厅事,茶汤而退。主人以下止哭。
现时生活中,一般不把赙赠(上幛子等)作为丧事程序操作,但吊丧人来,主人迎客接宾,可以哭;吊丧人员见丧到丧哀哭的,主家人员应当应声而哭,一是家有丧事哭,二是吊丧还礼哭。
(10)闻丧哭。丧礼规定,“始闻亲丧,以哭答使者,问故,又哭尽哀。”听到亲人去世,放声哀哭,人之常情。现时生活中,闻丧时也应当哀哭。
(11)奔丧哭。古法奔丧哀哭较为复杂,一路走,一路哭。“望其州境,其县境,其城,其家皆哭,家不在城则望其乡哭。”“入门诣柩前再拜,再变服,就位哭。”“若既葬则先之墓哭拜。”现时生活中,闻丧应当哭,但奔丧路途中可以不哭,至家见丧时必须大哭。
(12)迁柩朝祖哭。迁柩朝祖就是将逝者棺柩抬到或运到家庙告慰祖宗,其基本程序包括:将迁、既迁、告庙、回柩、设奠、哭。“设馔如朝奠。主人以下哭尽哀。”“将迁柩,主人以下从哭。既迁柩,主人以下就位立,哭尽哀。遂迁於厅事,主人以下男女哭从。祝设灵座及奠於柩前,南向。主人以下就位作哭。”迁柩前,在灵堂哭;迁柩后,在家庙哭;回柩后,在灵堂设奠哭。
现时生活中,丧事告庙,就是古法丧礼的迁柩朝祖。告庙时,应当设奠,置供品祭品,举行特定仪式,主家丧服人员必须哀哭。
(13)发引哭。古法丧礼要求:“发引,柩行”,“主人以下男女哭,歩从。途中遇哀则哭。”发引,即动柩出葬,肯定要哭。遇有路奠停柩时,主人以下男女哭应哭。现时生活中,出殡时,丧服人员必须哭;路奠时,丧服人员必须哭。
(14)及墓哭。古法丧礼规定,棺柩到墓地,丧服人员在墓地按灵堂的丧位跪丧,棺柩落座墓地后,必须哭,即“主人男女各就位哭。”现时生活中,在北方大部分地区,棺柩到墓地,一般礼俗不要求哭。
(15)下棺哭。古法丧礼,棺柩下葬时,主家丧服人员要跪在规定的丧位上,必须哭,即“主人男女各就位哭。”现时生活中,各地习俗不同,但总的倾向是下棺不哭。
(16)反哭哭。“主人以下奉灵车在涂徐行哭。其反如疑为亲在彼,哀至则哭。至家哭,望门即哭。”“祝奉神主入置於灵座。主人以下哭於厅事。尽哀,止。”“执事者先设灵座於故处。祝奉神主入就位,椟之,并出魂帛箱置主後。主人以下及门哭,入,升自西阶,哭於厅事。妇人先入,哭於堂。”古法整个回灵过程,都要求丧服人员边走边回头哭,所以叫反哭。现时生活中,在北方大部分地区,一般习俗要求,回丧不哭。
(17)虞祭哭。古法虞祭较为复杂,要做三次,具体操作程序包括沐浴、陈器、具馔、请祝、行仪等,要求主人以下男女哭。现时生活中,在北方大部分地区,回丧后有“复吊”习俗,也有叫“慰灵”的,等等,即将逝者灵位在原灵堂摆放好,磕头行礼。但一般只要行礼就行了,主家人员不需哀哭。
(18)卒哭哭。卒哭是古法的特定程序,但按古法丧礼要求,虞祭之后,降神辞神,罢朝夕奠,即哭完了,不需再哭了,所以叫卒哭。现时生活中,没有卒哭,相应的丧事活动有圆坟习俗,圆坟标志丧事活动结束,之后也不需要再哭了,相当于古法卒哭,所以圆坟时可以哭,但不提倡哭。
古法丧礼还要求“哭无时”“哀至则哭”等,现时条件下也可以沿袭遵循,只要真情流露,确实有哀,啥时哭都行,怎么哭都行。
由于古法丧礼有较为细致的操作性规定,基本上每一程序都有哭丧的要求,造成古法的丧哭较为复杂,现时条件下,我们应当根据具体的情况,立足于现时习俗,对古法要求有所选择,有所取舍。古法的招魂(复)、沐浴、饭含、陈小殓衣、陈大殓衣、成服、赙赠、动柩朝祖、反哭、虞祭、卒哭等,现在没有了。其他程序,该哭的还是要哭。丧事哀哭应当注意以下几点:一是对外交往的礼节性丧哭,外人来吊,应当哀哭应丧还礼,吊丧人哭的,主家人员必须跟着哭;二是不能伤及身体,要根据季节、天候、环境、年龄等情况丧哭,不要哭出问题或事故来;三是有哀即哭,不要干哭、硬哭或者假哭;四是要安排会哭的人员专门负责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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