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社会大众谈起《金瓶梅》,第一反应大都是一本淫秽的禁书,同时有一种隐秘的兴奋感。
确实,因为书中对两性生活过于详细的描写,使得这本书一直颇具争议性。很多学校的中文系想要以《金瓶梅》为主题进行读书宣传都不能,更不用说开课专门研究它了。
但其实,倘若没有《金瓶梅》,现如今备受国民追捧的《红楼梦》可能会晚一些出现,或者是没有办法写那么好。
第一部个人独立创作的章回体长篇小说
正视《金瓶梅》,可以先从它的文学史地位说起。它是世界文学史上第一部以一个家庭的日常生活为题材的长篇小说,而西方还要再等好几百年才有这样的一个形式出现!书中的家庭就是西门府。
而在中国文学史上,《金瓶梅》是中国第一部文人独立创作的章回体长篇小说,而水浒、西游与三国这另外三本“明代四大奇书”都不是。
从内容上说,三国是历史故事的演绎发挥,水浒传是英雄豪侠的故事,西游记讲的是神魔奇幻,只有金瓶梅是真的,就是我们最现实的日常的人生。
从文学结构上来说,三国的行文结构是将曹魏、蜀汉、东吴三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与交往串联起来,一次战争既是一个故事。
水浒则是梁山每个英雄好汉的故事,每个英雄的故事单独拿出来都可以组成一部短篇小说,简而言之,水浒是一部由数个短篇小说组合而成的长篇小说,组合的线索即是梁山伯聚义厅上108好汉结拜。
西游也和水浒类似,以唐三藏西天取经需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为行文主线,每一难即为一个故事。
而《金瓶梅》则不是。自始至终,它只写了西门庆一个核心人物。纵使如此,整本书读起来也并不乏味,反而读者会为书中画面刻画之广、对事物描写之精细而惊叹。
有学者说,论文学作品画面之广度来说,只有西方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可与其相比拟。
一本书,一个人,一个家
对于《金瓶梅》中的人物关系,可以用这样一个比喻来形容。它构造的是一个以西门庆为核心的蛛网,西门庆就是蛛网中间的那只蜘蛛,而蛛丝辐射的就是西门庆的人脉关系,他的妻妾妓女、生意伙伴以及他的好兄弟们,即他的官场、欢场与商场。如果没有了西门庆,这一切都不复存在。
此外,细读《金瓶梅》,我们会发现,整本小说并不以故事情节取胜,而是以人物性格来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
一方面,倘若西门庆不是风流倜傥的性格,他不会去勾搭潘金莲,而潘金莲善妒的性格则推动了书中西门府里那一系列宅斗情节的发展。
另一方面,倘若西门庆不是长袖善舞的性格,他不会成为集财、权、势于一身的地方豪强,整本书的格局亦不会既辐射市井社会,又反应官场社会。
从这一点上来看,《金瓶梅》这部书倒是颇具现代小说的风格,即以人物心理刻画为重点,推动情节的发展。
很多人用《桃花扇》的一段戏词来形容《红楼梦》中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兴衰,但我觉得,这段词形容西门府也再恰当不过: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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