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0日,连续几日的大雨己转成了暴雨,雨声喧嚣,电闪雷鸣,马路上的水已经开始从快车通漫上人行道。
按以往经验,最大的雨也只是到人行通的脚背深,所以我们一楼店铺的人们,还都在欣赏美妙的雨景。
因为从快车道到店铺的地面,总共有四级台阶,垂直高度近一米。
看着暴雨倾盆,我顺手拍了几段视频,感觉颇有奇趣。
有很多车经过,荡起的水浪把停在人行道车位上的自行车和电动车冲得东倒西歪。
我的小电车被水冲倒了。我试着打伞出去,但没有成功。
我只好穿上雨衣出去,把车子推到第二层台阶上。
只这不到一分钟时间,全身的衣服全湿了。雨衣对这雨已无能为力了。
店里没有衣服可换,只好等它被体温暖干。
可是,水却在继续上升。
第二层台阶上的电动车已经被淹没了一半,水到第三层台阶了,我只好把车子搬上三层又搬到四层。
这时路上过车时涌起的水己涌到店里地面上了。
行人过马路,水都己到胸口,走路不稳了。
对面超市地势更高,所以那里的门口已聚了一大群避雨的人。
但还是有人在冒雨涉水行走。
这时水己到了门口。
我这才惊惶起来。
门外己一片大水,高度已到路边栏杆的一半了。
天上依旧大雨倾盆,水开始与店里地面平齐了。惊惶之后,我把几块木板挡到门口,期望可以阻挡开始不停涌入的水。
可是,眨眼之间,屋里的水已经到了脚背上。
我赶紧把几台机器的电源关掉。
我店里是电脑和几台大的打印机,水已进了打印机底部。
我吓得用一只小盆拼命往外舀水,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我又找到几块砖,想把打印机抬起垫高点,可我根本无法把机器抬动一丁点。
这时水快到了小腿,我的电脑主机因为原本垫的较高,但这时也快要与水亲密接触了。
我把电脑上的线都拔了,一只手把主机推到后面的桌子上,一只手捏着一把线,找不到绳子把线捆起来,只好把一片抹布撕下一条。扎好线却无处可放,因为水已经把小凳子淹没了。线不敢浸水,我急中生智,把线挂到了桌子上一个钉子上。
可是这时打印机的最底层纸盒进水了,我赶紧把纸取出来。到了此时此刻,我还以为水应该不会再上涨了。
可惜,水自行其是地仍在往上涨。
正在我一筹莫展,欲哭无泪时,外面有群武警士兵在水里走,应该是在清理水里的障碍物,我于是叫了两个战士来,想让他们帮我把机器抬到我腾出来的铁架子上。
可两个小伙子吭吃吭吃使劲儿,却根本抬不动。
小伙们很抱歉地说实在帮不了,我谢了他们,让他们走了。
就这样,我眼睁睁看着水继续上涨,这时停电了,屋内一片黑,我继续把各种物品往上搬。
这时水已到了膝盖处了。
我把能搬动的东西都搬上去,搬不动的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泡在越来越深的水里。
我在屋里团团转,无奈地拿起手机,里面居然收到条短信:
常庄水库水位线已到二七塔高度……请市民警觉。
我看着屋里屋外,一片茫茫大水,对面人行道上车位处一辆被水冲倒的电动车在水面下居然闪着红灯。
大水里,黑暗中,这诡异的红色闪光,有种末日般的惊悚之感。
我搬出两个高凳子,想坐下休息,因为这一阵子的倒腾,我已精疲力尽。
湿衣服,湿凳子,但能坐一会也好,毕竟这几个小时扑腾,腿也麻了,手也软了,可是水面,已在高凳的面板处了。
看着那还在不停闪烁的电动车灯,眼泪居然不经意的淌了下来。
我心疼这车子,而我的那辆己径搬到最高处的电动车,这时已淹到后座处,我在想,这车,也要泡废了,可惜了我刚换了几个月的电池。
而价值更大的,还属店里的两台机器,其中一台彩机,还是去年冬天才买的。还不说泡在架子下面,我够不到,也无处可放的东西。
外面车道上,一辆停着的私家车,水己漫到了车顶,被水冲得横到了一边。白色的车顶在水中一荡一漾,发出惨白的微弱的光。
天上的雨啊,你总得停一停吧!
我们这些被水围困的人。啥时间能脱困?看着水还在一寸寸地上升,我看着屋顶,想,要是水位再高些,我要怎样才能逃出生天?
抓住门框,拉住门头架子,不知能否爬上门头?要是可以,也许能逃上二楼,那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坐在浸了水的高凳上,看着因水的急速流动和雨的倾泻而一开一合的玻璃门,看着夜深之后只剩下哗哗的水流和噼里啪啦的雨声,以及对面仍在水下面顽强闪烁的车灯,感觉自己应该正在一个荒诞的梦中。
睡意袭来,正朦胧着,突一声低低的吼声传来,一道强光从门外闪过,定晴一看,居然是一辆一层楼高的黑黢黢的前面带着个大铲刀的车子在水里开,车子刚过,谁知推起的水浪嗵的涌起一米多高,差点没把我从凳子上掀下来。
只听哗啦啦哗啪啪,我的玻璃门被打得稀碎。
这应该是去救灾的警车。我心想,可是,却把我的玻璃门拍碎了,唤,真是彼有一得,我有一失。
接下来,水维持在我凳子高度,竟不再上升了。
我坐得腰麻腿酸,只好在水里站一会儿,水冰冰凉凉的,倒不算冷。
虽然裤子彻底湿了,但上衣这会却暖干了。
我本能去摸手机,打开手机,电还有一半,只是联不上网,手机也没信号。
我试着拔儿子的电话,拔不出去。
微信上有之前收到的几条微信,是妹妹发来,问我情况的,可惜我微信发不出去。
我呆呆的看着手机,睡意也阵阵袭来,我小心地把手机放好,却无法入踺,也不敢睡,坐在凳子上,下面是到膝盖上的水,真睡着了,掉到水里,估计这会我也无法打出这些字了。
蚊子很多很咬人,手和胳膊都要挠破了,我的脑子里,却浮现出鲁迅笔下的乌篷船,水在船底流动,水声潺潺,篷顶小雨哔剥作响,而我坐在船中,听'着雨与水的音乐,陶醉在如诗如画的江南水乡……
不知何时,门外有了天光,竟还有人声,看了看手机,5点多点,再看看水,本来比路边栏杆略底的水面,居然又低了一些。啊,水位在降了!
天上的雨,也小多了。
门外人渐渐多了,都在水里急急忙忙地赶路,淌起的水,哗哗地响,而水位正在持续降下,啊呀呀,这惊魂一夜,终于要过去了么?!
接着,水退出屋子,然后我赫然发现,屋里一地的淤泥。
屋里所有的东西,都静静地立在这黄色的淤泥里,你们这是在向我致敬?还是在抱怨我?
我用眼光将它们安抚了一遍,心里说,你们都乖乖的,看我来慢慢解救你们,我心爱的机器,我的常用的物品们。
天亮后水退的很快,8点多,水已退到了车道上。
留下来一地的淤泥,又被人们踩得脚印斑驳。
人们都挤在超市买水和泡面,但仍然'没电没网没信号。
人们不能手机支付,都在那里干着急。
雨还一直在下,时大时小。
我只是不理解,水何以降得如此之快,后来才知道,各地支援郑州的人们都已赶来,商丘一带成为泄洪区,大水被放出,郑州在经历了一夜惊魂后,在牺牲了大量的农田后,终于得救。
我拚命清理淤泥,想不到这种细沙似的泥,用手都抠不动!
天哪,我一夜未睡,又清理了门口的淤泥后,几乎瘫到了地上。
门店里的人们大概都没能回家吧,都在清淤中。
这时一个穿着皱巴巴半湿衣服的人到我门口,这是我们所租公房的一位领导,他说他也一夜没睡,因为他昨晚一人在办公室值班,水来时,他一个人把三个办公室里所有资料,文档,会计凭证搬移到高处,但还是浸泡坏了很多,最后在桌上坐了一夜。
他疲倦地说:先自救,然后政府也许会给救助,但还是先自救吧。
看他摇晃着走出去,我冰冷了一夜的心,总算有了点暖意。
这个时候,我想和我一样在水里泡了一夜的人们,最需要的,应该是一碗热饭,一桶热水,一个床铺吧。
但是,这些只能是奢望。
等我终于回到家,已是下午了。
一路上真是惨不忍睹。
巨大的梧桐,水杉,倒在路上,路中间的栏杆冲得乱七八糟,横七竖八的车辆遍地都是。
大路上冲得很干净,小路上却满是深厚的淤泥。
高架上停满了车,有些出口被堵上,不能通行。
回到位于西郊的家,还好,我们的小区地势高,未被淹到,也没停水停电,手机信号不好但有,网也可以上了。
到家,我直接倒到了床上。
劫后余生,还请,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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