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 马素平
“二月二”的上午八点，娟子准时在饺子馆报到上班了。
正月二十那天，娟子的发小同学来烟台种植牙，娟子想在小区里一家饭店宴请同学们，提前发微信让饭店老板给留个雅座。饭店老板钱姐是娟子楼上的邻居，娟子给钱姐发信息时看见她在微信朋友圈招聘“二月二”包饺子日工。二月二龙抬头日，本地人喜欢吃水饺。吃饺子是中国的特色传统饮食文化，饺子有的形如元宝，有的形像是耳朵，龙抬头这天吃饺子称之为“食龙耳”。在龙抬头这天，更讲究吃“肉菜饺子”，即馅中有肉又有菜，取“肉菜”之谐音“有财”，寄语新的一年财源滚滚之意。
娟子喜欢面食，隔三差五在家包包饺子、包子，对饭店包饺子很好奇，就告诉钱姐给自己留个名额。
娟子事多、心粗，怕答应钱姐的事到时候给忘了，就在日历上标上了重重的记号，时刻提醒自己——二月二去包饺子！
钱姐在本市经营两处饭店，包饺子的饭店与市区一所小学相邻，饭店以其大个饺子实惠、好吃而声名远扬，多年来买卖兴隆，现由其妹妹负责管理。娟子十多年前来这吃过饺子，有好感，印象深刻。
娟子在饭店里侧将外套大衣挂于一间简陋的更衣室，扎上从家带来的围裙、戴上防护帽，携带装有手机、钥匙、水杯的纸袋子，七拐八拐来到了“面案区域”。
只见门口处有两处菜墩子，一位年龄稍大的女工正在那坐着切韭菜。屋里十多个平方的地上安放两个大面案，几个女工正在揪面剂子。娟子急忙放下纸袋子，微笑着算是和她们打了招呼，又赶快凑到她们跟前，学她们的样子把已经和好、醒好、切好的面段揪成面剂子。面案上有一个小电子称，饺子馆的面剂子有标准，每个18-19克。娟子会揪面剂子，但一时揪不准确，只好揪一下称一下，不是不够18克，就是超过19克。揪小了就补上一点面，然后再称；揪大了就拽下一点面，再复称一下。还没等揪满十个，旁边一位女工看不下去了，对娟子说：“这样那行啊，你再去干点别的活吧。”娟子看自己也没时间练手了，就问那女工“干什么活？”女工说找领导呗。娟子问领导在哪？女工指指门口一位在水池子里解冻虾仁的中年男员工。男员工看了娟子一眼，说：“剁大白菜吧。”
娟子来到门口，在走廊上离切韭菜那个女工两米远的菜墩上，开始切大白菜。
大白菜放在菜墩子下面的塑料筐里，菜墩上两把份量很重的大菜刀，娟子拿起来手腕一沉，呀，比家里用的菜刀能重一倍呢。好在娟子人高手大，干这活应该没问题。她先拿出一整棵大白菜在菜板上一分为二，去掉白菜根，先切丝后切丁然后剁了起来。
剁好一棵菜后，娟子问身边一位年纪大点的男员工行不行？男员工放下洗好的茴香，说可以了，给娟子找来一个大铁盆，让娟子把剁碎的菜放进来。娟子一看这么大的盆，头一下子大了，这得要剁多少棵大白菜才能装满啊？刀沉菜多，剁第二棵大白菜时，娟子的胳膊就抬不那么高了。娟子还是用在家包饺子切白菜的方法，尽量先把菜切细一点，然后再剁。在家切白菜包饺子一般不要菜帮，切点菜心和菜叶就够了，需要时稍微剁几下。这饭店的白菜馅是整棵白菜都用上，那菜帮子太厚，切不碎只能剁。娟子没想到来包饺子，竟找到了这么个差事，原来想像要么擀皮，要么包馅，都不是太累的活儿，这下可好，给这么个活儿干，娟子的左胳膊正犯肩周炎呢，不干活都疼，这要是剁一天白菜馅，还不累得勾勾起来吗？正犯愁时，那位年纪大点的男员工在距娟子几十公分远的地方，也摆上了一个大菜墩，开始切白菜了。“哈哈，来了救援队了。这个剁菜的活儿是不是他的专项工作之一啊？男的有劲，让他切菜就对劲了。我这是在帮他干吧？”娟子瞬间明白了，来这打工，得靠自己悟事情，没人教你该如何如何。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旁边的男员工劲大，两把菜刀挥舞起来，透过厚厚的菜堆直击菜墩子，声音清脆。而娟子这边，两只胳膊根本抬不起来，剁菜的声音沉闷，菜刀根本撞击不到菜墩，在一堆白菜上“噗噗、噗噗……”娟子想起小时候在家给鸡剁菜，还会用敲鼓点的频率，现在这两把大刀，举起来都费劲，鼓点可是敲不起来啰。
娟子剁菜时，没来由地突然想起来高尔基，想起幼年时代最喜欢看他的三部曲——《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小画册。那里有他对当时苦难生活的认识和对社会的独特见解，展现了他对生活生生不息的热望与坚强。特别是他走上社会，独立谋生的《在人间》里，讲述了他先后在鞋店、圣像作坊当学徒工，也在绘画师家、轮船上做过杂工，饱尝了人世间的痛苦。娟子第一次出来打工，竟能一下子想到高尔基，应该是触景生情了。可这都什么年代了，娟子很快划走高尔基打工那一篇，心想自己可不是像高尔基因为生活所迫出来打这个工的。
有了男员工做伴，一个多小时后，一大盆白菜馅剁好了。娟子剁了四整棵外加两个白菜头部分，男员工剁了三棵，再问领导，说是先不用继续剁了，够用一阵子了。那两个白菜头，是门口切韭菜那个女员工切完韭菜后，递过来的。这也是上年纪人的特点，该扔的不舍得扔，能用的尽量用上。娟子只好把不太像样的白菜头认真清理干净后，才剁入馅料中。“食品安全一定从自身做起！”
娟子和男员工剁完菜馅后，已经称兄道妹了。“济南哥”属牛，长清老家，农民，在家乡工厂上班二十多年，没有退休金。女儿、儿子在烟台工作、成家后，他和老伴过来帮忙照顾小孩子，老伴在家忙乎，他出来打工挣点钱，也有一年的时间了。济南哥问娟子拿多少退休金？娟子考虑近期看抖音里有企业员工为退休金群体上访的，特别是在这些打工人面前说退休金，一定要慎重，就隐瞒了实际情况，支支吾吾说了个五千元左右。结果济南哥还是羡慕的不得了，赶忙告诉那个年龄大点的女员工，还说“我要是有这么多的退休金，我才不出来打工呢。”
娟子把剁菜的案板和地下卫生，认真清扫了一下。洗净手后，娟子又走到了屋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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