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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昨夜王府有人给您发过信号,发了整整 99道……”
99道?他的心狠狠一震,一股不安冒上心头。
萧沉玉大怒:“为何不告诉本王!”
暗卫犹豫了一瞬,说:“您昨夜交代、发生任何事都不准打扰您……”
萧沉玉翻身上马,快速回到晋王府。
刚下马,门口一直等着他回来的小厮侍女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妃呢?!”
下人们一边磕头一边哭。
“奴才该死!昨夜王妃突然临盆,难产大出血,王妃她……她已经殁了。”
——
初秋。
卫颜前几日秋游外出赏枫后,偶感风寒,久治不愈。
晋王府内人心惶惶,生怕触了王爷的霉头。
整个盛京城谁不知晋王宠王妃卫颜,宠的如珠似宝。
芳心院。
身穿玄色锦袍的男人守在病榻前,盯着女人小巧柔弱,尽显苍白的脸。
又急又怒:“颜儿为何还不醒?”
屏风外七八个大夫谁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纷纷下跪,人人自危。
“我等无用,请王爷恕罪!”
萧沉玉剑眉冷蹙,将手边的茶壶狠狠朝屏风砸过去。
“一群废物,滚!”
大夫们连忙退出去。
萧沉玉握紧卫颜的手,一向尊贵疏离脸上写满焦急,在她病榻前守了整整一晚。
翌日辰时,卫颜方转醒。
萧沉玉双眼都熬红了,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颜儿!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卫颜拍拍他的肩,虚弱的开口:“沉玉,我没事了。”
萧沉玉还是不放心,胡乱在她脸颊上亲吻着,语气里满是后怕:“下次不准再生病了,否则本王的命也要叫你拿去了。”
卫颜伸手轻按住他的嘴:“别说胡话。”
见男人满脸疲惫,她又心疼地道:“这几日想必你也没有好好休息,快去歇息吧。”
萧沉玉非要先让大夫进来,再给卫颜把脉,确定真的无大碍后。
他才终于离开。
侍女们鱼贯而入,王妃虽醒了,但她们伺候的更加小心。
生怕哪里疏忽,萧沉玉便不会饶了自己。
“王妃,王爷待您真好,奴婢从未见过有哪位王室权贵像王爷这般如此心疼夫人的,您昏迷了三日,他便守了三日。”
“您再不醒,那几位大夫性命都堪忧了。”
“不过这风寒也奇怪,大夫把脉都说没问题,可您就是醒不过来。”
三个贴身侍女一边伺候着卫颜洗漱,一边交谈着。
卫颜苍白的一笑,并没有说话。
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醒不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是这个世界在抗拒她。
因为,她从来就不属于这里。
卫颜,是被系统带来的穿越者。
十年前,她来到这个世界,系统告诉她,要攻略这个世界的男主才能回家。
她要攻略的人是大周朝的晋王,萧沉玉。
十年相伴,卫颜陪他从鲜衣怒马的少年到手握重权的王爷。
他身份尊贵,却为她亲手在院子里栽满了她喜欢的海棠花。
他孤冷清傲,却为她在皇宫前跪了三天三夜,只为求一道赐婚圣旨,予她凤冠霞帔,风光大嫁。
他位高权重,却许她情深不寿,一生一世一双人。
整个盛京都说,晋王离了王妃,只怕会活不下去。
所以攻略成功后,可卫颜依然没有离开。
她放弃了原来世界的一切,只想与他相伴,白头到老。
哪怕……强行留下的后果,是她日渐衰弱的身体。
可只要能与萧沉玉相爱,她亦无怨无悔。
毕竟,她得到的,是独一无二的爱。
想到这儿,卫颜眸光忽然黯淡起来。
侍女们服侍完毕后,安静的离开了房间。
卫颜翻开被褥,从床底拿出了很多封信件。
她静静地看着这满满一床的信,发了很久的呆。
如果没有这些信,她也许会永远以为,自己得到的真的是独一无二的爱。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发现自己的梳妆台上,三不五时便有一封陌生人留下信。
字迹是女子所写,而内容无非是萧沉玉今日又去陪她了,又去给她送了什么绫罗绸缎……
一开始,卫颜只当是有人故意为之,挑拨离间。
可随着信越来越多。
卫颜的心也有些乱了。
芳心院伺候她的人有近百名,想要揪出为那女子送信的人,亦是大海捞针。
这写信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
休息了一天,卫颜身体恢复了不少。
第二天,萧沉玉又来了芳心院。
“颜儿,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拿着满满一碗剥好壳的栗子,金黄饱满的果肉十分诱人,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卫颜却双目一怔。
她盯着那栗子,手下意识绞紧了衣袖。
今天一早,她便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封新的信。
【我说想吃栗子,哪怕如今还没有,王爷也令人翻遍京城给我找来了,还亲手给我剥了一碗,姐姐,我让他给你也送了一碗。】
【对了,王爷的玉佩不小心落下了,姐姐替我还给他吧。】
那玉佩被放在信封里。
卫颜再熟悉不过,凰纹玉佩,是她亲手送给萧沉玉的。
他日日佩戴,从未取下过。
却出现在那个女子送来的信封里。
如今,萧沉玉手中亦拿着一碗剥好的栗子。
站在她面前,对她说。
“颜儿,这是我特地为你剥的。”
第二章
难道又是巧合吗?
连卫颜都无法用这样的理由再解释。
她怔愣的看着那碗栗子许久,明明有许多话想问,却发现自己都问不出口。
半晌,卫颜才开口:“现在的时令,就有栗子了吗?”
萧沉玉神色自然:“上次你不是说想吃?我家王妃想要的,本王上天入地自然也要给你。”
他的语气,与从前如出一辙的宠溺。
仿佛那些信,只是她的错觉。
卫颜不敢再想,只问:“沉玉,你只为我一个人剥过栗子吗?”
萧沉玉笑着握住她的手:“这世间,莫非还有第二个人值得我这样做?”
是啊,怎么会有第二个人呢?
高高在上的晋王,怎会放下身段,为另一个女人做这些贴心之事……
他曾说过,只宠她,只爱她。
卫颜压下心底的怀疑,不再开口。
萧沉玉留在芳心院,亲力亲为的喂她吃了药,又用了早膳,也不肯走。
陪着卫颜一起休息,但不过一炷香,他便靠在床边不小心睡了过去。
这几日他殚精竭虑,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卫颜有些心疼的抚开他微蹙的眉,用手指描绘着爱人的脸。
他睡得有些不安稳,突然动了动。
一份随身携带的便签掉了出来。
卫颜弯身捡起,打开一看,里面竟慢慢都是关于她的事。
一、颜儿体弱,每月派人去寻找天山雪莲,为她养身体
二、颜儿怕苦,总不爱喝药,芳心院需常备蜜饯果子。
三、颜儿喜静,无论朝中有任何烦心事,都切勿在她面前抱怨。
……
足足有十几条,全是类似的事项。
卫颜一条条看完后,眼眶都湿润了。
萧沉玉的爱如此深刻又热烈,一丝一毫都不掺假。
可信是怎么回事?
落下的玉佩又是怎么回事?
最终,她无奈的闭了闭眼,悄然将便签与玉佩,一同放进了他的衣袖中。
眼看着卫颜的身体逐渐恢复。
萧沉玉高兴非常,又怕她关在王府里太闷,三天后,就特意安排她出门散了散心。
不过这次,他做足了完全的准备,生怕卫颜再感染风寒。
给她带了厚厚的大氅,从出府到上马车,都全程由他抱在怀里。
一点风都吹不到。
带着她去秋湖散心,十里之内不准有人靠近。
两人回府时,她也是由萧沉玉抱着走进王府大门。
但一进来,就看到了两张面容不善的脸。
“沉玉,你堂堂一个王爷,如此宠溺一个女子,像什么样子!”
萧沉玉的母亲,老王妃对着她怒目而视。
老王爷亦是一脸的不悦。
卫颜立刻恭敬地开口:“儿媳见过公公、婆母。”
但两位尊贵的老人半个眼神都没给卫颜。
萧沉玉握紧卫颜的手,像是生怕她受委屈。
“是因为颜儿生病了,您别责怪她。”
卫颜不仅迷得萧沉玉发誓永不纳妾,成亲三年又无所出,公婆对她早已心生不满。
萧沉玉知道她不自在,柔声在她耳边道:“先送你回芳心院歇息。”
说着,便抬步把人走回了芳心院。
“乖,先回家等夫君。。”
他又在她额间落下一枚吻,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不一会儿,院外就传来争执打骂声。
隔段时间,王府总要上演一次这样的画面。
老王爷和王妃不认可卫颜,当年是萧沉玉一意孤行去求了赐婚圣旨,他们才能成亲。
可如今,她又连嫡子都生不出来,更是惹怒了老王妃。
“你还不肯休她?那妖女到底怎么迷了你的心!”
“先前为她遣散了王府,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说,而今你堂堂王爷,若没有子嗣,你要叫旁人看我们晋王府的笑话吗!”
哪怕卫颜坐在芳心院,也仍然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神情苦楚,心里有些发酸。
第三章
一阵吵嚷后,老王妃和老王爷才终于离开了。
太上皇如今在行宫养病,特地请老王爷和王妃陪伴左右。
因此卫颜从嫁过来后,就从未与公婆相处过。
只是每隔段时间,他们便会回来催促萧沉玉休了自己。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一会儿,萧沉玉推开房门,一向一丝不苟的锦袍上,有明显被杖打后的痕迹。
老王爷年轻时征战四方,他又格外看不惯萧沉玉儿女情长,生起气来就忍不住动手。
骂他说我们萧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情种。
卫颜慌乱上前替他查看伤口,发现有一处锦袍颜色格外深。
她掀开一看,果然是受伤流血了。
“父亲下手也太重了。”
卫颜赶紧拿来药和纱布,一边替他包扎,一边忍不住红了眼。
萧沉玉温柔的吻了吻她。
“怎么心疼成这样,乖,夫君无妨。”
卫颜没回话,只是安静的替他包扎着伤口。
最后才哽咽道:“我努力过了,可总是……”
知道子嗣对皇室的重要性,三年来,她不知吃了多少助孕的偏方,无论味道多难闻,卫颜都咬牙喝了。
可是,也许是因为她是穿越而来,始终一点动静也没有。
萧沉玉察觉到她的难过,抬起她的下巴见她双眼通红。
立刻心疼地哄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本王舍不得你痛,不想让你生。”
“颜儿,我宠你就够了,有了孩子,反而让我分心。”
“别哭了,我真见不得你哭。”
一声声温柔的低哄,简直宠溺到了极点。
谁能想到,在外冷血无情的晋王殿下,会甘愿为她化为绕指柔。
卫颜被他揽在怀里,也忍不住想要沦陷了。
如果……她刚才走进房间时,没有看到那封新的信的话。
这次,那女子没再说什么挑衅的话。
只是在信封上写道:【姐姐,你想知道我是谁吗?三日后,来长明街听风院,真相自然揭晓。】
长明街在城西,地处偏远,但景色宜人。
城内有不少富贵人家会在那儿购置院子。
卫颜靠在萧沉玉怀中,忽然缓缓道:“夫君,你去过长明街吗?”
萧沉玉身子一僵,随即又恢复自然:“问这个做什么?”
她抬眸,直视着萧沉玉的眼睛:“听说那儿风景不错,想去逛逛。”
萧沉玉直接将她抱起,放回床上。
“那儿太偏了,你去不安全,若是想出去玩,南风山庄有一处温泉,我送你去休息几天如何?那儿附近晚上还有萤火虫,也是你喜欢的。”
仍然像以前一样,他会熟练的替她安排好一切。
可卫颜还是从这周全的安排中,察觉到了萧沉玉的心思。
他不想让自己去长明街。
为什么呢?
卫颜眼神黯淡,心里五味杂陈。
……
三日一晃而过。
这天正好是十五,卫颜这才反应过来。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每月十五这天,萧沉玉永远不在王府。
从前,他总是说朝中有事。
今日,他亦早早的准备出门。
却头一次被卫颜抓住了衣袖。
她心神不宁的开口:“夫君,今日留在府里,陪陪我好不好?”
卫颜从不这样黏人,更多时候,她要求自己做一个合格的晋王妃。
萧沉玉笑着在她唇角落下一枚吻。
“乖,听话,本王回来给你带荣和斋的点心。”
他只当卫颜在撒娇,还是离开了。
而卫颜呆呆的看着他踏出王府,心也不断随之下沉。
那股惊慌不安叫嚣的越来越厉害,仿佛她真的即将失去什么。
在原地愣了许久。
最后,卫颜还是忍不住,悄悄避开下人们,一个人出了王府。
她蒙上面纱,按照那信中的地址,找到了长明街的听风院。
长明街的院子错落有致,但各个高雅精致。
眼见着越走越近,卫颜的心里也打起了鼓。
忽然,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眸望去。
当看到眼前那一幕时,刹那间,天地无声。
她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第四章
她看见……
那个曾为了娶她甘愿违抗父母之命,那个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个全天下都说爱惨了她的男人,此刻正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走在院子里散步。
看清那女子的脸,卫颜又是一震。
鸣月!
晋王府以前的医女,她曾见过几次,后来老王妃离开,便带着鸣月一起走了。
萧沉玉从前从未多看过鸣月一眼。
可如今,他不仅扶着鸣月的手,甚至缓缓蹲下,用极温柔的眼神抚摸她凸起的孕肚。
而鸣月看他的眼神亦极为缱绻,她忽而附身在萧沉玉耳边说了句什么。
说完脸颊羞红,含情脉脉的看着萧沉玉。
而萧沉玉先是一怔,紧接着,抬头与她对视。
那双向来冷淡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暗色,他随即将鸣月打横抱起,转身进了院子。
那样的眼神,卫颜再熟悉不过。
每每动情时,他总是这样凝视着她。
可这一次,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另一个女子。
听风院内一间房里突然亮起了烛火,明明灭灭。
轰的一声。
天边突然响起一声巨雷。
卫颜僵在原地,那烛火如同一把钝刀,狠狠割过她的心扉。
无尽的绝望痛苦袭来,甚至让卫颜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的夫君,那个曾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
此刻抱着另外一名女子,灭了烛火,做什么呢?
身子止不住的发颤,双眸更是下意识沁出泪光。
卫颜从未想过,萧沉玉有朝一日会背叛对她的誓言。
哪怕从成亲之初就有人告诉她。
他是大周最尊贵的王爷,三妻四妾是迟早的事。
可洞房那晚,他就牵着她的手,一字一句郑重许诺。
“颜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我此生必不负你,晋王府,永远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
卫颜信了。
可原来,晋王府只有一个她。
但他的家,不是只有晋王府。
可那是萧沉玉,是将她宠进掌心里的萧沉玉啊。
十岁时,他为了帮她摘一朵悬崖边的花,险些摔断双腿;
十五岁时,他为了送她最特别的及笄礼,跑遍了整个京城;
十七岁时,他为了给她最盛大的成婚之礼,忙的三天高烧不退……
他们携手走过无数个朝朝暮暮,彼此之间的情谊浓的像永远化不开。
因此,哪怕在这个三妻四妾为常态的封建世界,她亦从未怀疑萧沉玉的专一。
可此刻,真相如一把锋利的剑刃,刺破了她的幻想,亦刺破了她的心!
“轰隆隆——”
雷电闪烁,暴雨将至。
卫颜就站在雨里,如一只无所依靠的孤雀,可怜又脆弱。
她浑身冰冷,像走进了一场梦魇,被人扼住了呼吸。
一整晚过去,屋子里的烛火明明暗暗,熄了又亮,听风院里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卫颜还是僵站在原地,唇色发白,浑身湿透。
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她如同一个木偶,僵硬的转身离去。
回到王府时,府里的佣人们找她都找疯了。
卫颜刚露面,府里的下人如同劫后余生般舒了口气。
可下一秒,卫颜就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昏了过去。
下人吓得大喊:“王妃!”
……
卫颜醒来时,只闻到一阵浓烈的药香味。
她不在芳心院,甚至不在晋王府。
但萧沉玉还是如从前一样守着她。
一项尊贵整洁的发束和衣袍都有了几分凌乱,显然不知道守了她多久。
见卫颜醒来,他连忙将她紧紧拥住。
“颜儿,你终于醒了!”
卫颜还未从昨日那一幕中回过神来,久久没有开口。
萧沉玉又捧着她脸,深情又欣喜的开口:“颜儿,大夫说你有孕了,你怀上我们的孩儿了!”
第五章
一刹那,卫颜彻底怔住。
紧接着,昨日在听风院外看见的一切,一幕幕的涌入她的脑海。
她有了萧沉玉的孩子……
在她亲眼看见,他在外面藏了一个外室之后。
卫颜心中没有半点喜悦,只有痛苦。
她浑身颤抖,压下心里巨大的酸楚,直往后退。
“不,我不要这个孩子。”
萧沉玉僵住,眼里明显有被她排斥的受伤。
他坐在床沿,慌乱又强势的把一直往后缩的卫颜再次捞进自己怀里:“颜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晕倒时我不在你身边,你恼我了?你若是恼我,只管出气,别这样,千万别这样。”
他搂住她的细腰,抱得紧紧的。
可卫颜还是激烈的反抗。
在听到萧沉玉哄她的声音后,眼泪再次落下,她哭喊着推开他,情绪决堤犹如山洪。
“不要……太疼了,我好疼……”
萧沉玉,相爱太痛苦了。
你的孩子,我也不想生了。
萧沉玉向来宠她,自然舍不得看卫颜这么难过,他也顾不得其他。
连忙哄道:“那便不生了,颜儿,没有孩子也无所谓,我们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他心疼极了,只当是卫颜被逼得太久,对生孩子有了抗拒。
“日后在府里,也不会再有人催你了,我不会再让爹娘对你说那些难听的话,我只要你,什么王爷皇室,我都不在乎,颜儿,我只要你。”
萧沉玉似乎比她还害怕,小心翼翼的一刻都不敢松开她。
他们此刻并不在晋王府,而在医圣无情子的无情山庄内。
萧沉玉连夜把她送来这里,生怕卫颜出了什么事。
她睡下后,无情子才来给她把脉。
一头白发的老者抚了抚白须:“王爷,王妃脉象不稳,气血极虚,若真不要这个孩子,恐有性命之虞,三思啊。”
萧沉玉看着卫颜苍白瘦削的脸,眼中一阵纠结。
两人在无情山庄住了近半月。
最终这个孩子还是没能流掉。
萧沉玉放下一切,朝也不去上了,每日安心的陪卫颜,寸步不离。
无情山庄外更是有暗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连只苍蝇都放不进来。
他宠她宠的更离谱,每日寻遍了天下的山珍海味,奇闻趣事来逗她开心。
连见惯世间无情的无情子都说,晋王殿下爱妻,世所罕见。
可唯独卫颜,好像看不见这些。
从前明明很爱笑的人,突然没了笑颜,每日眼神木然的看着一切,仿佛被抽了魂。
离开无情山庄那天,她也是由萧沉玉抱着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驶向晋王府,在半路上,萧沉玉却突然让车夫停车。
又抱着卫颜去了一家裁衣坊,萧沉玉宠溺的吻了吻她的发丝:“颜儿,我为你挑了十匹你最爱的浮光锦。”
可刚走进去,却与一个人不期而遇。
看见那挺翘孕肚的一刹那,卫颜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鸣月也在店内,浅笑着看向他们。
“见过晋王殿下、王妃,殿下还记得我吗?”
第六章
萧沉玉眉心微动,深黑的眸盯着鸣月。
眼底暗光闪烁,在看向卫颜时却又恢复正常。
他点点头,仿佛真的刚想起来一般,向她介绍:“是府里以前的医女,鸣月。”
如若卫颜没有看见过那一幕,只怕真的会以为他们二人只是点头之交。
她看着鸣月那明显更大了的肚子,手指微颤。
在无情山庄这段时间,她已经找时机查清了所有事。
鸣月是府里的医女,早已对萧沉玉芳心暗许。
某一次萧沉玉去酒楼,她故意在他的酒里下了春风醉。
那种药,药性最烈。
那晚,鸣月易容成卫颜的面貌,上床为他解了药。
两人一夜缠绵,萧沉玉醒来后看到脱落在一旁的面具后,大发雷霆,险些将酒楼给砸了,甚至扬言要把鸣月赶出京城,责令她此生都不准回京。
可是偏偏,那一夜,鸣月*了。
求孙心切的老王爷和王妃喜不自胜,立刻就要将鸣月抬进府里。
萧沉玉知道后大怒,当即就要打胎,可老王妃用卫颜无所出要休她为威胁,逼得萧沉玉只能留下这个孩子。
他自然不可能将鸣月抬进王府,于是将她安置在了听风院。
老王妃还以死相逼,让他必须常常去看鸣月和她的孩子。
萧沉ʟʋ玉每后退一步,老王妃和鸣月便前进一步。
到如今,卫颜已经看不清,他的妥协究竟是被逼无奈,还是早已心猿意马。
看着他毫无波澜的脸色,卫颜内心苦笑。
另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子就在眼前,他居然还能如此毫无破绽。
所以,萧沉玉,你就已经骗过我多少次呢,才能如此熟练?
鸣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卫颜,微笑道:“没想到王爷和王妃感情还是如此深厚,真是羡煞旁人,鸣月还要去药店取安胎药,就不打扰了。”
她离开了裁衣坊,萧沉玉也神色如常的替卫颜去取绸缎。
回到马车旁。
“鸣月成亲了吗,夫家是谁?”
卫颜靠在他怀中,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萧沉玉眸光微颤,随即道:“我也是今天才遇见她。”
卫颜看着他平քʍ静的双眼,疼痛再次浮上心头。
萧沉玉,为何你连骗我,都能骗得如此娴熟。
而这时,有几个百姓从旁边路过交谈。
“真是晦气,一出门就见血,那*女子来拿个药还摔倒了。”
“那女子怪可怜的,她的孩子能留下来也悬了。”
萧沉玉眉间突地一跳。
下一刻,他立刻将卫颜放进马车里。
“颜儿,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去办。”
也不等她回答,立刻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卫颜僵硬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方才,她明显在萧沉玉的眼神里看到了慌乱。
他在担心鸣月。
因为担心鸣月,甚至丢下了自己。
卫颜没有听他的话回去,而是走下马车,跟了上去。
药店门口乌泱泱围着一圈人。
卫颜看了很久,却没有看到萧沉玉和鸣月。
她向一旁走去,最后,才在一个无人的小巷看到了两人的身影。
鸣月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显然那个摔倒的孕妇并不是她。
但萧沉玉似乎心有余悸。
“谁让你随便出门乱跑的?”
鸣月娇娇的勾住他的衣袖,两人再没有刚才当着卫颜的陌生。
“要用药安胎啊,王爷又不管我,我能如何~”
似怪似嗔,无比亲昵。
萧沉玉眸间迟疑了几秒,看着她的肚子,终是叹了口气。
“本王送你回去。”
鸣月便欣喜的挽着他的肩,笑意盈盈的看着萧沉玉。
而萧沉玉则扶着她的肚子,似是生怕她出事。
第七章
这一副温馨美好的画面,卫颜静静地站在远处看了许久。
心口如有一块烙铁在灼烧,痛得她皮开肉绽,骨肉分离。
最终,她默默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回到王府,萧沉玉也很久都没有回来。
卫颜一个人坐在芳心院,很久没有睡觉。
深夜,外面传来仆人打开院门的声音。
没一会儿,萧沉玉走了进来。
见卫颜竟然还躺在软塌上没睡,眉心微蹙。
但走近后,却又看见卫颜双眼通红,小小的脸上满是泪痕。
他立刻表情一变,将卫颜捞进怀里,细密的替她吻去眼泪。
“怎么了?不高兴?”
两人靠得很近,尽到卫颜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
那是在鸣月那儿沾染上的。
她沉默了许久,最后哑声道:“只是看了个话本,书生和小姐阴阳分隔,有点难受。”
萧沉玉这才看到她手中那些的话本,立刻抽走扔在一旁。
将人抱起来送到床边,“那不看了,早些歇息,嗯?”
卫颜没有反抗,乖巧的躺在他怀里。
她盯着萧沉玉俊美的轮廓,忽然开口:“夫君,你还爱我吗?”
“当然爱。”
他温柔的问答,没有半分犹豫。
卫颜又问:“只爱我吗?”
萧沉玉一顿,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抚摸着卫颜细腻的脸颊:“颜儿,我很爱你。”
他故意用另一个问答,来搪塞她的问题。
卫颜没再开口,安静的闭上了双眼,遏制了即将要流下的泪水。
多么可笑啊。
曾经对天发誓只爱她一人的人。
却在爱她的同时,却早已接纳了另外一个女子。
……
芳心院的日子日复一日。
卫颜的肚子也逐渐开始凸显。
而不知从何时开始,萧沉玉来芳心院的日子越来越少。
他忽然开始很忙,对她总是说忙于公事。
说不想太晚过来吵到她,故而睡在了书房。
可卫颜知道,他并不在书房。
很多难眠的深夜,卫颜都从未听到门房那边开门的声音。
因为,根本没有人回来。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
清晨,用完早膳,萧沉玉又早早了出了门。
这一次,卫颜安静的跟了出去。
看见萧沉玉的马车,意料之中的驶向了长明街。
她又一次来到听风院外,看见萧沉玉扶着鸣月在院子里赏花。
看见鸣月拿起一块糕点喂到他嘴边,萧沉玉没有拒绝,张嘴吃下。
鸣月已经快到月份,也许很快就要临盆。
卫颜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就如同这世间一对平凡的夫妻,温馨又和美,泪水早已不自觉的流了满面。
在那些不回家的深夜,都是在陪鸣月吧。
是啊,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要出生了。
萧沉玉啊。
萧沉玉啊。
你可还记得多年前那个为求赐婚圣旨,在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的少年。
你可还记得多年前那个为讨我欢心,用荷花填满整座池塘的少年。
那时候的萧沉玉可曾想过,如今的萧沉玉,会负了他豁出命来也要相守一生的女子。
第八章
日子逐渐过去,她的月份也大了。
原本纤瘦的身子,也越来越沉重率粥。
但卫颜脸上却看到一点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连带着整个晋王府都没人敢大声说话。
萧沉玉似是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回家的次数多了些。
在看见卫颜只有肚子越来越大,脸反而更瘦了些的时候,俊朗的面容顷刻浮现一抹愧疚。
“颜儿,是我不好,最近没有好好陪你。”
“明日青山寺有庙会,我带你出门走走,散散心如何?”
青山寺是他们定情的地方。
那儿的山上,有一颗百年老树,很灵,被京城百姓当做姻缘树。
年年都有人去放同心结。
以前,卫颜和萧沉玉也每年都会去放一次。
见卫颜不说话,萧沉玉也只当她答应了。
*的女子辛苦,心情总是会差些,他并没有想太多。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了青山寺。
山上百姓很多,大部分都是冲着姻缘树来的。
哪怕山坡陡峭,也拦不住人们想求一门美满姻缘的决心。
萧沉玉小心翼翼的牵着卫颜,生怕她出事一般,面前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忽然,萧沉玉牵着她的手僵了一下。
卫颜也下意识抬头望去,却看到了一身青衣的鸣月站在人群里,孕肚十分突兀。
甚至当着卫颜的面,萧沉玉都忍不住蹙了眉。
接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路过她身边时,更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鸣月身形一晃,萧沉玉立刻松开了卫颜,连忙过去将她拉进怀中。
直到感到一个目光注视着自己,萧沉玉才恍然想起卫颜也在,立刻松开了手。
他解释道:“颜儿,她*了……”
卫颜并没有质问他什么,只是静静看向他身后的鸣月。
果然,鸣月眼中露出挑衅的笑意。
萧沉玉看了眼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又道:“颜儿,这儿人太多了,鸣月的身子太重,我先把她送下去,你等等我。”
卫颜看着鸣月脸上得意的笑,心口越来越涩。
萧沉玉没等她的率粥回答,因为上山的人越来越多,他慌忙抓住鸣月的手,丢下卫颜下了山。
那个曾说永远不会放开她的少年。
为了另一个女人,将她扔在人来人往的姻缘树前。
卫颜愣了许久,身后有不少带着面纱的小娘子为了能将同心结挂的更高些,拼命的挤来挤去。
“都*了还跟我们抢什么啊,让让让让让!”
挤不进去的小娘子作势要推她。
卫颜刚要后退,一抬眸却看到了那姻缘树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同心结。
她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鲜红的同心结上,赫然写着两个名字。
卫颜死死的看着,仿佛要将那一笔一划看进心里。
萧沉玉、鸣月。
第九章
“颜儿,这是同心结,挂了之后,永结同心。”
“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好不好?”
“这辈子有了卫颜,萧沉玉此生无憾。”
多年前,少年坚定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卫颜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萧沉玉。
原以为不会痛了的心,居然还是抽搐了一下。
她的萧沉玉呢?
那个鲜衣怒马,要与她生生世世的萧沉玉呢?
原来就连同心结,亦不是自己的专属。
她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那个推她的小娘子原本还想不耐烦的说些什么,可以一抬头,瞬间就泄了气。
“不是,你哭什么,我不用你让就是了。”
小娘子怕引发什么意外,皱眉看了眼面前奇怪的女人,匆忙离开了。
卫颜伸手抚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的泪。
卫颜浑浑噩噩的转身,想要离开。
她六神无主的往外面走,周围人多又混乱,她不知被谁挤了一下,竟然直直朝山坡摔了下去!
那下面的山崖深不见底!
周围来参加庙会的人都惊呼了一声。
“不好了!有个姑娘掉下山了!”
而萧沉玉刚把鸣月送下山,就亲眼看到卫颜掉了下去。
“颜儿!”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目却猩红无比,像个嗜血的妖魔。
他立刻丢下了鸣月,不顾所有侍卫的阻拦,飞奔着冲下山崖。
“滚!别拦本王!”
“她要是出事,我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萧沉玉像疯了一样,以身犯险跑到悬崖之下,哪怕摔得浑身是血,嘴里仍然含着一个名字:“颜儿,颜儿……”
得知晋王的王妃掉下了山崖的,庙会立刻停止。
所有人都被赶下了山,萧沉玉动用了全京城的护卫,下令一定要找她。
但崖底荆棘丛生,茫茫一片林木,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萧沉玉却不管那么多,他像是失了所有的理智,不知疲倦的在崖底找人。
昼夜不息,浑身上下的血和泥都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最终,他才终于找到了卫颜。
卫颜脸上毫无血色,就那么昏迷的躺在地上。
萧沉玉疯狂的朝她奔来,连脚步都是慌乱的。
这次,卫颜在无情山庄昏迷了整整七天。
连无情子都险些要放弃的时候,她却又醒了。
她掀开眼眸,第一个看见的便是神色有些癫狂的萧沉玉。
萧沉玉近乎贪婪的将她紧紧拥住,身上的寒气在看见她苏醒的那一刻散尽。
“你醒了,你醒了……”
他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像是以此来确定卫颜真的还活着。
可是不管萧沉玉有多激动,卫颜却始终一言不发。
她睁着杏眸,愣愣的看着前方,像失了魂。
萧沉玉也很快发现了这点,不管怎么喊她都没反应,他心下一慌,立刻出门去找无情子。
直到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卫颜望向前方的闪闪亮光,轻声开口,声音却带了几分颤抖。
“系统,是你吗?”
这个曾经与她日夜为伴的系统,卫颜绝对不会看错。
自从她决定脱离世界后,系统就再没有出现过,卫颜从未想过,它居然有一天还会回来!
前方的金光又闪了闪。
下一刻,卫颜熟悉的声音传来——
【宿主,我回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竟然让卫颜险些流下泪来。
在这个无依无靠的异世界,再次见到系统,她反而觉得亲切。
曾经,系统劝过她很多次。
不要沉迷于任务世界,更不要沉迷于感情,完成攻略后,最好赶紧回家。
可当时的卫颜被情爱蒙蔽了双眼。
到如今,满身皆伤。
系统虽然并不具备人类的情感,但到底跟卫颜并肩作战过很多年。
看见她如今的样子,亦沉默了很久。
【宿主,系统再次被触发,给予您最后一次选择机会,请选择留在任务世界,或回到真正属于您的世界。】
卫颜猛地抬眸,心狠狠一颤。
她真的,还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当初留下,是为了和萧沉玉相守,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一双人早已成了笑话。
只剩遍体鳞伤,满目疮痍。
卫颜闭了闭眼,一字一句道。
“我选择,回家。”
第十章
她决定完成最后三件事后,就彻底脱离这个世界。
第一件事,她要妥善处理好自己的尸身。
脱离世界后,她的灵魂会回家,但肉身不会消失,她不愿把自己的肉身留给萧沉玉,更不愿意自己死后萧沉玉对着一具尸体做出什么离谱的事,于是请求系统,在自己死后,帮她把肉身销毁掉。
萧沉玉,背叛誓言的代价,是我们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第二件事,她要处理好孩子的归宿。
她走的时候,无法从这个世界带走任何东西,包括孩子,她不愿把两人的孩子留给萧沉玉,故而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孩子找一户幸福的人家。
系统帮她筛选出了最合适的人家,并以她的名义暗中联系了那家人。
第三件事,卫颜留下了一封信。
在悄然安静的无情山庄,萧沉玉为了不打扰她休息,并没有和她歇在同一处。
深夜,卫颜偷偷点燃烛火。
手中握着狼毫,却久久无法下笔。
十年相伴,到头来,镜破钗分。
从前只知兰因絮果是话本子里的一句戏词。
如今亲身体验,才知其痛有多深。
这痛苦。
密密麻麻,丝丝缕缕,蚀骨穿心。
若再来一次,她再不要陷入这万劫不复的感情。
写着写着,一滴泪落在信纸上。
晕开了浓黑的墨。
满满一张纸快要写完了,卫颜红着眼,一笔一划写上最后一句话——
萧沉玉,辜负真心之人,要下十八层地狱。
……
在无情山庄休养了很久之后。
萧沉玉终于带她回了晋王府。久违的在梳妆台上收到了鸣月的信。
大概是这次萧沉玉找她时的疯魔,叫鸣月又有了危机感。
她又时不时给卫颜ɖʀ送信,事无巨细的告诉她萧沉玉近日又陪自己做了什么。
无非是给她送绫罗绸缎,陪她看戏解闷……
卫颜每每看完,都将这些信存在盒子里,心里没有丝毫涟漪。
就这样,好几个月过去了。
卫颜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临盆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接近临产的某个晚上,突然狂风大作,暴雨不止。
深夜,卫颜和萧沉玉都入眠了。
突然有不长眼的小厮来敲门。
两人被惊醒,萧沉玉不耐的套上外衣出去。
“王爷,听风院那边……”
小厮像是被打断了一下,两人的声音的越来越远,应当是两人走远了些。
不一会儿,萧沉玉才回来。
他穿戴好衣袍,在她脸颊上摸了摸:“颜儿,我突然有公事,你先歇息,不必等我了。”
卫颜最近十分乖巧,哪怕萧沉玉连续几日不回府,她也不曾过问什么。
可这次,卫颜却伸出手,抱住了萧沉玉的腰。
“外面打着雷,我好怕,夫君,今晚不要走,可好。”
连萧沉玉都没发现,她已经很久没叫自己夫君了。
萧沉玉有些享受她久违的依赖,却仍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他失笑的摸了摸她的发,语气宠溺,“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怕打雷?乖,夫君很快就回来陪你。”
最后,只在她脸颊落下一吻,人便离开了。
卫颜平淡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刚才的依赖就像从不曾存在。
卫颜听着外面的狂风暴雨。
忽然觉得,今夜的确很适合分别。
萧沉玉
如果你知道,这将会是你见我的最后一面。
会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她安静的坐了许久,最后召唤出系统。
语气十分平静:“就是今夜,带我走吧。”
第十一章
金光在黑夜中闪现,系统立刻回复:“好的,宿主。”
不多时,剧烈的阵痛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她痛得脸色青白,却死死咬着唇,直到咬出血痕,都不让自己叫出声。
卫颜挺着肚子,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颤巍巍走到门外。
她走进院子里,浑身淋着大雨。
手上是一个竹筒模样的信号弹。
是萧沉玉曾经给她的。
“颜儿,当你遇到危险时,就发出这个信号弹,无论我离你多远,都一定会回来救你。”
卫颜仰着头,脸上满是雨水。
她缓举起手,将竹筒往半空中发射,
“嘭!”
一声烟花在空中响起,把夜幕点缀成绚烂的世界。
卫颜惨白着脸,一下又一下的发着信号。
没有看见那边表示接收的烟花,她就不肯放弃。
直到终于疼得失去了所有力气,卫颜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手上的竹筒也掉ๅๅๅ在地上,骨碌碌滚远了。
黑夜里,看不见血迹,但浓烈的血腥味哪怕是大雨也冲不散。
院子里的下人都被吵醒了,有侍女提着灯笼出来,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卫颜,顿时失声大叫。
“王妃!!!”
无数人朝她来,在灯笼的映照下,看见她整个下身都被鲜血染尽后,所有人大惊失色。
“叫大夫!叫稳婆!快去叫人!”
芳心院一片混乱,但传到卫颜的耳朵里声音都变得很轻了。
她微眯着双眼,听见远处的竹林被大雨淋得沙沙作响。
似是在向她道别。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心中默念。
萧沉玉。
你我,永不再见。
……
翌日,下了一夜的雨,清晨反而出了太阳。
萧沉玉刚上马车准备回府,就突然有暗卫过来禀告。
萧沉玉冷淡的开口:“何事?”
暗卫迟疑着开口:“殿下……昨夜王府有人给您发过信号,发了整整99道……”
萧沉玉一僵,会给他发求救信号的除了卫颜再无他人。
99道!
他的心狠狠一震,一阵不安冒上心头。
萧沉玉大怒:“为何不告诉本王!”
暗卫犹豫了一瞬,说:“您昨夜交代,发生任何事都不准打扰您……”
萧沉玉顾不得其他,连马车也不坐了,直接翻身上马快速回到晋王府。
刚下马,门口一直等着他回来的小厮侍女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萧沉玉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连声音都在发颤。
“王妃呢?!”
下人们一边磕头一边哭。
“奴才该死!昨夜王妃突然临盆,难产大出血,王妃她……她已经殁了。”
第十二章
自从那事发生之后,盛京城第一次下起了大雪,鹅毛丝絮,随风飘扬。
晋王府中,所有的奴婢和奴才皆如往常般忙着手中之事,唯独这王府中,要比先前冷清了许多。
奴才和奴婢们时常会无事可做,待在自己的院子便是过了一天。
他们卯时和亥时皆会到芳心院中打扫,即便这个院子早便无人安寝。
每当闲下来,便会站在院子里,亦或是注视着屋中的画像,一看便是一整日。
奴婢们眼中包含着些许的惋惜和思念。
那毕竟是他们伺候了许久的主子,如今却只见一副生时的画像被挂在房中。
却觉着便好似她站在那处般,微风时而吹动了画幅,像她活了一样。
人间梦隔西风,算天上华年一瞬。
分明也便过去了一月之久,却总似以过了无数个秋冬。
画上的女子,一笔一画,落笔皆是在诉说着爱意和思念。
毕竟是他们王爷亲手为王妃画出的画像,和王妃一样的美。
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不许人间见白头。
先前他们还一直因为王妃身子不好一事人心惶惶的,现如今没有需要顾忌之事,反倒缺了什么。
这一日复一日,都没再王府之中见过王爷。
这芳心院,他们即便是没有得到命令,也会自行打扫。
只因在王妃生前待他们不薄,在她死后,也要让这芳心院同那日一样。
而今日有所不同,这里的奴婢们早早便去了趟集市,用这些年赚到的银子,每人出一点,给卫颜送来了一束海棠花。
她们用自己的袖子把海棠花护着,一路生怕它冻着,小心翼翼地用了一个时辰才把海棠花带回王府。
她们把还未开苞的海棠花插在瓶中,歹说也得过个几月才会开花的海棠。
在进芳心院时便有了绽放的预兆,她们刚将海棠花放在瓶中,花苞便已微微打开。
她们面面相觑,随后一同看向了那幅画中的卫颜。
有一个按捺不在心中之喜悦,小声的呢喃道:“看呐,海棠花见着我们家主子,也觉着欢喜呢。”
“一下,便如昙花一现般,绽开了花瓣。”
还是她们这一月来,ɹp在芳心院说的第一句话。
卫颜喜静,自此怕打搅到她,来芳心院的打扫的奴婢不怎么会说话,动静也不会闹的太大。
生怕会将安寝的卫颜惊醒。
或是因这句,打破了这如禁忌般的规矩。
个个娇嫩的脸上,都流下了珠泪ᴸᵛ。
却还是刻意地压住了哭泣的声音。
生前卫颜待她们都极好,她们也便一直未曾舍得离开。
或许是觉得这是一个伤心之地,她们都在今日选择了离开。
王府如今管事的是老王妃,而老王妃一直也不是很待见她们主子,自然也不会管她们的去留。
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见到王爷来芳心院再看一看卫颜。
却也不敢直入王爷的房内质问或请求他去芳心院。
收拾东西离开后,她们一同约好要一起到南诏寺为卫颜祈福。
最简单的便是让王爷再去芳心院见王妃一面,看看那副画上的卫颜,还有那株一见到卫颜便开的海棠花。
祈求神佛再给卫颜和萧沉玉一次机缘。
因为她们早便将他二人之间的情谊看进了心中。
第十三章
只是这事不仅是那些外人觉着奇怪,也不知这些有关王爷和王妃的流言蜚语是何人传开的。
王爷分明对王妃是爱到入骨,可是偏偏王妃死后唯独没来看她的便是那个最爱她之人。
她们不明白,即便人死如灯灭,但一切都得有始有终。
路过时又再度听行人言论王爷和王妃一事,如今她们也已不是王府之人。
倒也和这些普通老百姓一般,不再需要藏着掖着了。
小雪闻言脸色轻变,心中也燃起了一桩藏匿许久的心事,犹豫过后,她故作无意地提及道,“小玥,你说王爷近一月都在忙何事?为何都不曾来芳心院看看王妃?”
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便是一眼也不行吗?”
先回应的,是一片寂静。
小玥半响才缓慢回答:“我也不知是为何,但我想,王爷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会如此吧。”
小雪心中一直有一股莫名的气愤,自从在偷听来这一切原委,才知晓这当中的一些缘由,可这些却没有机会说与王妃听。
她在知晓鸣月和王爷一事之后,便在想若不是这些年对王妃的好,都是假象,为的便是将自己的名声传出去,知道他和王妃是多么的恩爱相守。
可实际上却养着和别人的孩儿。
而后却听到了老王妃和鸣月的那番话,才知晓这一切都是鸣月和老王妃的计谋。
小雪也果真在王妃的榻下寻到了那些鸣月送到她手中的信件。
那些信件,她也寻到了办法送到了王爷的府中,便是在那之后,小雪便再也没有见过萧沉玉。
鸣月和老王妃也不再暗中谈话。
甚至再也未曾踏进王府。
“我只是觉得,无论是发生了何事,都应该向王妃解释清楚,像我们都会误会,王妃又该怎么想?”
小玥却觉得事过便要揭了,况且此行也是对逝者的大不敬,“我们的确是承了王妃的恩,如今我们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放下,继而好好的活着,也不枉王妃对我们那般的好。”
而她们打算不再谈论此事,便有人上前寻到了她们,随即便开始询问:“方才听你二人对那晋王和晋王妃说的那些,你们是晋王府中的丫鬟吧。”
小雪见这人不知礼数,对他也爱答不理。
牵起小玥的手便要离开。
谁知那人堵在了她们面前,追着便问:“听说晋王人疯了,这传闻可是真的?”
小雪和小玥对视一眼,鄙夷地瞧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
男子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问着:“你们一句话也不说,莫非我那个传闻是真的?”
“前几日我便听说晋王已经有一月没有去宫中上朝了,原由便是因病卧榻,因王妃离世,生前晋王便爱王妃爱的死去活来,爱到疯魔,现如今王妃殁了,王爷定是心肺郁结,人也神志不清。”
见她二人还是一语不发,男子越发的肆意妄为:“要是不反驳,那便是真的了。”
“原想着这些都是一些传言,没想到晋王这等风光,甚至或许还能继承太子之位,未曾想竟沦落至此。”
第十四章
小雪这才把男子拉走,说:“你到底想知道何事?”
男子见她二人终于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便耸了耸肩,“晋王如今如何了?”
她也是害怕男子四处胡说八道,才向他说了真话:“我们的确曾经是晋王府的丫鬟,可自从王妃殁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在王府当中见过王爷,他到底如何了,我们真的不知。”
他半信半疑地眯着眼看着她们,“晋王不在王府出入,难不成你们从未怀疑过,他是因何一直闭门不出?”
小玥和小雪的确从未思考过这一个原因,只当是萧沉玉忘记了卫颜的存在。
她看了小玥一眼,才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反过来问起了男子:“你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男子摇头,“我要是有,便不会找你们二人求证了。”
他顿时便觉着自己手里的消息比她们手里的还多一点,也逐渐的相信了她们两个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便匆匆离开了。
小雪转头看向了小玥,“小玥,王爷是真的疯了吗?”
小玥皱着眉,却也没有回答什么。
晋王府。
老王妃满脸愁容地看着躺在榻上的萧沉玉呆滞的样子,带着御医到房外后,连忙问身边向皇帝请来的御医:“御医,他的状况如何了?”
她的面容苍老了很多,头上也长出了肉眼可见根根的白发。
太医叹着气,满脸的无奈:“以王爷目前的状况来看,熬的药和那些膳食,吃什么便吐什么,可这些都是为王爷维持正常的唯一之法,若是再这样延续下去,很有可能……”
老王妃的态度一直都格外的强势,从来都没有这么卑微的求过一个人,本以为这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却没想到便是因为一个女人,她的儿子便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她后悔了,后悔在萧沉玉的面前给予了卫颜那么多的负重,对她的脸色也很不好。
也后悔自己当时下药设计鸣月和自己的儿子。
继而怀上了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若不是她逼着萧沉玉去让鸣月生下那个孩子,还用和离之事来威胁萧沉玉。
会不会到最后不会是这样。
老王妃祈求着太医,“御医,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把王爷从鬼门关拉回来,不管要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御医很快便说道:“万万不可啊,这不是老臣不救,只是王爷如今之况,已经到了外界无法扭转乾坤的地步,不管最后的状况如何,老臣都会尽力的。”
房外的动静很大,下人们在帮着御医准备些需要给萧沉玉准备的药材。
反观房内只有萧沉玉一人躺在榻上,全身无力,在那一动不动。
两只深陷的眼睛空洞无神,死死地盯着头上的天花板。
对门外的哀求声没有一点的反应,便连微微的侧一下头,也不肯。
那两颗眼珠子透着麻木和绝望之色,如无尽的深渊般。
干裂的嘴唇有规律的动着,但是声带却没有发出一个正常的音节。
只在颤抖中发出*般的呢喃声,吐字不清。
突然萧沉玉的感知在一瞬间被扯了回来。
第十五章
他只觉得浑身冰冷,身上仿佛有万虫撕咬一般撕心裂肺的痛楚。
萧沉玉的肉身凡体根本便无法承受,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四肢痉挛,意识开始涣散。
他好像看到了有人从外面闯了进来,那刺眼的阳光惹得他直接闭上了眼睛。
耳边却异常的安静。
此时他忽然努力地偏头看向了檀木桌。
因为上面放着那时他和卫颜的婚书和遗书。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那份婚书和遗书是被一点一点细心的缝上的。
上面还有被撕毁的痕迹。
婚书是老王妃撕毁的。
而遗书是被他自己撕毁的。
由于卫颜的身子弱,孩子,萧沉玉从未奢望过卫颜为自己生孩子。
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只有卫颜这个人。
可老王妃却一直对传宗接代耿耿于怀。
当萧沉玉在芳心院发现那些信件时,才意识到鸣月竟然背着他对卫颜坐了这么多事。
在看到遗书时,那字字句句,密密麻麻,丝丝缕缕,蚀骨穿心。
他愿信,不愿信这一字一句皆是卫颜亲笔所写。
他记忆中的卫颜,并不是这样。
卫颜是很爱他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卫颜会写这些话来伤他的心。
还如此狠心地不告而别。
遗书上。
还有他所写的回信。
他一直在道歉,一直在乞求着得到卫颜的原谅。
只是这些信一封也没有收到过回应,萧沉玉一直在责怪卫颜的残忍。
梦里的卫颜仍旧坐在海棠花丛中,口中还唤着他的名字。
萧沉玉贪恋着这样的梦。
只是这梦再也没有醒来。
萧沉玉只感觉自己一直在往深处坠落,失重的感觉从未消失过。
直至头部传来了一阵剧痛,萧沉玉才缓缓地回到了软榻之上。
以及脑海里被输送进了一些十分陌生的记忆。
这让萧沉玉顿时便睁开眼坐了起来。
许是太久没有对外界的一切进行感知,萧沉玉的五感都在放大。
便这微小的太阳都让他觉得格外的刺眼。
他缓了好一会,才能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又陌生又熟悉。
对于萧沉玉自己的记忆,这个地方是非常的陌生。
但是由于脑子里钻进了别人的记忆,他又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待过了好多年。
甚至还知道所有地方存放着什么东西。
当萧沉玉起身触碰着有他记忆的物品,推开门便见到了屋子旁边的那口鱼塘。
他凑近看了一眼,而水中的倒影却映出了别人的影子。
随后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金光。
他不禁皱起了眉。
萧沉玉难以置信地看着陌生的自己,还有眼前那一抹闪出的金光。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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