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小城春秋下

民间故事:小城春秋下

首页休闲益智当官消消乐更新时间:2024-05-09

中集说到吴坚被捕,又被押解到厦门。吴坚是怎样被捕的呢?原来他是从泉州经过同安时,约一同志密谈,事泄被捕的。当天夜里,他和同志们谈了个通宵。他说:向来政治犯都是解省,如今反而把我押解来厦门,定是赵雄要搞啥阴谋。

赵雄要搞啥阴谋呢?故事到这里,就得另起头说起:1925年,厦门一所中学里,有三个学生毕业了。他们从小在一起,并结拜为把兄弟;老大赵雄,老二陈晓,老三吴坚。他们离校后,各奔前程。赵雄野心大,就去投考黄埔军校。

陈晓和赵雄恰恰相反,为人忠厚老实,他只希望找个能维持生活的职业,积攒几个钱,娶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一生也就心满意足了。那年,他托人介绍,到一家钱庄做了账房。

吴坚既不像赵雄,也不像陈晓。他进鹭江日报社当了编辑。每天除了编稿之外,还抽空阅读进步书刊,结交了许多进步朋友。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年。1928年冬天,赵雄回到厦门,见了人就大谈北伐,把自己说成个“九死一生”的革命英雄。但是吹牛不能当饭吃,后来吴坚把他介绍到第一中学去做体育教员,并劝他从此打消做官的念头。

就在他当体育教员的时候,他又把刚离开学校时组织的厦钟剧社重新组织起来,演出《志士千秋》。演出后,有人告诉他,日本歹狗要暗算他,吓得他又偷偷溜到上海去。

又过了几年,到1932年,吴坚已经29岁了,这年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除了在鹭江日报社当编辑之外,又在鼓浪屿一所中学里兼课,同时进行革命活动。

他每天搭摆渡到鼓浪屿,常碰见一个叫林书茵的女学生。书茵过去就和他相识,那还是赵雄第一次组织厦钟剧社时,书茵和姐姐书月常去看他们演戏,并且曾和吴坚会过几次面。

现在他们又常常见面、接近,逐渐变成一对情侣了。不过那时社交还不大公开,青年男女谈恋爱还很拘束,两人虽然相爱,但是谁也没有提出婚姻问题。

就在这一年,国民党当局勾结汉奸要逮捕吴坚。吴坚奉组织上的命令,撤退到漳州内地。从此他和书茵便失去了联系。

吴坚走后一个月,赵雄就从南京回来。这次他已换了一个样子,皮包里藏着蓝衣社头子的密函,公开的身份是“党务特派员”。他的上司是他黄埔的老同学、厦门侦缉处长马刹空。

赵雄一回到厦门,就出卖了七个厦钟剧社的社友。他还常到吴坚家,想把吴坚骗回厦门,当作自己飞黄腾达的垫脚石。但是吴坚的母亲并不知道儿子的下落,他的阴谋落了空。

这时陈晓已经和书月订了婚,并且拿出积蓄,供书月到上海一所护士学校读书。这年暑假,书月要回厦门,正好赵雄有事要到南京,陈晓便托他回来时陪书月一道走。

赵雄遵照把弟的重托,到南京办完事,就返回上海陪书月一道搭轮船回厦门。他们住在一个船舱里。一路上,赵雄对书月真是照料得无微不至。

最后一个晚上,船到厦门,泊在港外,等天亮入港。这时风平浪静,赵雄靠着船窗,不能入睡,呆呆地望了望岛上稀落的灯影,又回头瞧着那睡得鬓发凌乱的书月。

他的邪念产生了。他记起马刹空题给他的箴言:“软心肠是愚蠢的。只要你需要,即使割一个人的脑袋去换一根香烟,也用不到犹豫。”半夜里,书月也抗拒也顺从地被他奸污了。

隔天早晨,船入港了,陈晓早已在码头上等着。当他欢天喜地的陪着书月走上岸时,还兴奋地低声对赵雄说:“老大,我还没告诉你,月底我就要结婚了。”

俗语说,纸里包不住火。当陈晓正忙着筹办婚礼时,书月痛苦地向他说了实话。这真是晴天一声霹雳,陈晓简直气疯了。

陈晓要找赵雄拼命,赵雄倒反过来教训陈晓,说他不该为了一个女人,伤了把兄弟的和气。陈晓知道斗不过赵雄,逢人就骂赵雄是人面兽心,来发泄他心中的怨恨。

赵雄究竟害怕陈晓的咒骂会损坏他官场的声誉。他想斩草除根,就吩咐一个邮件检查员,把陈晓所有的来往信件,都交给他重新审查。

这时,吴坚在上海为营救一个患病的同志,化名“吴少明"寄信给陈晓来借贷。陈晓电汇了一百块钱给吴坚。就在汇款的第二天,他便被侦缉处逮捕了。

不几天,陈晓被押解到福州,赵雄便去找陈晓的母亲,说是要亲自到福州去设法营救。陈母把他当作好人,亲手把儿子积蓄的一千五百块钱也交他带去。

赵雄把这笔款子锁在自己的小铁箱里,就消消停停地到福州去游鼓山了。这时陈晓因受不了苦刑,在狱中自*了。赵雄听到这消息,浑身松快,连忙又乘车返回厦门。

赵雄霸占了书月,害死了陈晓,干得很顺利。但是还有一件心事压在心头—不搬倒马刹空,自己就不能高升。他知道马刹空有胃病,饭后都要吃药。一天,便偷开了马刹空的抽屉,把一点氯化钾混在胃药里。

马刹空暴卒了。赵雄继任厦门侦缉处长。他亲自召集部属为马刹空开追悼会,又建议把“南华国术馆”改为“马刹空国术馆”。人家都说赵雄与马刹空,真是知心之交。

赵雄当处长不久,就和书月结婚了。婚礼很热闹,贺客盈门,办了二十多桌酒席,用了一千五百多块钱。这钱自然就是陈晓储蓄的,准备和书月结婚用的那笔款子。

这时候,书茵也已经高中毕业了。因为找不到工作,只好关在家里。姐姐劝她到侦缉处混个小差使做。她尽管讨厌姐夫,但因生活所迫,也只好答应了。

书茵进了侦缉处,当了名小*。当她走进这个*人害命的魔窟后,才知道自己走错了路,便下决心要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她天真的对一个女同事说出自己的心事。那个女同事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还告诉她:“这地方谁进来了就别想离开。我也曾逃跑过,被抓回来,上过电刑······。”说得她心都凉了。

书月自从和赵雄结婚后,日子过得也不顺心。赵雄对她忽冷忽热,并且常常一去几天不归。她有时不免想起陈晓,觉得若是嫁了陈晓,就不会受这些痛苦了。

书月打听到赵雄常在舞场、妓院鬼混,就常在半夜里到那些肮脏地方去找他,故意给他难看。谁知赵雄每次都是笑嘻嘻的,好像有无限歉意。于是人家都说他怕老婆。

难道赵雄真的怕老婆吗?不,他早已把书月玩够了。一天夜里,书月口渴,他殷勤地倒了一杯开水,又掺进柠檬和氯化钾后才递给她。不用说,书月一条命又被他葬送了。

赵雄对书茵本来就有不良的念头,现在书月死了,他以为可以放手干了。一天,他把书茵叫到处长室,说是有机密文件叫她抄。书茵刚坐下来,他便伸手去摸她的脖子。

可是书茵并不是好欺侮的,她刷地站起来,叫他放尊重些。赵雄碰到这个钉子,联想到书月、陈晓、吴坚。“难道书茵还怀念着吴坚?”他心里发誓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一天,赵雄接到上级通知:“吴坚已捕获,押在同安监狱,风传农民要暴动劫狱·····”赵雄这下乐开了,他建议把吴坚押解来厦门,企图通过吴坚来摸清厦门地下党组织的情况。

第二天上午,赵雄派了一个小特务,用汽车把吴坚接到侦缉处。这天赵雄打扮得格外整洁朴素。当他看见吴坚走进来时,好像又欢喜又难过地连忙上前握手。

赵雄把吴坚让到会客厅,亲热地说道:“我听说你的案子后很着急。和上边交涉几次,才把你弄到这里来。到这里就好办了·····.”吴坚装傻问道:“那你什么时候释放我?”赵雄连忙摇头说:“没那么简单,你的案子与众不同······.”。

吴坚紧接着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逮捕我”?赵雄说:“因为你在内 地组织武装暴动,企图颠覆政府······”吴坚厉声说:“我们党的宣言讲得很清楚,我们要求停止内战、团结抗日,你们却把枪口对着我们····。”一席话说得赵雄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这时勤务兵送上烟和茶来。赵雄忙替吴坚倒茶点烟,又说:“我们先不谈这些,还是谈谈别的吧。”他接着就谈起书月、陈晓等人来,说他们不幸早夭,好像很哀伤。吴坚早就听说陈晓他们是怎样死的,但仍不动声色地听着。

这次谈话到中午,赵雄才又派汽车把吴坚送回监狱。当吴坚被警兵押上汽车的时候,恰巧和书茵打个照面。两人都不禁一愣。汽车开走了,书茵的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似的。

书茵到了侦缉处后,逃走的念头一直没打消。前几天,正好她过去的一位老师,现在莆田当小学校长的洪珊同志,要带她逃走;现在看见吴坚押在这里,却又走不开了。她连忙把吴坚被捕的消息告诉洪珊。

洪珊是教育界的老前辈,党的发展对象。这次她趁暑假到厦门来购置图书资料。在内地时,她曾掩护过吴坚,现在听说吴坚被捕,就延迟回内地的日期,要留在厦门设法搭救。

洪珊在厦门曾奔走几天,没有找到党的关系,心里急得要命。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写了个条子叫书茵设法交给吴坚。

接连几天,赵雄都是接吴坚到他公馆去吃饭、谈话。但每次都不谈公事,好像根本不想从吴坚那里探听到什么秘密。吴坚警惕地应付着他,暗中却窥测着他的鬼打算。

有一次,赵雄邀请吴坚去郊游。他们同坐在汽车里,汽车两旁有两名挎着驳壳枪的勤务兵“保护”着。一路上,赵雄滔滔不绝地谈着厦门这几年的变化,吴坚也和他对答着。

汽车驶到郊外,停在乌里山下的海边。赵雄和吴坚走下车来,沿着海边散步。赵雄忽然用手指着大海说:“你还记得吧,我们小时候有一次在这里游泳,我被大浪冲走,不是你把我救上岸,我早就成了淹死鬼了。”吴坚心里骂道:“我可是救了一只中山狼了”。

赵雄接着说:“你救我一命,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为了朋友,国民党都可以不干。你呢?”吴坚知道他的鬼计来了,坚决答道:“我跟你恰恰相反。我就是磨成粉,也不能离开我们的党!

郊游后,吴坚向赵雄提出了“改善监狱待遇”的建议。赵雄为了表示和吴坚的友谊,马上照办了。根据建议:伙食改善了,犯人每天下午可以到院子里散步活动,剑平的脚镣也解开了。这些措施都为以后集体越狱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又过了几天,赵雄忽然想出一计,问书茵愿不愿意和吴坚见一面。书茵表示愿意。赵雄以为这一计定能成功,就指示书茵,说吴坚是她的情人,不能就这样看他完蛋,要劝他回头,只要他肯办自新手续,事情就好办了。

到了见面这一天,吴坚又被卫兵和汽车送到侦缉处。当他走进会客室时,只见窗前有个少女的背影,一看却是书茵。他马上警觉到赵雄在搞什么鬼,便闷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

这时,书茵转过身子,用一双阴沉、悲伤的眼睛看了看他,便低下头,好像有话要说又说不出口。吴坚厌恶地问道:“赵雄呢?”书茵说:“他有事出去了,马上回来。”

沉默了一会,书茵伤感地说道:“真想不到我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吴坚说:“我早就知道你在这里了。”这时书茵把头向窗外探了探,很快地从衣角的边缝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吴坚。

吴坚打开纸条一看,上边写着:“我们正在营救你,急需联系。请把有关方面告诉书茵,勿误!洪珊。”吴坚心里吃了一惊,但表面上却很镇定。

吴坚把纸条递还书茵,冷冷地说:“这人我不认识。”书茵迟疑地接过纸条,又逼问一句:“洪珊老师你不认识?”吴坚像没事似的答道:“连名字都没听过。”书茵一听,脸忽然变青了,她连忙把纸条藏好,两眼却禁不住落下泪来。

接着,书茵又伤心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若是你走的时候能带着我…………”。吴打断她的话说:“我的小姐,你若是跟我走了,今天哪里能有这样好的位置。”这些话说得书茵心如刀割。

吴坚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有点纳闷。这时,室外有人走动的声音。书茵连忙擦干眼泪,低声嘱咐道:“洪珊住在鼓浪屿日光岩下301号,赶快设法去联系。记住!301号。”说完便强作笑容,扯起别的来。

赵雄推门进来,看着他俩,笑着说:“你们多年没见面了,谈得很好吧!”书茵借故走开了。吴坚忽然发现赵雄是用一双充满邪念的眼睛目送她出去的,心里有老大的怀疑。

吴坚回到三号牢房,把和书茵见面的经过,说给同志们听,要大家分析。剑平怒冲冲地说:“分析什么!这还不是美人计,特务们一贯的手段,可耻!”别人也都有类似的看法。

四敏不同意这样看法,他说:“依我看,这不像是美人计,目前赵雄还不至于采用这种手段。再从吴坚和书茵过去的关系看,书茵今天那样悲伤也不一定是假的······.”刚说到这里,剑平便打断他的话说:“你又犯温情主义的老毛病了!”

最后,大家都认为,是真是假,只要搞清洪珊的情况便水落石出了。当天晚上,吴坚把这事告诉老姚,叫他赶快去探听明白。

再说书茵自从和吴坚见面后,吴坚不但没给她好脸色看,甚至连洪珊的字条也不承认,弄得洪珊和书茵都很失望。一天,洪珊正在寓所发愁,忽听电铃声响,便去开门。

洪珊打开大门一看,一个瘦小驼背的男子站在门口,问她这里有没有姓洪的。洪珊说:“有”。谁知那人又说找错人了,转身就走。洪珊心里疑惑不定。

洪珊关起门,走回屋里,刚坐下来,门口电铃又响了。她忙又去开门。谁知这次门口没有人,从门缝里却落下一封信来,上面写着:“洪珊先生:请即刻来日光岩脚一谈。雨”

她想,也许是吴坚派人前来联系吧!便连忙往日光岩走去。半路上,忽听有人问她:“洪珊吗?”她停下脚来,借着路旁的灯光看了很久,才认出是几年前在内地见过一面的郑羽。

郑羽背后还站着一个驼背的男人,正是叫门的那人。郑羽替她介绍,这人就是老姚。洪珊意外地找到了党的关系,真是惊喜交集,忙邀请他们到寓所去谈话。

他们谈了一会,老姚先告辞回去了。洪珊又说,赵雄常接吴坚去谈话,可以在路上劫车。郑羽说这样做很危险,怕得不偿失,应该请示吴坚决定。这夜,他们一直谈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老姚把见到洪珊的经过告诉三号牢房。同志们又欢喜又不好意思。因为昨晚他们还争辩一场,还批评四敏又犯了温情主义,谁知四敏的分析倒是正确的。

吴坚要老姚马上通知郑羽和洪珊,不能劫车。要他们赶快和上级联系,把劫车计划改为劫狱计划;又要书茵仍旧留在侦缉处里,随时注意赵雄的动静。

自从和郑羽、洪珊联系上以后,狱里的同志精神都很振作,他们按小组秘密讨论着越狱计划。这里的领导在三号牢房。三号牢房的同志讨论得最热烈,他们经常连夜讨论不休。

一天夜里,他们在越狱的时间上展开争论。北洵说最好在夜半,因为警兵都睡了。四敏说:“最有利的时间是傍晚六点半,因为这时警兵开饭了,枪都搁在警卫室,是夺取武器的最好机会·······。”大家都同意四敏的意见。

最后剑平又提出,通知郑羽和吴七联系,叫吴七领他手下的人前来劫狱;里应外合,同时动手。吴坚同意里外合的主张,但认为吴七是个没笼头的马,他手下的人也不可靠。

大家都争着发表意见,只有仲谦很少讲话。四敏问他,他才说:“我觉得越狱没有什么把握。如果国民党被迫走上抗日,我们都有获释的希望······.”剑平一听就火了,粗声粗气地骂他是机会主义,等死。

吴坚批评剑平不该这样粗暴地对待同志,也指出仲谦见解的错误。接着他把监狱里有多少警兵、武器、犯人和政治犯,以及敌人的戒备等等介绍给大家听。这时大家才明白他过去为什么老爱跟警兵、看守闲扯,原来他心中早有打算了。

过了几天,书茵按约定时间来到洪珊家里,告诉郑羽、老姚,说赵雄因为不认得李悦,对李悦渐渐放松了,有获释的可能;叫他们赶快用钱活动活动,并通知李悦嫂。

于是郑羽他们就买了些礼物,凑了一笔款子,由李悦嫂托鹭江日报社长送给赵雄。赵雄卖了个人情,满意地把礼物收下。看样子已有八成希望了。

吴坚知道这个消息后,在下午散步的时候,就假装洗衣服,和李悦凑在一起,嘱咐他出狱后马上拟好劫狱的具体计划。最主要是人、武器和交通工具。时间紧迫,千万不要拖延。

过几天,李悦果然被释放了。他回家只待了一个钟头,就躲到半山塘一个亲戚家里。他当天就跟上级领导交换了意见,又和郑羽他们取得联系。随后他又把吴七找来。

吴七看见李悦出狱了,心里非常喜欢。他又向李悦打听剑平在狱里的情况。当李悦告诉他吴坚也被捕并押解来厦门的时候,他气得浑身直哆嗦,又要去找赵雄算账。

李悦连忙把他拉住,说有话要跟他商量,他这才停下步来。李悦刚把劫狱初步计划说了半截,他又跳起来,抢着说:“行,只要你下一道命令,我不把监狱砸了就不姓吴。”

李悦说这次不能蛮干,不能用他手底下的人,只叫他准备武器和交通工具,且要严守秘密。吴七以为李悦瞧不起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李悦好说歹说,才算把他说服下来。

李悦最后问吴七,能不能弄到一只电船、二十把手枪和十个炸弹。吴七一本正经地答道:“三天就交出船来,手枪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炸弹却很困难,现在只有两个,要再想办法······”他们约定好,隔天再碰头计划。

李悦出狱三天后,就草拟好了劫狱计划,交给老姚带到三号牢房去研究。劫狱时间决定在十月十八日下午六点四十分。吴坚同意这个计划,叫老姚通知各小组暗中准备。

十月十三日晚上,牢里摇过睡铃以后,老姚却又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这是书茵告诉他的:昨天福州来了密令,要把吴坚、陈四敏、刘仲谦、祝此洵、马振成、罗子春等六人立即解省。动身时间就在十八日的上午。

吴坚问老姚,李悦是否知道这件事。老姚说,他还不知道。吴坚马上写了个字条,要老姚去送给李悦,并嘱咐说:“今天无论如何要找到他,我们等着回信。”

午夜一点钟,老姚回来了。他转达李悦的决定:劫狱时间提前一天,就在十七日。其他一切照旧。这下子,大家才放下心来。

谁知十月十五日上午十一点,老姚忽然接到洪珊的电话,约他谈话。他赶到约定地点,却见书茵也在那里。书茵的脸色很难看,老姚猜得出,大概又出了什么事情了。

书茵告诉老姚:今天上午她看到一封福州保安处寄来的密件,叫就地处决何剑平。后来又打听到处决的时间就在今晚八点三刻。要老姚马上去通知吴坚。

老姚急得出了一身汗,一口气跑回监狱,把这消息报告给三号牢房。这时大家正在吃午饭,同志们一听都呆住了。

吴坚对老姚说:“赶快去通知李悦,叫他改期,就在今天!”老姚刚要走,却又被剑平喊住。剑平平静地对吴坚说:“不能为我一人,影响大伙。”吴坚拉着剑平的手说:“让李悦去决定吧,他敢改期,他就有把握。”

老姚走后,同志们谁也吃不下饭。剑平却结结实实地吃了一碗,态度坦然,默默地翻阅一本线装《离*》。后来,吴坚像是安慰剑平,又像是很有把握地说:“李悦一定会改期,大家放心好了。”

好容易熬到下午四点钟,老姚回来了。他站在铁栅门外,颤声说:“改了,今天。”这时只听吴坚说了一声“好!”四敏激动得掉下眼泪。仲谦和北洵也都差点儿跳起来。

老姚接着说:“时间照旧是六点四十分。不过,炸弹只有两个。”吴坚坚定地说:“行,两个有两个的办法,我们可以随机应变。现在就通知各小组马上动手准备。”

这光景,监狱里跟平时一样。每个牢房照样是下棋的下棋,看书的看书,但每个人心里都很紧张。这时正是老姚值班的时间,他巧妙地塞给各个牢房几个小布包,里面都包着武器。

三号牢房除仲谦一人外,大家都有手枪。剑平和四敏每人还拿着一个炸弹,他们的任务是攻袭守望楼。

谁知这时老姚又匆匆走来,告诉吴坚说,赵雄又派特务来请他。剑平叫吴坚不要去,四敏叫吴坚装病。吴坚说:“不要紧,还有两个多钟头,我去敷衍一下,免得引起他的怀疑。

剑平无论如何也不让吴坚走。吴坚说:“赵雄这家伙疑心很重,不去反而不好,我会见机行事。万一我回不来,就由四敏指挥,不要管我。”说完便决然地跟着特务去了。

到了侦缉处,赵雄早已在那里等着他。赵雄说:“吴坚,怎么办!上边来了命令,要把你解省。你一解福州,我就无能为力了。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解省,一条·······”吴坚回答说:“我当然不去福州。”

赵雄的脸上顿时露出阴险的微笑。他装模作样地说:“那么你就办个自新的手续吧,现在还来得及······”吴坚说:“我明天答复你。”赵雄点点头,笑着说:“行,我知道你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这时一个卫兵进来报告,说市府来电话。

赵雄接电话去了。一会儿,卫兵又进来对吴坚说: “处长吩咐,他有要紧的事情出去一下,请你等一等。”吴坚心里急得像火烧。他告诉卫兵,说自己有急性痢疾,要马上回去吃药。卫兵没接到命令,不敢放他走。

卫兵出去后,吴坚看看壁上的挂钟已经五点四十五分,再也不能待下去了。忽然,他从会客室窗口,看见书茵的背影在对面走廊一闪,便连忙大声把她喊住。

书茵转过身来,见是吴坚叫她,不禁吓了一跳。吴坚故意嚷着说:“请你打个电话给处长,说我有病,要马上回去吃药。”书茵会意地应道:“好,请你等一等,吴先生。”

书茵到处长室去假装打了个电话,出来对两个守门的卫兵说:“处长说他来不及赶回来,叫你们先送吴先生回去。”两个卫兵答应一声,就把吴坚送回监狱。这时书茵也溜了。

吴坚回到监狱时,已经是六点二十分了。三号牢房的同志见他回来,都激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一齐把他包围起来,问长问短。吴坚说:“现在顾不得谈这些,马上就要动手了!”

已经轮到三号牢房的同志出去散步了。老姚打开铁栅栅门,并低声吩咐他们:“注意锣声!”于是,老姚到厕所去;四敏和剑平到水龙头旁边洗衣服;吴坚和仲谦在院子里散步………

眼看就要到六点四十分了。第一监狱的大门口,从左边街口走来一个大公司推销员模样的青年,慢慢地走到路旁一个补鞋匠的跟前,停下来补起鞋子。

这时右边又来了一个“码头工人”,也走到“补鞋匠”跟前,要在鞋子上打个包头儿。“补鞋匠”说:“请你等一等,我先把这双鞋子送过去。”说完,就拿了一双皮鞋,向监牢门口走去。

补鞋匠”走到监狱门口,冲着守门的一个警兵没好声地说:“补好了,拿去!”警兵把鞋子接过来一看,骂道:“你开什么玩笑,好好的一双鞋被你扎上这么大个窟窿!”另一个警兵也凑过来说:“揍他!叫他赔!

“补鞋匠”和警兵争吵起来。那个“推销员”和“码头工人”忙过来劝解。附近忽然有人敲了几声锣。只见“推销员”和“补鞋匠”亮出枪来,ā!ā!两声,就把两个警兵打倒了。

监狱门口打响后,左右两边路上突然闪出十多个渔民打扮的大汉,提着手枪,猛虎下山般地跟着“补鞋匠”朝监狱大门冲进去。

就在刚才敲锣的那一分钟里,牢里也动起来了:北洵搁下洗了一半的衣服,跨前几步,轻轻地把饭厅大门一拉闩上,二十多个正在吃饭的警兵便被关在里面了。

老姚听到锣声,手忙脚快地打开四个牢房的铁门。立刻,愤怒的人群,象急风骤雨似地朝着警卫室冲去;他们是去夺枪的。

剑平和四敏也急忙冲向守望楼。四敏刚跨过圆拱门,忽听身后有人大喊:“站住!”一个警兵正提枪向他瞄准。说时迟,那时快,剑平把手一扬,“拍!”的一声,就把那个警兵打倒了。

这时,守望楼下两个警兵发现四敏他们冲上来,立刻向他们开火。四敏和剑平分别躲在圆拱门后还击。刹时,一个警兵被打倒了,另一个忙退回屋里,把守望楼的大门关上。

冲到警卫室的同志夺到武器后,分成六个队。第一队十五人,配合四敏、剑平攻打守望楼。躲在里面的警兵,吓得跑上跑下,慌忙敲起警钟。

第二队五个人,配合北洵去包围饭厅。被关在饭厅的警兵,正吵着闹着要出来。北洵朝窗口开了一枪,才把他们镇压下来。

第三队二十来人,与外攻的队伍汇合,冲过一道又一道的门,跟警兵拼火了。不多时,就打倒四个警兵,缴了六枝枪。这边“推销员”也挂了彩,仲谦也负了伤。

第四队七个人,攻袭狱长室和营房。当他们进攻营房时,发现看守长躲在床底下。叫他出来,他死也不肯。“补鞋匠”朝他开了一枪,就把他搁在里面了。

第五队负责剪断电话线。第六队负责救伤员。这时,除了守望楼外,战斗基本结束,俘虏都被关进六号牢房。吴坚就吹起哨子,领着队伍往外冲。

剑平和四敏把住守望楼前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墙角落,打算等大家都冲出去了再最后撤退。谁知这时守望楼上的机枪响了,有一些同志还没冲出去,有的负伤了。

剑平见情况危急,便对四敏说:“咱们得干了!”四敏掏出一个炸弹,刚要往上扔,剑平说声:“我先来!”便先将一个炸弹扔进守望台的黑口

这个炸弹没响,剑平可恼火了,他夺过四敏手中的一个说:“还是让我来,我瞄得准。”只见他用力一扔,轰隆一声,守望台被炸翻了,机枪不响了,队伍又往外冲了。

第一监狱门口早有两辆搭蓬的货车在等着。同志们有秩序地上了车。受伤的同志就在车上包扎。吴坚点一点人数,只有四敏和剑平没到,可真把他急坏了。

远处市区钟楼也响起了警钟,再也不能耽搁了。走,还是不走?忽见前面路口一辆自行车箭似地飞过来,骑在车上的老戴同志对吴坚说:“刚才接到电话,警卫队已出动了,要马上开车。”

司机老贺也催着要开车,仲谦却坚持再等一等。正议论着,又见乔装人力车夫的翼三同志跑过来说: “你们先走吧!我和老戴在这里等,老戴的车给剑平骑,我可以拉四敏……

大家同意翼三的主张。吴坚眉头一皱,遏制着内心的焦灼和痛苦,弯下身去又向翼三嘱咐几句,才下令开车。

这时天已渐渐黑下来。接着乌云四布,又下起暴雨来了。两辆汽车飞也似地往郊外开去。

汽车开到郊外一个荒僻的路上煞住。老贺关上车灯走下车,对面有人用手电向这边打着灯语。老贺也用手电对答几下,对面便有人走过来了。

对面走来的是李悦、吴七和郑羽。吴七和吴坚只在打闪电时交换了一眼,也没顾得谈话。这时,同志们都下了汽车,上了电船。

不一会,电船开动马达,突突地叫着绕过鼓浪屿,向白水营开去。李悦和吴七也跟着撤退了。郑羽和另外几个留下的同志,绕着小巷回原路去找四敏和剑平。

再说四敏和剑平炸毁守望台后,刚要往外冲,突然又响起了枪声。剑平往墙角一躲,却不见四敏了。这枪是个从守望楼里跑出来的警兵打出的。剑平回了几枪,都没打中。

这时剑平也听到市区钟楼已响起了乱钟,正想找个机会撤离,背后小屋里又有两个警兵朝他开枪。危急间,只听侧面墙角枪声一响,警兵就给打死了一个。这枪原来是四敏打的。

四敏换了个位置,想从后面袭击另一个警兵。他和那个警兵绕着房子跑,谁也打不中谁。半晌,四敏不小心露出身子,中了一弹,倒了。

那个警兵以为四敏死了,放心地冲过来,却不防被四敏躺着打了一枪,把他送进了鬼门关。

四敏忍着伤痛,爬了起来。看看四周不见剑平,急得喊了几声,也不见动静,只好一个人趁机冲出去。

刚才剑平躲在墙角,跟守望楼跑出来的警兵对打了一阵。数一数子弹,只有两粒了,便偷偷地贴着墙角走了几步,一个猛劲冲到后面屋子里。谁知就在此时,他右臂也中弹了。

剑平穿过一间一间的警兵宿舍。到最后一间,踢开窗户,也离开了监狱。

剑平到了街上,既找不到四敏,也不见老贺的货车;他也不知道翼三和老戴正焦急地在附近等着他们。便顺着小路,往郊外跑去。

天下着雨,路上很滑。他吃力地跑到一片荒凉的旷野上,对面一道长堤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想到长堤那边去找只熟悉的渔船,忽听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四敏。

四敏躺在滴水的灌木丛下,浑身都湿透了。他问剑平要往哪儿逃,剑平说,只要找只渔船,顺水下去,到金沙港,就可以到秀苇家里躲一躲。

剑平知道四敏伤很重,要背着他走,他就是不依,只让剑平搀扶着。走了一会儿,四敏实在吃不消了,蹩了几蹩才说:“歇·····一会儿。”他一坐下,就象被泥浆黏住,再也爬不起来了。

一阵咆哮的雷声过后,远处公路上传来了“突、突、突”的摩托车的急响。剑平不管三七二十一,使个劲把四敏背上,迈开大步又往前走。

这时,一队架着机枪的摩托车,吐着白光在公路上出现了,又嚎叫着飞奔过去。一道道的电光,尽在山腰、旷野和海边交叉扫射着。

剑平背着四敏一个猛劲跃下大水洼子;等摩托车走远了,又一个猛劲跃上长堤。但他也是负伤的人,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冒着金星,只一个踉跄,栽倒了。

这一摔真不轻。剑平咬咬牙,一翻身坐起来,问四敏:“怎么样?”四敏苦笑着说:“没什么。”四敏借着闪电的亮光看一看长堤一带的海面,连一只船的影子也没有。

四敏知道自己不行了,就叫剑平独自逃走。但是剑平死也不肯把他撇下,甚至跪下哀求他一起走。最后,剑平弯下身去想把他硬拖在肩上,他却把剑平的手咬开了。

四敏意识到,要硬叫剑平撇下自己是办不到的。他便和缓下来对剑平说:“好吧!一起走。你去找船,划过来,我在这儿上船。”剑平迟疑了一下,才匆匆地走去。

剑平一走,四敏立刻掏出手枪,用他没有受伤的一只胳臂爬到堤的边缘,叫了一声:“回来!枪留给你。”说完,把手枪搁在堤上,便滚下咆哮的浪涛里。

剑平赶快跑回来,四敏不见了!剑平扑倒在岸石上,喊着,哭着,但是回答他的,只有海潮惨厉的呼啸。他只好把四敏留下的手枪藏在腰里,孤单地独自向前逃走。

剑平走完长堤的尽头,连一只船影也没见到。他赶紧抄着黑暗的便道跑,想溜到荔枝湾,到越狱前党组织安排好的接纳掉队同志的秘密地点去。

这时雨已经停了。他绕着小街僻巷走了一阵,到了金圆路,发觉大街要道都被封锁了,几个警兵正在搜查行人。他机灵地躲到路旁的树荫里。

剑平正在焦急,忽听到一阵清脆的钢琴声从人行道旁一座楼房里传出来。他抬头一看,记起这是刘眉的家。就赶快过去按门铃。

一会儿,大门口的小洞门旋开了,从里面露出两只惊异的眼珠子,问他找谁。他说找刘眉。又停了一会儿,刘眉出来了,一见是剑平,忙打开大门让他进去。

刘眉还是老样子,见了剑平就嚷开了:“恭喜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剑平赶快止住他,告诉他自己是逃出来的,要在他家躲一下。刘眉一听,却害怕了,忙推说恐怕父亲不肯。

剑平见他胆小怕事,也不愿多说,只叫他领着从后门出去。临分别时,这胖子忽又难过起来,掏出一卷钞票塞给剑平。剑平先不肯收,后来见他态度恳切,也就收下了。

剑平离开刘眉家,摸索着到金沙港去找秀苇。十五分钟后,他到了金沙港的街口。刚要冲过去,却见两个警兵正站在靠近秀苇家的那条巷口。这下子,剑平冷了半截。

剑平正在焦急,忽然迎面走来一辆人力车,剑平仔细一认,原来是翼三。这一下,剑平又得救了,他乐得差点儿叫出声来。他和翼三小声交换了几句,翼三又拉着车往前走了。

翼三拉着车走到警兵跟前,警兵把他身上、车上搜索个遍,然后才放他过去。他把车子拉到路口拐角地方,突然大喊救命,那两个警兵赶快奔去,剑平却趁机从容地溜进巷里。

剑平走到秀苇家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门,秀苇便出来开门了。当她看到剑平这个模样时,不禁两眼噙满了泪水。她赶忙把剑平扶进院子,又小心地关上大门。

秀苇把剑平扶到自己房里,连忙替他敷药包扎。秀苇问他:“四敏 是否跟大家一起走了?”剑平犹豫了一下,才别转脸答道:“是的······他走了。”

秀苇瞒着父母,把剑平留在自己房里住了一夜。第二天,组织上便派人来接剑平,秘密用船把他送往内地。

剑平走的那天早晨,郑羽来找秀苇,告诉她四敏牺牲的真实情况。秀苇一听,顿时就哭出声来。郑羽接着又说,四敏的尸体今早已被潮水冲到长堤尽头的沙滩上。

秀苇一口气跑到海边,挤进人群,看见四敏的脸一半贴在沙上,脸色虽然死黄,却仍像他活着时那样安静而善良。她恨不得马上趴在四敏身上痛哭一场。

第二天,厦联社给四敏开了个追悼会,接着就出殡了。薛嘉黍老校长,流着热泪,也拄着拐杖送了一程。秀苇跟着送殡的队伍,经过侦缉处,经过市政府。路上有许多人加入到队伍中来。这是送殡,但也是示威。

四敏出殡后一连好些日子,特务和警探就忙着搜人逮人。厦联社和滨海中学又遭到两次搜查。参加送殡的好些学生和治丧委员会的委员都被逮捕了,秀苇也在里面。

秀苇给关了四天才被提讯。赵雄一看到她就掉了魂,马上装出一副斯文相,表示一定帮忙。秀苇从他那两只发射着邪光的眼睛,就猜透他怀着什么鬼心思了。

隔天,两个警兵来到女牢,嘻皮笑脸地对秀苇说:“恭喜你,不用坐牢了,处长叫我们来请你到他公馆去。”秀苇一听可气炸了,把这两个狗东西臭骂出去。从此她故意弄得蓬头垢面,使赵雄一看到就扎眼。

赵雄恼羞成怒,对秀苇也不再装斯文相了。每次提讯,都想用严刑来逼取口供。可是秀苇什么都不招,每次都是大哭大闹,弄得赵雄没有办法。

赵雄把秀苇折磨够了,但是什么口供都没捞到,只好往上报她是个共产党员,想推到上面去处理,免得自己心烦。一个星期后,省里果然来了公文,叫把秀苇她们即日解省。

秀苇想到就要与父母和同志永别了,不免心绪缭乱。忽然听见四敏低声问她:“秀苇,生和死,义和不义,你挑的哪一边?”她说:“我挑的是死!”四敏点点头,笑着不见了。她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迷糊了一下,但心情却渐渐安定下来了。

第二天早晨,天才蒙蒙亮,秀苇和另外十几个“犯人”就被扣上手铐,押上汽车。天大亮的时候,汽车由五通港的小火轮载渡到沃头,便向福州公路出发了。

从厦门到福州有三百多公里,下午三点多钟才到了福清地界的一座大山。当汽车钻进山腹,沿着盘陀曲折的公路上山时,司机忽然把车煞住。原来是一棵倒了的松树挡住去路。

司机和几个警兵去搬松树,其他的警兵都懒洋洋地蹲在车上。司机他们搬不动,发起牢*来。其他警兵也怕在路上耽搁久了,出了事不好交差,也只得下车帮忙。

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松树搬到路旁。刚要直起腰来喘口气,突然路旁树林里窜出许多戴假面具的好汉,个个拿着枪,把他们包围起来。警兵们吓得乖乖缴了枪。

有个领头的好汉,叫犯人统统下来。又叫警兵把犯人们的手铐打开,再反过来把警兵个个扣上手铐,嘴里塞上碎布,捆绑起来,叫他们老老实实地蹲在林边的一个土坑里。

犯人上车后,司机也被迫开车了。走了一程,那些好汉纷纷摘下面具,齐声说:“同志们,受惊了!”这时连司机在内,全车欢呼着。秀苇这才明白,原来司机也是自己人。

忽然有谁叫了一声“秀苇”。秀苇四下一瞅,却见吴坚在向她招手,吴七也在对她笑。他们紧紧地拉在一起,握紧手,激动地跳跃着,一时都想不出该说些什么话语。

汽车拐了几个弯,掉转方向,风驰电掣地奔向闽南根据地,这些可爱、可敬、勇敢的战士们。为了祖国的独立和富强、为了人民的自由和幸福,又要开始新的战斗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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