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亮“眼睛”,从“司空见惯”到“真实相遇”

擦亮“眼睛”,从“司空见惯”到“真实相遇”

首页休闲益智迷宫捉迷藏更新时间:2024-07-28

擦亮“眼睛”,从“司空见惯”到“真实相遇”

——也谈观察、想象与表达

祝禧(江苏南通海门市文化语文研究所)

一、看、听和触摸,是我们亲历事物,拥有事物的方式

《语文课程标准》在第一学段就提出“留心周围事物,写自己想说的话”“观察大自然,用口头或图文等方式表达自己的观察所得”的目标。“留心周围事物”“善于观察自然与表达”是一个儿童学好语文的必备基本功。

我们指导儿童观察自然。如果留心了,能看到鲜花,听到虫鸣,触摸到泥土的湿润,闻到草叶的芬芳。看了听了触摸了,就亲历了它们。如果心里很舒服,便感受了它们,享用了它们,拥有了它们,周围事物就走进了我们的世界,获得了存在感。如果我们没有朝它们看,它存在那里,却什么也不是。所以,我们指导儿童留心关注,让这些事物获得了一种肯定。于是乎,我们和事物之间,瞬间建立了一种联系。

我把这种联系称为“柔情牵手”。这种“牵手”让人与自然获得共生共存。所以,看、听和触摸,是我们亲历事物,拥有事物的方式。

在我们的教材里,周围事物因文字而显现。作家们借助自己的“看见”表达着自己独特的感受,让儿童借助文字阅读,学会留心周围事物和观察自然的方法,亲历与享用周围事物的方式。比如,叶圣陶在《荷花》中说“白荷花在这些大圆盘之间冒出来。有的才展开两三片花瓣儿。有的花瓣儿全都展开了,露出嫩黄色的小莲蓬。有的还是花骨朵儿,看起来饱胀得马上要破裂似的。”这是叶老留心周围事物的所见。

在“所见”的背后是独特的想象,经由观察与想象,“我和荷花”已经融为一体,物我相忘。听是一种更纯洁的“观”。俄罗斯作家普里什文的《山雀》,让我们“听”到了这样的对话:“你躺在那儿别出声,我在他旁边尖声叫唤,等他来追我,你就赶紧逃!”“你还是再躺一会儿吧,他站在附近看呢……”“没有办法,出来吧——他还在那儿站着”“他在哪儿?”“诺,在那儿站着呢。”“你看见了吗?”“我看见了!”“咱们来瞧瞧——也许他走了。”“在那儿站着呢。”“在那儿站着呢。”在山雀眼里,普利什文是“他”,在普里什文眼里,山雀是“它”。这时作者和山雀,已经分不清谁是主体谁是客体,人与雀相互对视,互相映照,正有“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意趣。

这是一般人“听”不出来的。它需要借助心灵的眼睛和耳朵看、听和想象。

《荷花》《山雀》让我们读到了一种观察自然的视角——我们和自然是一个整体。我们用眼睛“看”,每一个事物也都用一种特殊的视觉“看”我们。所以世界上到处都是“眼睛”。“荷花”是一只眼睛,“山雀”是一只眼睛,在自然的世界里,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和我们一样生存着。不管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它们都是世界的“眼睛”。耿占春先生在《观察者的幻象》中这样描述:“大自然中的一沙一石一草一花,都是一只一只的眼睛。一棵树是一只眼睛,一朵花是一只眼睛。这棵树和另一棵树,这朵花和另一朵花,是另一只眼睛。石榴是一只眼睛,花萼也是一只眼睛,西瓜是一只眼睛,一片树叶又是一只眼睛……它们都是这个世界不同类型的镜子或者映像,记载着这个世界的变化,与其他事物的联系。这些“眼睛”在世界上存在几千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我把它们称作“两千年的眼睛”。“眼睛”就是一面镜子,映照着这个世界!只是我们人类往往作为世界的主体,把自然当作客体,二元分离。所以,我们需要通过看、听和触摸,去感知它们、认识它们、觉察它们。

二、“见”与“不见”?一个有意思的追问

留心周围事物,重在“心”的“觉察”。观察自然要用眼睛“看”。在印度,哲学的通用词正是“见”。《奥义书》时期的哲人说,真理是什么?真理就是“看见”,即被看到之物。事物之流总在我们的视野中掠过,“两千年的眼睛”总是注视着我们,期待着我们去觉察。

然而,事物一直在那里,并不代表我们留心到了,经验到了,“看”到了。春天到了,我们带着学生找春天。学生回来后写下这样的话:“春天到了,老师带领我们到田野里找春天。小河里的水哗哗地流淌,像在唱着欢乐的歌。麦苗青了,油菜花开了,像铺了一地金子。”初次相遇美的事物,内心一定有惊喜,有反应。我们初次读到儿童写这样的文字,心里也很美。然而,春天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我们身在其中,看惯了此情此景。如果不刻意,这样的美是“不见”的。

不见就是无视,无视意味着不存在。有一个著名的“安徒生痛苦的看”的故事。安徒生在城市的街头看到一群无名的女子走来。她们微笑着,嬉戏着,说着话,她们很美很年轻,她们从他身边走过。他确实在看,只是这种“看”和她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这种“看”告诉我们建立联系的失败,是一种欠缺,不是真正的相遇。

指导儿童留心周围事物,观察大自然,重要的是让儿童和自然万物成功建立联系,互相“对视”。建立联系,需要知道自己身处何处,需要刻意而为,培养对事物的敏锐直觉。养成留心周围事物的习惯,才能真正“看见”。只有真正“看见”,内心才会有感觉,起波澜,真实相遇。

三、擦亮眼睛,从“司空见惯”到“真实相遇”

1. 建立联系,“我”是自然的一部分

人是自然之子,大地是语言文字创作的源泉。然而,人与物之间是有距离的。我们要建立与自然的联系,达到默契,首先要和自然融为一体。“我”是自然的一部分。

在指导儿童观察时,可以“我在这儿”为核心,确立我们和事物为一体的关系,借助自然之物的视角,让自己的感官向周围的世界探测,去看去听去触摸,就像叶圣陶先生笔下“我成了荷花”一样,物我一体,从小时候起,不仅培养儿童观察自然的独特视角,更培养起儿童人性中的完善、亲近与和谐的憧憬。

比如,“秋天到了,一片片树叶从树上落下来。”我们指导学生把观察到的情境写下来时,常常指导学生用好词好句表达。比如“落叶缤纷”“纷纷落下”“像蝴蝶一片一片落下来”。这些词语只是体现了语言的直觉功能,体现了某种敏锐的目光,却缺少诗意,缺少想象,缺少自然的感觉。如果我们指导儿童成为树的一部分去听、看和触,效果就不一样。诗人雪野在指导儿童观察树叶飘落时,儿童说出“这是大树掉下的最后一滴泪”(我是大树,因而有泪)“家人是树叶,家是树。我希望秋天不要来得太早!”(我是树叶,树则成了家)的表达。在我看来,雪野老师成功地引入了“我在这儿”的方式。就像电视剧里的穿越镜头一样,指导儿童把自身穿入景物中,和自然融为一体,我就是它,它就是我,生命交融,身心轻盈,充满生机。

这样的语言,表达出自然的表情、神态,以及人的惊喜、快乐、温暖、战栗的感觉,达到物我相忘的境界。这比“落叶缤纷”更有诗意、想象力和人性的温暖。这是真正的和自然的“眼睛”对视、相遇。内心有了反应,语言就有诗意。此时儿童获得的感觉,就是美感。

利用“我在这儿”的思维导向,让儿童真正“看见”,他们就能进入飞翔跳跃的时空,思想就会穿梭于天地之间,说出带翅膀的话来,仿佛语言本身成了某种知觉器官。

2. 时空联想,让感官向四面八方打开

每一个儿童都喜欢钻迷宫捉迷藏,这是儿童对空间和时间无限性的直觉的探索。儿童的观察与表达,可以借助这样的探索,让感官向时间和空间维度立体打开,和无限的时间与空间对接,让思维更加立体、高远。

以观察“树木”为例。

来自时间的联想:这棵树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白天还是夜晚?去年还是前年?多大了?成人还是孩子?

来自空间的联想:这棵树从哪儿来?来到这里做什么?

来自树本身(自我)的联想:树的根、茎、叶、果实,它的年轮、幼芽、落叶,给人们的衣食住行带来哪些观念和思想?

我们把“周围的事物”视作儿童的“迷宫”“迷藏”,给儿童生长时空上的无限触角。通过以上这样的追问,让触角伸向了知识,也伸向了人类情感的形式、意识的形象、观念的形成。在已知和未知之间架设起桥梁,在知识链接时产生联想,从而破解时空上的迷惑。每一个事物与现象,经由联想,都可能成为活的观念,滋长起诗的含义、神话的观念或者哲学的追问。历史长河中留下的无数的诗文,都是活的观念的体现。

3. 想象创造,通向神话、传说那端

留心周围事物,和自然对话,需要想象。儿童认知过程的起点应该是想象。“开天辟地”创世神话,是先民们从自身出发,寻找世界是从哪里来的本源性的答案。人类的童年时代和儿童时期的想象,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李白《古朗月行》),这是中国人的想象,美丽而独特。古代的神话、传说、民谣、谚语,都可以成为想象世界中明亮的珍珠,把儿童的心灵照亮。它能让儿童的想象与创造充满灵气与神韵。当然,光有想象是不够的,还要有一个整理想象碎片化的过程。把无序的想象变成有序的表达,把不确定的、跳跃着的思维,变成有条理的有结构的表达,这就需要语言的创造。

李吉林老师的经典课《桂花》,是如此让儿童与“桂花”相遇、想象与表达的:在孩子们的观察活动结束后,李老师把孩子们带到草地上。请一个女同学走到圆圈中扮演桂花姑娘。李老师把桂花轻轻洒落在她头上,发辫上,衣服上。在孩子们的眼前,她俨然成了桂花姑娘。李老师让大家在草地上编织桂花姑娘的童话。在这样身心适宜的环境里,儿童想象的翅膀悄然张开。

“看见”是一种抵达。儿童置身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文化和清新如初的感觉经验中,几千年的故事在想象中获得新生,获得的是一种更加深远的“目光”。

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学生提供一个最接近真实,面向未来或者面向自己内心的场景,把成人认为的逻辑的理性的高结构的东西,变成非常个性化、形象化、具体化的情境化的过程,让学生经过想象、创造与重构,无拘无束地如数家珍般地讲给大家听。

四、建设“两千年的眼睛”课程,让目光更加清新深远

梭罗建议,我们不但要在课堂的语法教科书上学习语言,还应该向天空与大地、田野和森林学习语言。我们培养儿童留心周围事物,观察大自然的目的,不只是学习如何表达它们,写下它们而已,更重要的是向自然学习语言。我们的语文教学,站在中华民族文化的土壤里,要让儿童去言美,言法,言理。和“两千年的眼睛”对视,聆听“蝶语”“燕语”“树语”“风语”。与“鸟儿”对视,不止观察鸟长得怎么样,如何飞翔,还包括“为什么古代的埃及人或是中国人,都本能地把鸟形视为人的灵魂的形象?”“即使我们从不知道关于鸟灵的神话,如精卫填海,鲲鹏展翅,但是,只要它被我们注目,被我们思索,它就成了我们学习的对象”;与“树”对视,不止观察树的四季变化,还包括在遥远的人类生活中,关于“宇宙树”“太阳树”“社树”“月中桂花树”的故事;包括人们无论筑家、建邦、立国,都要在周围植树为“社”的故事;包括人们把树木当作宇宙间守护神的故事;包括圣诞树的光焰和德国浪漫主义诗人诺瓦利斯“树只能变成长满花朵的烛火……”的联系。除了和自然的眼睛对视,还可以与人化的自然对视,与“窗儿”对视,探索花窗、空窗、漏窗的时空变化带来的审美意味,与“亭台楼阁,桥船灯塔……”建设空间观念和宇宙意识。“如果我们丧失了这样的宇宙意识,哲学与宗教观念,诗歌精神,历史感,我们丧失的是‘眼力’‘目光’‘视野’”,哲学家们这样告诫我们。我们带着儿童言美、言法、言理的过程,就是文化的过程。

为此,这么多年来,我们建设起“两千年的眼睛”课程,为了把儿童的眼睛擦亮。这些“眼睛”,是一段段人类生存生活的自然之书。经过观察、想象与表达,擦亮儿童心灵的眼睛,和“自然的眼睛”对视(包括“人化自然的眼睛”和“民族文化的眼睛”),经由课程活动,把它擦亮,亲历、享用、拥有它们,让儿童的目光更加清新、深远。

“看”的近义词很多,“观”是其中最有意思的一个。观念、观点都是由“看”带来的。建在山上高处道教的庙宇也被称作“观”。站在高处能观察,能保持想象力。古印度的圣者训示说:“不违背真理,站在高处。”(耿占春《观察者的幻象》)眼睛的健康需要一条地平线。儿童从小学会留心周围事物,观察大自然,需要的正是眺望远方的眼睛。田野里的麦苗,山坡上的小径,森林中的光影,还有许多陌生的无名的面孔、身影,只有“看见”,我们(包括儿童)的眼睛和心灵才能获得喜悦。擦亮两千年的“眼睛”,“看见”自然之物,其实就是对心灵之物的认识。自然之物成为反观自身,照耀内心宇宙的表象世界。语文课堂是儿童与自然,儿童与文本,儿童与老师,儿童与生活的相遇。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相遇”。

来源:中小学写作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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