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17年，重回《老友记》的摄影棚，制作人大卫·克雷恩坦言自己有些不安——去之前他对朋友说感觉像参加高中同学聚会，朋友羡慕地说：“是的，但你这段‘高中时代’多美好啊。”
同这位朋友一样，无数人羡慕并怀念着《老友记》，羡慕这六个朋友一起结伴而行的十年时光。也因此，5月27日，《老友记：重聚特辑》登陆HBO Max，并在国内的爱奇艺、优酷、腾讯视频三大平台联合上线，于中国和美国同步播出时，引发怀旧热潮。
当喷泉、莫妮卡的客厅、中央公园咖啡馆这些熟悉的场景出现，当《老友记》的主题曲《I'll Be There For You》响起，弹幕迅速被刷屏，粉丝们哭了又笑了。据统计，5月27日播出当天，国内网络上“老友记”“我们为什么爱老友记”等相关热词登上微博热搜，微博《老友记》相关话题阅读量达到12.3亿。豆瓣上的《老友记：重聚特辑》有超过2.4万人评分，评分达到9.5分。而在全球，《老友记：重聚特辑》在各个流媒体平台上的观看次数超过1000亿次！
《老友记》仍在全球播出，剧迷也已延伸至90后、00后，不管观众年龄多大，《老友记》似乎都能让观众产生深深的共鸣，因为关于青春、爱情、友情、自我那些话题，是人类共通的主题，不会因时间、距离、种族等产生隔阂。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人们都需要友情，需要被支持被治愈，所以《老友记》的故事永远不会过时。
人人都爱《老友记》
《老友记》堪称“神剧”，自1994年开播到2004年完结，一共10季236集，在全球超过220个地区播出，连续6个季度蝉联电视喜剧收视冠军，每周平均有2500万观众收看。2004年5月6日播出的《老友记》最终回时，有5200多万观众收看，大家感伤落泪难忍不舍，也无奈于这个10年故事就此收尾。
此后，《老友记》不断在电视台重播。2015年，该剧的版权被租借给流媒体平台Netflix时还特意重制，不仅画质变成高清，还补充了不少删节片段，为Netflix带来巨大流量。之后华纳为了支持自家流媒体HBO Max上线并吸引更多新用户，收回了《老友记》版权。
自2004年《老友记》结束后，六位主演再不曾公开“合体”，但即便偶有几位朋友之间的来往曝光，也会迅速引发剧迷的热烈反响。2019年年底，詹妮弗·安妮斯顿入驻社交媒体时贴过一张六人的合照，观看次数竟超过1000亿次。
17年来，希望《老友记》重聚的呼声一直不断。“老友重逢”原本定于2020年5月，但因新冠疫情，拍摄工作被推迟了一年，最终于今年4月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华纳兄弟影棚与观众见面，那里正是这部经典剧集的拍摄地。马修·派瑞（钱德勒）、詹妮弗·安妮斯顿（瑞秋）、柯特妮·考克斯（莫妮卡）、丽莎·库卓（菲比）、马特·勒布朗（乔伊）和大卫·修蒙（罗斯）终于聚首。尽管脸上都有了岁月的痕迹，乔伊的身材也已发福得“感觉屋子都变小了”，但几个人一张口，他们的互动，以及丽莎·库卓听说有虫子后“秒变菲比”的反应等，都让人觉得青春闪回，感慨万千。
《老友记：重聚特辑》复制了当年的场景，包括片头出现的喷泉。有趣的是，《老友记》片头，伴随着伦勃朗乐队演唱的主题曲《我会与你同在》，主演们在喷泉处玩耍，时而撑伞时而共舞的欢快场面，并不是在纽约户外拍摄的，喷泉其实是在摄影棚安装的，这个场景拍摄于清晨4点。
“朋友即家人”的那段岁月
《老友记》是六个朋友的故事，而其幕后也是三个朋友的精诚合作。《老友记》制作人玛塔·考夫曼、大卫·克莱恩及执行制片人/导演凯文·布莱特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三人都住在纽约。1993年，三人成立了“布莱特&考夫曼&克莱恩”影视公司，计划和华纳兄弟联合制作一部喜剧。大卫·克莱恩回忆说：“我们二十几岁时住在纽约，有一群情感紧密的朋友，大家都觉得那段经历可以拍成一部电视剧。”玛塔·考夫曼说：“二十几岁时的我们，一边努力工作，一边寻找真爱。我们从亲朋好友身上汲取灵感，例如，《老友记》中的钱德勒就是以我朋友的名字命名的。”
当时美国NBC电视台正筹拍一个二十岁左右年轻人进入社会的电视剧，大卫、玛塔和凯文就把七页长的剧本送到了NBC，最终有了《老友记》这部剧。在《老友记：重聚特辑》中，大卫说：“我们想打造一出真正的群戏，而非一个主角与一群朋友的故事。重点就在于这群朋友，每个人的故事都平均着墨。一句话概述本剧，就是‘朋友即家人’的那段岁月。”
因为是群戏，六位演员的挑选可谓煞费苦心，剧中六位角色确定的先后顺序，分别是：罗斯、菲比、乔伊、莫妮卡、钱德勒、瑞秋。
大卫·修蒙出演罗斯是三位制作人的一致意见，甚至他们在塑造罗斯的角色时，脑海中就设想的是大卫的形象。没想到在接洽大卫·修蒙时，修蒙因为之前出演的一部电视剧并不愉快，已经搬回芝加哥，决定退出电视圈，只在剧场演戏了。大卫·克莱恩找到他，恳求他说：“这角色为你而写。”并向他保证，这次一定不一样，这才让大卫·修蒙最终答应演出。
为了寻找菲比，剧组面试了很多人，但都不理想。后来有人提到丽莎·库卓，因为她在《为你疯狂》中扮演的餐馆女招待厄苏拉很有菲比的感觉，果然，丽莎·库卓的面试非常成功，玛塔·考夫曼称赞道：“丽莎表现得很完美。她不仅达到了我们的期望，还将素材升华了。”
第三个定下的是饰演乔伊的马特·勒布朗，玛塔·考夫曼笑说：“他来试镜的时候，口袋里只有11美元或9美元，总之很少。”马特·勒布朗透露自己在最后一次试镜的前一晚和朋友去喝酒，结果半夜晕晕乎乎上厕所，鼻子撞到马桶上，带着又大又丑的痂就去试镜了，制作人问他怎么回事，在得知他的糗事后，他顺利拿下了这个角色，因为大家觉得他受伤这件事本身就很像乔伊能做出来的事。
柯特妮·考克斯在剧中扮演莫妮卡，原本想让她演瑞秋，但柯特妮认为自己性格适合演莫妮卡，最终得偿所愿。
钱德勒的扮演者也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试镜，最后选定了马修·派瑞。大卫·克莱恩说：“我以为谈笑风生的钱德勒是最容易找到的人选，结果，试镜的演员一个接一个，全都不好笑。最终我们锁定马修·派瑞，他诠释台词充满活力，并能够将之变成自己的风格，还有许多喜剧表演技巧。”
六个角色中最难找的是瑞秋的扮演者，因为瑞秋的人设并不讨喜，她被家里宠坏了，非常自私，以自我为中心，演员选得不好，角色就会被观众讨厌。最终詹妮弗·安妮斯顿拿下这个角色。凯文·布莱特说：“詹妮弗具有热情、真挚、不虚伪的特质，她能让人坦然接纳瑞秋做的荒唐事。”
美国流行文化历史学家索尔·奥斯特里茨所著的《老友记的一代》一书中曾透露，为了出演瑞秋，安妮斯顿必须减肥，尽管“詹妮弗·安妮斯顿并不胖，每个人都能看出她很美，但镜头让她增重了10磅。”最终安妮斯顿在减掉了30磅后拿下了瑞秋这个角色。安妮斯顿当时还有别的剧在演，档期有些冲突，她就去找那部剧的制作人请求放行，“我拍过很多胎死腹中的试播剧，这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去拍《老友记》，和另外五位演员合作觉得特别开心，希望可以拍下去。这位制作人对我说，‘我看过你们的那个试播剧，你不会红的，还是演我们这个吧。’”
六位演员确定后，《老友记》的编剧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加工，他们针对六个人本身的特点，来重新打造故事框架。
1994年9月22日，由华纳兄弟公司出品的《老友记》在美国NBC电视台播出，这部没有大明星担纲，没有激烈戏剧冲突的喜剧，居然一举成名。
《老友记》第一季的时候，主演们的每集片酬是2.25万美元，但到了第9、第10季时，他们的单集片酬已经高达百万美元。更令演员及其经纪人没有预料到的是，他们当年签署的特殊版税协议，之后仍可为其带来每年2000万美元的联合收入。
钱德勒和莫妮卡被观众撮合
罗斯和瑞秋则是因戏生情
“嗑CP”（网络词汇：指观众热衷猜测剧中角色的感情线）是现在粉丝的一大爱好，有趣的是，当年《老友记》的粉丝也会“嗑CP”。而创作者则会根据观众反馈调整剧情，像钱德勒和莫妮卡，原本剧本中两人并没有走到一起，完全是观众促成了这段姻缘。
在第4季终的时候，莫妮卡和钱德勒在罗斯和艾米莉伦敦的婚礼上发生了一夜情。这场“一夜情”逐渐发展为恋情，还带来了一系列搞笑事件，最终两人结婚，是一条非常成功的感情线。玛塔·考夫曼透露，一夜情那集，现场观众一直尖叫和鼓掌，反响剧烈，受此影响，编导们决定重写剧本让两人在一起。柯特妮·考克斯说自己最喜欢《老友记》中莫妮卡向钱德勒求婚的那集，“房间里好像点了1000支蜡烛，她单膝跪地，情难自抑地抽泣起来，这场戏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演的时候倾注了很多感情。”
有趣的是，在《老友记》最初，设想的情侣主线其实是莫妮卡和乔伊，结果大卫·修蒙和安妮斯顿之间的化学反应，让罗斯和瑞秋成为全剧最主要的爱情戏。
《老友记：重聚特辑》中，大卫·修蒙和安妮斯顿承认了当年的“因戏生情”——两人在咖啡馆的经典初吻是真情流露，大卫·修蒙坦陈，当年两人彼此都有好感，“但我们好像两艘交错的船，一直轮流有交往对象，所以我们一直没有越线，彼此尊重……”詹妮弗·安妮斯顿也说：“我们把对彼此的欣赏和爱慕，转移到了罗斯和瑞秋身上。”
而提及当年这段感情，导演凯文·布莱特笑说：“这可是当年片场的热门话题，他们两个的化学反应太明显了，很多人有所察觉，只不过大家都在私下议论，‘上帝啊，这可不是演戏，他们俩之间绝对有点什么。’但和很多事情一样，你期待了很长时间，可最后它并未发生。也许，大团圆结局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吧。”
玛塔·考夫曼也说：“他们俩很明显互有好感。但我从未过问。我认为，当时他们把两人之间的情愫，不知不觉中注入给了罗斯和瑞秋，让这两个角色起起伏伏的情感线更为动人。”
帮助马修戒毒
现实中彼此陪伴
菲比在《老友记》中有句台词：“男女朋友来来去去，但朋友是一辈子的。”生活中，他们也是如此。六人在拍摄的十年里，结下了深厚友谊。他们与制作方签的是集体片酬合同，还一起帮助扮演钱德勒的马修·派瑞戒毒，彼此支持。
马修的父母早年离异，4岁开始打网球，曾是青少年网球世界排名第17位。1997年，马修遭遇事故，遵医嘱服用强力止痛药维柯丁后上瘾。压力之下，他的酗酒问题也开始严重。1997年，马修进行了为期28天的戒毒治疗。2001年，马修参加了第二次戒毒治疗。在两次戒毒期间，马修因酗酒和药物滥用，患上了急性胰腺炎，住院两周，瘦了20磅。
马修曾在接受英国BBC的采访时承认，《老友记》第3季至第6季的那段日子，自己已经不记得了。2013年，马修将自己马里布的房子四间卧室都贡献出来，为寻求“12步戒酒”和“冥想课程”的人提供帮助。由于马里布海景房的运行维护费用太高，马修2015年最后不得不卖掉这个房产，售价1065万美元。
因为马修的酒瘾和毒瘾，剧组曾多次讨论要解雇他，但另五位演员始终支持马修，他们督促马修戒毒，陪他度过艰难时光。
《老友记》中，瑞秋抱着莫妮卡说：“如果没有你，这十年幸福无从谈起。”现实生活中，两人的扮演者詹妮弗·安妮斯顿和柯特妮·考克斯也因为《老友记》而结为闺密，成为好莱坞的一大佳话，柯特妮曾透露拍摄《老友记》的十年，两人每天都一起吃午饭，“我们总是吃同一道菜——科布沙拉，但那不是地道的科布沙拉，安妮斯顿用火鸡培根、鹰嘴豆和其他我不知道的配料加以革新，虽然做法单一，却十分美味。因为一种沙拉让你连续吃十年不改样，一定得是道好菜，对吧？”
詹妮弗·安妮斯顿和柯特妮·考克斯是彼此的伴娘，安妮斯顿还是柯特妮女儿的教母。安妮斯顿和布拉德·皮特离婚，以及与约翰·梅尔和布拉德利·库伯等男友分手后，柯特妮都是她最坚定的支持者。安妮斯顿与皮特离婚后第二年的生日，柯特妮买下了整版广告，写下了一行字：“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幸福。你值得更好的。”安妮斯顿感激这份情谊：“我高低起伏的人生，都是她陪我走过。”
而柯特妮与丈夫在2010年结束11年的婚姻，詹妮弗·安妮斯顿也陪伴她度过了这段低潮期。柯特妮同样感激地说：“詹妮弗一直都是个非常完美的人，你需要这样的好朋友。”
《老友记》不会重启
因为不想打乱已有的完满结局
17年后重回片场时，看到熟悉的场景，六位主演不胜唏嘘。主持人问他们当时在剧集结束时从片场带走了什么？扮演瑞秋的詹妮弗·安妮斯顿说拿走了莫妮卡的一条裙子，“我仍然保留着它，并一直穿到现在。”扮演菲比的丽莎·库卓说拿走了菲比剧中常戴的戒指和安全徽章，这次，她就是戴着它们参加了老友记重聚。扮演钱德勒的马修·派瑞从莫妮卡的公寓里拿了一个印有钟面的饼干罐盖子，然后把它作为礼物送给菲比，“因为她一直认为那是一个真正的时钟”。扮演乔伊的马特·勒布朗拿了一个“我爱老友记”的车牌，放在扮演罗斯的大卫·修蒙车上，“他花了一个星期才发现”。大卫则从罗斯的博物馆办公室里拿了一个小小的“盖勒教授”名牌，并顺走了一个沙发。
据《Variety》报道，为了邀请六人参加《老友记：重聚特辑》，每位演员将能够获得至少250万美元的酬劳。尽管有着高片酬的诱惑，但对于《老友记》再续写下去，主创都是拒绝的态度。
柯特妮·考克斯说，《老友记：重聚特辑》是最后一次六人关于这部剧而公开重聚，不会再有什么15年后的相约访谈了，也不会再拍电影版，当然他们的私人感情不会因此止步。
大卫·克莱恩也表示，重启是不大可能的，“我们以自己希望的方式结束了这部剧集，我对重启并不感兴趣。对于这次的重聚特辑，之前我其实都有点担心，怕效果不好。于我而言，剧集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我从没幻想过角色们日后的生活，但我相信，他们每个人都过得快乐。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拒绝重启。重启意味着继续讲述这六个人的故事，就必然需要冲突，我不想看到某集里他们离婚了，甚至情况更坏，六个人再次聚齐在中央咖啡馆是为了参加某人的葬礼。《老友记》已经结束了，就让每个人都幸福快乐地结束于此吧。”
凯文·布莱特也表示，不看好重启《老友记》：“我们不想看到这个剧集成为一个符号化的品牌，我们也不想剥离故事给他们的下一代。”
重启不如重温。只要你需要，《老友记》将永远与你同在，就像主题曲里所唱的：“没人说过人生会是如此这般，做着没出息的工作又没钱，恋情总是胎死腹中，人生仿佛一直卡在二挡，每天每周每个月，甚至是每一年，都不顺遂，但我会陪在你身边，因为你也曾陪在我身边……”
文/本报记者 张嘉 供图/一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