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横跨华夏大地经度最长的山脉之中,我不但为它的巍峨浩荡所折服,更膜拜于它的超凡和神秘 。
在古人的传说之中,苍茫宇宙被划分为天、地、人三界,即仙人天界所居、蝼蚁众生之地和是幽冥亡灵所处的地府冥界,而莽莽昆仑就担当着凡人登天之阶梯的角色,《淮南子·地形训》记载:昆仑山划分有三重,凡人登上山属于凡间,锲而不舍再向上攀登,就是凉风山,登上凉风山就可以长生不死。再向上攀登,就到悬圃山,那里就是神仙们的所在。
我不是那种弃平原之尘埃,取高山之烟霞的世外高人,也没有叩天乞仙、远离俗尘的志向,只能做一粒可怜的蝼蚁,衔粮糊口、辛苦谋生,在这连绵起伏、*机四伏的大山中奔波。
离开了山崖下的营地,还是那辆牛头越野车带路,领着驮着挖掘机的半挂车和我们八台重型自卸车,缓缓的向深邃漆黑的昆仑山中驶去。
车队拉开距离,雪亮的车灯照射着前车压出的辙印,没有以往戈壁中的尘土飞扬,看来这条路上走过的车子还不多。
几辆车彼此之间还比较陌生,我担心席桑迷路,就让他走到我的前面,自己成为车队中最后的一辆。
下午坐在帐篷里,我一直翻看着地图册。这么多年以来,这本册子像老家山村上空的北斗星,又像儿时喂养的老狗,陪着我走过了千山万水,在这么多年行车生涯中,背叛我的只有直觉,它却始终忠实,从未指引过错误的方向。
对比地图册,再结合行车时间的判断,我觉得自己所处的位置应该在巴颜喀拉山中秋智到麻多这一带。
不过现在这个货主太过于神秘,根本没有露面,好像在躲着什么,那个马仔更不用提了,完全是个鸡穿大褂狗戴帽——不知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的货色,我们更不愿意和他说话。
车队沿着山脚踽踽而行,经过几个陡坡时,半挂车司机看样子是个老手,担心前轻后重打滑,像发情的公牛般疾跑一阵儿冲了上去。
我们鱼贯驶入一个河谷地带,夹杂着冰凌的水有七八十公分深,但是河底却极硬实,丝毫不会陷车。冰河两侧黑漆漆的,形状怪异的山峰犹如对着夜空膜拜的男人,头顶上,孤悬的弦月发出凄冷的光芒。
我扫视了一下后视镜,后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于是稳了稳油门,与前车保持二三十米的距离,闲得无聊,右手摁开收放机,一首刀郎的《大敦煌》回荡在驾驶室里,刚刚沉浸在优美的乐曲之中,席桑就突然在对讲机里大喊大叫起来:
“牛哥,牛哥,你后面是哪一辆车?”
“车子?”我纳闷了,哪里有什么车子,老子就是断后的啊。可是我瞥了一眼左侧的后视镜,也忽然呆住了,不对啊,什么时候后面多出了一辆车子,而且根据灯光的高度,我断定那是一辆与我们相同的货车。
我的脊背发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寒气,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白天都没有外来的车子,何况是晚上呢?而且更让人奇怪的是,在穿过河谷再次爬坡之时,那两盏灯光竟然凭空消失了。
穿过河谷是一块平坦的坡地,有四五百米长,
然后就开始爬坡,路窄而且陡,直直的,仿佛一座螺旋型的登天阶梯。根据多年跑山路的经验,我知道这个活儿是个难啃的骨头,有上山就有下山,有下坡重车回来就是上坡,像这种坡度,回来的时候能拉个四十多吨就不错了。
路盘旋而上,我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紧握慢打是师傅几十年前传授的经验),右脚掌轻轻发力,油门舒缓。发动机响声不大不小,这种速度爬坡既省油又能减少轮胎磨损打滑。
在一个弯道的拐角处,席桑突然打开双闪停了下来,而后打开车门跳下,捂着肚子藏着一处崖壁下面,蹲了下去,表情复杂,既痛苦又爽快,而且还挥舞着手臂,让我关住大灯。
“我靠,懒驴上磨,屎尿就多,就你这样,还能现场直播?”
我笑骂了一句,关闭车灯,拿起工作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又“呸”的一口吐了出来:
“什么他娘的保温杯,比外面的河水都凉。”
头倚着靠背,眼睛无意中扫视了一下后视镜,脑袋嗡的一声震响,腾的一下坐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到头笼罩着全身,牙齿也不由自主的“咯咯吱吱”上下打颤——身后不知何时跟来了一辆车。
“砰砰砰”一阵敲门的剧烈的敲门声把我惊醒,一只肥大的黑手扒住后视镜的杆子,一张大脸呲着大黄牙贴着玻璃出现在面前。
“哎呦”我被吓得一声惊呼,身子猛的后撤。
“是我,牛哥。”那人嘴巴一张一合,好像死鱼。
原来是席桑,这小子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也不知道屁股擦净了没有。
我打开门,跳下车,席桑也看见了后面的车子,一脸的恐惧加懵逼。
我俩对视了一眼。
我狠狠心说:“走吧,桑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人家跟上来了,咱们就去看看”。
席桑跟在我的身后,手里攥着一根扒轮胎用的撬杠。
车子距离我们有二三十米远,一侧是陡峭的坡体,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黑漆漆的向上刮着冷风。
来到车前,雪白的大灯亮着,几粒旋风激起的尘埃在光影下懵懵懂懂、如幽灵般飞着。
这是一台ou曼自卸车,与常德老徐他们一样的型号。我举起手电照了照车身,暗红色的油漆,干干净净,挺新的,不过也许是我的嗅觉太过灵敏,总是闻到一股发霉泥土的味道。
没有发动机的轰鸣,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我敲了敲驾驶室的车门,又喊了两声,没有人应答。
我扭头看一看席桑,这小子,肥头大耳的“小脸儿”吓得惨白,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狠了狠心,脚尖踩地欠起身子,抓住门把,猛的一下子拉了开来,一股阴森森的凉气扑面而来,令人不由自主打了几个寒颤。
ou曼自卸车子驾驶楼挺高的,站在下面看不清里面,于是攀住扶手,脚踩踏板,一用力,钻了进去。
宽敞的驾驶室里漆黑一片,我举起手电照过去,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是特别的诡异,卧铺上是一副白色的被子,特别刺眼,让我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农村里办白事用的孝布。
主驾驶与副驾驶之间是一个方形的塑料箱子,上面放着半块馒头,硬的像一块儿石头。掀开塑料箱盖,里面有个行驶证,皱皱巴巴、颜色发黄,好像浸过了水,上下皮粘在一起。我轻轻撕开,隐隐约约看见湖南二字,下面认不出来了。
举起手电再环视一圈,副驾驶座位、操作台、包括我按着的主驾驶座位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一摁一个巴掌印,这哪里像刚刚有人开过的车子。越想心里越害怕,越想手和脚就不由自主的想抖动抽筋。
我转身跳下车,“砰的一声”关住车门,扭身就要走,席桑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车门与轮胎的缝隙中钻进肥胖的身子,在里面抓挠了一番,然后手脚凝滞地缓缓转过来,一脸惊悸的说:
“牛哥,发动机是冰凉的,它是怎么过来的啊?”
我扯了他一把,骂到“胖子,还不快走,这是个他娘的鬼车。”
可是,那小子却纹丝不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可怕,仿佛想哭出来一般。
我还想扯他,席桑却无比恐惧的伸出手来,指了指身后,说:
“牛哥,你听。”
我扭过头来,听到驾驶室中隐隐传来一阵尖利的、压抑的、好似有天大冤屈的哭声……
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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