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常山微微抬起头,脸上带着一股神秘的微笑,静静地看着站起身来的方城,眼里却又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方老弟不必吃惊,日本人盗我中华文化,偷我华夏珍宝,古来有之。从大唐时代开始,哪朝哪代那帮倭寇没有打我们的主意呢?”
方城默默不语。
许常山继续说下去。
“近百年来,大清羸弱,列国意图瓜分我华夏圣土。那些西方强盗无非是抢抢金银,屠我百姓,只有近在咫尺的倭寇,他们深知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深知中华文明的深厚绵长,要想侵我土地,奴我人民,只有从一个方面下手。”
许常山顿了顿,轻轻地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方城重重地坐了下来,眼神似有些空洞,慢悠悠地说道。
“文化!”
“不错,文化!只有从文化上下手。那帮孙子躲在几个岛上几千年了,也觊觎我中华大地几千年,被我们揍了无数次以后,终于明白,用武力是无论如何也征服不了的。”
“只有潜移默化地用文化进行侵蚀,用我华夏文化来同化我炎黄子孙。华夏文明浩若烟海的文化让这帮孙子学上十辈子都不会有所成就,于是他们策划了另外的阴谋。”
方城偏过脸,看着许常山那副淡然自若的表情,边上的袁克佑似乎听出了味道,突然插嘴说道。
“同化,小鬼子也想搞文明同化!”
许常山冷冷地笑了说。
“是的。既然用贫瘠的日本文化同化不了中国人,那就让日本人尽可能地像中国人,让他妈学习中华文化,让我华夏文明在日本人身上开枝散叶。”
“等中国人和日本人几乎在文化上没有区别的时候,这帮倭寇就会出手了,他们会再次侵略,再次入侵……”
袁克佑恨恨地说了道。
“能揍他们一百次,就能揍他们一千次!”
许常山却冷冷地笑了,阴沉地说道。
“去年,小鬼子投降了,被咱们揍回了老家。这是有史以来日本侵我华夏最为严重的一次。你不能否认,我们能够赶跑小日本,不仅仅是因为四万万华夏子孙万众一心,还有很多的运气成分。”
“咱们都和日本人鬼子打过交道,请问,你们见过的日本人有多少会说中国话,有多少日本鬼子对我中原文化有了解?”
“很少,很少!”
“如果下一场战争,这帮日本鬼子再侵我中华,他们无论从语言、文化、思维都与我们差不多,我们的胜算又有几何?”
方城听明白了许常山的话,小鬼子一直在为下一场侵略战争做准备,他们从唐代开始,每一次侵我中华失败后,都会窝回去总结,学习,改进。
他们的每一次失败都是他们重新侵略的开始。
“难道一帮说中国话,看中国书,用中国思维的日本鬼子打来了,咱们就开门迎客,拱手礼让?”
袁克佑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
许常山轻轻摇摇头,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明永大师,也就是我这位结拜兄弟鲁藏海,他从血统上来说,是中国人吧。可是他为何死心塌地的为日本人办事呢?”
“日本人在我们华夏大地又培养了多少个鲁藏海一样的人?他们又收买了多少为日本人大唱赞歌的汉奸、国贼?鲁藏海的父亲鲁敬心不过是一个精通文房四宝的匠人而已,他们就敢用皇室公主来收买,你可知道为何?”
袁克佑还是一脸不屑,眼神带着鄙夷的神情。
许常山有些讥讽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
“从文化着手,最快捷,最简单的手段就是收买文化人……”
方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心里一惊,这日本鬼子也太毒,太狡猾了。
“收买文化人简直可以说是一本万利。因为,只有文化人传播文化才更权威,更迅捷。比如某个私塾先生,他潜移默化地在教书过程中,给启蒙的学生灌输一种思想,一种中国、日本同源同种的思想,灌输某些日本特有的文化符号,这些孩子长大了会天然地亲近日本人,他们又怎么会如你我这般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呢……”
许常山的话让一脸不屑的袁克佑顿时一惊,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一个私塾先生,两个私塾先生;一个大学教授,两个大学教授……”
方城默默地用低沉的声音念叨着,仿佛这一切就在眼前。
许常山的脸色更是冷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一个只是涉及到文房四宝的匠人,都能让日本鬼子痛下本钱,更何况那些我们不知道的大儒、名家。侵蚀一代人,再侵蚀一代人,五代,十代以后呢?”
“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许常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里涌起忧郁之色。
“我能*一个鲁藏海,又有多少的鲁藏海是我们不知道的,又有多少鲁藏海潜身高处,位居高位。”
屋里一片死寂,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连八仙桌上的那盏油灯都没有任何的闪烁,一颗蚕豆般大小的火苗一动不动地燃烧着。
突然,方城沉声问道。
“明永大师到底要把什么至宝偷往日本?”
许常山抬起眼,看了看方城,轻声说道。
“一个是《玄奘全译佛经手稿》,这是大唐玄奘大师翻译大小乘经论共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的手稿。这部手稿被大慈恩寺看守大雁塔的一个和尚偶然发现,这个和尚就是明永和尚的师傅,得道高僧却起了歹心,想占佛门至宝为己有,却不曾想被明永发现…… ”
听得入迷的方城叹了口气,似乎猜到了结局。
“明永和尚*了他的师傅……”
“是的,明永*了他的师傅,把这套《玄奘全译佛经手稿》偷到手,打算将此物献给日本天皇。”
袁克佑眼里冒出凶光,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该*的汉奸!”
“那另外一件呢?”方城又问道。
“武则天明堂的玉佛头!”
许常山话音刚落,一直坐在他对面的吕大封顿时脸色一变,惊呼一声。
“就是许一城当年送给日本人的明堂玉佛头?”
许常山点点头。
“前些年,民间盛传五脉之首的许一城盗了明堂玉佛头,将它送给了日本人。殊不知,这许一城送给日本人的不过是一件赝品,真正的玉佛头也在明永手中!”
袁克佑缓缓站起身来,脸上凝重地走到许常山的背后,用阴沉的声音说道。
“不可能,这玉佛头我在满洲宪兵司令部看见过,绝非赝品。当年许一城盗得了佛头,给了日本人木户有三,木户 有三带着佛头经满洲回日本。他在满洲期间,亲自将玉佛头展示给 日本关东军高层观赏,我带人担任警卫工作,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许常山侧过脸来,冷冷地笑了笑。
“许一城被当作汉奸枪毙了,他姓许,我也姓许……”
许常山的话音刚落,吕大封,方城,袁克佑三人顿时呆若木鸡。
“许一城送的是假的,他是为了保护佛头,造了一尊假的玉佛头给日本人,真正的明堂玉佛头被许一城藏在了金山寺!”
“枪毙许一城的时候,我还是警察局长,我有的是机会接触到他,更有机会与他彻夜长谈。许一城在临死之前,把真相告诉了我。”
方城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
“他为何要告诉你?”
许常山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悲戚。
“因为他是我的堂哥……”
袁克佑一脸惊愕地站在许常山的背后,坐在对面的吕大封却脸色愈发地凝重,刚想说什么,却听见方城问了一句。
“堂哥?你还有一个堂哥吧……”
方城说的是老许,打入青鸾组织,潜伏在杜公馆的老许。
许常山眼里的那一丝悲戚愈发的浓烈,淡淡地说道。
“是的,我有两个堂哥,那个被狼吃了的堂哥就是他——许一城。”
方城并不清楚老许的身份,老许只把自己有个哥哥在小时候被狼叼走的事情讲给李部长,后来讲给了秦校长。
只是不知道为何许常山会说那个被狼叼走的孪生兄弟的老大就是许一城。
许常山继续说道。
“许一城有个孪生兄弟,他却在四岁那年被狼叼走了,他却很走运,被一个独行盗墓贼救了下来,那个摸金校尉也姓许,就把堂哥当儿子养大,也就入了五脉一行。”
许常山缓缓道来。
“许一城临死前告诉我,他为了糊弄日本人,机关算尽,用了一尊假佛头,终于将日本人蒙了过去。真正的佛头被他藏在金山寺里,他让我一定要保守秘密,等打跑了日本人再将佛头献给国家。”
“你就是去金山寺寻找那尊佛头的时候*了明永和尚?”方城 淡淡地问道。
许常山微微地冷笑一声,点点头。
“你还记得我在金山寺挟持王美兰那一次么?那一次我到金山寺,就带着寻找佛头的目的,只是一无所获。这一次,我又悄悄潜往金山寺,却发现了明永和尚正在大殿背后的那池深潭里打捞什么东西……”
没有说话的吕大封顿时一惊,急切地说道。
“你撞见了明永和尚将玉佛头从潭里打捞了上来?”
“不错,他正在打捞那尊玉佛头,而且还有一个人!”许常山回头看了看背后的袁克佑。
袁克佑惊愕的脸上顿时一怔,脱口而出地说道。
“金裁缝!”
“是的,金裁缝,他是个日本人!”
许常山冷峻的脸上涌起恨意,缓缓说道。
“我没有把握对付他们两个,等着他们把佛头从潭水中捞起来,金裁缝交代明永几句后,独自从后山离开。我重新绕回上山的石梯处,假装刚刚上山,让明永不对我有所怀疑,然后在他的禅房里将他*死……”
“那佛头?”吕大封急切地问道。
许常山没有回答吕大封,只是看着方城的眼睛,沉想片刻,才缓缓地说道。
“如果有一天,这天下太平了,你一定要记得将佛头找出来,交给国家……”
方城看着许常山那满是真诚和期待的眼神,想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方城知道,许常山不可能将佛头的藏身之处对三个人说出来,在许常山的心里,或许这间房子里的人只有方城才是最可靠的,也只有方城能够确保国宝不再丢失。
因为。
许常山很清楚方城已经知道了佛头的藏身之处。
当然。
方城也清楚了武则天明堂玉佛头的藏身之处。
这尊至宝让义士许一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只为保住华夏佛门瑰宝不落入倭寇之手;或许也因为这尊至宝,也被称之为义士的许常山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许局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方城满眼真诚地看着许常山,缓缓地问道。
“方老弟,你尽管问,方老爷子让你来,也一定是算准了我会将所有知道的一切都会告诉你的。”
许常山笑了,笑容里带着无奈,也有些洒脱,似乎将心中所有的秘密说出来,才能够让他感到轻松,才能让他彻底地放下。
方城迟疑片刻,终于问出了那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这句话从他出了父亲方从恩的书房开始就一直憋在心中。
“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可你现在为何会将所有的秘密说出来?”
说完,方城不自觉地瞟了瞟威坐在旁的吕大封。
许常山的脸上渐渐地变了颜色,变得异常的冷峻。
“我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方老爷子肯定给你说过了。这次刺*戴雨浓,让我真正知道中国的未来只能是在你们共产党人身上,你们身上有股精神,这股精神才是我们这个民族真正的脊梁!”
“田文水的死,壮烈!许某钦佩之至,如果有一天,我也是那种死法,我也算含笑九泉。”
许常山的话很激壮,方城却冷冷地摇了摇头。
“许局长,我不怀疑你刚刚说的每一个字,但根本的原因并不是如此……”
方城的话让每个人都疑惑不解,只有许常山的嘴角轻轻地抽动了一下。
许常山猛地睁开眼睛,嘴角微微地颤了颤,他伸出手来,缓缓地将坐着的条凳往后移了移。
许常山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将自己的身体往移动一尺远的条凳上坐了下去,弯下腰,轻轻地提起两条腿的裤管。
一段如松树皮皱着的小腿露了出来……
方城一惊,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字。
木仙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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