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去世五年的美国脱口秀女王，居然靠一段视频在国内刷屏了。
这是Joan Rivers早年的一个演出，提到了老公自*离世的故事。
我们不妨爱称她为河姨，这位“美国最幽默的女人”。
河姨说老公当年自*，都是她的错——
“My husband killed himself. And it was my fault. We were making love and I took the bag off my head.”
女儿梅丽莎才15岁，
却成了第一个得知坏消息的人，也是最后一个和爸爸讲话的人。
“我当时该说些什么去挽救他？”
看到这儿，橘已经跟着沙哑嗓音的Joan鼻酸眼花泪目了。
守灵结束后，河姨带着女儿，去“财富象征”比利弗山庄吃饭。
两人入座，打开菜单——
“梅丽莎，如果爸爸现在还活着，看到这么贵的价格，他肯定得再去自*一遍”
上一秒在擦眼泪，下一秒已经爆笑。
眼含热泪笑出来，是我本人▽
看着河姨，把失魂落魄的女儿笑回来，
大家纷纷感慨，这就是幽默的力量……
但不得不说，有人对这位喜剧皇后，产生了一点儿美好的误会……
话说得对，但绝不是说的Joan Rivers△
河姨最擅长开别人苦痛的玩笑。
她嘲讽自己，嘲讽别人，她嘲讽一切。
名人是她吐槽名单里的常备军▽
一心只想做好事的安吉丽娜·朱莉？
“简单啊，把詹妮弗·安妮斯顿的老公还给她”
（当时朱莉还没和布拉德皮特离婚）
1946年出生的影视歌三栖女星Cher雪儿？
“天天在反斗乐园转悠，找下一任男友”
婚姻不幸、令人怜爱的戴安娜王妃？
“她什么都有，还不高兴”
还有恋童案风波缠身的迈克尔·杰克逊——
“The whole Michael Jackson thing was my fault. I told him to date only 28-year-olds. Who knew he would find 20 of them?”
我对整件事负责，我告诉他只和28岁的约会，谁知道他会找20个8岁的？
身材丰腴的Rose持续发胖——
“IfKate Winslethad dropped a few pounds, the Titanic would never have sunk.”
如果凯特可以瘦个几公斤，泰坦尼克号就不会沉了。
超模辛迪·克劳馥——
“You want to get Cindy Crawford confused? Ask her to spell mom backwards”
你想让她犯迷糊？让她把“妈妈”反着写。
（长得漂亮但没脑子）
现在大家常做梦，积极提名哪些明星该打包扔上《花少2》……
当年河姨也提出过“互相残*”的节目idea。
毕竟，那时候的美国vs加拿大的冰球决赛之战，筹码还是“谁输了谁就得认领比伯”
河姨说过无数伤天害理的刻薄话。
不止针对名人。
中枪的有“老男人”
“老女人”
“贵妇”
“丑娃娃”
“男同”
她荤素不忌，车速常常开过一百迈……
也从不理会什么政治正确……
恐怖袭击如911，
（她是美国人）
沉重苦痛如纳粹集中营，
（她是犹太人）
底下一片哄堂大笑，中间夹杂着几声“No”
河姨：Yes！Yes！Yes！
太狠了。
所有人、所有事，都成了她的素材库。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不敢开枪的。
甚至包括残疾人▽
“盲人都太自私了，从来没听过他们说好话”
“我的脱口秀把两个做手语翻译的修女惊呆”
拿别人的苦痛逗大家笑，当然也拿她自己的。
她嘴里的自己，长相难看▽
长得丑才让老公自*，大大小小整容手术做了739次。
“我做了这么多次整形手术，如果我死了，他们会把我的遗体捐给Tupperware吧”
Tupperware，曾是世界上最大的塑料保鲜盒生产商。
陪着女儿进产房，小外孙顺利降生……
“真希望有个双胞胎姐妹，那样我就能看看自己不整容到底能长成啥样”
任何人看了她的变脸过程，大概都会好奇……
舞台上的她，日渐衰老，特别拜金，依旧重欲。
迈入70岁大关后，常常挂在嘴边的主题又多了一个：死亡。
我随时可能死掉，你们该有多幸运？
一张票，既看了表演，又看了葬礼……
我会成为你们饭桌上的谈资……
还自黑了一把“僵尸脸”
Joan吐槽他人，他人也可以吐槽Joan。
美国版《吐槽大会》，喜剧演员们diss着她的一切……
尺度一个赛一个大……
坐在旁边的河姨不仅需要接受吐槽，还得活跃现场气氛：
嘿，放松点，讲得多好笑啊！
可想而知，她不是没有争议，也不是没被骂过。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海伦·凯勒，是她脱口秀里的常客。
有一次，Joan Rivers一如既往拿海伦·凯勒开玩笑。
底下观众突然发难：
那可真好笑，想象如果你有个儿子也是聋哑……
河姨回怼：
我妈妈就是聋哑人，你没资格跟我讲！
我还有一位同居多年的男友，在二战里丢了一条腿！
“喜剧就是要让人能嘲笑和直面任何话题”
“想想911的事儿，如果我们不敢笑，我们会处在何等地狱？”
说到底，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消解痛苦。
如果你感到被冒犯？
河姨在开场时说的这句话就是答案▽
以笑之名，自嘲可以；嘲笑他人？并不绝对正义。
但讨论这些，相比于她的人生，显得太轻飘飘。
Joan Rivers的人生过于丰富，经历了人生几场大起大落。
她出生在纽约布鲁克林一个犹太家庭。
在那个只有5%女性上大学的年代，她拿到了英语文学和人类学两个学士学位。
但1933年出生的她，成年时刚好赶上美国的50年代。
“五十年代”，轻飘飘的四字，背后代表了不少。
二战时，作为后备力量的妇女“夺走”了男人的工作，但等到50年代，男性从战场回来……
大部分女性的出路只有成为一个贤妻良母，每天要关注的就是美美美。
于是，Joan放弃了大学时展现的表演梦，她成了一家连锁服装店的买手，又和店主儿子结了婚。
Joan Rivers，一位绝对做不来贤妻良母的女性。
在脱口秀里也充分展现了对家务的厌烦。
这段婚姻最后只维持了六个月。
离婚打开了放飞自我的大门，Joan开始逐梦演艺圈。
她进入脱口秀圈子，在纽约一家喜剧俱乐部参加演出。
当年这个行业完全被男性垄断，想要做开路先锋？
挣扎七年，平平无奇。
这时候的河女士，默默踏过30岁。
父母对她的评价：没有孩子、已经离婚、没有前途光明的体面工作，一个失败者。
看她自嘲“剩女”的段子，想必当年深受其害。
真正让她一炮而红，是作为嘉宾登上NBC深夜脱口秀《The Tonight Show》，
这档节目开始于1954年，论国民度可以等同我们的《新闻联播》。
Joan在1965年2月17日一夜爆红。
但之前接受了七八次试镜，也撞了七八次冰山……
同一年，她和第二任老公Edgar Rosenberg结婚，三年后生了女儿梅丽莎。
成名后的21年，Joan的梗，从性解放的单身女人，变成了无聊的已婚女性。
“开创了新的喜剧领域”，全靠她的畅所欲言——
当时在美国，堕胎是不被允许的，Joan居然也在自己的表演里直接聊到：
“我知道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因为我出生时嘴巴里叼着一根衣架”
美国妇女堕胎血泪史，其中一个重要道具就是衣架▽
节目主持人卡森（Johnny Carson），是脱口秀教父兼当年的电视圈一哥，也是她的恩师。
从六十年代末到整个七十年代，Joan从临时嘉宾，到固定嘉宾、客座主持人，最终成为代理主持人。
在only man的行业里一步步前进，她后来几次代班主持的收视率甚至超过恩师。
然后她就走了“这辈子最臭的一步棋”——
1986年，接受刚成立的FOX电视台邀请，成为了《The Late Show》 的主持。
意义重大：成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性深夜脱口秀主持。
结局悲惨：和《The Tonight Show》打对台……
恩师卡森动用了所有资源，让NBC封*了自己曾经的“爱徒”，到卡森去世，两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节目自身同样滑铁卢，第二年收视率就大跌……
当时她的老公Edgar，也是节目制片人之一，和电视台意见不和。
电视台：你选择站在丈夫身边，我选择把你们一起解雇。
同样是1987年，老公在费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人走了，却留下了一笔投资……带来的3700万美元债务。
老公自*，债台高筑，事业滑坡，宣告*……
这时候的她，55岁。
这个年龄，许多人已经可以望到人生的尽头。
如果赶早，完全可以当奶奶，儿孙绕膝。
一个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大浪打来，人生只剩下一场巨大的悲剧。
别看河姨能拿这件事儿开玩笑，当年她也曾想过一了百了。
自传里写着，手枪已经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只差那一步。
她还是被自己的女儿和宠物狗留下，直面惨淡人生。
回头想想，如果她没有嘲笑一切的态度，大概早被死神带走。
夹缝中求生的希望，这个整容几百次的“橡皮人”触底反弹。
她重新捡起自己的脱口秀大业……
回归后的第一个段子，就是开头提到的那段：自己太丑，老公才会自*。
深夜脱口秀不行，那就开日间脱口秀《The Joan Rivers Show》，播了四年。
美国不行，那就周游世界各地，英国观众很吃这一套，她甚至在女王面前开过车。
尽管英国人还是被河姨调侃911的段子尺度震惊。
比起重拾旧业，更重要的是另辟蹊径。
河姨开始插足时尚领域，最早是为购物频道QVC设计珠宝、服装和美容产品。
还不忘自嘲“我的职业生涯已经结束，但我还有账单得付”
90年代中期，她和女儿梅丽莎一起主持了E！频道转播的金球奖红毯。
一句简单的“你穿的是谁家的衣服？”
居然永远改变了这些大型红毯采访的开场方式……
这对母女还是当年最早且唯一在红毯上发表评论的主持。
Joan把脱口秀里吐槽明星的劲，分了一半在曾经无趣的红毯，和明星互动。
对待第一次见面的女演员：
“怎么会有男人看到你穿这套衣服还对你有兴趣？”
她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毒舌：
“如果我说某人看起来像只猪，他应该满怀爱意地接受这个评论”
美国的红毯风格因为她们有了进化。
50 陷于人生低谷，70 完美反转，这大概是一出励志大戏▽
2009年，76岁，在真人秀《名人学徒》拿到冠军，重获事业小高潮。
2014年，被封*近三十年后，终于以嘉宾身份重返《The Tonight Show》，节目已经换了三任主持人。
直到去世前，她还主持着两个时尚类节目。
除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珠宝品牌，她还是一位拥有12本畅销书的热门作家。
但励志背后，更多脆弱。
如纪录片《Joan Rivers：A Piece of Work》，
在幕后绝不像舞台上插科打诨，出乎意料的严谨认真。
在台下绝不像表演时行云流水，肉眼可见的焦虑不安。
当时76岁的Joan一直力求工作行程满满当当……
于是想尽办法，走南闯北，从大城市大剧场，到小乡村小酒吧，从不拒绝任何邀约。
出席纪念典礼……
上台前，她为自己没有专业创作团队而紧张，比起其他著名笑星实在寒酸；
表演完，她把演出录像回看好几次，一丝不苟，与其他笑星进行比较和评估。
事实上，她还有一个整齐排列占据一整面墙的“笑话银行”。
按照主题分门别类，纸条上写满她的梗……
想要在残酷竞争的喜剧界坐稳一姐位置，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以她的高龄。
她从不说“事情总会好起来的”，能变好的只有自己。
直面惨淡人生不算什么，厉害的是她还能一直笑出声。
她的存在，实实在在激励了不少喜剧演员。
美版《吐槽大会》除了吐槽，还有更多致敬内容▽
如果不是2014年一场声带手术的并发症，她在纽约医院里离世。
这位享年81岁的老太太或许还能一直说到100岁，说到比伯的意难忘大戏，说到《The Tonight Show》换第四任主持人，说到真正在舞台上笑着安然离开……
她生前这样描述自己的葬礼▽
当我死的时候，我希望我的葬礼是娱乐圈一大盛事。
我要闪光灯，我要摄影师，我要公关，我要狗仔队，我甚至要有工作人员专门解决他们的饮食。
我要以“好莱坞”的方式直到结束。
我不要那些犹太牧师晃来晃去，要Meryl Streep用五种口音为我哭泣。
我不要悼词，我要Bobby Vinton提着我的头唱“Mr. Lonely”。
我要看起来完美无瑕，比我活着的时候更美。
我要穿着Valentino的晚礼服下葬，
我要Harry Winston给我脚趾头上的尸体签。
我要一个风扇，在我的棺材里，像吹动Beyoncé的头发那样吹动我的发。
离世后，在任的奥巴马总统为她手写了一份追悼信▽
“Not only did she make us laugh, she made us think”
“她不止让我们笑，她还让我们思考”
倒也不需要把她的笑话想得那么复杂，就像一个强行做语文阅读理解的学生。
光是这样一个几次经历大起大落的人，还能如此百分百投入生命，态度已经足够让人震撼。
“喜剧就是让大家笑，把生活中的难处拿出来笑，这样才能面对生活中的问题，这也不敢笑，那也不敢笑的话，我们都不要活了”
笑容可以消解一切难处，但也只有像Joan那样强大，才能笑对一切吧。
对Joan来说，都不畏惧继续活着，又怎么会害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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