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村北是座小镇,一条铁路从那里穿过。这是一条大体上南北走向的铁路,但是在我们这大约三十公里的途径段,变成了东西向。
铁路带来的好处就是有了火车站。虽然车站很小,但是也给当地人带来了便利和繁华。
对于我们小孩子,更是多了一项游戏:看火车。
其实在村口就能看见火车,还能听见“咣当当、咣当当”的火车轮声。如果只是看,这也足够了。但是我们的看,其实是边看边玩儿。大人拿我们开玩笑,说我们是小小铁道游玩儿队。
这都得益于当时公路上机动车少,加上小孩儿不懂事,又没有接受过安全教育造成的,现在的小朋友可千万不要学啊!
我们就是图个新鲜,看火车上拉的都是什么。客车拉载的,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我们主要是数有多少节车厢,有十五、六节的客车最多。火车是我们眼中的玩具,我们是火车上乘客的风景。
再说货车。你看,从东(北)往西(南)跑过去的火车上拉着圆木、汽车、拖拉机和集装箱,从西(南)往东(北)跑的火车上拉着煤炭、钢材和油罐;夏天有一车皮一车皮的西瓜、哈密瓜,冬天有一车厢一车厢的……车厢——都封严了,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
偶尔还能看见军车、坦克、大炮。那正是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
那时候的火车头,尤其是货车的,都是蒸汽机车,到站前和出站时都要放蒸汽,“嗤——”的一声,喷出一团浓浓的白雾,伴随着的是“唔——”的鸣笛。
那时候,供铁路两边老百姓通行的有很多是平交道口,有的还没人看管,非常不安全。
我们火车站那儿也有道口,但是有起落杆,还有车站的工作人员值守。头过火车前几分钟把杆放下,拦住行人和车辆,让火车火车先行,等火车过去后再把起落杆抬起来。
我现在还记得铁道口路边墙上写的标语:宁停三分,不抢一秒。
既然是车站,就免不了有乘客在那里上下车和装卸货物。火车停在车站时,正好就把道口挡住了。一般客车时间都不长,可要是货车就没准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走,车辆和行人就不能过了。不在这儿等的话,就得去绕三里地外的地道桥。
虽然有起落杆,但漏洞很大,也就是拦得住大型车辆,行人一弯腰就可以钻过去了。有几次,我看见有两个骑车子的,着急过道口,又不想走太远去绕,就一弯腰钻过起落杆,推着自行车顺着火车往一头走,从车尾或车头前搬着车子跨铁道过去。
也有胆大的行人,索性扒上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跳了过去。说实话,我就跳过一次,很惊险。
还有更刺激的呢!有个骑自行车的,着急过,又一点远儿都不想绕,铤而走险,玩儿了个绝的。他先是弯腰钻过起落杆,走到车厢跟前,蹲下,把自行车放倒,扎着脑袋钻到火车底下,紧缩着身子,在火车底下拖着自行车,一点一点蹭了过去。你说这时候要是火车开动起来,那……相当于卧轨啊!后果不可想象。
也就是一分钟多点,从火车一侧钻到另一侧,无论生死,都是一次时空穿越啊!
当然这都是以前的事……多久以前啊?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现在好了,火车道两边都用铁丝网封了起来,只有铁路工人能够进出。穿越铁道的,不是高架桥就是地道桥,不再互相冲突,更安全了。
这是社会进步带来的好处。速度快了,人更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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