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策》:中山国以“中山桓公”为代表的君主形象及其辞令

《战国策》:中山国以“中山桓公”为代表的君主形象及其辞令

首页战争策略战国策:群雄更新时间:2024-05-09
引言

《战国策》主要集中在“魏灭中山”“中山称王”和“赵灭中山”三个时期。从记载来看,这些史料描绘的人物多为中山君、臣,他们个性鲜明、形象各异,有些在辞令表达方面也有一定特点。张登善用“关系”巧设计谋,其辞令质朴但长于话术技巧,形成了一定的话术体系;司马憙伪善狡猾,其辞令注重修饰与铺排,具有较高的艺术水平;其他人物形象与言辞也各具特色。另外,在辞令表达上,忠臣相对质朴的语言风格也与他们“耿直”“言行如一”的性格保持一致。对《战国策》主要涉及的君王人物形象及其辞令特点进行研究,希望在充实学界有限的“中山国”研究的同时,能再现这些历史人物的风姿。

需要说明的是,“人物形象”这一概念一般涉及内在性格和外貌特征两方面,但在《战国策》“语录体”史料的记载当中,有关人物的外貌描写并不多见。所以对本文而言,分析人物的形象主要侧重人物的内在性格。

实际上,“性格”无疑是人物形象分析当中的重点,这是中外理论家的公认。亚里士多德在分析悲剧的时候曾说,悲剧情节“不是为了表现‘性格’而行动,而是在行动的时候附带表现‘性格’”,这虽是就故事情节所作的论述,但从中可知人物“性格”是人物形象的核心因素。

黑格尔也认为,“性格就是理想艺术表现的真正中心”,我国古代评点家金圣叹也说,《水浒传》“把一百八个人性格都写出来”,由此可知“性格”才是人物形象分析的真正核心。有鉴于此,本文在分析人物形象时重点侧重对人物性格的分析,以及由此发展而成的人物思想和行为特征,尽力在有限且零散的史料中将中山国人物的形象特点展现出来。

“知错自省”的中山桓公

历史上的中山共遭遇两次亡国,其中第一次为魏文侯所灭,但魏属中山只存在了二十余年。中山桓公在经历了首次亡国浩劫后卧薪尝胆,终让中山重新屹立于战国群雄之间。《战国策》中有三则文献涉及“中山桓公”,其中两则记录了魏国乐羊攻灭中山的故事,时在桓公时期无疑,但《中山策·中山君飨都士大夫》的时代归属存在争议。

《中山君飨都士大夫》记载了中山君因一杯羊羹亡国的故事,文献如下:

中山君飨都士大夫,司马子期在焉,羊羹不遍。司马子期怒而走于楚,说楚王伐中山。中山君亡,有二人挈戈而随其后者。中山君顾谓二人:“子奚为者也?”二人对曰:“臣有父,尝饿且死,君下壶飡饵之。臣父且死,曰:‘中山有事,汝必死之。’故来死君也。”中山君喟然而仰叹曰:“与不期众少,其于当厄;怨不期深浅,其于伤心。吾以一杯羊羹亡国,以一壶飡得士二人。”

从记载来看中山似被楚所灭,但历史上的中山与楚并无瓜葛,因此全祖望认为“楚亡中山”是“风马牛不相及”,此外他还认为文献记载的“羊羹”“壶餐”与《左传·宣公二年》记载的华元、赵盾二事极为类似,当为附会,对此我们认同。

然而,托拟文献载录的历史背景和思想倾向未必全为虚构,从本章来看,中山君在亡国后已有悔意,言语间透露出东山再起的志向,这正与中山桓公的经历十分贴切,因此我们将这则文献归于“中山桓公”时期,借此考察他的思想与辞令特点。

未践行“仁德”又疏于处理君臣关系,但能自省的桓公形象

从记载来看,中山桓公似乎践行着“仁德”思想,这在《中山君飨都士大夫》一章体现较为明显。文献认为,桓公曾将餐食赠予路边饥饿的老者,这似乎说明他以民为本,关恤百姓。但我们认为,这种怜悯属于人之常情,不能因此证明桓公践行了“仁德”。

《孟子》曾说“恻隐之心,仁之端也”,又说“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

但这并不意味有了“恻隐之心”就一定能够实现“仁德”。实现“仁德”的关键在于能否主动发扬、扩充自己的“恻隐之心”,君主只有时时将“恻隐之心”推广到其他人、事、物上才能实现“仁德”,而这在桓公身上并未体现。

《乐羊为魏将而攻中山》记载了“中山之君烹其子而遗之羹”一事,由此可以知道中山桓公曾在魏灭中山之际做出过烹*敌子的行为。

这虽有自保之嫌,却无法遮掩其性情的残酷和冷血,这表明他并未将“恻隐之心”加以推广,其行为与“仁德”背道而驰。由此看来,中山桓公的怜悯只是人之常情,他没有践行“仁德”,更没有施行所谓的“仁政”。

桓公不但未践行着“仁德”理念,他还在处理君臣关系方面存在欠缺。《中山君飨都士大夫》记载了司马子期背叛中山的原因:由于“羊羹不遍”,此事虽有托拟的可能,却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桓公处理君臣关系的问题。

我们认为,托拟之事能够广为流传的主要原因,在于所托之事与当事人的性格、思想高度契合,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山桓公在平时一定存在着君臣失和的问题,他或是不拘小节、考虑不周,或是自私自利、有意为之,总之导致了国家灭亡。

中山桓公因上述过错导致了国家灭亡,但难能可贵的是,他在痛定思痛之后善于反省悔过,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中山君飨都士大夫》记录了桓公的反省之词:

“与不期众少,其于当厄;怨不期深浅,其于伤心。吾以一杯羊羹亡国,以一壶飡得士二人。”

这表明桓公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并重燃东山再起的斗志。正是这种“知错自省”的精神,让桓公卧薪尝胆,在二十余年之后再次让中山国屹立于群雄之间。

注重对仗,有“格言体”特征的桓公辞令

文献中能够体现中山桓公辞令特点的恰是其反省之词:

与不期众少,其于当厄;怨不期深浅,其于伤心。吾以一杯羊羹亡国,以一壶飡得士二人。

这两句发自肺腑,表明中山桓公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体现了复国志向。这两句话虽是在逃亡途中说的,却体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

首先,桓公辞令讲究形式技巧,注重对仗。这体现在两方面:

一是上下句的词性构成了正对应关系,比如“与”和“怨”都是名词,“众少”和“深浅”都是形容词等;

二是上下句的含义构成了反对应关系,如上句“给予”,下句“生怨”,上句“亡国”,下句“得士”等,

形成了独特的对仗结构。这种对仗体现了桓公辞令讲求形式技巧的特点,体现了一定的艺术水平。

其次,桓公辞令语言简洁、凝练,有“格言体”特征。“与不期众少,其于当厄;怨不期深浅,其于伤心”是中山桓公总结的亡国教训,这一总结语意凝练、言简意赅,句式相似却呈现出反对应关系,形成了“格言体”特色。这种“格言体”的辞令表达易于传颂,给后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总体而言,因文献留存有限,体现桓公辞令特点的言论只有两句,但这两句话讲求形式技巧,注重对仗,言简意赅,形成了“格言体”特征,这说明桓公具有出色的语言驾驭技巧,在辞令表达方面形成了一定的艺术成就。

“务虚”的中山王厝与“莽撞”的中山王

1. 中山王厝的形式主义思想与务虚辞令

经过桓公与成公的不断努力,中山国实力在王厝时期达到顶峰,并意图称王。《战国策》与中山王厝相关的文献有两则:一为《中山策·犀首立五王》,记载了中山称王的故事;一为《中山策·主父欲伐中山》,《主父欲伐中山》描述了赵武灵王图谋中山的故事,时在前309—308年,当为王厝后期。

《主父欲伐中山》记载:主父欲伐中山,使李疵观之。李疵曰:“可伐也。君弗攻,恐后天下。”主父曰:“何以?”对曰:“中山之君所倾盖与车而朝穷闾隘巷之士者,七十家。”主父出:“是贤君也,安可伐?”李疵曰:“不然。举士,则民务名不存本;朝贤,则耕者惰而战士懦。若此不亡者,未之有也。”

文献借赵臣李疵之口概括了王厝的治国理念。不可否认,王厝称得上是一位贤君,在他的带领下中山国实力达到顶峰,然而他的思想中有较为明显的“形式主义”倾向。

李疵认为,王厝去民间拜见贤者的次数过于频繁,这形成了一种价值导向,让百姓认为只有做官才是好的,于是纷纷去学所谓的贤者而疏于耕种。

而国君多次拜访民间贤士也会减少对戍守战士的关心,这将产生一系列问题。李疵的批评一针见血,我们认为,王厝访贤频繁是由于“形式主义”思想在作祟。

短时间内高达七十次的访贤频率,这已然成为王厝的“政治作秀”,这种作秀提倡了“务虚”的价值理念,必然会让中山走向没落。

其实王厝的“务虚”在他辞令中也有体现。《犀首立五王》记载:

寡人且王,齐谓赵、魏曰,羞与寡人并为王,而欲伐寡人。恐亡其国,不在索王。非子莫能吾救。

中山称王一事让其他国家不满,王厝召见张登商议对策,王厝说“恐亡其国,不在索王”,意思是说他只希望保全中山,称王与否不会在意。这句话印证了王厝的“务虚”思想,如果王厝目的不在称王,他完全可以昭告天下放弃称王,这样不仅能够保全中山,也能证明自己“不在索王”的心意。

但事实并非如此,王厝的真正目的是既要称王,又要保全中山。这种“务虚”的言辞与他思想中的“形式主义”倾向是完全一致的。

2. 中山王的自负与莽撞

中山王是王厝之子,从他的时代开始,中山国逐渐走向没落。中山没落的原因一方面是由于赵国猛烈的进攻,另一方面也与中山王的自负、莽撞不无关系。

体现中山王辞令特点的文献是《中山策·司马憙使赵为己求相》,主要记载了公孙弘发现司马憙私通赵国,意欲告发却反被陷害的故事。公孙弘被司马憙陷害不仅表现了司马憙的诡计多端,同时也体现了中山王的自负和莽撞。

在公孙弘向中山王明示“为人臣招大国之威,以为己求相于君”之后,中山王没有谨慎思考,而是当着司马憙的面脱口而出“吾食其肉,不以分人”,这样莽撞的性格虽然震慑了司马憙,却也让他找到机会施展苦肉计。中山王没有仔细询问公孙弘事件的始末,这让司马憙的计谋得以成功。中山王的辞令无疑体现了他的莽撞与自负,这样的性格让他不仅害了忠臣公孙弘,同时也让司马憙有了可乘之机,最终导致了中山国的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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