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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身后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司绮惊呼一声。
谁会在她洗澡的时候进来?
她条件反射往浴缸里缩了缩,透过满屋的水雾氤氲,看到了门口的男人。
是她老公,杜今何。
“老公?有什么事吗?”她红着脸问道。
杜今何并没有回答,他走了进来,并反手关上了浴室门。
男人慢条斯理的取下了鼻梁上架着的金边眼镜,一边解着衬衣的纽扣,一边缓缓的朝浴缸走了过来。
拉着司绮的手,将她从粉色的池水中拉了出来。
今夜的杜今何仿佛判若两人,热情又主动。
他径直走到司绮面前,双手搂住了她赤果的腰。
突然被拉近距离,她再次发出娇羞的惊呼声。
头顶并没有关紧的花洒淅淅沥沥的、在坚硬的地面滴下点点滴滴的水,湿哒哒的。
这种暧昧的环境下,女人几乎是顷刻间便闭着眼睛,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迷蒙失神间,司绮被自己老公搂着移动了三四步,没有穿鞋的脚忽然踩在一个异物上。
她还来不及分辨出踩到的是什么东西,只刚刚感觉到一点滑腻。
下一秒,便整个人猛地失重,身体朝后倒了下去。
在失去重心的瞬间,司绮睁开眼睛,本能的去抓杜今何的手臂。
但上一秒还在和她温存的男人却用力拂开了她的手,并且淡定的后退了两步。
眼神冰凉,冷冷的看着她摔在地男人慢条斯理的取下了鼻梁上架着的金边眼镜,一边解着衬衣的纽扣,一边缓缓的朝浴缸走了过来。
拉着司绮的手,将她从粉色的池水中拉了出来。
今夜的杜今何仿佛判若两人,热情又主动。
他径直走到司绮面前,双手搂住了她赤果的腰。
突然被拉近距离,她再次发出娇羞的惊呼声。
头顶并没有关紧的花洒淅淅沥沥的、在坚硬的地面滴下点点滴滴的水,湿哒哒的。
这种暧昧的环境下,女人几乎是顷刻间便闭着眼睛,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迷蒙失神间,司绮被自己老公搂着移动了三四步,没有穿鞋的脚忽然踩在一个异物上。
她还来不及分辨出踩到的是什么东西,只刚刚感觉到一点滑腻。
下一秒,便整个人猛地失重,身体朝后倒了下去。
在失去重心的瞬间,司绮睁开眼睛,本能的去抓杜今何的手臂。
但上一秒还在和她温存的男人却用力拂开了她的手,并且淡定的后退了两步。
眼神冰凉,冷冷的看着她摔在地上。
*
砰!
后脑勺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司绮重重的摔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
大概是刚才泡澡的水温有点烫了,她的头本来就有些昏昏沉沉的。
这么一摔,不仅没有变得清醒,反而更加混沌,好半天才迷茫的运作。
她艰难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杜今何带到了淋浴的地方,原本放在洗手台的香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的躺在她的脚下。她的头刚才应该是砸在浴缸边上了,上面染着一抹刺眼的猩红。
但司绮却不感觉到疼,只依稀感知到有一股热流、顺着后脑心麻木的地方涌出,融进了地面上残留的水,缓缓蔓延。
“老公...今何...你拉我一下...”
司绮动弹不得,只能像站在两米远、冷冷得打量她的男人求助。
“呵~”
杜今何嗤笑了一声,终于开了口,但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司绮如坠冰窟。
他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走到门口,拿起置物柜上的眼镜重新戴在脸上,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就像在看一堆将死的污泥。
“老婆,你*了,所以....你该死了。”
司绮脑海里嗡的一声,只能下意识的问,“老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呵~听不懂吗?”
杜今何冷笑了一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他轻轻抬起右手,短浅的指甲在司绮平坦的小腹划了划,
“我从来都没有碰过你,所以...你这里面的是野种哦~”
*
野种?从来都没有碰过她?
不!这不可能!
司绮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摇了摇头。
和杜今何结婚快半年了,他虽然是一个不太重欲的男人,而且有严重 的洁癖,所以两人婚后一直都是分房睡的。
但夫妻之欢也并不是没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失血过多让司绮动弹不了,但只是摔一跤,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连话也说不出来。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对劲,从后脊梁开始毛骨悚然。
洗澡水有问题!
而杜今何显然并不打算帮司绮解惑,他站了起来,嫌弃的连一眼都不愿意再往地上看。
*
浴缸旁边摆着一座精美的白瓷美人瓶,半人高的瓷瓶精美而优雅,此刻却被杜今何用力推倒在地上。
薄胎瓷器瞬间碎了一地,大块大块的瓷片锋利无比,在浴室的灯光下闪着寒光。
杜今何用毛巾裹着自己的双手,忽然俯下身将司绮抱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司绮心中闪过一丝欣喜,原来自己刚才的猜测和怀疑都是错的。
但这份欣喜在下一秒便破碎了。
杜今何虽然白净斯文,但一米八几的身量要将她这样纤细的人抱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他扯着司绮的头发,将她提着站了起来。
拖着她的身体,缓缓朝着瓷瓶碎片移动,在地面上留下了几枚、司绮自己沾血的脚印。
然后将她的肚子对准了地上直立的、锋利的半截瓷瓶,松开了手。
*
瓷瓶尖利,深深的扎进了血肉里,将司绮无情的贯穿。
“啊!!”
她仰头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但这巨大的声音,都被豪宅优越的隔音条件完全阻拦。
司绮咽下了喉间涌出来的血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的翻过身来,直愣愣的看向杜今何。
嘴里被不断涌上来的鲜血充满了,她依旧发不出一个音节。
而上方,杜今何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肮脏的蚂蚁,低贱又卑微。
他抬起右脚,对准了司绮小腹上插着的一块巨大瓷片,用力的、狠狠的碾了下去。她的双眼,在漫无边境的绝望和恨意中暗淡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
***
再睁开眼,司绮像是在深海里潜了十几分钟一样,整个胸腔里都被死死的压缩在一起,强烈的窒息感唤醒了她身体的自救反应,将她整个人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喉间发出像动物猛兽一样的堵塞声音。
她猛地抬起双手捏住自己的脖子,张大了嘴,吃力的吸进了第一口空气,眼眶里涌出生理性的泪水.....
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可能十分钟,也可能只有五分钟,浑身都被汗水湿透的司绮清醒的意识到,
她重生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是20**年8月15日,而她上辈子死的时候,是12月底,也就是说她重生回了半年前。
大概是灵魂去阴曹地府滚过一遭,房间里开着地暖温暖如春天,但她的身体却冷得发抖。
从腹部的位置传来钻心的痛感,她伸手去摸,那里却光滑一片。
司绮蜷缩在床上,用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
......
不甘心,她一定要报仇。
杜今何,S市本地户口,长得还又高又帅,毕业于复大金融系,是复大远近闻名的校草。
还在大学的时候,就创办了自己的投资公司,没毕业就已经靠着自己的头脑和远见,赚了好几百万,成为了那一届的荣誉毕业生。
并且,家境优渥,家里很有些钱。
而司绮呢?
她虽然是S市本地户口,家住在市中心,和大部分S本地人一样,一口一个‘阿拉是城里人,侬全都是乡下人’,骄傲得不像话。
但其实她自小生活在静安区一条破旧的弄堂里,一家四口人挤在杂乱的四十平旧房子,和继母带来的弟弟共用一个卫生间。
长大后的司绮成为了一个非常虚荣的姑娘,这份虚荣在考上S大舞蹈系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胀。
S大是一个大染缸,人性的*在这里被无限的放大。
她长得漂亮心高气傲,看不上自己的出身,沉迷于用物质包装自己,沉迷攀比。
于是某天,当隔壁复大的富二代校草杜今何,开着自己的跑车、出现在S大校门口,将手中天蓝色的蒂芙尼礼物盒送给司绮,并且单膝下跪,向她大声告白的时候,司绮根本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
纵使她根本对杜今何就无感,但还是在周围朋友和校友一声一声的羡慕的怂恿下,点了头。
两人交往了半年多的时间,待她一毕业,杜今何立刻就求了婚,也算是一场佳话。
.....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杜今何对司绮毫无感情,甚至这么厌恶她。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儿,跑到隔壁大学来追求她、然后娶她呢?为什么非得是司绮呢?
还有,如果杜今何从来没有碰过她的话,
那个男人,那个和她做真夫妻的男人,又是谁呢?
司绮决定先按兵不动,一探究竟。
*
上辈子里,她和“杜今何”的同床总共只有四次,因为次数少,效果又实在太过深刻,所以每一次的时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是15号周三,他们的第三次就在17号周五,也就是后天晚上。
既然知道时间,那就可以提前准备起来。
*
一眨眼便到了周五,下午司绮果然收到了杜今何的微信,
【老婆,今晚身体方便吗?】
【方便的】她立刻回复。
【那今晚,我们喝一点酒。】
【好~(害羞)】
每次都是这样,杜今何会先问她身体方不方便,打探大姨妈在不在,然后约她晚上喝酒。
认识司绮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酒渣,啤酒两杯就醉,白酒一口就晕。
但每次这样的夜晚,杜今何都会端给她一杯不知道是什么的洋酒,然后温柔的看着她喝下去。
等她喝了,杜今何便叫她在床上乖乖等着,他回房间去洗澡。
磨蹭十几分钟后回来,司绮已经醉的迷迷糊糊了。
卧室里关了灯,再拉上厚厚的遮光窗帘,这种时候从门外进来的男人到底是谁,浑身发热的她自然无法分辨。
......
如今知道了真相的司绮只觉得恶心。
关掉手机,她拿着包包出门,约了前男友李明见面。
李明家里是开医院的,她很轻松的,从他手里拿到了一些药。
*
晚上十点,司绮已经洗完了澡换上了轻薄的睡衣,躺在自己的卧室里看电视,杜今何才终于回来了。
十几分钟后,他敲门进来,果然,手里端着两杯琥珀色的酒。
“老婆,你今晚好美~”
他的笑容不达眼底,干巴巴的夸道。
只是专注的盯着司绮一口一口的将酒喝了下去,然后才将自己那杯一饮而尽。
“头好晕呀~”
司绮向后躺倒在柔软的枕头上,一头亚麻色的长直发凌乱的散开,睡裙的吊带无意间从肩膀上滑落。
美人半醉、轻解罗衣,但杜今何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从前的她竟然没看出不对,还觉得杜今何很绅士呢。
杜今何依然微笑着,扯过薄被盖在了司绮的胸前。
“晕就先睡一会儿,别着凉了。”
说完,他起身关了卧室的灯,并且用遥控器关上了窗帘,这才快步离开了卧室。
突然变暗的房间里,司绮脸上的醉意也慢慢的消失。
心越来越凉,但身体却莫名的越来越热。
看来这酒里除了高度的酒精,似乎还加了别的东西。
这就难怪了....
*
十五分钟后,房间门被缓缓推开。
确定了里面的灯依然是关着的后,门口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反手用力关上了门。
他站在门口没动,大概是在等自己的眼睛适应房间里的光线。
一分钟后,终于,男人朝着床径直而来。
司绮装着醉,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男人。
虽然房间里很黑,但在她清醒的情况下,还是能分辨出大概的轮廓。
这个男人比杜今何高一些,劲瘦一些,力气也更大。
距离变成零,司绮状似无意的抬手摸向男人的发根,和记忆中一样,这个男人的后脑勺上有一个多余的发旋儿。
果然是他!
司绮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这证明了,一直都是这个人,并没有换人。
她像往常一样的配合,呼吸间带着浓浓的酒气,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男人并无怀疑。
见时机差不多了,趁他半跪在身前、低头戴T时,司绮忽然朝床边爬了过去。
伸手,一把拍开了床头的开关。
哒。
电流仿佛在这一刻也有了声音,一瞬间,白色的强光充斥了整个房间,将里头的东西事无巨细都照的一清二楚。
男人还维持着前一刻的动作,惊讶的低头看她。
见她紧咬着嘴唇,脸上并没有半点醉意,一脸兴致的挑了挑眉。
下一秒,司绮眼神一闪,终于想起来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蒋星璨?”她迟疑的问。
“呵~装醉啊~”男人挑了挑眉,应了。
竟然真的是他,司绮一时愣在那里。
*
蒋星璨大大方方的维持着半跪的姿势,一点都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他伸手勾了勾司绮的锁骨,漫不经心的问道,
“在走什么神?”司绮面无表情的拍开他的手,拿过一旁的睡袍披在身上,离开了床。
“前两次也是你?”她看似淡定的问。
蒋星璨捡起一旁的浴巾,重新围在腰间,
“当然是我。”
“你滚。”
扔下这一句,她径直进了卫生间,反锁了门。
门后,司绮再也维持不住刚才的冷静淡定,无力的滑坐在地上。
泪水裹满了恨意从脸颊蔓延而下,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因为,蒋星璨,她实在惹不起。
杜今何在第二天和上一世一样,照常去了美国出差,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看来蒋星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告诉杜今何昨晚的事。
手机刚开机,杜母家里的保姆王阿姨便打来了电话。
“小绮啊,太太叫你回来一趟。”
又来了。
司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杜今何的母亲是个贵族小姐,一向非常看不上司绮。包括她的家世、文凭、长相、生活习惯、以及她的一切。
结婚后,隔三差五就要叫司绮过去,找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折腾她。
连亲自打电话都不愿意,让保姆打。
司绮的性格从来都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又不是封建社会的小媳妇儿,她从前在家里也是全家人的宝贝,怎么可能乖乖受气?
但当初杜今何要娶她,杜母半句都没有阻拦。因为这一点,她总觉得杜母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些小事便都依着她了,一再忍让。
现在想来...呵...去他妈的刀子嘴豆腐心....
司绮一脸冷笑,嘴上淡淡的问了一句,
“哦?有什么事吗?”
王阿姨也没多想,老老实实回答,“小姐今晚要参加一场很重要的宴会,太太应该是叫你回来帮忙的。”
哦~原来如此。
这场宴会司绮知道,华国首富的小女儿白雪前几日回国,在今晚举办归国party,到场的全是S市最顶层的富二代。
杜母多方交际,才给杜爱媛弄到了一张请帖。
“好,我一会儿就去。”司绮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
上辈子,杜母也像今天这样,叫了司绮回去帮忙。
但其实她能帮上什么忙呢?
杜爱媛从头到脚都请了昂贵的造型师来打理,礼服也是花重金提前定制好了的。
杜母之所以叫司绮去,只是想让她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千金小姐,让她感受一下自己和杜家的差距罢了。
上一次司绮接到电话立刻就赶了过去,围观了一天杜爱媛的‘千金小姐扮靓日常’,然后在嫉妒和羡慕中,灰溜溜的跑回了家。
不得不说,杜母确实懂的怎么拿捏她。不,应该是懂的怎么拿捏她们这些普通出身的女孩。
很多嫁进豪门的普通女孩、就是在这样潜移默化的打压中,慢慢变得越来越自卑,越来越乖顺。
但这一次,司绮只能让她失望了,因为她并不打算去做观众。
她打算,和杜爱媛一起去参加宴会。
于是她拿了玄关的车钥匙,开着杜今何才买的帕拉梅拉,晃晃悠悠的出了门,直奔黄浦江对岸的陆家嘴购物中心。
说来也好笑,司绮从前最喜欢在穿衣打扮上和别人攀比,是宁愿吃泡面也要买三千块钱一条的裙子的人。
照理说终于得偿所愿嫁给有钱人,肯定要每天买买买,大牌衣服包包不重样啊。
但事实正好相反。
杜今何总是说他们杜家是诗书礼仪传家的高雅之人,最不屑那些暴发户的行径。一味地讲究外表包装,只会更加凸显自己的庸俗和肤浅云云......
总之将司绮PUA的明明白白,结了婚后,反倒过得越来越质朴了。
想到这里,司绮烦躁的将方向盘猛地朝右方打,将车头狠狠地往路边的石墩子隔离带上蹭,直到发出刺耳的刮花声,这才在路人匪夷所思的震惊脸中,重新向前开。
在迪奥店里选了一条款式普通的黑色小礼服裙,一双黑色一字带高跟鞋,再搭配一只低调的晚宴包,随随便便花了20万,当然,刷的杜今何的卡。
接着,她又去了楼上一家非常著名的造型中心,打理了发型、化了精致的宴会妆。
下午五点半,焕然一新的司绮终于姗姗来迟,到了杜母家。
*
杜爱媛此时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她站在复古欧式风格的客厅中间,以落地窗外精致的小花园为背景,头顶是巴洛克时代的*吊灯,身边围绕着一堆为她服务的人,骄傲的仰着下巴,像一个天生高高在上的公主。
司绮推开门进来,没有换鞋,踩着高跟鞋走了进去。
杜母立刻黑了脸,质问道,
“叫你来帮忙,你穿成这样,是想干嘛?”
司绮一脸惊讶的反问,“婆婆,不是您让王阿姨告诉我,让我今晚陪爱媛一起去参加宴会的吗?”
“呵,”
杜母笑的十分不屑,“你倒真会做梦。”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呢~”
司绮笑着走到杜爱媛身边,和她亲密的站在一起,一同看向前方的落地镜。
镜中两个美人亲密的靠在一起,但她只是简单的一身黑裙,便将进行打扮的杜爱媛衬托的暗淡无光。
司绮提着裙摆,做作的,左右转动着身体,欣赏着镜中自己的美。
嘴里说道,“可是我都已经打扮好了,而且爱媛这样的大家闺秀,出门也需要有人陪着呀,爱媛,难道你怕我抢你的风头?”
杜爱媛和杜母一样,面对司绮从来也是一副清高的姿态。
她倒也不用语言来打压司绮,但是也从来不和她说话,仿佛将她当做空气一般,或者是当做家里另外一个王阿姨。
闻言,杜爱媛微微蹙着眉,明显不想带司绮去。
但她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司绮,还是点了点头,
“妈妈,让嫂子陪我一起去好了,还能有个照应。”
“妹妹真乖呀~”
司绮摸了摸她的头,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淡定的喝起茶来。
七点,杜家小姐杜爱媛,坐上了配备了司机的白色阿斯顿马丁后座,寄托着杜家人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期望,准时出发。
哦,对了,还跟着一个不速之客,司绮。
20分钟的车程,晚高峰整整开了一个多小时。
到达了地址,是在外滩一栋很不起眼的大楼。
这栋楼只有五六层高的样子,从外面看起来很老旧,门口贴了一块小小的铁皮招牌,上面写着‘清浊’两个字,十分低调。
司绮从前路过这儿不知道多少次,从来没有看到这栋楼开过门。
现在才知道原来人家是只有晚上才开门,并且是一家属于会员制的顶级会所。
普通人,进不去的。
巨大的大理石和花岗岩修建的房子,带着浓浓的上世纪风情,低调而坚固的静屹在黄浦江畔。
隔绝了外面普通百姓们的嘈杂,也保护着里头只属于上流社会的热闹。
*
司绮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她是重生,又不是重新投胎。
但好在她已经狠狠的摔过一次跟头了,连命都搭了进去,必然不可能让自己再摔一次。
于是她稳住了心神,半低着头走了进去。
“你交际你的,不用管我。”她对杜爱媛说。
杜爱媛当然求之不得,她也怕司绮一直跟着自己,抢她的风头。
“好吧~”
她心里在笑,但脸上却十分关切的对司绮交代,“嫂子,今晚宴会上的客人都大有来头,你千万要低调一点,惹了谁我们家都惹不起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要丢了杜家的脸...
“行了,就算惹了谁,我也不会提一个‘杜’字的,行了吧。”
司绮翻了个白眼,大步走了。
宴会厅各个角落都设有吧台,一进门的左手边角落也有一个。
这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看起来十分不起眼。司绮果断走到吧台前,在最边缘的位置坐下,叫了一杯冰水。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压抑着惊喜的叫声,
“绮绮?”
谁?
司绮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帅脸。
“浩洋?”
“是哥哥我!”
*
李浩洋,司绮的某一任前男友。
是跟她一届的S大的学生,体育系系草,自由搏击的特招生。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重遇,司绮自然很惊讶。
李浩洋身上穿着黑色的制服西装,耳朵上戴着无线耳机,胸前的口袋上还挂着一副墨镜,一副冷酷*手的打扮。
他左右看了看,直接拉开高脚凳在司绮旁边坐了下来,示意吧台里那位帅气的调酒师小哥哥拿两瓶酒放前面,帮他挡一挡。
“我去!宝贝儿真的是你啊我刚才都没认出你来!
对了,我听说你毕业后就嫁豪门了?今晚是跟你老公来的?他人呢?
司绮没有回答,问道,“你在这儿工作吗?”
“对呀,
”李浩洋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名牌,“安保经理,屌不屌?”
“可是你家里不是挺有钱的吗我记得。”
她交男朋友一向是要看钱包的,李浩洋再怎么也不至于做保安吧。
“我们家是有钱啊,但你知道我妈花了多大功夫送了多少礼、才把我弄进清浊来做保安的吗!”
李浩洋开始了喋喋不休,“我妈说了,我这脑子这辈子也不可能干出什么大事,送我来清浊、吸吸整个S市最拔尖儿的精英身上的运气,看看能不能哪天烧高香入了哪位大少爷的眼,带我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司绮打断了他,感叹道,“*真的..”
“你说啥呢!叫阿姨!”
“哦,对不起,”
司绮立刻改了口,“阿姨真是,有远见。”
“那当然了!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犄角旮旯啊?”李浩洋问。
司绮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我一个人都不认识。”
“嗐!这不巧了吗!在场所有的公子小姐,哥都认识!哥给你介绍!”
*
杯光斛影的宴会厅,*和权利的交际场。
角落吧台边上,司绮乖巧的听着李浩洋挨个挨个的给她科普人物关系。
“看到对面那套白色沙发了吗?脱衣舞台挨着那里,那里就是今晚的主角团...”
“背对着咱们,穿白色晚礼服裙的,就是今晚的女主角——白家四小姐白雪,人称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对面那个油头粉面、穿*蓝色西装的,叫钱非恒,是永翔集团小少爷,搞房地产的那个永翔。”
“钱少爷搂着的美女不用我介绍吧?电影明星珠儿...
然后再旁边的是市长的女儿王大小姐,她对面是.....”
....
两人正小声说着,这时身后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动。
司绮和李浩洋同时回头去看。
身穿白色休闲西装高大帅气的男人,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众星捧月一般的进来了。
是蒋星璨!
司绮条件反射的往身后躲了躲。
蒋星璨根本不搭理周围跟他打招呼的闲杂人等,眼睛目不斜视的,径直往白雪公主的方向大步而去。
李浩洋继续介绍,“啧,蒋太子来了,他是许氏的私生子.....”
“他不用介绍,我知道。”司绮打断了他。
“哦,好。”李浩洋想了想,凑近了些继续说,
“蒋太子和白雪公主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据说感情好的和亲兄妹一样。
听说这回白小姐回国,就是要和许氏集团联姻呢。”
司绮立刻问道,“和蒋星璨吗?”
李浩洋神神秘秘的摇头,“和他哥,许熹,许总!”
“据坊间报道,白雪公主明恋许总多年,一直求而不得,这次回来好像是两家集团有什么重大的合作,有谱了....”
司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许熹....
许氏控股年轻的总裁许熹,司绮经常在杜母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据说是个坐轮椅的病秧子。
李浩洋做贼似的前后左右看了一圈,这才凑到司绮的耳朵边上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许总只是坐轮椅,但其实他腿并没有问题。”
司绮抬眼,“真的?”
李浩洋声音更低了,“每次他来,他身边的林特助都会点名叫我下去接,我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假吗?
这是商业机密,我要是说了估计没有好果子吃,但你又不是外人,宝贝,我不能骗你!”
他大概是平时憋着这个秘密憋得太辛苦了,这一下子有了宣泄的出口,一发不可收拾。
李浩洋激动的脸都红了,又洋洋洒洒的八卦了几句,这时,他的耳机响了起来。
“说男神男神就到了!先不和你聊了!”
扔下这一句,李浩洋沿着墙边快速出了宴会厅。
男神?难道许熹来了?
司绮回头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无奈的收回视线,无意间抬眼看向前方,瞳孔瞬间放大。
*
此时,宴会厅中间的舞池亮起了光,如月光一般耀眼却又柔和的聚光灯从天花板洒下,汇成了一圈高高在上的圣域。
满室的富二代富家女们笑闹着,请女主角白雪公主为大家跳开场舞。
白雪公主自然并不扭捏,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
身边的蒋星璨也和她一起起身,宠溺的低头看她,立刻像个绅士一般弯下了腰,朝她伸出右手。
在场的,除了蒋星璨,谁还有资格做白雪公主的舞伴呢?
他脱掉了外套,穿着一身白衬衣和黑色西裤,带着一丝混血味道英俊的脸上全是温柔,单手背在身后,像公主身边最忠诚的骑士。
公主被逗得捂嘴浅笑,将手矜持的放在了骑士的手中。
两个人牵手走到滚动的七彩光斑下,随着节拍娴熟的跳起了舞。
司绮就是在这个时候抬眼看过来的。
脸上,刚才和李浩洋在一起时轻松的笑,一瞬间凝固。
她起身走了过去,停在围观的人群后面。
近在咫尺的人群焦点中,白雪公主那张脸陌生却熟悉。陌生,是因为她们从未见过。
熟悉,却是因为她们的脸竟有八九分的相似。
并且,记忆中还有一张和她更相似的脸。
那个人,她小的时候称为‘妈妈’。
一瞬间,司绮脑子里发出‘嗡’的一声轰鸣。
周围明明是明亮的高雅之堂,她的身体却仿佛正在坠入冰冷的地狱。
脑中飞快的划过几个名字、几张脸:杜今何、蒋星璨、白雪、她,以及那个女人....
前方那一对金童玉女一个旋转,蒋星璨托着公主的腰,就要转过身来。
这一刻,身体的本能忽然警铃大作。
在司绮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第六感和生存的求生欲一起驱动了她的身体,转了过去。
逃!快逃!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绝不能让蒋星璨在这里看见她!
司绮果断转身,朝着门口飞快的跑去。
她紧抿着嘴唇、脸色惨白。
司绮忽然意识到,她上辈子悲惨的结局,或许并不是意外。
杜今何大概也只是一个棋子而已。
这是一场阴谋,他们要她死!司绮一路跑进电梯,下了楼,六神无主的从电梯厅里出来,往门口走去。
门口正好停下来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的站在车头和车尾,双手都放在外套衣襟里面,神色戒备的看着左右周边。
李浩洋手里正举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雨伞,弯着腰,恭迎车后座的男人下车。
男人微微低着头从后座下车来,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长腿线条修长。
巨大的黑伞遮挡了他胸口以上的位置,从司绮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只能看到他站直了身体,抬手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身旁的人都低眉顺目的,不敢抬头直视他。
黑车、黑伞、黑西装,无声而严肃的气场,纵使已经低调到极致,依然一派滔天的高贵斯文。
直觉告诉司绮,这男人就是许熹。
*
脑子里浮现出李浩洋的话,
“我跟你说啊绮绮,你看那边那位蒋太子,平时在S市横着走不可一世的,但见了许总,怂的跟孙子一样,大声说话都不敢!我敢说,全天下也就只有许总能制得住他!”
全天下也就只有许总能制得住他......全天下也就只有许总能制得住他.....
这句话像是圣经一样在脑中轰鸣。
司绮黯淡的双眼终于有了神采,她直勾勾的看向门口那个男人。
全天下,只有许熹能救她!
咬了咬牙,她左手提起裙摆,朝着许熹快步跑了过去。
只能赌一赌运气了。
*许熹来的低调,出行只有身边的亲信保镖。
当然,都是全副武装的。
但生活并不是动作电影,法治社会并没有那么多戏剧化的危机。
保镖们虽然是行业顶尖的专业,但也不可能说一看到有人冲过来,就像电影里面那样,掏出枪对准来人、一顿猛射。
此时,前方,从清浊大厅里跑出来一个美丽的女人,冲着许熹奔了过来。
美丽的脸上带着一丝凄凉,长发在身后荡出好看的弧度,提起的裙摆像浪花一样美,露出的双腿更是精彩绝伦。
两个保镖先是愣了一下,立刻要拦。
但此时站在许熹身边的李浩洋却更加的眼疾手快。
他先是看见了司绮,随即察觉到了身边保镖大哥突然迸发的肌肉力量。以为两位保镖大哥要动手,于是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
“别别别,认识的!”
两位保镖果然停了下来,迷茫的转头看向他。
认识的?谁认识的?
你认识的,还是老板认识的?
平时身手矫健、一个打十个的保镖一时宕了机。
也就是这零点几秒的功夫,司绮已经到了许熹面前。
因为黑伞的阻隔,她依旧看不见许熹的脸,而因为李浩洋吓蒙了、将伞一直往下倾斜的举着,许熹自然也看不到向自己跑过来的她。
等许熹看见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司绮抬手,一把掀开了碍手碍脚的黑色雨伞,扑进了许熹的怀里,同时踮起双脚,环住他的脖子。
双眼直直看进男人诧异、惊讶的黑眸,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仰着脸吻了上去。“这?!”
身边的李浩洋懵了,他只感觉自己脖子发凉。
司绮这个姑奶奶该不会是听了他的爆料,打上了许总的主意吧!?
许总脾气不好,出了名的阴晴不定。
天哪,自己这次真的要死在这里吧.....
左右两个保镖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确定了司绮身上并没有带危险性武器后,同时伸手抓向了她。
紧接着,发生了令两位保镖也震惊镖生的一幕。
只见自家这位向来不近女色、生人勿近的老板,竟然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抬手护住了女人的腰。
属于保镖的、两只粗壮的手同时冻结在半空中,堪堪停在司绮身体的两处要害旁边。
这.....
他们看向已经石化了的李浩洋,一脸疑问,
还真是认识的?!!
*
司绮已经豁出去了,她双手揽着许熹,就像拉住了唯一的救生圈,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和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染上几分关系。
男人的唇比想象中的柔软,但却冰凉没有温度,不为所动。
司绮睁开眼睛看进他的眼里,本以为会看到嫌弃、厌恶和不耐,却只看到了一丝怔忪。
腰上传来冰凉的触感,透过礼服裙单薄的布料,是许熹的手。
司绮震了震,生怕男人将自己往外推。
她知道,一旦自己被推开,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再接近许熹了吧。
不行!不能就这样而已!
她已经没有理智的余地,反正不该做的事也做了,那就再大胆一些。
豁出去了!
司绮眼神颤了颤,直视着近在咫尺的深邃黑眸,下定了决心。
她的手从许熹的脖子上滑了下来,放在他的胸前,猛地用力往前一推,同时自己的身体也顺势扑了过去。
许熹站着的地方本来就是台阶边缘,腿脚也不太方便。
竟然就这样被司绮重新扑进了身后的车里。
*
‘唔...’
男人不知道撞到了哪里,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但听在所有人耳朵里,就是动情的*。
许熹在后座坐直了身体,抬手阻止了门外要伸手扶他的保镖。
紧跟着,来不及反应,便被司绮欺身而上。
司绮本来就趴在许熹身上一起摔进车来的,许熹坐了起来,她自然便成了跨坐在他腰间的姿势。
这样看起来就更加的亲密了。
“你...”许熹皱眉,开了口。
司绮大概将这辈子的胆量都用在了今晚,她立刻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唇。
然后像是怕他反抗,又像是急不可耐的,紧紧抱住了他。
两条光滑雪白的腿暴露在空气中,格外刺眼。
车外的李浩洋瞪大双眼,感觉自己在做梦。
脖子发凉的噩梦。
但司绮暴露在众人视野里的腿实在让他觉得很在意,于是条件反射的,李浩洋上前一步,将车门关了起来,隔绝了车内的迤逦风光。
两位保镖也在面面相觑,跟了老板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不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老大,怎么办。”他们看向车后门的保镖头头。
头头刚才正在后备箱取东西,所以司绮并没有看见他。
他对两位保镖轻轻摇了摇头,径自绕到了车前,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似乎并不担心司绮会对自家老板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他垂下眼睛,干脆升起了后座的挡板。
熟练地发动汽车,缓缓驶离事发位置。
*
车后座,许熹的双眼黑沉不见底,带着一股莫名的冷意。
但这份冷意明显不是针对腿上的司绮的 。
“你怎么了?”他低声问。
并不是问的‘你是谁?’,而是问她怎么了,更像是关切。
司绮没有回答,她因为心虚,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不敢看许熹的眼睛,视线停在他过于苍白的脸上,被鼻梁上的一颗红痣不自觉的吸引,总觉得有些熟悉。
但这个想法瞬间便被化作了一道青烟,她怎么可能认识高高在上的许熹呢?
司绮垂下了眼睛,用力咬了咬下唇,不再胡思乱想。
此时的她只知道,自己既开了头就不能停。
身下的男人虽然长得高大,但听说腿脚不方便,身体也因为先天的病而有些虚弱。
于是她凑近了些,低头,重新亲在男人的唇上。
一不做二不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司绮其实见过许熹,在一个十分偶然的场景。
那是上辈子她快要死的时候了,而此刻,这件事显然还没有发生。
如果不为了报仇,她大概也想不起这段岁月长河中的小小插曲。
*
杜家虽然只是小富之家,但这并不影响杜母的交际十分广阔,毕竟她出身十分高贵。
杜母有一个富婆闺蜜社交圈,因为给自己立的贵族后裔、书香闺秀的人设,经常在自己家里举办茶会和诗会,邀请那些富太太来品茶。
每每这种时候,她就又想起了司绮。
总是会叫司绮回去,端茶递水。
一边向富太太们展示自己驯媳有方的实力,一边用司绮的拘谨、来衬托自己女儿杜爱媛的大方优雅。
一举两得。
有一天,记得大概是在11月中旬,那天下午杜母又在家里请了几个富太太喝下午茶,依然是叫了司绮在旁边帮忙煮水斟茶。
一位富太太姗姗来迟,一坐下就开始诉苦。
她说自家儿子在崇明岛拿了一块地,原本准备全拆了建个马场,结果有一家人就是不肯卖房子。
他儿子想着肯定是乡下人想要抬价,便也没放在眼里,用老办法找了当地的混混去闹事,结果碰了个大钉子。
“我儿子就想嘛,一个乡下人而已,随便就打发了好了呀.....结果你们猜那房子里面住的谁?”
几个富太太是很愿意听别人的苦事情的,纷纷附和问,
“是谁呀?”
说话的富太太气愤的一拍桌子,
“他娘的!谁能想到那房子里,是许家那个残....许熹!你说他一个上市公司老总,无啦啦跑到崇明岛那个叫什么花雨村的破乡下住什么?我儿子要早知道那个魔星在那里,宁肯多花几亿拿别的地,也要绕远一点的!”
杜母一听到许熹的名字耳朵都竖了起来,立刻诧异的问,
“什么村?许总怎么会住在那儿?”
富太太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脸憋闷,
“那谁知道的呀!简直是脑子瓦特了!要图安静嘛就住别墅呀,他的身家哪里不能住,非要去那种真正的乡下!而且这事从来都没有风声传出来!偏偏我儿子倒霉!”
......
一旁原本在昏昏欲睡的司绮突然就来了精神。
但当时的她并不是因为许熹两个人,而是因为听到了花雨村要全拆这件事。
*
司绮的亲妈就来自崇明岛,她外婆家就在花雨村。
这里虽然在行政意义上也属于S市的管辖,但没有任何一个S市本地人会承认崇明岛人S市人的身份。
他们会在听见这个地方的时候,同时撇一撇嘴,一脸嫌弃的翻个白眼:
乡下地方,咦——
在司绮小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在社会大染缸中,学会势利眼和虚荣,经常一个人坐大巴车回外婆家小住,和外婆两个人待在一块。
记忆里,那是一个有农场有庄稼地,田野里遍地跑着鸡鸭、家家都互相认识的地方。空气中没有市区浓重的臭味,非常心旷神怡。
后来外婆离开人世,那个地方她便再也没有去过。
但外婆的那栋两层的小房子却是留给了她。
所以听见有富二代拿了花雨村的地,司绮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
她要发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司绮翻箱倒柜找出了老房子的钥匙,便急匆匆的打车回去了花雨村。
但那天的结果她当然没有拿到钱。
司绮回去才发现,外婆留给她的房子,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自称她表姨婆一家人、找村干部‘协商’过后,在没有通知她的情况下,签字同意了拆迁。
就差在家等着打钱了。
司绮当然不依,崇明岛虽然是乡下,但房价也比很多内陆城市的商品楼贵的多,两层的小房子算下来,她能拿接近两百万的拆迁补助。
不过自古以来,吃绝户就是一件人多欺负人少的,理直气壮的事情。
几百万,到嘴的肥鸭子,那一家人不可能吐出来的。
最后司绮被一群人围在外婆那栋房子门口,辱骂、指责、撒泼打滚。
她一个娇滴滴的城里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能紧紧贴着身后的墙,委屈的流眼泪。
就在这个时候,咿呀一声,
路对面那栋房子厚重的院子门打开。
从里面出来了两个穿黑色西装的大汉,膀大腰圆,眼神犀利,看起来就非常不好惹。
他们走过来站到了司绮身边,将那群不讲理的泼妇刁民喝退。
并且说已经报了警,这才将姨婆、村干部一群人赶走。
*
司绮低头擦眼泪,“谢谢两位大哥。”
西装大汉摆了摆手,低着头并不看她,只说,“是我们家少爷让过来的。”
眼睛都哭肿了的司绮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看见了不远处院子里的人。
茂密巨大的冬青树下,年轻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腿上盖着一块毛毯。
“要过来喝杯水吗?”他面无表情的问。
司绮那时候人都哭傻了,条件反射的摇了摇头,从包里掏出半瓶矿泉水,表示‘自己有水’。
男人大概是没料到她这个反映,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笑了。
司绮实在哭太久了,眼睛有些模糊。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了男人的脸,记住了他鼻梁上的一颗红痣。
男人脸色苍白,但五官长得非常好看,司绮这才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
她飞快的擦干脸颊上没*眼泪,走到院子门口,低着头对里面说了一句,
“谢谢。”
“哭是没有用的,”
那男人的声音清润,像是雪山融下的冰泉,毫无起伏的对她说,“如果觉得不公平,就要想办法还回去。”
司绮听不懂,而且那时候的她也被杜家人打压的非常软弱,生怕事情闹大了闹到杜家去,会给杜家人丢脸,只在心里决定算了。
于是她再次道了一句谢,便急匆匆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
后来大概过了半个月,那位富太太又来了杜母家,大家自然问起了他儿子拿地的事。
不说还好,一说,富太太立刻直接抹起了眼泪。
司绮跪在一旁的草席上,一边低眉顺眼的打茶沫,一边竖着耳朵听。
原来她儿子因为收地的事得罪了许氏控股集团的许熹,崇明岛那块地被当地ZF划成了保育地带、不能用作任何商业用途。
几亿的项目瞬间打了水漂,收地的事自然不了了之。
不仅如此,他的房地产公司也被许氏旗下的同类型公司狙击,几乎搞到对冲失败、要宣布*的程度。
富太太不顾形象的骂道,
“不就是一块破乡下烂地吗!许家那残废做的也太绝了!”
这话没一个人敢接茬的,因为没有人不怕许熹的手段。
那时的司绮才意识到,原来那天帮助了她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就是时常在杜母嘴里听到的,许熹啊。
他真好,司绮跪在一群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富太太中间,这样想着。
*
而此时,许熹就在她的身旁。
司绮时常听杜母她们谈起,许氏集团年轻的当家人许熹,是个生下来就先天不足的病秧子,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没用的残废。
但亲身体验告诉她,他还挺有用的。
大概是受了惊吓,许熹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慢慢染红,如今越来越苍白。
......
过了好一会儿,司绮才坐到了旁边的真皮沙发上,慢慢整理好了身上凌乱的裙子,这才敲了敲前方的挡板,
“请靠边停车。”她对司机说。
挡板缓缓无声的降落下来,开车的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戴上了一副大墨镜。他看向后视镜,镜中的男人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黑色的汽车在路边的巷子口停下,司绮立刻推开车门滑了出去。
她转身回头,在闭着眼睛的许熹鼻梁上,落下轻轻一个吻,
然后飞快的消失在灯光昏暗的小巷子里。
*
直到那道背影彻底消失在巷子里,身后的许熹才睁开了眼睛。刚才滚烫的气温瞬间降到冰点,他深呼吸了几口,终于调整好了胸腔里、快到临界值的心跳。
保镖咳了一声,沉声问道,“少爷,是司小姐?”
“嗯。”许熹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
男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大概刚才昙花一现的温柔,也随着女人的离开而彻底消失。
就这样沉默了五分钟,看着他过于苍白虚弱的脸,保镖忍不住再次开口,
“需要我去查查吗?”
许熹摇了摇头,
“开车吧。”
“好的。”
“叫张医生来一趟。”
“...好的,少爷。”
杜今何终于出差回来,到家的时候刚好快到中午了,但家里却没有人。
从前不管是他出差还是出门上班回家来,一开门司绮都早就等在玄关处了,就算对她没有感情,但下班看到这么一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脸,还是挺让人心情愉悦的。
接着她会接过杜今何的外套,再温柔的给他递上拖鞋,整整齐齐摆在脚边,再在他换鞋的时候,给他端来一杯温热的参茶。
站在空荡荡的客厅环顾了一圈,杜今何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找人,身后便传来了开门声。
一身紧身练功服、脖子上搭着一块运动毛巾的司绮,容光焕发的从外面进来。
杜今何皱眉上下扫了她一眼,用质问的语气问道,
“怎么这个打扮?去哪儿了?”
司绮笑着回答,“楼下健身房呀,我租了他们家的舞蹈室练舞呢~自从毕了业一次都没跳过,基本功都快生疏了~”
“老婆,下次别去了。”杜今何说。
“为什么呀,老公。”她慢悠悠的问。
见她不听话,男人脸色立刻拉了下来,用说教的口吻对她道,
“健身房里这么多男人,你穿成这样在里面跳舞,被人从外面都看光了!
还有,老婆,你现在嫁到了我们杜家,跳舞什么的以后最好就都别再碰了。
都是下三滥的东西,一点都不体面。”
下三滥?这世界上还能有比你们还下三滥的人吗?
司绮转身借着放水杯的动作掩饰了自己眼底的怒火,再转过来时,已经笑得和平时一样甜了,
“老公你这样子说....好像在PUA我一样....”
杜今何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平时待在家里没事做,就多看看书,或者回我妈家,跟她学学我们这样人家的女人该有的规矩,少看那些手机上的胡说八道。”
这个男人从前追司绮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自从结了婚,是彻底的不装了。
“嗯,老公你说的对,我都听你的~”
司绮也懒得和他掰扯,轻描淡写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她换了鞋,走到餐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个干净,这才又对杜今何笑了笑,
“老公你出差辛苦了,快进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知道你今天中午出差回来,我一大早就煮好了一大桌你爱吃的菜呢,热热就可以吃了~”
“嗯。”
杜今何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半晌,司绮才冷笑出声。
她交过这么多男朋友,一向眼光都很不错,前男友们人品都没的说。
没想到却在杜今何这种虚伪的男人身上翻了车。
他又不爱司绮、不对,他根本看不上司绮,却还是要连哄带骗的把她娶了;
他明明知道这场婚姻就是一个骗局,却还是要用最苛刻的标准来要求她,让她在时时刻刻的打压和否定下生活。
司绮婚后不被允许有社交和朋友,不被允许有自己的爱好,甚至不被允许随便出门。
以至于她从前这么开朗的一个人,在他们全家人不遗余力的合力PUA下,终于变成了一个自我封闭、敏感自卑的服从者。
最终死的不明不白。她想了想,大概还是因为不爱吧。
只有完全的不爱,不,应该说是打从心底里对她就看不起、厌恶,才能将虚伪、欺骗演绎的这么淋漓尽致。
好在她命不该绝,竟然得到了这种天大的机遇,可以重来再活一次。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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