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玲|作者
桃花马上石榴裙(taohuama2015)|来源
文燕 |编辑
这一世，怎么活才值？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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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一位咨询师姐姐认识很久。
一直知道她家庭幸福，育有两子，这几年专注青少年成长教育领域，每次见她，都笑容满面如沐春风。
直到今天和她聊天，我才知道这是她第二段婚姻。
她曾是一名妇产科护士，自小是乖乖女，与第一任丈夫结婚时懵懂无知，婚后依旧乖巧努力，当贤妻、做良母，忍受种种问题。
前夫性格偏执，敏感多疑，对她极尽奚落之能事。
她很敬业，护士岗位三班倒，她的交班记录总是做得比别人细致，宁可为同事额外多做，也要为杜绝错漏负责。
她的责任心，在男人眼里是蠢傻笨，“被人卖了都帮人数钱”。
病人借用她的手机，男人发现通话记录里的陌生号码，必定盘问不休，不依不饶。
但凡她有不同意见和观点，都被男人认定“受了单位那帮老娘们儿的挑唆”。
她做每一件事，都被打击嘲讽，苛责挑剔。
是怎么忍过来的？我问她。
她笑：“年轻不懂三观为何物，以为天下婚姻皆如此。”
几年里，她努力维系表面幸福，俯身存活于普世意义的婚姻：家庭完整，孩子正常，工作体面。
直到，她被调入重症监护室。
在妇产科，每天看的是生。
而在ICU，每天面对的是死。
她看着每天有人转入监护室，鲜有机会再活着出去。
有人半生戎马，最终病榻之上体面全无；
有人一世风光，生命最后时分仍难逃苦楚；
有来不及长大就夭折的小孩子，有突遇意外猝然离世的中年人。
她看着全身插满管子的病人，有人生无可恋，有人夙愿未偿。
她看着门口夜夜守望的亲属，有人悔不当初，有人冷漠薄凉。
意外、生离、死别，日日于她眼前上演。
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生命。这一世，怎么活才值？
她终于肯去留意，自己的胸闷失眠心悸，是身体早已发出的暗示情绪。
她终于肯去承认，这场婚姻，给她的是暗自吞下的眼泪、无穷无尽的压抑。
某个夜里，她决定，离婚。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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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听闻便炸了：你，竟然，敢提离婚？
狗血拉锯自此开始。
他到她的医院大闹，到她值夜班的宿舍砸门，不开门就在门口大骂“里面有野男人”。
他打电话给她的朋友同事，各种谩骂侮辱诋毁，甚至加以莫虚有的出轨罪名。
他跟踪她的行迹，在她逛街的商店门口大喊“这个女人是**医院的***，成天在外鬼混”。
她几近崩溃。
周遭议论纷纷。母亲嫌她丢人。
她坚定要离。放弃房子存款，不要抚养费，只要孩子抚养权。
而第一次起诉，由于男方坚决不同意，未能判离。
半年后再次开庭，终以离婚结案。但男人失控，以抚养权为由上诉到中级法院。
那是她人生的至暗时刻。
可一向柔弱的她，在这谷底竟然拥有一份难以言说的力量，支持她一往无前，踩过所有不堪。
她不再唯唯诺诺，参加竞聘成为了护士长，事业进阶。
她放弃托付律师，自己买了书，逐字逐句研究婚姻法。
开庭当日，前夫全家一行浩浩荡汤声势夺人。
她独自前往，将对方代理律师的问题逐一驳回。
最终，维持原判。
她带着儿子，走上单亲妈妈之路。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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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传说中的逆袭。新生活，是一个艰难而漫长的开始。
应对工作，照顾孩子，业余充电学习，每一项都要拼尽全力。
前夫再婚后，依旧不放过任何诋毁她的机会。
但她把审视转向自己。
关于当初离婚的决定，我问她：“ICU里目睹生死，只是一个引子。婚姻如气球，日日高压，爆掉只是早晚的事。”
她认可我的说法：
即使不是因为调入ICU，也会有另一个契机触动我做出这个决定。幸不幸福这件事，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那些年，我生怕别人知道我过得不好，生怕离婚给父母丢脸，生怕自己被别人议论。死要面子，就得活受罪。
后来的几年，她辞掉了工作，潜心学习萨提亚家庭治疗，同时也因为孩子的成长，专注青少年心理教育，成立工作室，从白衣天使转型为心灵成长导师。
她的二宝，也就是与现任丈夫的孩子，如今已经六岁。
*家庭，各自带着各自的过去。
而他们互相尊重，彼此接纳。
“有爱，一切问题都有办法。”她说。
我问她：“是否是因为遇见了对的人？”
她笑：“从前我自卑懦弱，那样的我，只能遇见那样的人。而后来遇见他，是因为我变了。”
她笑意盈盈，眼睛清亮，那是一个人蜕变后的舒展和绽放。
她说：
曾经一度，我一想起前夫就恨得咬牙切齿，咒他不得好死，恨不得他出门就被车撞。但现在回望，我能看到那段婚姻里，我们双方共同的问题。
他极度缺乏安全感，从小没有得到父母的爱，他不会爱，他用尽打击指责，只想在我这里得到存在的认可。而我也不懂爱，逼迫自己接受这一切，让自己相信他爱我。
对过去的一切，谁都不怨。没有这些经历，我也不会成为现在的我。别人听起来很狗血，但对我来说都是成长，这就值得。
她说完这些，我突然想到了前两天刚写过的胡因梦。
面对李敖的夸夸其谈，胡因梦只说：
我其实没什么值得他骂的，他可能有种很深的恐惧在里头，我对他的恐惧有一种怜悯。这么多年以来，他没有真正地去面对他的恐惧。
这是一个女人，超越了狗血恩怨之后，才能拥有的淡定和坦然。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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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做情感咨询，我见过无数感情上坎坷重重历经磨难的女人。我永远敬佩那些任何时候都不把命运交由外力左右的人。
怨妇做起来最容易。只要将锅甩给婚姻，甩给男人，甩给命运，自己便可以一劳永逸——我今天这样，全是他害的。
但总有一些女人，选择面对，选择真相，选择成长。她们不躺在自艾自怜的温床上嗟叹感伤，也不扮演无辜的弱者等待救赎。她们知道生于这凛冽世间，能成全和能毁灭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在这个春寒料峭的上午，我俩各自捧着一杯水，听她将陈年往事娓娓道来。
我有一种别样的感动。
我看着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细细的皱纹，但我看不到一丝苦难的痕迹。
那些不堪，那些狗血，都随着她的轻言浅笑如风散去。
她让它们成为镜子，照出自己缺失的部分。
她也让它们成为养份，成就自己今日的灵魂。
我在返回的路上，忍不住写下这些文字。想送给所有在爱里经受过苦痛和磨难的人。
一开始便得遇良人，不负青春，是一种幸运。
而踩过狗血，坠过谷底之后的一往无前破局重生，也自有它的光彩与激越。
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而成长的代价，也都在路的前方准备好了礼物。
请相信，它们，都可以让你成为一个更加强韧而磊落的人。
作者简介：李爱玲，情感作家，职场妈妈，百万读者心中的铿锵犀利桃花姐。最新作品集《此生江湖聚散，你要敢爱敢当》。微博@李爱玲的桃花马。个人微信shiliuqun02，*桃花马上石榴裙（ID:taohuama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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