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中,记载了孔子关于贫、富的一个论述。
子贡问孔子:“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
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道,富而好礼者也。”
就是说,不因贫困而谄媚猥琐,不因富贵而骄横摆谱,能做到这一点就不错了。
如果更进一步,贫困时依然在修身上有所追求,富贵时依然保持有礼有节的好习惯,那就更好了。
而如果两个人是好朋友,一个贫贱,一个富贵,他们的友谊会因为贫富有别而受影响吗?
《世说新语》中记载,陈寔和荀淑是好朋友。
陈太丘诣荀朗陵,贫俭无仆役。
乃使元方将车,季方持杖后从。长文尚小,载箸车中。
既至,荀使叔慈应门,慈明行酒,余六龙下食。文若亦小,坐箸膝前。
于时太史奏:“真人东行。”
陈寔出身寒门,在经济条件上有些拮据,出门连个司机都没有。
去拜访好朋友荀淑的时候,就让大儿子陈元方驾车,二儿子陈季方在车后步行跟着。孙子陈群还是小孩儿,就和陈寔坐在车里。
这样的出行配置,在士族圈子里可以说是有些寒酸的。
大家都是搞学问的,高宅大门、锦绣罗衣者比比皆是,而陈寔家无余财,出远门都没有个像样儿的车,只能让儿子步行跟随。
人比人,气死人。在访友的路上,不知陈寔会不会受旁人指指点点,也不知陈寔当时有什么样的心理活动。
应该会想起《孟子》中所言:“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贫贱与富贵,无非是君子的不同处境,外在的东西不必在乎那么多。
人所能做的就是“素其位而行,行不出其位”,只要契合自己的处境去做事,不因贫贱的处境而动摇本心,那么不论做什么事,都会获得内心的自得与融洽。
子路褐衣蔽屣立于侯门而不自惭,陈寔想必也有先贤之遗风。
这就是贫而乐道。
荀淑是颍川望族,起码是有一定家底,富贵自不待言,仆役随从总是有几个的。
老朋友来家里串门,荀淑丝毫没有摆谱,安排一堆仆役搞大阵仗。而是让老三荀靖在门口迎接,老六在席间负责端茶倒酒,还有六个儿子就负责传菜端菜。
荀彧当时年龄小,就坐在荀淑的怀里一起吃饭。
两家人就像自家兄弟一样,这种场合就是应该自己亲自招待才其乐融融、宾主尽欢,也才是对朋友真正的尊重。
这就是富而好礼。
陈群和荀彧,后来在曹魏政权中,都富贵显达,这就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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