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电影《健忘村》是一部评价两极分化严重的电影,喜欢的观众爱到不行,不喜欢的则嗤之以鼻。确实,《健忘村》的优点和缺点都非常明显,所以不论是爱还是厌都有充足的理由。
口碑上的两极分化也直接影响到了电影的票房。2017年春节,《健忘村》选择在大陆和台湾地区同步上映,结果前者票房几乎零封,后者则拿下春节档的冠军宝座。
看过电影《健忘村》的观众,印象最深刻的,可能就是整部影片吊诡、疯癫的氛围。故事虽然发生在一个远离城市的美丽村庄,但是随着情节的展开,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和安宁、恬静的世外桃源格格不入。不论是村民还是外来者,人人各怀心事,暗藏鬼胎。正如村名“裕旺村”的谐音一样,无边的*就像是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笼罩、驱使着所有人的言行。
围绕小村庄有限的资源,为富不仁的商贾、精心伪装的匪人、别有用心的术士,多方势力相互交缠、碰撞,引出一段段令人啼笑皆非又细思极恐的明争暗斗。
而在这些由男性主导的争斗中,给人留下印象最为深刻的角色,竟是为数不多的几名女性。最初,她们多处在社会中较为边缘的位置,但随着事件的发展,从未放弃抗争的女性反而突破了命运的枷锁,最终成为小村落中新的主宰。
秋蓉:争权夺利“三步曲”舒淇扮演的女主人公秋蓉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姑娘。在裕旺村中,她本有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但是在出行途中不幸遭遇了土匪,母亲被劫走,父亲被打伤。放不下妻子的秋蓉爹向村长借了钱,就踏上了寻妻之路,结果一去不回。
无依无靠的秋蓉一心爱慕青梅竹马的丁远,但是却遭利欲熏心的村长生生拆散,以三头猪的代价,被卖给了同村朱大饼做媳妇儿。
外表柔弱的秋蓉虽然难以对抗一众男性的欺辱,但内心深处却一直不愿意认命。
她知道和丁远的感情有着众多阻隔,在信中也自比“不会飞的鸭子”,但是仍然希望用努力来突破重重枷锁,一步一步走到丁远的身边。所以秋蓉的抗争主要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挣扎、觉醒、夺权。
在第一个阶段里,手无缚鸡之力的秋蓉处在绝对的弱势地位,她是朱大饼的私有财产,是裕旺村最低等的存在,甚至连自己的死活也无法掌控。这时的秋蓉,是完全物化的,压在她身上的除了一众自私自利的村民,还有看不见的封建礼法和陋习糟粕。
试图逃跑和自*,成了秋蓉仅有的抗争方式。但是显然,并不会有任何效果。
这样的状况随着江湖术士田贵的到来,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田贵有一台可以帮人们消除烦恼的机器——忘忧,说白了就是一部可以操控记忆和思想的神奇设备。有了它,田贵很快解决了一堆村民,变成小村庄的实际控制人。长相俊俏的秋蓉被挑选成为了村长夫人,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但实际上,秋蓉的个人处境没有发生根本性改变,依然处于男性的附属地位,并没有摆脱“物”的命运。
《管晏列传》中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句话用在秋蓉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跨过温饱线又无所事事的她,也开始有了更多的想法,她好奇神神叨叨的田贵在村子里找些什么东西,也好奇强大的忘忧到底是什么原理,还好奇记忆中模糊的丁远究竟是谁。
探究这些问题的过程中,就是她抗争第二个阶段——觉醒。
随后,秋蓉借助忘忧成功找回了自己的记忆,看清了田贵等人的真面目,就开始向第三阶段——夺权迈进。
在小小的裕旺村中,“权力”是有具体形态的,它随着忘忧的归属而不断发生着转移。最初权力掌握在村长手中,而后被田贵设计夺回,与一朵云的大战后,又被女主角秋蓉所占有。
秋蓉的最终胜利,代表的正是女性在社会生活中,通过努力,挣得话语权、释放自身*、实现的自我价值的过程。
但极度讽刺的是,翻身做主的秋蓉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还智于民”,而是和之前的历任统治者一样,将村民愚弄于股掌。就连朝思暮想的丁远,也没有成为她身边平等的伴侣,曾被严重“物化”的秋蓉,掌权后也把恋人变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品。
乌云:不完全的抗争注定失败一朵云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匪帮,老大乌云更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魔头。但是一反常规的,这样的黑道巨枭,在电影中竟然是一个其貌不扬的普通大婶。
和女主角秋蓉不同,乌云从一出场就处于极其强势的地位,凭一己之力统领一众疯癫、凶残的匪徒。
更有趣的是,乌云明面上的身份是个邮差。在那个女性往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相夫教子的大环境下,邮差的身份完美地凸显了乌云不拘理法、自由随性的性格。当然,这样“吃公家饭”的职业还数次帮她躲过了官府的追捕。
表面上看,独立、强大、甚至心狠手辣的乌云,比女主角秋蓉段位更高,是十足的“新女性”,是更成功的“抗争者”。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乌云在黑道组织“一朵云”中的称呼是“大嫂”,而非“大姐”。不难理解,组织中最初的领袖必定是一名男性,也就是乌云的丈夫。乌云的威信和地位,一半源自丈夫的余威,一半源于自己的*伐果断。
所以,乌云相当于是继承并延续了丈夫的黑道地位,本质上,这依然是男性权力的影响和延伸。
而真正决定乌云和秋蓉差距的,还在于她们看待男女关系的态度上。
秋蓉外柔内刚,一直在追寻自己所渴望的人和事。在走向裕旺村权力核心的过程中,她总是有意无意地修正自己的位置,逐渐由权力的旁观者,变成参与者,乃至拥有者。秋蓉追求的不仅仅是性别对等,更是对男性绝对统治的颠覆。
反观乌云,即使在一定范围内获得了较高的社会地位,但是思想上仍然没有突破男权社会的限制。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她将“给兄弟娶媳妇儿”作为匪帮成员的犒赏,还表示,会“一人配一个媳妇儿”。这样赤裸裸物化女性的思想和行为,同村长、田贵等人并无二致。
所以即使抛开善恶和立场,乌云这样的角色,在电影中也必将以战败者的身份谢幕,因为她的性别抗争,是不完全的,不充分的。
春花:过度的依附必将失去自我最初,在裕旺村中,春花和秋蓉的地位极其接近,她们完全受男性的支配和主宰,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爱情和人生,只能在丈夫等人的阴影下残喘苟活。
有相似当然也有不同,三个女性当中,春花的抗争过程最为局限,因为她是通过依附新的男性来反抗原本的男权压迫,这等于是主动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
春花的行为包括偷情、私奔、谋害亲夫,看似激进大胆,似乎比觉醒之前的秋蓉来得更加决绝。但是也始终没有跳出男权的控制,所以即便她能够出逃成功,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换一个男人相夫教子罢了。
而作为观众,我们知道,不论是春花原本的老公林金财,还是后来的相好刘大夫,都是乔装隐匿的歹徒,他们等待着乌云的号令,随时准备揭竿而起,*人越货。
答应春花远走高飞的刘大夫甚至有着“黑风毒雨刘护法”的骇人名号。显而易见,私奔就是个幌子,刘大夫真正看中的是林金财手中的金银,而春花只是他予取予求的对象罢了。对女人来说,这是典型的遇人不淑了。
所以最后,即便女性获得了裕旺村的管理权,春花这样“依附者”依然没能获得解放和救赎。
我们不难看出,《健忘村》中的三个女性角色,虽然都在某种程度上对男权秩序做出了抗争,但是对待两性问题的差异化态度,决定了她们必然走向不同的结局。
与同期电影的比较电影《健忘村》在大陆上映时,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而导致了票房惨淡,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其口碑和话题性并不差。尤其是常常被拿来和同期电影——《驴得水》进行比较。
客观上说,两部影片确实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所以有网友评价当时的观影状态是:“才饮驴得水,又入健忘村。”
二者的故事背景都选定了民国时期的偏远山村,这样的选择,显然是为了赢取更自由的创作空间。因为在民国时,社会相对动乱,各类思潮涌现,小山村又天然具有隔绝、自主、脱离世俗理法之外的特性,所以不论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创作者都有自圆其说的可能。
其次是电影的现实批判性。《健忘村》中涉及到性别对立、权力的交接流变等问题,这里不多赘述。
而《驴得水》中的三民小学,为了解决经费问题,将一头驴当做老师来申报编制。围绕着这个谎言,展开了一系列可笑荒诞的故事。于是,贪腐、官僚、弄虚作假等诸多现实问题逐一浮上水面。人性中的贪婪、自私、虚伪更是一览无遗。
而最容易让人将两部电影进行串联的,还是电影中的“舞台化风格”。
所不同的地方在于,《驴得水》的“舞台风”,源自于两名导演在“电影技巧”上存在的不足。正因为如此,话剧改编而来的《驴得水》显得视听语言羸弱、剪辑效果欠佳。这也是该片被诟病最多的地方。
而反观《健忘村》,夸张、放大的表演方式,是在电影创作过程中人为选择的结果。故事的核心——记忆修改器的存在,本身就具有鲜明的魔幻现实色彩,颇具喜感的夸张表演,不但完美迎合了荒诞不羁的整体氛围,还有效强化了故事前后的冲突对比。
当然,这并不是说《健忘村》就比《驴得水》来得高明,二者在相似的基础上其实各具特色、各有千秋。
近年来,像这两部电影一样,能将黑色幽默拍的如此魔幻,将批判讽刺做的这么高级的作品,实属罕见。所以,如果你也很喜欢这种能逗人笑,也能引人思的电影,那么《健忘村》和《驴得水》一样,不容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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