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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眼睛、耳朵、大脑以及心跳都朝向了南方
1944年10月24日一整个下午,西村的南路舰队都在棉兰老海中坚定地向前行进,航向直指苏里高海峡。
在上午与第3舰队侦察机部队短暂而激烈地交战后,舰队已经恢复完好。“山城号”的损伤已被修补好,右倾也被纠正了。
而他的行踪,早已被美军知晓。他的对手,金凯德的第7舰队在南方300英里以外的莱特湾中严阵以待。金凯德向炮击和火力支援大队司令奥尔登多夫将军发电:“敌人今夜可到达莱特湾。做好夜战的万全之备。”
西村的决死冲锋被准备好的对手打了一场颠倒角色的“对马海战”。
奥尔登多夫的舰队包含了美国海军的大部分老式战列舰以及支援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其中有5艘在珍珠港被击伤的战列舰。这5艘幸存老舰中的2艘,“西弗吉尼亚号”和“加利福尼亚号”,挨过日本的航空鱼雷,沉入了港口的海底。
“加利福尼亚号”
经过拼命抢救,它们重见天日并完成了修复。在珍珠港的船坞里,它们从头到脚都进行了重建,装备了最新型的火炮、火力控制和雷达系统。甚至就连舰员都是新的:尤其是“西弗吉尼亚号”,全靠训练有素的新兵操纵,其大部分人在6月上舰之前都没有出过海。
西村的舰只甚至更加陈旧:他的两艘战列舰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制造的,在这次战争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被移交用于训练任务的。
奥尔登多夫将这些复活的战列舰在苏里高海峡北口处排成一路纵队。在其侧翼,南方2英里处,巡洋舰分队将沿对角线航行,这样就在敌舰的预期行进路线上构建了一个半圆形的重炮阵。这是传承了几个世纪的“战列线”海战理念。
奥尔登多夫把他的驱逐舰布置在南方更远处的海峡内,命令它们紧靠海岸;它们将隐蔽在帕纳翁岛和迪纳加特岛沿岸高山和峭壁构成的雷达阴影区中。当时机到来时,他们将向冲进海峡的日军南路舰队发起鱼雷攻击。
他还用上了第7舰队的全部45艘PT鱼雷艇。他将这些小艇部署在海峡南部和入口西侧。它们的主要任务是担任早期警戒哨。用无线电发出敌情报告后,它们就将自由行动,争取进行鱼雷攻击。
奥尔登多夫舰队的“钢铁总重”比西村多几倍,看起来完胜对手绰绰有余。日军南路舰队在苏里高海峡中将遭遇一场漫长、致命的夜间鱼雷痛 击。如果能闯到海峡尽头,日军战舰还将面对6艘战列舰和8艘巡洋舰的密集舰炮火力。奥尔登多夫的大型军舰将沿东西轴线列阵,而西村的纵队必须向北接敌。这意味着盟军舰队将有机会抢占日本舰队的“T字横头”位——这样,它们就能用全部侧舷火力轰击敌舰,而敌舰只能用前部炮塔还击。
扶桑号战列舰,1915年服役,1944年战沉。
登陆莱特岛之前,火力支援大队装载的大部分炮弹都是适合岸轰的高爆弹,因此他们储备的穿甲弹数量相对有限。为了节约穿甲弹,他要求各战列舰在敌人进入1.7万英尺到2万英尺之间的中等距离前不要开火,“在这样的距离上,他们的命中率和打击威力都会很高”。
日落前,奥尔登多夫的军舰到达了阵位。战列舰和巡洋舰弹出了水上飞机,要它们去莱特岛的机场降落,以清空其炮塔的射界。战列舰在下午6时30分编成纵队。一个小时后,舰队做好了战斗准备,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在莱特湾,所有的眼睛、耳朵、大脑以及心跳都朝向了南方,朝向即将打响的苏里高海峡之战。
第7舰队中无人发觉哈尔西已经把他庞大的舰队悉数带到了北方,而让圣贝纳迪诺海峡大门洞开,就连一艘负责警戒的驱逐哨舰都没有。准备在南边伏击西村之时,金凯德也即将遭到来自北面的突袭,直到天亮几分钟后栗田舰队的巨炮开火,他才会知道这个可怕的事实。
无人指望生还的舰队
现在我们来关注一下日军:由于空中侦察报告在苏里高海峡入口处出现许多美军PT鱼雷艇,西村决定,在把他的两艘战列舰带入苏里高海峡之前先派巡洋舰“最上号”和4艘驱逐舰前出对这一海域进行侦察。
晚 6时30分,“最上号”侦察队离开战列舰,前进到棉兰老海北部海域进行侦察。侦察队离开后不久,西村收到了丰田的电报,收件人是所有日军指挥官,但实际上是发给栗田看的:“天佑我军,全军突击。”
这一奇怪的电报一定令西村大惑不解,因为他还不知道栗田已经掉头西撤。三个小时后,他才从栗田那里直接获悉,中路舰队延误了,无法在次日上午11点前抵达莱特湾。
这个坏消息令西村更加坚毅,他继续以原速度航行,决意按原来的时间计划发动进攻。他一定早就知道自己突破到莱特湾的希望从来都不大,但现在他已能够确定自己将会闯进整个美军舰队的集火攻击之下,而计划中钳形攻击的北半边将不会再帮他吸引敌人了。
没有人知道当他的旗舰“山城号”闯进一场前途未卜的战斗时,西村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直担任着海上的职务,就在这次作战前夕,他的独生子帧治(以全班最优秀的成绩毕业于江田岛海兵学校)在菲律宾战死。
他的舰队无人指望生还。西村知道他率领的是一次海上“万岁冲锋”,他显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的态度也感染了全体官兵,令他们心甘情愿地随他踏上这场赴死之途。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南路舰队是一个诱饵,意在将部分美军舰队吸引到南边,以增加栗田在北边的胜算。从更深的层次上看,他的小舰队实际上是献祭的祭品。西村的真实任务是去光荣地毁灭,让大炮轰鸣到最后一刻,纵使战败,也要保住日本海军的荣耀。
西村按原速度前进的决定也致使志摩将军的“第二游击部队”,这支仅有两艘巡洋舰和数艘驱逐舰的后娘养的小舰队无法跟上西村舰队。落在西村后方45英里处的志摩只是蒙着头向前开, 他和西村事先没有做任何协同作战的计划。双方都在各行其是。
美军的PT鱼雷艇正守候在西村的前进路线旁。39艘艇分成三个艇群, 环绕在保和海和苏里高海峡南口周围的岛屿旁。它们停泊在平静的海面 上,艇上的帕卡德发动机空转着,排出的废气随微风飘散,海浪轻轻拍打在它们的木质艇壳上。这个夜晚闷热而晴朗。西边的夜空中低垂着一弯月牙,淡黄色的月光洒在碧波粼粼的海 面上。
前卫鱼雷艇分队布置在海峡南口60英里外,紧靠着保和岛和甘米银岛。晚10时36分,PT-131号艇在雷达屏幕上发现两个大型回波信号正以20节速度从西边驶来。
彼得·加德少尉拿起夜间专用望远镜扫视海平线,很快看到了敌人:双路纵队,4艘驱逐舰打头阵,其后是2艘带有独具特色的宝塔形塔楼的战列舰,最后是“最上号”巡洋舰。
“最上号”重巡洋舰
当加德用无线电发出敌情报告时,日军也发现了PT鱼雷艇群,并向这个方向打出了照明弹。照明弹在头顶上点亮,整个战场顿时洒满了强烈的红光。
雷击和暴露
加德的三艘鱼雷艇立刻开足了马力。它们的引擎轰鸣着,艇体跃出了水面,艇尾拖出长长的白色尾迹。“时雨号”驱逐舰的探照灯罩住了它们,舰上的5英寸炮随即开火。以超过30节的速度接近目标时,这些木质小艇的周围掀起了白色的水柱。
PT-152号艇的40mm炮组向“时雨号”开火,想要打灭它的探照灯,但未能成功。“时雨号”和日舰纵队中的其他几艘军舰向进攻方迎面转来,减少被弹面并准备躲避鱼雷。鱼雷艇射出鱼雷之后便转弯脱离。所有鱼雷都没有命中。
在之字形航行、施放烟幕高速脱离时,PT-152号艇的艇尾被一枚炮弹 直接命中。艇上的37mm火炮被击毁,炮手当场阵亡,艇后部舱室内燃起大火。PT-130号艇也被击中了,击中它的可能是“山城号”一门副炮射出的6英寸炮弹,但是这枚穿甲弹把艇上的桃花心木艇壳打了个对穿,没有爆炸。
鱼雷艇在攻击(示意图)
这时候坏运气来了,加德分队的全部三艘艇都发现自己的无线电坏了。于是PT-130号和PT-131号两艇转向东南方,奔向甘米银岛,在那里找到了另一个分队。
加德跑到PT-127号艇上,用无线电向海峡另一头的奥尔 登多夫将军发出了他的敌情报告和作 战报告。现在奥尔登多夫知道西村就在他西南方约90英里处的保和岛以南。盟军战列舰和 巡洋舰继续以5节航速在海峡中巡 航,火炮指向南方,等着敌人自投罗网。
路过利马萨瓦岛时,日军舰队重新编成双纵队,驱逐舰在两翼护卫。德怀特·H.欧文上尉指挥的第12鱼雷艇中队的3艘艇在近距离上看到了它们。
当西村来到帕纳翁岛南端附近时,欧文的鱼雷艇冲出岸边的阴影 区,发动了进攻。151号和146号两艇顶着周围不断升起的水柱,冲向探照灯,在1800码距离上射出了鱼雷。 鱼雷都不知射到哪儿去了。这两艘艇随即转弯,以之字形航线逃生。在混战中,战列舰“扶桑号”将巡洋舰“最上号”误认为是敌舰并短暂向其开火,但没有造成严重损伤。
示意图
日军舰队在帕纳翁岛旁转弯,向北驶入苏里高海峡时,突然陷入了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攻击之中。罗伯特 ·利森少校指挥的3艘鱼雷艇(PT134、PT-132和PT-137号艇)向日军纵队中央冲过去,被罩在了一艘战列舰令人目眩的探照灯光中。它们冲到1500码的距离 上,放出了7枚鱼雷,之后急转弯脱离。它们在“山城号”巨炮和暴风雨般机炮火力的追*下拼命沿之字形航线 逃命。“它的40毫米火炮和14英寸主炮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一名鱼雷艇员说,他觉得能从这次战斗中生还 纯属侥幸。
当日军炮火追击利森那三艘撤退的鱼雷艇时,另三艘艇从东南方的阴 影中*了出来。PT-523、PT-524和 PT-526号艇发现它们目标的轮廓正好被其自己的炮口焰和照明弹映了出来。它们发射了鱼雷,随后迅速逃向 苏米伦岛背后寻找掩护。没人知道日军是否看见了这三艘从右舷来的刺客,因为几乎就在同时,PT-490、 PT-491和PT-493号三艇从北边冲出 来,展开了几乎是正对头的攻击。这支分队从藏身的暴雨区冲出来,发现自己距离最近的敌人驱逐舰只有700 码。敌舰正忙于和另一边的鱼雷艇作战,无暇他顾。于是这三艘艇进行了当晚最大胆的鱼雷攻击,在被敌人的探照灯照亮之前,它们接近到了400 码的距离上,射出鱼雷,掉头脱离,白色的水柱就在它们身后炸开。在沿之字形航线向北脱离时,所有三艘艇都被敌人火力击中。
到目前为止,鱼雷艇的攻击对日军来说只是*扰。它们射出了超过24枚鱼雷,却无一命中。毫无疑问,他们在敌人炮火的攻击下常常是胡乱发射,或者慑于自身毁灭的危险而不敢冲到近距离。
尽管如此,这些鱼雷艇还是完成了它们的首要任务,即在敌人接近时提供早期预警。当日舰迎击这一连串蜂拥而来的“魔鬼艇”时,炮火和照明弹照亮了夜空,在很远之外就能看到。据“西弗吉尼亚号”的日志记载:凌晨2时6分,“看见东南方远 处出现照明弹”。2分钟后:“180°正方向观察到炮火。”在这一路移动 的烟火表演中,西村揭开了自己的隐身衣。
西弗吉尼亚号
但西村并没有停下,甚至没有放慢脚步。进入海峡中央后,西村各舰朝着0°正北航向,向等候着的美军舰队疾驰而去。晚11时,月亮落入了海面,无风,海峡像坟墓一样寂静。天空中偶尔有闪电划过,如同不祥的警告。
四十年后的角色颠倒的“对马海战”
杰西·科沃德上校的第54驱逐舰中队正从北面快速驶来。科沃德把他的驱逐舰分成两个分队平行前进,意图从两翼包抄日军纵队。
双方以高达40节的相对速度彼此接近——科沃德的驱逐舰以20节速度南下,西村则以相同速度向北冲刺——两军在相距5英里时同时目视发现了对方。科沃德的东侧纵队与日军几乎是迎头对进,出现在日军先导舰右前方仅仅10° 处。
美军接近时施放烟幕,以进一步降低能见度——但眼睛如猫头鹰般锐利的日军瞭望哨仍然能够在迪纳加特岛平坦的轮廓前方辨认出形状独特的驱逐舰烟囱在移动。
日军在远距离上开了火,但他们的第一轮射击毫无准头,弹着点距离目标足足有2000码。由于紧贴着苏里高海峡的海岸线航行,科沃德的舰队藏身于多山岛屿下的“雷达阴影区”。
据“时雨号”驱逐舰舰长西野繁中佐说,这一战术达到了目的。备感挫败的日军炮手紧盯着雷达屏幕,“无法区分陆地和敌舰。屏幕上只是一大片回波信号。我们不顾一切地射击,但我觉得那十分无效”。
当晚参战的美军驱逐舰大部分为“弗莱彻”级。
美舰没有还击,以免自己的炮口焰成为敌人的瞄准点。
科沃德要求他的中队仅使用鱼雷攻击。凌晨3点,他东侧分队的三艘驱逐舰射出了27枚 鱼雷,随后在各种口径舰炮的追*下向左急转脱离。日舰的瞭望哨看到了来袭的鱼雷尾迹和掀起的绿色磷光,日军纵队随即转弯规避。
“扶桑号”的14英寸火炮向正在逃离的驱逐舰开火,还对“麦克格万号”取得了跨射, 却未能命中。然而几乎同一时 刻,“扶桑号”的右舷中部挨了两枚, 也可能是三枚鱼雷。它的锅炉舱被海水淹没,舰体向右严重倾斜,并突然丧失了电力。它掉了队。跟在它后方的巡洋舰“最上号”不得不紧急转弯,以免碰撞。
科沃德的另一半驱逐舰—— 由“蒙森号”和“麦克德莫特号”组成的西侧分队——在接近到八九千码时扇面射出了20枚鱼雷。西村舰队正在转回正北方的基本航向时,这批鱼雷抵达了目标。结果是灾难性的。
三分钟内,日军纵队4艘驱逐舰中的3艘被击 中。“山云号”中部被两枚鱼雷同时命 中。爆炸还引爆了军舰自己鱼雷管里的两枚鱼雷。几个战斗部的爆炸把它炸成了两半,它短短两分钟内就沉没了。西野中佐回忆说,它沉没时还带着咝咝声,“就像一块巨大的红热铁块插进水里”。“满潮号”被一枚命中左侧轮机舱的鱼雷打残,瘫在水面上开始下沉,硬是靠着幸存舰员们的英勇奋战才浮在水面上。第三艘“朝云号”前部中雷,整个舰首被撕掉, 但舰员们还是设法堵住了破口。这艘舰只好掉头向南蹒跚而去。
示意图:扶桑号的覆灭
遭到重创的“扶桑号”不能动了。 它已是自身难保,“从水线到桅顶, 全都被火焰包围”。在随后的一个小时里,它无力地随波逐流。
舰长下令弃舰,于是舰员们开始跳进苏里高海峡温暖的海水里。大约凌晨4点, 它终于向右舷翻倒,巨大的上层建筑 在海面上砸出了巨大的水花。它的舰首沉入了海面,舰尾从海面上竖起150英尺高,螺旋桨还在旋转,它就这样沉了下去。泄漏出来的燃油在海面上扩散开来,把火焰带到了数百英尺外,吞没了许多正拼命游泳逃生的人。
没人知道多少人从沉船上逃了出来,但很少有人在海上漂流的几个小时中幸存下来。最终只有10名“扶桑号”成员在战役结束后回到日本。
现在,日军各舰陷入了巨大的混乱。有些人觉得纵队已被鱼雷艇包围。西野中佐一直以为被击中的是旗舰“山城号”而不是“扶桑号”。实际上“山城号”仍在继续以25节航速北上,但西村将军和他的幕僚们并不知道“扶桑号”和三艘驱逐舰已经中雷, 整个纵队总吨位中的一半已经沉没或者丧失了战斗力。和旗舰待在一起的只剩下“最上号”。唯一幸存而且还能航行的驱逐舰“时雨号”加快了速度以逃出鱼雷攻击区,但随后它就和舰队其余各舰失去了联系。
此时,在海峡北端,奥尔登多夫战列舰和巡洋舰上的雷达捕捉到了接近的日舰。他们能零零星星监听到一些日军低功率无线电通话。瞭望哨能看到远处的照明弹和炮火,听见远方爆炸的隆隆声。“山云号”爆炸时,火光在海峡顶端都能清楚地看见——几秒钟后,雷达屏幕上的那个“亮点”也消失了。
炮手们已经锁定了目标,做好了 射击准备,但遵照奥尔登多夫先前的指示,他们没有开火。要先让最北边的驱逐舰群——第56驱逐舰中队—— 向敌人发动攻击。凌晨3时34分,奥尔登多夫命令驱逐舰前出攻击,“拿下那些大家伙”。
率领这最后一轮驱逐舰进攻的是坐镇“纽康姆号”的罗兰·斯穆特上校。
他的第56驱逐舰中队各舰被分成3个分队,每队3艘弗莱彻级,排成纵队——分别攻击西村的左翼、右翼和正前方。它们沿着海峡以25节航速直扑而来。
由于意识到奥尔登多夫的重炮即将开火,最好在重炮打响时让他的驱逐舰躲开火线,因此中路纵队指挥官电令各舰:“要快。在鱼雷旁守着。” 当距离接近到6000码时,各纵队都转向用侧舷对敌,射出了鱼雷——每艘舰5枚,共计45枚。之后它们继续以最高速度开向海峡边缘, 并用烟囱施放大量烟幕,脱离射击区域。
当斯穆特的最后一枚鱼雷从发射管钻入海中时,北方海平线上的大炮打响了。右翼巡洋舰上的6英寸和8英寸炮率先开火,战列舰的14英寸和16英寸主炮齐射紧随其后。
红色的曳光弹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缓慢地在天上飞 过。这些巨大的炮弹在飞向目标的12 英里航程中似乎是慢悠悠地挂在空 中。斯穆特上校说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景象。夜空中曳光弹的弧线宛如亮着灯光的列车从山头上一列列开过”。
凌晨3时53分,“西弗吉尼亚号”的首轮齐射落地。枪炮官打开送话器喊道:“首轮达阵”。赫伯特·V.威 利上校用望远镜观察目标,看见目标在第二轮齐射落地时爆炸开来。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目标正是西村的旗舰“山城号”,这艘日军战列舰很快遭到了至少12艘美军巡洋舰和战列舰的集中射击。“丹佛号”的战报写道:“几乎从3时50分开始射击时起,敌舰在我舰瞭望哨眼里便成了一 团团爆炸的火球。”
为数不多的海战照片,右侧火光为美军在射击。左下头像为西村。
“山城号”坚定地向这场风暴迎面而去。在随后的7分钟里,整个盟军舰队所有的舰炮都向这一艘舰集中射 击。水柱在它左右近旁垂直升起。厚重的装甲甲板遭到了雨点般穿甲弹的洗礼。
伤员被送到军官餐厅里,安放在桌子上,然而一枚直接命中的炮弹炸毁了这个舱室,*死了里面的所有人,包括医护人员。即便内部通信全部中断,炮塔炮手和舰桥失去联系之后,他们仍然在用主炮和副炮喷射弹雨,在美军驱逐舰和右翼巡洋舰周围掀起水柱。
由于没有火控雷 达,“山城号”的射击精度远逊于对 手,但还是有几发炮弹落在盟军巡洋舰近旁,令他们心惊肉跳。一轮齐射落在澳大利亚巡洋舰“什罗普郡号”远处,第二轮近了一些,第三轮就从头上飞过,在远处溅起巨大水花。“凤凰城号”和奥尔登多夫的旗舰“路易斯维尔号”周围也炸开了水柱。于是将军命令巡洋舰纵队加速进行机动规避。
在“山城号”后方1/4英里处的“最上号”上,一名舰员回忆道,炮弹来袭时的尖啸声“可怕而令人恐惧,它们从左边飞到右边”。当第一轮齐射跨射此舰时,“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堵高大的白色水墙”。6英寸和8英寸的炮弹落在舰体上方,击毁了一座炮塔,并让海水淹没了轮机舱。舰长下 令右转以让侧舷对敌。“最上号”向着海峡前方炮口闪光的大致位置射出了4枚鱼雷。但无一命中。
转弯时,“最上号”的主炮指向了3艘撤退中的美军驱逐舰,“达利号”、“哈金斯号”和“巴奇号”。于是它打出了一轮侧舷齐射。“达利号”舰长惊恐地看到红色曳光弹直奔他的军舰而来:齐射几乎就要打中目标了。 “它绝对是冲我而来,”这位舰长后来评论道,“万幸,这轮齐射从头上飞了过去,落在二三百码外。”
战斗发生在夜间,战斗全景只能让后人猜测。
“山城号”的右舷又挨了2枚鱼雷,可能来自驱逐舰“纽康姆号”和“拜尼恩号”。这使得它的中雷 总数达到4枚。军舰开始向左倾斜, 航速锐减到6节。全舰燃起大火,宝塔形的桅楼如同一支火炬。但是仰仗上层建筑高处舰桥装甲的保护,西村和他的参谋们还活着。他告诉参谋长:“向本队司令发报。我们继续向莱特前进,直至玉碎。”
“最上号”的右转弯一直没有停下来,直到它转向南方,远离敌人的炮火而去。在舰桥上,军官们爆发了争论。有人想要继续向南沿海峡脱离战场;其他人则决心死战到底。舰长最后被强硬派说服,下令让军舰返回战场。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始转 弯,“波特兰号”巡洋舰射出的两枚8 英寸炮弹便直接命中“最上号”舰桥, 终结了这场争论。由于无人操舵,无人下令,军舰一度原向航行。
最后幸存的舰员爬上了舷梯,发现舰桥里已经满是尸体。这一突如其来的打击使得舰上的炮术长接管了全舰。“最上号”还在不断被炮弹击中,已经无法再战了。新舰长决定向南航行,以求保住军舰。
与“山城号”失去联系已久的“时雨号”也遭到了6英寸和8英寸炮弹的跨射。接连不断的近失弹令这艘轻型军舰剧烈摇晃起来;近处的爆炸甚至会把舰体抛出水面一米有余。近失弹的冲击让军舰不停摇晃,无线电也坏了。
失去了无线电联络的“时雨号”无从知晓自己应该前进还是撤退。他们完全找不到“山城号”和“最上号”的影子,甚至都不知道它们是否还浮在水面上。。凌晨3时15分,“时雨号”开始向南撤退。
一艘美军驱逐舰“格兰特号”没能离开射击区,他遭到了来自两个方向的猛烈射击。“山城号”从 大约3英里外把炮弹砸在它周围。但是最严重的炮击来自友军,也就是右翼的巡洋舰纵队。
“格兰特号”被命中了大约20枚炮弹,大部分可能来自巡洋舰“丹佛号”。舰上有34人战死,94 人负伤。右翼巡洋舰部队指挥官拉塞 尔·S.伯基将军打开无线电,警告说有 一艘友军驱逐舰正瘫痪在水上,并遭到友军攻击。凌晨4时9分,奥尔登多夫向全舰队发出警告:“‘格兰特号’中 弹,瘫痪在水上。所有军舰都要格外小心。”
美军舰队遵从指示,炮声停了下来,海峡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尽管西村勇敢地要求继续向敌人冲锋,但是遭受重创、燃起大火的“山城号”还是在盟军停火后不久转向了南边。不知什么原因,技术人员设法把“山城号”的航速恢复到12节,但这也不过是加大了舰体破口处的进水而已。
凌晨4时19分,它开始向左翻覆,西村的参谋长下令弃舰。之后它翻倒在了海面 上,巨大的宝塔形建筑落在了水上。 它舰尾向下,迅速下沉,卷走了几乎所有舰员,仅有少数人幸存。
想象图:“扶桑”和“山城”的最后绝响,其实两舰被先后击沉。
整场战役中所有日军指挥官做出的最明智的举动
此时,在南面,能见度下降了。 暴雨区扫过棉兰老海和海峡南段。志摩的小舰队在恶劣天气下以25节速度冲刺,结果差点撞上帕纳翁岛。
当志摩舰队紧急转弯时,PT-137号鱼雷艇向驱逐舰“大潮号”发射了一枚鱼雷。鱼雷从目标舰 底穿过,继续向前,击中了3000码 外吃水更深的巡洋舰“阿武隈号”。这是整场战役中美军鱼雷艇唯一命中目标的一雷。遭到重创的“阿武隈号”掉了队,以10节速度蹒跚前进。
示意图
凌晨4时22分,志摩的纵队右转,开始发射鱼雷。鱼雷以49节的高速冲了出去。正当旗舰“那智号”的鱼雷射出之时,舰上的瞭望哨看见了“最上号”。
在他们看来,这艘舰似乎是静止在水上燃烧,但距离接近后,舰桥上的军官意识到这艘舰正在与本舰快速相向而行。“那智号”舰长下令以最大马力倒退,但太晚了,“那智号”一头撞上了“最上号”。
“我是最上”,不知道谁在舰桥上用喊话筒喊道:“正副舰长阵亡,现在由炮长指挥,方向舵已经损坏,现在靠引擎操纵方向,对不起!”
两艘军舰像连体婴儿一样缓缓移动,分开后,志摩发现“那智号”也受了重伤,最高航速只剩下了19节。“那智号”随即转向南,舰员开始检查损伤。
这时,在“那智号”的舰桥上,第五舰队鱼雷长森孝吉与志摩商量了起 来。考虑到军舰受损,西村舰队几近全灭,以及海上越来越差的能见度, 森提出再前进就是自*。敌人已在前 面为他们设下了陷阱。“将军,”他 说,“前面敌人肯定正拿着大炮等着我们。” 志摩对此深表同意,他决 定今晚就到此为止。他向丰田发电:“本部队已结束进攻,正退出战 场,以备再战。” 塞缪尔·埃利奥 特·莫里森称志摩的决定是“整场战役中所有日军指挥官做出的最明智的举动”。
凌晨5点,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时,两支日军舰队的残部正沿苏里高海峡蹒跚而行。奥尔登多夫将军把战列舰留在原位,亲率一队巡洋舰和驱逐舰南下追击并“扫荡敌残舰”。
此时的海上满是暴雨、雾气,还有燃烧的舰船和燃油升腾起的不散的浓烟,能见度仍然很差。海面上漂浮着泄漏出来的重油,到处都是漂浮着的残骸和尸体。他们在一片狼藉中看见数百名日本水兵,要么泡在水里,要么趴在残骸上。
一如往常,几乎所有人都拒绝救援,甚至在美舰开来时要跳海自*。追击舰队路过漂浮着的 残骸,它们是四艘正在下沉的不同的日军舰只,但这些军舰已经“由于周围浓密的油烟和火焰而无法辨识”。“扶桑号”的一部分还漂在水上,可能是舰首,路过的“路易斯维尔号”向这块残骸打了几轮齐射,将其击沉。
起先,受损的“那智号”、“最上号”和“时雨号”还能维持足够的速度让奥尔登多夫追不上。但是到了卡尼瀚岛附近,一群讨厌的PT鱼雷艇拖慢了它们的速度。仍然带着火而且几乎无法转向的“最上号”和这些小家伙打了起来。
奥尔登多夫的巡洋舰在清晨5时29分看见了远处的“最上号”,并在远距离上开火,命中大约10弹。“哥伦比亚号”舰长用望远镜观察目标,报告说它“完全烧起来了,比珍珠港时候的‘亚利桑那号’烧得还厉害”。
志摩将军硬下心来决定继续前进,把“最上号”丢在后面以吸引追兵。“那智号”、“时雨号”和第二游击部队的其余各舰则溜走了,绕过帕纳翁岛转弯逃离。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即便身陷绝境,“最上号”还是不肯认命。舰上勇猛的工程人员居然让它恢复了12节航速,它也逃进了棉兰老海。
留在苏里高海峡中的最后一艘日舰是遭到重创的驱逐舰“朝云号”,它 先前被科沃德的鱼雷炸掉了舰首。它瘫在水面上,前甲板已经沉入水下。 舰上仅剩的一座能用的炮塔还在勇敢地向涌过来的鱼雷艇还击。早晨7点之前,舰长便已下令弃舰,舰员正在爬上救生艇,这时追*而来的美舰进入了射程。
7时4 分,“朝云号”遭到了炮击,起先是一 艘驱逐舰,几分钟后便是一大群巡洋舰和驱逐舰:总共有10艘美舰参加了对这艘垂死驱逐舰的最后行刑。它的水线被炸开,火焰从每一处舱口冒了出来。“朝云号”翻倒下来,舰首朝下沉入海里。舰桥上还有人向丰田和栗田二位将军发出了诀别电:“我舰遭袭沉没。”
朝云号
尾声
逃脱的日军各舰还将遭到美军舰载机的追*,那艘有九条命的“最上号”最终也在当天傍晚没能扛过空袭的打击。
西村南路舰队中唯一幸存的“时雨号”将在10月27日抵达文莱。
美军的空中追*和清剿作战还会再持续一天,最终把志摩一路追进了马尼拉湾。11月5日,他的旗舰“那智号”就在此地被空袭击沉。
苏里高海峡之战结束了。
10月24日早晨7时25分,奥尔登多夫收到了第一封命令他北上的急电,这样的急电随后还有多次。
10月24日早晨7时左右,位于莱特湾以北的第7舰队护航航母大惊失色的发现,栗田那些巨型战列舰和巡洋舰宝塔式的桅楼从西北方海平线上如乌云一样碾压过来。。。。
巨炮炮口下的吉普航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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