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爱玲家门口,我要鸣谢一下张爱玲的邻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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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休闲益智帮派推推推更新时间:2024-07-31

“唯有海棠真春色,花开时节动津门!”

天津人对海棠花的爱可以追溯到100年前。

100年前,这里是北方军阀财阀,地主资本家,遗老遗少洋行买办的汇集之所。水陆码头,交通便利,华洋杂处,诸事摩登。在天津的租界里,那有钱有权的各路大佬,讲究个活着就得吃喝玩乐,在人间,也要做个神仙。

五大道上,各路大佬们的宅门林立,气派非凡,中西合璧,乱炖豪华。菲律宾的地板,西班牙的瓷砖,意大利的花玻璃,美利坚的水龙头,推窗而望馥郁花香,美景无数,仙山道场。

就拿位于法租界的福乐路来说。这里有一个圆形的街心花园,在中心位置的土坡上盖着一个巨大的凉亭。早年间,听说还有什么天使喷泉,点缀其中。碗大的玫瑰种在宽阔的草坪上,两边还支着一个一个的大阳伞。到了夏日傍晚,再拉上串灯,挂上围帐。达官贵人红男绿女,坐在这里吃着冰淇淋,看着眼前景,跳着华尔兹,抱着漂亮姐,那赶脚,肯定是抒情惬意美美哒。

当然生活不但得惬意,而且还得高档。贵人们不但吃的高档,住的高档,就连他们的宅子周围种的那些花木都得显出高档。

哎,在当时,海棠花就是被他们青睐的一种庭院植物。在天津,海棠又有个别名叫作:院府海棠。为嘛这么叫呢?你想啊,大院大府,这不显得气派吗?

而且海棠在中国文化中寓意也非常好,过去园林景观植物里有个讲究叫做:

“玉堂春富贵”。

您听听,有了这几样,这福气您就占全了!

嘛叫玉堂春富贵呢?这里面分别代指的是几种植物。

玉指的是玉兰花。

棠是西府海棠。

春是迎春,当然也有用榆叶梅的,

富就是牡丹。贵是玫瑰。

这就是有洋有华,有春有夏。观花看叶,样样俱佳。

同样是植物,中这个,不比中那'桑梨柏杨'强,那些植物要么惠济,要么听着档次低,都给我边去!

像这种高级摆阔显份的说法。在过去还有很多。

你比如说那会儿的柚木木地板,不像现在这样铺成长条,也不是铺成花砖,而是铺成鱼骨形,也叫人字形!

为嘛要铺成人字形的?哎,这叫您脚下踩人,您就是人上之人了!铺了这样的地板,在这宅子里,您这么来回溜达一圈,瞧瞧这地位,非同一般了吧?随便一个小卧室里,你数数,脚底下都踩着200多位!

除此之外,在吃上也得分个三六九等!

比如说办大寿喜面就得有等级。您要是宴请什么民国大员,各路诸侯。诶!搁过去天津卫讲究最好的要吃燕翅席。就是这席面儿上有很多用燕窝做的菜,比如说,四喜燕窝,燕窝酿酒鸭…

差一点,来个警察局长。就吃鱼翅席,上个红烩鱼翅,鱼翅烩三冬。再次点呢,来了个税所管员,就是海参席,红扒海参,葱烧海参。同样他们家过寿,要是普通的下人,资本家纱厂里的工人,怎么办呢?得。给俩丸子再发一馒头。打发了了事!旧社会处处体现着等级,那就是要把人分成108等。

再比如说称呼。

哎,要是那个文明人体面人学问人,就得有个台谱。有的称号,有的称字。一般情况下都称字,比如说什么敏之,从之,哎。不是这个人,他叫什么之,这是他的字!

他的名字由于是贵人,你不便张嘴!要问正式名字的时候得说:您官讳是。

但能够称他的字已经表示你跟他趋同了,一个级别。而比他级别低点的呢,就称爷。

三爷,五爷,这算是另一个级别。

再低点儿的,你管人家叫三爷,你想认人家当三爷,人家还不干呢。你这档次又低一等了,怎么办?把姓加上!

比如说马三爷,胡六爷,傅九爷。哎,这就算是另一个次之档次了!

但同样也是这位。

打后边来了位个更大的。只见这位趾高气昂舔胸叠肚,带徽章,顶礼帽,手里拿着个文明棍,胸脯上挂个青天白日啤酒瓶子盖,那他就能张嘴大喊:

老兄弟,老三。

哎,这一听,本主立刻也得猫腰弓背伸头笑脸的了。人就是这样,被一层一层的筛选,跟卖苹果差不多,比苹果分的级还多。

我们现在依然能够看到许多关于天津的旧时小说,

比如说张爱玲写的“小艾”。曹禺先生的日出。

小艾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天津。

有个可怜的乡下女孩叫小艾,到城里的老爷家做使唤丫头,挨打受骂不说,还成天得干活,除了伺候老爷太太,还得伺候太太养的一堆猫。吃不饱,穿不暖,主人一不高兴上来就是顿打。这都是常事,搁过去,太太打丫头可不算是您品行不好。

您该念佛念佛,该吃斋吃斋,这可不耽误您当善人啊!就算是劝,都不能说:“哎?你怎么打人啊?讲不讲人权呀?”

老妈子得这么劝:

“哎呦喂,这丫头又惹您生气了,该打该打,太太仔细手疼,让我来!”

啪。

多说一句,大妈我天生适合演凶婆子,大学时,在剧社里,我们排过小艾这部话剧,我在里面演凶婆子陶妈,没少抡大嘴巴子!专打小艾,谁让她抢我男朋友呢?

你以为光挨大嘴巴就行了,哪有啊,这家还有更坏的人呢。有个叫席老爷的大坏蛋,很快就登场了。他平日里宿花眠柳,成天跟姨太太鬼混,在一次醉酒之后,他把小艾给糟践了,非但如此,老爷还一个劲的抱怨:都是因为你们不在家,谁看上她了?

接着,小艾又被习老爷的姨太太给狠打了一顿,这一顿打让她落下了严重的妇科疾病,唉,那个时候像小艾这种女孩在五大道这条街上,几乎家家都有。

除此之外,你还可以去看看曹禺的日出。那里面也有许多可怜的小姑娘,不是被大少爷玩弄,就是被老头子包养,在过去,多数妇女的社会地位都很低。即便是做工也没有啥技术工种。真正能有几个人去洋教会学堂里当先生,去医院里当外科医生,那也是地主家的小姐,否则你穷家破业的,根本掏不起那学费!

至于穷人的出路呢,就很少了。就像苹果,长得丑的,个子小的,就送到工厂里去做工,最普通的小女工一个月可以挣两到四块大洋,反正比当使唤丫头挣得多,但是非常累,工作12个小时是常事。

多说一句,天津的纱厂是旧中国工人运动的发源地,和上海,南北呼应薪火燎原。之所以工人们冒着警察开枪射击也要走上街头,闹工潮,就是因为工作条件太差,老实说,都是被资本家压榨到极点了!

纱厂里,女工的工作年限也就是十几年,40多岁的时候就是一身的病,首先是肺病,棉纱飞絮会让她们的身体受损,再者高温高湿,频繁的走动弯腰,长时间的机前工作,很多女工40多岁,一旦有病就被淘汰了,由于没有医治机会,等待她们的也就是生命的终结了。

就像是骆驼祥子里车夫说的那句话:咱们这辈子跟那蚂蚱似的,就是春天蹦哒这么几下!

当然,长得漂亮的苹果可以被挑选,被送到宅门里。去当使唤丫头,去烟花之地操皮肉生意。当然,最最顶尖的尖货是陈白露,她可以出入在豪华酒店里,可以出入在那些所谓的小俱乐部里,在那里供大佬玩乐。对于穷人来说,除此之外也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出路了。

社会分配的极度不公,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极度拉大,根本没有什么平等可言。老爷就是高高在上的,而你只要是托生成了穷人,那就是被踩在脚下的各式建材。旧中国和印度的情况。差不多,甚至于咱们的GDP当时还不如印度呢,受教育程度,寿命各方面也不如印度,40多岁便是绝大多数人Game over了。搁现在的好多大男大女,40岁还没进洞房,搁那会儿早就进棺材了。当然如果您购买的起棺材的话……

就算是侥幸托生好了,入了大宅门里,许多人,特别是女性的命运,依然是悲剧。仅仅我们家族,就流传着许多搁过去不叫事,但现在想起来细思极恐的悲剧!

如说我们家的一个远亲,当时是个年轻军官,上人家做客住了几天,愣把人家丫头的肚子给搞大了。

结果呢?正赶上冬天,那丫头穿的多呀,可以遮掩一下。就这么三拖两拖,等主人发现的时候都六个月了,于是主人就把这个丫头送到了这位远亲的府上,被他妈看见了一句话:“把孩子给我打了。”

好家伙,两个老妈子上来就灌中药,灌了好几剂,也不见下来。于是呢,揪着这位小丫头直接上了医院,那会儿的大夫手艺也不咋样,而且都六个月了,本来打胎,在当时就是很危险的,就这样一通操作下来,小姑娘丢了半条命,终于孩子打下来了,太太听了挺满意。扔给小姑娘50大洋,自生自灭去吧!

而那位致使她*的少爷呢,也只是被她母亲埋怨了几句:“你呀,心里也没个算计,到处给我惹祸。让那么个小贱货败类坏了你的名声,这多不值啊!”一边埋怨着还一边带着微笑,仿佛儿子只是不慎踩死了一只耗子!

而另一位女性呢,也算是我的亲戚。她自幼就在府里当差,早早的被老太太安排在少爷房里陪他长大。等少爷到了青春期就顺理成章的把她收了房,确切的说她应当叫房里人,意思就是一个母亲把自己身边的使唤丫头给了儿子,搁过去叫做:房里大姑娘,就相当于花袭人!

结果呢,一来二去,幸运的她生下了大少爷,这算是头功一件了吧,这算是大好事了吧!可当时呢,正室太太已经进门了,看到这个孩子眉头一皱,便传下话来,孩子自然是要留在我身边抚养的,但是这个生下少爷的丫头,给她拨了个外边的清净小院,另处单住。愣说她得了月子风,头疼,让她跟那小院里清净自养!

这就是生生拆散了人家母子啊,这就是把这位使唤丫头当成生育机器了。现在好多人总张嘴闭嘴说妇女是生育机器,你知道什么叫生育机器吗?所谓生育机器,就是说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没你事儿了,连生妈妈都不会管你叫。赏你口饭吃,自己跟小院里待着。但是,注意,不许乱说乱动,拔三四个仆人,放在你身边看着你,然后呢,您就岁月挺好,现世干忍吧!

哭哭啼啼的姑娘在月子里就搬的家,就这么一住就住了将近三十多年。从妙龄少女一直到半百老妪,而在这30多年里,她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够回府看看自己的儿子。当然,因为儿子生下来就被抱走了,所以和她也没什么感情,也就不太认他这个母亲!

女人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真当机器使了!而到最后,当初那个让她*的老爷还成了她的恩人。你看管吃管住,又有使唤丫头伺候,这是多大的恩典呀!以至于这位女性自己也觉得老爷对她有恩,所以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她还经常跑到府里来给老爷太太请安,两下里还能说上几句话,大家都说她这人得体忠厚。

这位女士在解放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她是死于心脏病的,为啥呢?因为她吃了个大胖子。嗨,现在想想这不就跟养宠物似的,哪有什么人权?她在那个小跨院儿里,连随便见外男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什么车夫和老妈子说是伺候她的,实际上就是监视他的,你想啊,她能没事上大街上转悠吗?能和异性接触吗?连和娘家人接触的机会都很少,娘家人一来,老妈子就探头探脑的听窗根,生怕他们说什么不得体的事儿…

太太掌控着这个府里的所有女眷。或打或骂,或卖或轰,都有她一句话。当然真正受宠的姨太太不在这儿住,她们往往都会在外面,比如说另住个小公馆。老爷呢,几处跑,而那些姬妾只要一失宠,老爷就被她们扔回宅门里了。在这儿里,有一个看似菩萨,但实际上心肠也不那么特别菩萨的大太太,在等着她们呢!

不过这些锦衣的''带气玩偶'',在使唤丫头老妈子的眼中还算好的呢。这都是享福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顿饭有荤有素,有冷有热,一个月至少五十块钱月钱,过节加倍,至于什么珠宝啊,漂亮皮草啊,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找老爷要。没本事也不要紧,逢年过节一年四季府里都是有定规的,一季几身衣裳也会给你做上!

当然也有要炸毛的。

比如说年轻轻的姑娘,实在是不想跟着坐监牢了,中间出了点什么插翅,外边有个什么精神大哥,府里有个什么年轻司机,跟她四目相对两下有情,哼,那就别怪老爷沉脸,太太心狠了,府里有府里的老规矩,这是多少辈子传下来的,不能错!

挨打受骂是常事,基本操作。不听话,饿饭也是常事。今天你是体体面面的姨奶奶,明天呢?指不定成什么样呢?

再赶上那府里有一两个刁钻的,因各种原因没出门子的剩女老姑奶奶,哼,那你的日子就更惨了。

比如说寒冬腊月里穿着单薄的戏衣,给大家唱个曲子,助助兴,人家都坐在大厅里吃火锅子,你呢?穿着单衣跟门廊上耍,哎,想想这是啥滋味?

这样的事情,无论是从旧社会过来人的口中,还是从遗留在世间的作品中,都可以从中找到许多例子!

一个错误的社会制度,就会造成人性中恶的一面,被无限放大。让绝大多数善良的人像羔羊一样被宰*被分食。

就比如说拿小丫头来说吧。在府里挨打受骂的,实在是忍不住了想往外跑。呵呵,你以为跑出去就行了?拉倒吧,处了狼窝又进虎穴。

市面上,到处都是坑骗偷窃打闷棍套白狼。走不出这条街,你就得遇上坏蛋。有偷有骗,甚至于上来明抢。好好的一个姑娘在三不管地带这么一走,旁边来两个大汉,再加一个凶神恶煞的小老妈,上来就给小姑娘一个大嘴巴,随后说道:“谁让你往外跑的。不听阿爸阿妈的话,找打”。

这小姑娘捂着脸愣愣的说:“你谁呀?”

姑娘还没说出第二声呢,又是一个大嘴巴,随后旁边还有个瓮声瓮气的男人,对路人说:“这孩子就得拉回去管教,哼,偷了家里的钱就往外跑。”

然后呢,也不管小姑娘喊成什么样,俩人一架,就给拽走了。旁边的巡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根本不管。那时候街上的巡警都是固定的,你巡这条街,我巡这条街,这帮黑社会的人都给他们上供,手里揣着洋钱,巡警们才不会多问一声呢!

再者说了,那会儿巡警外号叫做臭脚巡。也被许多人看不起。远没有现在这种,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就是利用自己手中权力,多搂银子。就算遇上个把有良心的,你想路见不平一声吼,门也没有,那警察局长和黑社会老大还拜把子呢!袁文会在三不管地带横行的时候,警局楼子里的所长都不敢吱一声!人家一个电话能打到市长那。

所以就这么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被套走了,至于是卖到窑子地大烟馆,还是卖给黑心人贩子,那倒也无所谓了,反正全是火坑。

以上这些故事,我都是听许多老天津人和我的一些老亲戚说的,我们现在眼中的民国是经过影视剧包装的。实际上问问,从那时候过来的人就知道了,那会的日子是天地之差。

那个时代对少数人来说,那真是坐在云彩上享清福了。

金钱呀,权利呀,美女呀,豪宅呀,全都搂上。半大老头子放了烟塌上一靠,身边也得配上二八佳人,唱个娇艳小曲儿,一个小丫头给捶着腿,一个小丫头给捏着背,嗯,手里头还得玩着文玩古董,嘴里吃着山珍海味,身上穿着绸缎狐貂,眼里看着窗外美景,哎呀呀,这样的人,希望民国万世,浮华永存!

至于那卖儿卖女的,至于那饥寒交迫的,那在工厂里累得浑身是病的,那在街头艰难行乞的,就只能盼着早点脱生,看看下辈子能不能翻盘。

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里,苦人的一天是这样开始的。

早上起来,小花子冻得哆了哆嗦的,在商店的门楼下边,清点一下自己的小伙伴们,看看有谁还都活着呢?然后得赶紧拎个小洋铁皮筒去粥厂打点儿粥。吃完早餐之后丰富多彩的一天便开始了。

到垃圾堆里寻找点布片胶鞋垫去卖钱,去什么法国桥,大铁桥,到那儿看看有没有蹬三轮拉排子车的,过大桥的上坡的地方,小孩帮着推推,兴许还能挣一两个大子。要不然就是兴高采烈地去卖报纸,或者是欢天喜地地行乞……在阔太太的眼里,他们一律被称作野孩子,是不能够靠近自己儿女的一种带病毒生物。

当然,您要是托生成资本家的少爷,那早晨起来迎接你的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工业文明会敞开他那宽广的怀抱,让你过得舒舒摊摊。

玻璃砖的浴室里早就有抽水马桶了,有冷热水的黄铜水管子,力士的香姨子,蜜丝佛陀的擦脸油,斯丹康的发蜡,菲蒂丝的浴盐一洒,把浴缸里的水染的蓝蓝的……

家家都要有浴缸,每天要洗个澡,这是美龄女士提倡的新生活运动条例之一。在良友画报上早就开始推广了。可那些野孩子的家长就是不执行,你说愚昧不愚昧。

沐浴之后的小少爷,穿上英国毛哔叽的小猎装,再来双法国皮鞋,日本的太硌脚,影响少爷走道。小少爷吃完早点之后,就可以坐着小汽车上学去了。兜里还得揣块德国巧克力,今天有体育课,万一再饿着!

巨大的财富差距,把人性中的恶全都挖掘出来了。现在想想民国那会儿为什么坏蛋那么多,因为那会的人笃信“不干坏事混不起来。不作孽活不好!”这样的可怕信条。

其实人性是很有弹性的,善恶在两头,绝大多数人都在中间,如果一个社会满街都是犯罪者,到处都是害人精,那一定不能够说这个国家的公民生得怪,而是这个国家的制度实在坏。当然本着不破不立的原则,这个制度也就该被颠覆了。

我之所以说以上这么多感慨,是因为我昨天去了趟张爱玲她们家。为啥要去她们家呢?因为有个我认识的小朋友,让我帮着拍几张照片,这会儿正是五大道上海棠花盛开的时候。春日里,老师让孩子做个手抄报,写写天津的名人故居。有的地儿孩子自己跑,有的地儿呢,时间紧,弄不来,让我代劳。

于是我就骑着自行车去串门。

先上溥仪他们家喝口水,再上张学良他们家吃口饭,斜对过,就是张爱玲他们家。诶,还别说,数张爱玲她们家热闹,大门口堵的乌泱乌泱的,两边又是照相的,又是卖民国小装饰品的,头花啦,手串啦,还有卖冰棍汽水爆米花的,大伙凑一块欢欢喜喜,热热闹闹。

我骑着小黄车跑到那里一瞧,呵,人挺多,于是呢,我把小黄车停在路边,就举着手机齐里咔嚓的拍照,可拍着拍着,唉!大妈我这脑子是不好使了。

我就把小黄车这事儿给忘了,我举着手机这通照。张爱玲家。张学良家,法国侨民花园,冼星海雕塑。反正这么一通照下来,一个多钟头之后,我才一拍大腿,哎呀,我的包还在车筐里呢。车呢?哪去了?我这通着急呀,在那一块跟没头苍蝇似的嗡嗡抻着脖子到处找。于是乎呢,马路边有个大爷就问我,

“您了寻摸嘛呢?恁么站马路中间啊?''

我一听急的都带着哭腔了,我跟大爷说:“我给孩子拍照片,这不一着急,把我包落在车筐里了,我这车找不着了。”

旁边一个大娘听了这话,其实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还隔着一条马路呢,她还站在张学良他们家门口呢。但天津人热心呀,大娘立刻对我说:“别急别急,不见得能丢,别看这人多,咱天津卫不丢东西!”

于是乎呢,旁边卖汽水的大嫂子就问我:

“您了骑的嘛车?”

我说:“骑的共享单车。”

嫂子说:“车锁了吗”?

我说没锁,我晃了晃手机,说我忘了锁了。

''哎,没锁有办法吗?''

嫂子抻着脖子朝前边喊了一声:“劳驾,您给帮个忙,这儿有个找不着车的!”

此话一落,前边跑来了个年轻的小警察,警察一听嫂子大娘大爷的集体反应。赶紧当机立断,清脆可口的说道:

“没关系,姐姐,我给您查定位。”

于是乎,他拿过我的手机来在那操作了半天,对于小黄车查定位这个功能,他也不太熟,操作了一会儿又问了一个路过的学生,就这样。学生,警察,大爷,大娘,嫂子,这一大群人都伸着脖子帮我找,果然找到了。哦,您这车不在这,在那条街…

大伙一指,我跑去看一看,还真是。我记错地儿了,是旁边那条街。小警察叔叔还不走呢,跟着我,等着我,等我跑到车边之后,他还嚷嚷了一嗓子:“看东西少嘛没有?”

“东西一点没少,挺好您了,受累了您呐!”我抱拳拱手向大家道谢,众人一看乐乐呵呵,摇摇摆摆,如散仙一般飘然而去。

还真是!就在车筐里,一个法国龙骧的尼龙饺子包,大大咧咧的跟那个搁了一个多钟头,愣没丢!

“看看,包还在吧,我说嘛来着,咱天津卫不耐丢东西,”

大娘在后边追着看到了结果,心里很满意,和那个小警察在一起,四目相对,点了点头。

等我抹过身来一看。哟,这就是张爱玲家!

这就是爱龄女士,当年写她那些家族回忆史的故址。在'小艾'里,坏蛋席老席的原型,其实就是张爱玲的一位大爷。

据说张氏一门人才济济,汉奸丛生,她的一位大爷就曾经出任过伪政府的职务,后来好像是在天津被暗*了!

而张爱玲写的小艾,就是以这个封建大爷家为原型。在故事里小艾在饱受虐待之时,也想往外跑。但是不敢。听说宅门里以前也跑出去过丫头,结果呢,被人家抓去做了流莺,站在大街上揽客,想想多可怕呀!所以小艾退缩了。

在旧社会,小艾被打成了重伤,最后虽然和自己相爱相敬的金槐在一起结了婚,但没有孩子,等到了新社会,小艾的日子好了,她在新合作医院里看了病,打了营养针,保养好了身体最后生了一个娃娃!

站在街口的我,展开遐想。据一些张学研究者考证,这位大爷家离张爱玲家在天津的老宅,并不远,好像就在街尾把角,很有可能与我停小黄车的那个位置,是同一个地点。

一百年前,在这幢小洋楼里会飘出丫头,因主人性侵与虐打而发出的哀嚎,100年前,在这条街上会有小女孩突然被黑社会绑走,100年前,也是在这条街上,会有人被公开明抢。

是的,抗战后到解放前那段时间里,天津治安极度混乱。经常发生的各种案件。那时在这条街上站满了人贩子,抢劫者,流氓地痞,有穿着长衫的帮会黑势力,有贪赃枉法的“臭脚寻”,还有各国喝醉了的水兵,开着吉普车在大街上嗷嗷乱叫……

在那时,绑票可能会让一些人一夜暴富,而公开抢劫也是个发财的便捷路径,那时候的小额贷,可能不是用来买香奶奶包,而是用来买一把狗牌撸子,因为后者也是个生产工具,是拦路抢劫必备佳品。

那时候的宪兵走进纸烟店,可以不给钱,要是有人阻止,那就把店主暴打一顿,戏园子听戏不买票,到饭馆就吃,在解放前的那一段时间里,好多老百姓看见穿军装的,就害怕,管他们叫“丘八大爷”。

当然,除此之外,红发碧眼,一身黄毛的魑魅魍魉也能不闲着。美国大兵在医院里,愣把军官太太给强暴了,可这事也不宜追究,敷衍了事,省得破坏了友邦形象。当然,这还算好的,在日本时期喝醉了的,日本军官当街开枪,谁赶上只能算倒霉,到哪儿告去?

反正老实人是没法在那个社会上活,守法的人,在那个社会上混的更糟!

无理的分配制度,让民众的财务状况出现了冰火两重天,有的人挣扎在生死饥饿线上,有今没明,而有的人呢,就连自己养的狗都得吃进口的罐头。

这个事儿是真的。我的一位亲戚养了一条小巴狗,牛肉馅儿里到底要加多少维生素,她拿不准,所以干脆让狗狗吃进口的罐头吧,反正那玩意儿也不贵。

1945年在重庆,一盒太古方糖的价值是两块大洋,而在乡下20块大洋,可以换一个小孩子,且货源充足,敝开挑选。

不过赶上1931年南涝北旱的时候,这个价格可能还会跌破,你瞧瞧这买卖多划算。

在北平,宫廷蛋种金鱼:乌龙顶珠的身价是30块大洋,当然如果它身上再有那种奇怪的花纹,可能价格更高。有的甚至高达上百元!而一个传统的大海,也就是大宅门庭院里的太平缸,直径可达一米,这样的名贵金鱼至少放二三十条。于是坐在天棚下赏金鱼的老爷,便笑口颜开的说:

“我这些个小宝贝啊,那个活泼劲儿,活像是一副童子闹学图。”

嗯。现在想想也对,如果按人贩子在1940年开出来的价格表,那么,出现在老爷面前的,可不就是一个社区普惠幼儿园吗。

民国,那是一个充满了黑色幽默的时代,那是一个让人流着泪狂奔的时代。不过好在我没赶上那个时代,大妈我也跑不动。不过即便是能托生在富贵人家,我也不想穿越了去享福,因为在那样的世界里,稍微有点良心的人,都过得挺别扭!

用老舍先生的话说:“我爱国呀,可谁爱我呀?”

而100年之后呢?

还是在这个地点,还是在这个街区?改天换日的时代来了,所有的旧秩序都被打破了,所有的人心也都被洗涤了。就像是我老伴最爱看的减压视频,一条脏脏的旧旧的充满了螨虫和污渍的地毯,被高压水枪一呲,涤荡一新,换了容颜!现出了朵朵鲜艳的团花。

这里充满了善良的大爷大妈,尽心尽责的人民警察,来自五湖四海欢快的游人,还有等着放学的小朋友,爱吃零食的小姐姐,喜欢照相的小美眉,和忘性大,且还爱凑热闹的胡涂大妈……

仲春之月,山河皆美!

当然我也知道这一切还并不完美,还有许多需要改造,需要建设,需要补充,需要修正的地方。但是终归,看来他是朝着一天天变好的方向去了,他是朝着一个有光有热的方向去了,对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小超,让我们为一个新的世界而奋斗。为了缔造这个新世界,我愿意与你携手,共赴绞架!”

这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一封情书,是周总理写给邓大姐的。在这个海棠花盛开的季节里,这对最浪漫的情侣,依然守护着这座城市。

这盛世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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