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壶的游戏
唐巩县黄冶窑白釉贯耳瓶
我们先来看一下这种称作“贯耳瓶”的古代文物,它们是什么样的用途呢?可能会有人猜是酒壶、水瓶、花瓶什么的,从我们现在的眼光来看,确实像是插花用的花瓶的模样,但是在古代,这种东西有它的专属用途,古人将它叫做投壶。顾名思义,是将箭用手掷入这只壶中。
这种游戏起源很早,早在春秋时期就有。别看我们觉得,这种事就和套圈差不多,但古人当年却很重视,是当作一种礼仪的活动来进行的。
韩国面值1000的纸币
我们看现在韩国发行的1000元的纸币,头像是 韩国一代名儒李退溪,他的身旁就放着一只投壶,由此可见投壶是礼仪的象征。而且是中华文化影响到整个东亚的一个明证。
我们知道所谓的六艺是指:“礼、乐、射、御、书、数”,其中射箭在当时是一种很重要的技能,酒席宴前,大家比比弓箭。不过随着类似从“昭和男儿”到“平成废宅”那样的一个演变,渐渐人们觉得射箭太麻烦,太危险,或者是有些肤柔骨脆的小鲜肉们拉不动弓,于是就找了一个取代的方式,用手掷箭入壶,就算是完成射礼了。
故宫博物院藏铜投壶
唐代也是非常流行投壶这种游戏的,相传唐太宗李世民时,大功臣尉迟恭居功自傲,连朝廷的规矩也不遵守,竟然上朝时迟到。群臣从来没见过如此嚣张的人,于是群情激愤,要求处罚尉迟恭。
李世民因为尉迟恭曾在沙场上多次舍身相救,于是想找个借口宽恕他,于是拿来一只投壶,对他说道:“念在你过去的汗马功劳,朕这次给你个机会,这只投壶放在这里,如果你能投10次全中,朕便饶过你次,倘若有一个不中,那莫怪朕要依法惩办你!”
尉迟恭是玩投壶的高手,他接过箭矢,轻而易举便投中了10次。于是李世民就这样借机赦免了尉迟恭。等早朝过后,李世民将尉迟恭唤到后堂,让他陪自己玩投壶。
事后,李世民又单独召见尉迟恭,对他说:“汉高祖*掉了韩信等功臣,我看史书时就觉得十分痛心,但今天看来,有些事情也怨不得汉高祖,功臣们不能仗着自己有功,就肆意妄为!”
尉迟恭听了,也是心中惶恐,深自感悔,不敢再那样狂妄不羁了。
由于人们对于投壶的喜欢和尊重,由此也诞生了不少的神话传说,相传为西汉东方朔所著的《神异经·东荒经》中说:“东荒山中,有大石室,东王公居焉。长一丈,头发皓白,人形鸟面而虎尾,载一黑熊,左右顾望。恒与一玉女投壶,每投千二百矫,设有入不出者,天为之嘘;矫出而脱误不接者,天为之笑。”
意思是说,仙界的东荒山中,有一座巨大的石屋,里面有个神仙叫东王公。他身高一丈,头发雪白,面容像鸟,还长着一只老虎尾巴,经常骑着一只大黑熊出游,左顾右盼,很是威风。他喜欢和玉女一起投壶为乐,一出手就是1200支箭,如果全部投入壶中,上天就会唏嘘感叹,如果有箭跳出壶来或者根本没有投入,这时天就为之发笑,我们人们看到的就是雷鸣电闪。
李白有诗:“雷公砰訇震天鼓,帝旁投壶多玉女。三时大笑开电光,倏烁晦冥起风雨”,说的就是这个情景。
我们现在刷小视频,能人所在多有。比如像套圈游戏或扎飞镖之类的游戏,就总有高手一出手就赢个大满贯,让摆摊的摊主血本无归,见了他们就躲。唐朝除了尉迟恭这位门神爷外,还是有不少的投壶高手的。
初唐时的《朝野佥载》中记载有个叫薛昚惑的人,他十分善长投壶,说他是“龙跃隼飞,矫无遗箭”,这还不足为奇,他还有另一种令人瞠目的本事,就是把壶放在背后,不用转头看,然后扬手向后投掷,依然能够做到百发百中。这个放今天,也能够上电视台去表演一下了。
唐朝的宰相,也就是上官婉儿的爷爷上官仪,专门写过一本书叫《投壶经》,应该是非常详细了当时投壶的一些资料,可惜后来失传了。
初唐时的卢藏用,也是一个投壶高手,他一开始隐居终南山,但后来又出来做官了,因此被人们讥笑,还产生了一个成语叫“终南捷径”。不过这个人我觉得并不坏,他和诗人陈子昂是好朋友,陈子昂被人害死后,是他出钱出力照顾陈子昂的孩子,将之抚养长大。就这一点,我觉得卢藏用就够朋友,至于削尖脑袋想当官,也是人之常情,只要没有害人就不算是太大的污点。
酒宴之间,投壶为乐是常见的项目,高适诗:“投壶华馆静,纵酒凉风夕”; 李白“击筑落高月,投壶破愁颜”; 唐彦谦 “阄令促传觞,投壶更联句”都是写这个情景,可想而知,在酒宴之间,投壶渐渐演化为猜拳行令一样的劝酒游戏。
投壶这种游戏,因为对体力要求并不高,所以宫妃和贵族女子们也是很喜欢玩的,虽然她们不怎么喝酒,但是她们发明了其他的赌注,中唐诗人王建诗中写道:“分朋闲坐赌樱桃,收却投壶玉腕劳”,看,她们把樱桃这种水果当作赌注,来进行投壶游戏,谁要是输了,可就没有了樱桃吃了。
除了诗文以外,我们还可以从一件珍贵的绘画中看到这种情景,那就是五代时周文矩所绘的《重屏会棋图》。
五代周文矩绘《重屏会棋图》
由于唐代历史过于久远,纸质图画传下来的极为稀少,这张图虽然是南唐画家所绘,但能够反映出唐朝的时代特征。上面所绘的四个人(相传居中正面人物为中主李璟),正在观看围棋。值得注意的是,他们身后,放着一只投壶,其中还插有一束箭,还有两只箭散落在案子上,可想而知,他们是刚刚玩了一把投壶的游戏,之后又开始玩围棋的。
不过,随着近代的游戏品类越来越多,现在投壶的游戏基本上不怎么流行了,不少朋友是从诸如像《《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类的影视剧中看到的,之前并没有听说过。
但投壶这种游戏想玩也简单,大家不妨找个花瓶,用筷子当箭杆投一下来玩耍,也体会一下古人投壶为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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