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备来说,建安十二年是充满不确定的一年,他和刘表的关系随着刘表健康的恶化日渐疏远,襄阳城内亲曹派的动作频频,他只能坐困樊城,眼睁睁看着曹操一统河北。那一年,孙权又对江夏发动了一次大型攻击,必然又给亲曹派们制造更多“连曹制孙”的说词。另一方面,刘备的长子刘禅也在这一年出生,对于已经四十六岁的刘备来说,能再拥有一个儿子,是一种希望,也是一种压力。
在这种内外紧张的情况下,安逸了好几年的刘备神经又开始绞紧,他需要一个更强顾问,做出更有效、更完整的规画,也因此当徐庶、司马徽都将一个叫诸葛亮的年轻人捧得老高时,刘备会愿意放下长辈的身段,亲自前往隆中拜访。
三顾茅庐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也成为后世的读书人职场求职者公认最高等级的求职待遇;大家都希望未来的老板亲自捧着大笔的钞票送上门来,三请四求地拜托自己去工作;自己勉为其难地答应后,还要交代家人一句:“唉,我不得已得出山处理一些俗事,你们要好好照顾庄稼,待我成功之后,便再归隐田园!”
当然,这样的戏剧性情节是渲染后的结果,历史上的三顾记载得很简单,甚至还有些争议。有说诸葛亮自己去见刘备,也有说刘备主动三请诸葛亮(三请三顾不代表去了三次,古代“三”一般都是约数,而并非是确数,比如: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不是真的说分别了三天),很多学者在这方面也都有详细的论证,以下的叙述是我依历史想象调整过的事情经过,一家之言姑且听之。时间先推回十五年前,初平至兴平年间,大约是公元一九三年至一九五年时,当时中原局面仍混沌不明,袁绍和公孙瓒在北方熬战,曹操在南线痛宰袁术后,转头向徐州陶谦开刀,刘备以救世主的身分来到徐州,但仍抵挡不住曹操猛烈而残暴的攻势。受到战乱波及,徐州百姓们纷纷向南方逃亡。
当时琅琊郡阳都县一户姓诸葛的人家也成了战争难民之一,这户人家算是一个小士族,早逝的家族长诸葛圭曾担任泰山郡丞,他的弟弟诸葛玄没有担任官职,但大约曾在洛阳士族圈中打滚过,因此和袁术与刘表都有点交情;诸葛圭的长子诸葛瑾小时候也曾来到洛阳留学,在经学上有一定的成就。当曹操攻打徐州时,诸葛圭早已去世多时,诸葛玄与二十岁的诸葛瑾于是担负起家族领导的责任,但叔侄二人对避难路线却有不同意见,最后诸葛瑾带着继母渡过长江,来到扬州吴郡一带定居,而诸葛玄则带着十三岁的侄子诸葛亮、诸葛均、还有两个侄女,前往寿春投靠袁术。
当时袁术正欠人手,见着还有点经学背景的诸葛玄前来投靠自然大喜过望,二话不说就任命诸葛玄为扬州豫章郡太守,差遣他到扬州西南边的豫章郡上任,这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安排,但问题是当时豫章郡根本就不在袁术的势力范围之内,不久后东汉中央官派的豫章太守朱皓前来上任,诸葛玄没有办法抵抗,只好带着家中的小孩向西逃亡,投奔另一位老友刘表。
如同对待其它流寓之士一样,刘表虽没有授予诸葛玄任何官职,但仍提供了相当的经济支持,诸葛一家于是在襄阳西面的隆中县住了下来,过着耕地、读书的平淡生活。年少的诸葛亮也就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中成长,并且与一票流寓青年如孟建、徐庶、石韬、崔州平渐渐形成一个圈子,互相切磋学问,彼此标榜。
随着年纪渐长,诸葛亮在团体中也越见突出,他的身材高大,气息深长,常常见他清晨黄昏时抱膝长啸(可能是练某种内功的心法),他的脑袋也相当聪明,研究学问虽不像其它人那么仔细,但对于纲领却掌握得很好,属于那种重思考推理而非死背的学生。他曾经向他的同学们放话,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不好意思,串到周星驰的《破坏之王》了[大笑][大笑][大笑])……不是,是说在座的各位以后为官,应能到刺史郡守等级,而他自己却是以管仲、乐毅自居,换言之就是王霸之佐、逆转之材。而徐庶、石韬等人不但没有因为这些机车话把诸葛亮开玩笑一顿,还纷纷同意他的说法,可见诸葛亮的自负多少是有些实力支撑。
这批流寓青年军中的徐庶首先在刘备那边找到工作,对他的同学而言当然是一个指标,而徐庶也很够义气地在刘备面前大力称赞自己的好友,并建议刘备亲自前往隆中拜访。刘备原本就不是一个有架子的人,当时的情况多半也让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于是刘备开始积极地造访隆中,或许其中错过了几次和诸葛亮的会面(在没有手机时代,这应该满合理的吧),但两人应该也有几次深入的交谈。慢慢的,刘备发现这个年轻人没有其它经学士人的腐儒气息,他很少说子曰孟云,谈的多是行政法治、组织管理的硬道理,虽然听起来经验还有点不足,但缜密的逻辑推理却往往能切中要害,看到许多刘备打滚多年也看不见的盲点。刘备与诸葛亮越谈越投机,在一次会面上,刘备终于下定决心,将自己心中所有的彷徨,化成一个问题问了出来,而诸葛亮彷佛也已等待许久,给了刘备一个答案。那就是闻名千古的隆中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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