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江隐龙
2018年下半年,中国互联网上掀起了一股“六学”风潮。“六”,指的是86版《西游记》孙悟空一角的扮演者六小龄童;而“学”则带有强烈的戏谑成分:将六小龄童关于“西游文化”的“经典语录”替换*,以此来达到或讽刺或娱乐的目的。网络亚文化的生命周期大多短暂,“六学”也是不过此起彼伏的网络狂欢中的一朵转瞬即逝的浪花而已。六小龄童不明白人们为何在2018年如潮水般向他涌来,正如他也不明白人们为何在2019年如潮水般散去,而他在这一场狂欢中的反抗与理解,或许是所有老一代艺术家在新时代文化生态面前几乎必然出现的排异反应。
复读机是六学的重要表现方式
然而,“六学”不应该如此轻易被遗忘,因为它背后的确伫立着一个更为严肃的议题:究竟什么才是“西游文化”。应当说,“西游文化”未非始于六小龄童,但却是随着六小龄童对“西游文化”经年累月的宣传而一度上升为国民议题的。从六小龄童的论调来看,这位老艺术家眼中的“西游文化”相对单纯,比如孙悟空对唐僧的“尊师重道”,比如八十一难路上的“坚韧不拔”,比如面对妖精诱惑时的“不忘初心”。也正是在表述这些与中华传统美德相应的“西游文化”时,六小龄童将矛头指向了部分对《西游戏》的改编,比如在接受采访时,六小龄童曾经直言:
“我从来不赞成胡乱改编《西游记》,那样做对不起祖宗,有的把《西游记》改编成一个爱情故事,让孙悟空和妖精还谈起了恋爱,将孙悟空变成西天取经路上的情种,简直是不可思议的错误。
朱茵眨眼一时风华,想来六小龄童也是不接受的
将“孙悟空与妖精谈恋爱”与“错误”之间划等号,意味着在六小龄童心中,一代人心中的经典《大话西游》一定属于“胡乱改编”的范畴。这样的视角也许能代表20世纪80年代大众对《西游记》的解读,然而随着社会观念的多元化,大众对改编作品也有了更强的接受度,六小龄童对《西游记》改编作品的指责也势必迎来更多的反对呼声。
这背后的差异,正是不同代际看待“西游文化”时所持有的不同视角。不过仅仅将争论归纳为代际差异未免有些取巧,因为这无法回答下列一连串的问题:
“西游文化”到底是什么?改编甚至“恶搞”《西游记》是糟蹋名著吗?
六小龄童主张的“西游文化”,是对《西游记》原著的正确解读吗?
如果不能厘清这些问题,我们又应该面对、欣赏、品鉴《西游记》及其衍生作品呢?
六小龄童在访问中常常提及儿童,所以不妨先从儿童受众较多的《西游记》改编作品——1999年出品的动画《西游记》开始说起。
一代经典:86版《西游记》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这就是一场冒险
“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西天取经上大路,一走就是几万里。白龙马脖铃儿急,颠簸唐玄奘小跑仨兄弟,西天取经不容易,容易干不成大业绩。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诡计。都挡不住火眼金睛如意棒,护送师徒朝西去。什么魔法狠毒,自有招数神奇,八十一难拦路,七十二变制敌。师徒四个斩妖斗魔同心合力,邪恶打不过正义。”
1999年首播的国产动画《西游记》直接带火了《一个师傅仨徒弟》。这首《西游记》动画的片尾曲节奏简单明快,内容通俗易懂,而且歌词也向孩子们传达了两个积极的价值取向:“容易干不成大业绩”、“邪恶打不过正义”。
与此同时,动画发行方曾如此介绍《西游记》动画:“孙悟空、猪八戒、沙僧辅保大唐高僧玄奘去西天取经,师徒四人一路抢滩涉险,降妖伏怪,历经八十一难,取回真经,终修正果。”
《西游记》动画
这个简介基本和片尾曲里的主题相呼应:西天取经殊为不易,但“容易干不成大业绩”,这从反而凸显了西天取经这一“业绩”的重要性;妖怪非常强大的,但最终“邪恶打不过正义”,所以西天取经这一目标也一定会成功。作为一部儿童向的动画,
这一主题思想拿捏得可谓恰到好处。西天取经的故事经过吴承恩的艺术加工形成了经典的神魔小说《西游记》,而经过《西游记》动画主创者的想象、幻想和夸张,西天取经的故事又转化成了通俗易懂、引人向上的童话。
在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中,相比于《红楼梦》的繁复晦涩、《三国演义》的金戈铁马和《水浒传》的热血暴力,《西游记》“打怪升级”式的冒险故事更容易吸引儿童,而《西游记》动画又进一步针对特定受众,成功将这一故事中的团队合作、不畏艰险、诚实正直等品质抽离*——对比而言,《西游记》动画所着重刻画的品质与六小龄童所提倡的“西游精神”不谋而合:坚持、拼搏、进取、永不言败……
《西游记》为什么吸引你?
《西游记》动画、六小龄童所提倡的“西游精神”或是“西游文化”甚至由六小龄童主演的86版《西游记》在价值取向方向的一致会有什么问题呢?很多年后,86版《西游记》依然被列为“暑期四大神剧”之一,86版《西游记》中儿童向的一面不言而喻。那是不是意味着《西游记》就是这样一个儿童向、高水准的古典神魔小说?
显然并非如此。《西游记》动画教给孩子们诸如团队合作、不畏艰险、诚实正直的品质,因为动画在更大程度上承载着儿童教育的职能。然而,86版《西游记》是成人向或者说全年龄段向的,如果这一部电视剧中所升华的“西游文化”也仅仅是“坚持、拼搏、进取、永不言败”,就不那么符合《西游记》原著的深度内涵以及一代老艺术家的经验修为了。如果《西游记》的世界仅由一部动画和一部电视剧就能完全挖掘、解读,恐怕也很难在璀璨的中国文学中保有一席之地。
所以,六小龄童因为反对《西游记》被“恶搞、胡乱改编所糟蹋”而引发“六学”集体狂欢一事,不仅仅源于文化的新陈代谢,更源于“西游文化”至今没有被充分解读。六小龄童畅谈西游文化时多次将“西游记主题公园”与“迪士尼主题公园”相比。对于以主题公园为载体的“西游文化”传播,他说:
进场前一个孩子问我……
“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在玩乐园的时候能体验到九九八十一难,一个神话故事当中,师徒五人这么困难,甚至比如说火焰山的热怎么热等等,玩的当中去感受这种文化……”
如果有一天,“西游记主题公园”可以与“迪士尼主题公园”并驾齐驱,毫无疑问对中国传统文化在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有着极大的推动作用,然而,是否能把这种“寓教于乐”上升为“西游文化”甚至将之所表达的“不怕困难、勇于挑战”等精神视为“西游文化”的内核就是另一回事了。“西游记主题公园”与“迪士尼主题公园”最大的区别在于其文化渊源类型的不同:“迪士尼主题公园”背后是以迪士尼动画为主体的童话世界,而“西游记主题公园”背后则是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所缔造的神话世界。虽然“迪士尼主题公园”老少皆宜,但迪士尼童话的主要面向对象就是儿童,这个童话世界通过米老鼠或是闪电狗让孩子懂得友谊、善良、忍耐等人类普世情感的意义就完成了其使命,但《西游记》的内涵远远不止如此。如果说《奥丽华历险记》、《狮子王》之类的动画表达了“勇于担当”等导向尚属恰当,那将“西游文化”解释成“不怕困难、勇于挑战”就是一种非常严重的低估。六小龄童针曾公开怒斥道:
“《西游记》是我们中国的国粹,绝对不能让名著被恶搞、胡乱改编所糟蹋。”
相比之下,“恶搞”不一定是对《西游记》的糟蹋,用“不怕困难、勇于挑战”这种简单而肤浅的定位人为对“西游文化”的内涵降格,这才是对《西游记》的糟蹋——事实上,86版《西游记》与《西游记》动画一样,对原著的解读都只达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初级阶段,并没有完成其文化传承的使命;86版《西游记》固然是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然而从六小龄童多年后的言论上来看,也恰恰暴露了电视剧本身的思想深度,当然,这背后有时代背景的原因,这一切不能否定86版《西游记》的影响与贡献。
希望有一天“西游记主题公园”能与“迪士尼主题公园”并驾齐驱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这不只是一场冒险
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中,《红楼梦》作为中国古典小说巅峰之作与集大成者,其笔下错综复杂的四大家庭草蛇灰线般地暗绘了一个帝国与社会;《三国演义》描写了近百年波谲云诡的三国群雄,将一段恢宏历史演绎得苍凉豪迈;《水浒传》通过一次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将世间百态溶入其中。如果《西游记》仅仅只是一段师徒五人的奇幻冒险历程,它凭什么可以与其它三部旷世巨著齐名?如果《西游记》来来回回就是“打怪、炼级、请救兵”,又凭什么被称为中国传统长篇浪漫主义小说的高峰?
相形之下,正是因为六小龄童主演的86版《西游记》过于简化了原著的文化内涵,所以才使“恶搞”创作更加重要——
毫无疑问,86版《西游记》过于简化了原著的文化内涵
比如网络文学《唐僧给孙悟空的一封信》:
“悟空,你要好好反省一下,虽然取经路上做出了许多贡献,但那些都属于过去,现在关键要和领导搞好关系,消除大闹天宫的不良影响,你当花果山风景区管委会的临时负责人好多年了,为什么没有转正,原因还用说吗,知道你脾气直,送礼脸红,红就红呗,还能红过你屁股啊……”
事实上,《西游记》里是少不了官场的。天上灵霄殿,人间紫禁城,天上的各路神仙原本就是朝廷的缩影,谈西游怎么少得了官场呢?可是86版《西游记》偏偏就没有。为什么猪八戒、沙僧在取经前与取经后实力差别那么大?野生的妖怪被一棍打死下凡的妖怪被神仙带回只是偶然?这里面的故事作者没有明说,但自有其暗示之处,其中埋的伏笔恐怕不会比《红楼梦》少多少。
罗家英版的唐僧是另一个经典,你敢说你心中的唐僧不唠叨?
又比如今何在的小说《悟空传》:
“唐僧缓缓把手指伸了出去,点到一处不动了。孙悟空的脸上露出一丝阴云。他忽然猛地跳了出去,但是立刻重重撞在了什么上面——那儿,就在他们的面前,竟然如有一堵透明的墙!
‘这就是界限。’唐僧说,‘这个世界有你不能到达的地方,有你不应到达的地方,有你一辈子也不会去到达的地方,你的世界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大,界限也许就在你的身边,可你却以为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是界限选择你,事实上你没有任何选择。’”
这段文字直到《悟空传》问世多年以后依然被传为经典,然而这堵“看不见的墙”又如此自然——其实原著中早已说明了取经本身都只是如来设计好的一次远行,《悟空传》只不过把这层隐喻变成了明喻,把十方神佛的无形之墙变成了看不见却躲不开的透明墙。这种“恶搞”,比起86版《西游记》的正统,恐怕有深度得多了。
你敢说《悟空传》不经典?
《大话西游》更是绕不开: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 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六小龄童说,西游文化精髓不能变,只要他演不能让它谈恋爱去,对待外国人关于孙悟空为什么不会迷恋女妖怪,六小龄童这么回答:
“我就跟他讲为什么孙悟空没有爱情,我说他是无性人,孙悟空没有爸爸妈妈,他是石头缝来蹦出来的,所以我在演的时候,哪怕是过来再漂亮的女妖,我也是火眼金睛,我马上能判断这是妖还是人,眼珠里绝对没有别的想法,马上就是找打,说我一看女妖太漂亮了,这妖跟老孙有爱情多好,那还是孙悟空吗?”
听到“那个人好像一条狗”,你哭过吗?
果真是如此吗?在《西游记》的故事框架中包含着太多关于自我解脱、普渡众生的修行,最后孙悟空也得道成佛——试问怎么少得了因缘?唐僧师徒四人取经,本“难念的经”里怎能少得了“责你我太贪功恋势,怪大地众生太美丽,悔旧日太执信约誓,为悲欢哀怨妒着迷”的浊浊红尘?当初玉皇大帝修行时,“经三千二百劫而证金仙位”,这其中要经历多少七情六欲的考验,如果没有对情的断舍离,孙悟空如何能成为“斗战胜佛”?所以《大话西游》中对孙悟空爱恨情仇的描绘,也完全填补了他修为中的空缺,而丰富了“西游文化”的内核,而这部电影最终成了经典,也正是其文化生命力与感染力的体现。
“西游文化”如果要称为“文化”,绝不能囿于其取经如何如何困难、师徒五人如何如何勇敢,这其中有太多文化有待于后人的开疆拓土。比起美国“漫威系列”的平行宇宙,西游世界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文化背景,那就量转世——如果一个故事与取经暂时联系不上,还可以解释成前世的故事:如此经过后世文学家们的创作与再创作,或许就能补全金蝉子的“十世转世”,或许就能描写出五指山下五百年的“星路历程”,或许就能探索出一个健全的天宫官僚系统——如果每一代读者都能为这个庞大的“西游文化”添砖加瓦,那百年之后“西游文化”的内涵会比今日更为丰富与深厚。
这些神仙背后的故事,你想过吗?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真是只是一场纯粹的冒险
1934年7月的《学文月刊》上刊登过一篇小说,那是一代国学大师胡适改写的《西游记》第九十九回,其章回名目为“观音点簿添一难,唐僧割肉度群魔”。
故事的文笔无法与原著相比,主线剧情也很简单:唐僧取经路上斩妖除魔,历经磨难,虽取得了真经,却也打死不少妖怪。“三兽窄堵波”扫塔后,整千整万的各种形状的妖魔鬼怪便向唐僧来索命,唐僧并没有如之前那样去找徒弟们救援,反而心平气和地对群魔说:
“列位朋友!我在取经途中就听纷纷传说:‘吃得唐僧一块肉,可以延寿长生。’不是我舍不得此身以助大家,一来,贫僧实不敢相信这几根骨头,一包血肉,真有那样的神效;二来,我是奉命求经,经未求得,不敢轻易舍生。如今经已经取到了,我的弟子们完全可以把经带回大唐流布。今天难得诸位朋友全在此地,我的身体,自当布施给诸位。惟愿各山洞主,各地魔王,各路冤魂,受此微薄布施,早早脱离地狱苦难,超升天界,同登极乐!”
胡适:我也吃喝嫖赌 但我是好人
之后的故事便是唐僧舍身饲虎。唐僧一边割肉,一边见这几万饿鬼吃得起劲,嚼得有味,他心里只觉得快活,毫不觉得痛苦。突然,只见世界大放光明,一切鬼魂都不见了——而唐僧也在这最后一难中完成了自我救赎,化身成佛。
如果《西游记》真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为普渡众生而西天取经的故事,那胡适的结尾其深度就远高于原著。如果吃唐僧肉真的可以长生不老,那原著在其取经成功之后绝不会对此毫无交待——唐僧肉的功效,很可能只是为增加其取经难度的故布迷阵;同时胡适的改写又与此不相冲突,“贫僧实不敢相信这几根骨头,一包血肉,真有那样的神效”这句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胡适读《西游记》,那是真真切切下过苦功夫的。
初读《西游记》,这就是一个冒险故事。再读《西游记》,不同人会摸索到不同的领悟。然而读到深处,这一部《西游记》还真就是一个冒险故事,只是加上原名里的“释厄”二字,才更显纯粹。
这游戏,你玩过吗
《西游记》的故事主线,一言经蔽之,是唐朝太宗贞观年间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白龙马四弟子保护唐僧西行取经,沿途历经种种艰难险阻,一路降妖伏魔,化险为夷,最后到达西天,取得真经的故事。这其中有人生,有哲学,有思考,也有嬉笑怒骂,有快意恩仇,有儿女情长——而这所有挫折、困境、疑惑、绝望、无助,都化成了九九八十一难。没了这九九八十一难,就不成取经之路;没了这九九八十一难,就不成成佛之途。可以说,《西游记》的一切,都分解在这九九八十一难之中了。
从八十一难的具体描写来看,则各有寓意,或取譬自然,或象征社会,或影射历史,或直指人心,人生的起承转合通通囊括于其中,世界的万千变化纷纷收束于其内,这冒险本身就是人生的过程。“西游”为何?为的是“释厄”。释谁的厄呢?是众生之厄。唐僧入西天,取的的大乘佛法,比起小乘的“自我解脱”,大乘意图劝化众生,也因此观音——而不是如来——成了神仙中的主角。
观音即是观世音菩萨,对不同的众生,便现化不同的身相,说不同的法门。而菩萨是“菩提萨埵”之略称,菩提意为觉、智、道;萨埵意为众生、有情,合起来便是道心众生之意。由此看来,西天取经这条路,也便是众生求其一生追索之路,而九九八十一难,则高度抽象了每一个人在人生中所遇到种种“厄”,以神魔笔法,将这其中的曲折绘成天方夜谭。
这样的《西游记》,你看过吗
不必说这九九八十一难对中国人来说早已耳熟能详,且看这名字就能了解到其“厄”在何处:金蝉遭贬、寻亲报冤、出城逢虎……工作中的失意、人际中的误解、生活中的困境,在唐僧的遇难中都能看出众生的影子。还可以更“三俗”一些:牛魔王找小三得罪原配、六耳猕猴与孙悟空的勾心斗角、女儿国王的桃花朵朵开……谁人不曾遭遇过低谷,谁人不曾面对过诱惑,谁人不曾在人生的起起伏伏中怀疑过曾经的梦想。爱恨分明如孙悟空,好吃懒做如猪八戒,任劳任怨如沙和尚,还有那低调的官二代白龙马,这五个人的小圈子,大致也将眼前人与身边人历数了一遍吧。
《西游记》自有其深,因其深,更显其静。它将一个简单的故事娓娓道来,任由后人去品味其中的酸甜苦辣。它只负责自己的精彩,任由后人去感叹其中的气吞山河。伟大的小说不会告诉你道理,你听,或不听,故事就在那,唐僧一行人的脚步,也就在那——如此,便是读《西游记》的第三层境界: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看人还是人,看佛还是佛。
《西游记》有没有暗黑的一面?
后记
《西游记》是一部杰出的神魔小说,其非凡的意义毋庸讳言。相比于其它三本“四大名著”,《西游记》的内容不是更为简单而是更为驳杂——它融合了佛、道、儒三家的思想和内容,将神话与历史通过精彩绝伦的笔法融汇起来,而这种天才般的创作又成为后人攫取不尽的宝藏。周星驰拍完《西游降魔篇》后接受采访表示《西游记》中有很多故事有待开发,实际上不仅仅针对导演,针对作家也是如此。漫威漫画中的宇宙也不是一天建成的,现在这一套体系有着众多的“明星”,使“漫威文化”成为可能——这是值得“西游文化”借鉴的。且不说《西游记》本身的文化、宗教、历史内涵,仅仅是那九九八十一难中的妖怪,也足以与绿灯侠、守望者们相媲美了,这一座宝库,可不能因为惧怕恶搞而不去开发,借用《三体》剧组的一句话:
“你要记住,这部电影拍砸了,以后你要重拾信心,再拍第二部、第三部、第四部,这样一部一部拍下去,总会有成功的一天。”
不爱众生,何以释厄?“西游文化”的构建,也需要这样的勇气与胸怀。86版《西游记》开拍前,导演杨洁找到佛教领袖赵朴初请他为电视剧题字被婉拒,理由正是《西游记》歪曲了唐僧形象,佛教界对《西游记》不认可。试想,若杨洁因此放弃了《西游记》的拍摄,中国岂不是少了一部经典?前人之心,亦是后人之心。如果有一天,唐僧还俗去做御弟,孙悟空爱上了观音,猪八戒和嫦娥走到了一起,沙和尚和白龙马成了CP,不妨让他们去吧。经典会被铭记,糟粕会被遗忘,最终,时间会给文化一个最好的交待。
流行文化中有俗气,但别只看到那些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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