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前传

小序：近日听《花妖》《葬花吟》《一生所爱》《女儿国》几首歌，觉得艺术是相通的，有如荒唐共一梦，遂起游戏笔墨之心，一梦共之。

《花妖》

侠无禁

一世所爱三生寻，泉亭临安辗流离，

罗盘寻向白云外，车碾尘香染君衣。

彩衣红消香丘里，霞光白马如梦来，

至尊宝坚何所益？饴画卿黛倦悟空！

花妖前传

话说西方灵河岸上有三生石，生九窍八孔，五色精莹如玉。石畔有绛珠草，花开八瓣九蕊，花开如芝吐霞，花谢若兰滴翠。一石一花久受天真地秀，沐日月精华，遂有了灵通意。石花每日无聊对望，竟然彼此情愫暗生，只恨咫尺天涯，动弹不得。

不知经历几世几劫。一日，石玉视绛珠花虽不胜风吹雨打烈日暴雪，但更有蛇虫蜂蝶侵扰，心一急遂破石而出，只修成个猴体。那玉猴玲珑剔透，身高三丈六尺五，腰围二丈四，目蕴金光，颇得天地周转四季运通之数。绛珠亲睹玉猴生变，圆圆滚滚，憨态可掬却又喜蹦跳，越发心喜。

玉猴逐日里为绛珠草遮风挡雨，扇风烤火，结篱架网，驱赶蛇虫鼠鸟。取灵河里荷叶裹着灵河水，为之浇灌。绛珠草愈发娇艳水灵，又有一丝芙蓉气息。摇摇曳曳娇羞花语，落落脉脉别样风情。喜得玉猴抓耳挠腮，更加勤勉。

每日里玉猴安置好绛珠草，也四处蹓跶，不敢走得太远。这一日，追兔戏鸟间竟发现一处天然洞府，锅碗瓢盆之属，一应俱全。最奇的是正中石桌上赫然画着两幅图，星星点点，经纬方圆。玉猴一时看得着了迷，一会望向府外日月，一会望向屋宇，一会舒肢展身，一时间仿佛与天地石屋融为一体，全身舒泰无比，耳闻目睹也神异起来，恍惚间听到，“噫！灵根尚存，冥定天数。”

玉猴取了石府一盆，一蹦三跳来灵河岸边取水，灌溉绛珠。看见绛珠摇叶摆手指向自己，似有不解。玉猴此时打量自身，竟隐现毫光。诧异之时，便在地上依稀画了石府桌上图形给绛珠看。绛珠看着稀奇，犹如观天俯地，天精地华涌向己身。一时浓香四溢，香飘千里。霎时雷电大作，赫然指向绛珠。玉猴俯身花上，焦头烂额，扛下雷电之威。待得风和日丽，绛珠看向黑炭般玉猴，心疼不已。

一日惊变，玉猴冥思一夜，反而又多生了些不解。次日看护完绛珠，又寻向石府而来。石府依旧，只是石桌上两幅图变成一幅，似有黑白双鱼游于圆内，边上还围绕着八组有断有连的线。

玉猴看着白鱼黑眼，黑鱼白睛，好生有趣，但不解又太多，郁结腑内，头痛欲裂。便捶胸顿足，打滚翻腾。玉猴累倒在地，望向石府屋顶呆住了。圆屋顶上画着的青龙赤凤竟然在缓缓游动，逶迤盘旋，龙睛凤目闪烁其间，周围八组线段也随着断连变化，风雷水火流走于天地山泽。玉猴看着奇妙无比的变化，暗道原来如此。胸腑内那团郁结之气也慢慢旋转起来，循八卦越三焦过七冲走八髎历九宫，不多时胸中之气愈发浩然，洗炼五脏六腑、四肢八骸。玉猴躺一会坐一阵睡一时，又站起来挥舞手脚，隐有风雷水火之势。

玉猴再看向屋顶时，游龙戏凤运转越来越快，仿若一撇一捺在缠绕，周围的线段也歪歪扭扭融入其间，激浊扬清，一时间化为无数小小的人穿梭于山水林田湖草沙土。桃花林旁，鸡犬相闻，男耕女织，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看得玉猴好生羡慕，胸腑内浩然气鼓荡天地山泽之间，心想何时我和绛珠于此才教美呢！又遗憾自己圆滚滚的，不肖人形。玉猴暗叹，要是瘦点就好了。倏忽间，腰围变成一丈二。玉猴心内惊奇道，还胖。腰围瞬息变成七尺。玉猴想想若再细成变竹竿就坏事了，便不敢再心里要求。浑然不知自己八九玄功初成，能够变化自如。

乃至玉猴想起再看屋顶时，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天塌地陷，洪水泛滥，干戈四起，百姓嚎啕……看得玉猴心惊胆颤，想起绛珠安危来。便回到石桌前，想拓下那图给绛珠看，可是桌面平滑光整，什么也没有了。看向屋顶，天地红尘一如平常日夜星辰变幻。隐约听到“尚未悟空，红尘历劫方成……”

玉猴不再多想，急匆匆得赶回绛珠处。远远的，玉猴运转金目就看到一硕大黄蜂啜吸在绛珠花上，唬得玉猴急急飞跑过来，怒吼挥舞，惊走了黄蜂回到千里之北。看着绛珠草枝枯花败奄奄一息的样子，玉猴流泪自责不已。及至再看到地干裂开，又急匆匆去取了灵河水。此时绛珠才有了些绿意，竟然幽幽开口，“哥哥这多日子去了哪里？”原来玉猴悟那太极八卦进入忘我状态，浑不知经历了几世几劫。绛珠有河图洛书之力，也几近功成，惜千劫修为多半被黄蜂所取。

绛珠听完玉猴诉说，心中释然，“恭喜哥哥已有仙人之姿之力。”玉猴喃喃，“绛妹，我定当复你如初！”绛珠又喜且惊，神思黯然。

“哥哥，你起了什么名字？”玉猴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人五人六了，想了一下，“叫我石中坚吧！”绛珠赞了一声。看向自己枯败病恹的样子，沉思好久“哥哥叫我钟思黛好了。”

石中坚思想这是念己的意思，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便道，“黛儿，少用些心力。我思虑很久，灵河水对你大益，我要去灵河源头取了水精助你。”

钟思黛已经晓得些天地运行之理，劝道，“玉哥哥，别做逆天之举。”可石中坚望着绛珠凄惨的模样，五内俱焚，“黛妹，不要担心，我如今已经有了些气力。”思黛又劝，可石中玉心意早就定下。

当下石中坚凿取巨石，外削成屋宇状，内部挖空，又凿了上万的细孔，屋内不乏光亮。又雕刻心中的河图洛书和太极八卦雕刻于内壁前后，屋顶也画了青龙赤凤，虽不能动，也活灵活现。又怕思黛寂寞，周围空白又添置了些花草树木及耕织忙碌和琴棋书画的图。其间又去了趟石府，一无所得。

这日，石中坚又引渠绕绛珠而过复归灵河，置石屋其上。思黛此时已绿意盎然，看到屋内钟灵若秀兰芷吐芬的样子，惊叹，“哥哥，天工开物呀！”石中坚嘿嘿笨笑。“黛妹，这石屋固若金汤，可防一般宵小。我再化一道分身护你，可保周全。”

思黛望着一模一样的两个石中坚，一时犯愁，“我叫这化身是啥？”。石中玉哈哈大笑，“你叫他二石兄好了。待我取得水精归来，化神自然归体，你则破屋而出，叫它石破屋吧！”一饮一啄皆天定，石破屋最后何止破屋呀！后事再表。

石中坚又担心自己出意外回不来，交待了石屋的机关，思黛能轻松出去。思黛羞语，“即便灵河枯，思黛也等待哥哥圣披金甲、驾七彩云霞归来。”

透过石屋细孔，思黛依稀看着石中坚坚定的步伐随灵河而上，远远离去。又看看石屋内角落里的二石兄，眼观鼻，鼻观心，木讷不语，物我两忘。心里暗笑，“哥哥骨子里原来是这等模样。”遂稳定心神，看向面前的太极八卦，虽然比河图洛书生动些，亦晦涩难明。看屋顶的龙凤更为灵动，也眼观鼻鼻观心有模有样修炼入境。

且说石中坚一路沿河而上，风餐露宿跋山涉水，颇多辛苦，然迢迢不知何处尽头。一路上学了些仁义道德礼节，心满志坚。也曾路过些佛寺道观，闻说颇多道理，但心里挂念着思黛，听不进去。有时暗笑，钟思黛这丫头挺鬼灵，名字意韵左右在内，彼此挂牵真好。

思黛此时又生蓓蕾，摇曳生姿。看着墙角的二木头，心道：大哥哥回来就多些趣味了。二石兄仿佛听到一样，眉头皱了皱：我是谁？

（写着写跑了，一句石中坚历尽艰辛就行了，又不忍心删去，下面文字看官跳过吧！）

石中坚慢慢得也识得些天材地宝，行囊也沉重起来。见到些不平事，自然仗身而出。也曾帮助过人，被以为别有所图。这些琐碎之事很快就能随风飘逝。独独看到父慈子孝的则感到烦恼，黯然神伤自己无父无母，遇到就老人特别亲切，多有馈赠。

道路愈加艰险，虎豹狼虫当道，人烟渐稀少。石中坚的背囊里的奇花异草、异骨元丹几乎装不下了，不断放弃些品级的。已身轻如燕的石中坚，倒不觉得负担。一群群的猛兽恶鸟环伺周围。石中坚暗自哂笑，步履间却更加小心。

这日石中坚循河而上，终于看到连绵不断的大山，如同传说中莽莽昆仑。豪气干云的石中坚在山势的威压下，觉得自己比尘沙还渺小。

石中坚暗自不服，化为一鹏冲天而起，奋翅荡云，力竭欲死时方才落下，展目望去，却依然在山脚，莽莽大山威压更重了。

石中坚吐血躺地休息，哑然失笑，这贼老天！几道雷电登时劈下来，石中坚都懒得躲。背囊里取了药材胡乱嚼起来，回想这一路上交的几个朋友，也得罪了几个山大王。又寻思起来思黛能什么样了。

思黛也经常念叨，哥哥小心，哥哥辛苦，我很好！思黛和二石兄共参壁上诸画，勤思苦修，进展神速，又花开赤艳，香茵石屋。石破屋也因呼吸花香，多了些生气，辗转腾挪，仿若真人，驱赶石屋外密集的蜂蝶蚁虫，三万六千个孔隙轮番驱赶，甚为辛苦，思黛歉意连连。几年下来，二石兄功力也大增。孔隙外的蚁虫好像明白不遮蔽孔隙就行，有几个不长眼的，石破屋施展弹指神通，就赶走了。

话说，石中坚负压一步一步攀山而上，一路上，也颇多收获。收服朱雀，有了彩披和赤冠。又收服青龙金龙，青龙化长枪，金龙化金甲。收服白虎，洗炼了筋骨。最妙的是收服玄武，巨鳌不仅为他和思黛的靴子备齐材料，那玄武内藏乾坤，胡乱海塞不见满，探囊取物全由心意。此时收服四圣的大圣威名传遍昆仑山野。又获麒麟主动献了的元丹犄角服下，气息澎湃，身形凝敛。石中坚寻思，倘若再化鹏登山，能落到半山腰吧！

话说石中坚一路艰辛，来到了灵河尽头，昆仑山腹。山腹内口换成了神兵天将值守。石中坚远远端量着，这些神模狗样的也就三脚猫的功夫，只是惹恼了贼老……只见天上又起风云，石中坚忍住了。在这关键头上便不再造次。

石中坚隐身再近，山腹内口乳雾升腾，异香扑鼻。寻思道，这些三脚猫倒是好差事。便化了个飞虫试探着穿过值守，一进入山腹内口，奇香直达肺腑，醉得小飞虫飞得跌跌撞撞。观察没什么异样，小飞虫便化出身形，走向叮当作响之处。

石中坚只见那山腹顶上不多时就能凝结一滴石髓，晶莹如玉液琼浆，四处滴落下来砸在下面石上叮当脆响，却又滚落石隙不见，没有积潭。石中坚犯愁了，这何时能取得若干水精。

但又容不得多想，玄武袋内取出一个精致小瓶，看准石髓落下，举瓶去接，只听喀嚓一声，瓶子碎了。又找个厚实点的，还是迸裂，接不住石髓。

石中坚犯愁了，猛然想石府的石碗来。果然给力，石髓落碗叮当声更清脆。石中坚笑了，在豕喙国时，有个老者出价百金外加一个紫金钵时，也没卖这碗。

石中坚置石碗于落得快的地方，又去另处伸手去接，石髓砸落手上真得很疼，但见石髓在掌中如露走荷叶，只是越来越小，瞬时不见。石髓没体，石中玉如饮琼浆，从心至百骸无一处不熨帖，无一处毛孔不舒爽。

喜得玉猴蹦起来，却不想这一蹦竟然直冲冲的飞向山腹洞顶，轰得一声，又跌落下来，晕昏倒地。

你道为何？原来玉猴才是本形，这厮酒醉现出原形。对，圆滚滚的！玉猴力增撞向洞顶，沾得未落石髓，若醍醐灌顶洗新伐旧，醉倒在地。不知又几多石髓滴落没入体内。幸得习的是先天之法，大脑自清明，浩然之气如海啸翻腾，激荡天然血脉，运转自如。未化石髓藏于气旋内核，随时取用。

此时石中坚浑然一体，没有一丝杂质尽天然，百毒不侵，自动排异。又坚若何等？反正比硫化碳炔厉害多了，最主要的是韧，有活力，即便受伤也有石髓自动恢复。

话说石中坚晕昏之际，石碗叮当如常，又有石髓无声入体。内洞外值守毫无觉察，外面的世界却乱了起来。

这日，思黛忽然意识到石屋下的灵河引渠日渐细流，又闻听屋外的小妖嚷嚷，“怪事了，灵河水快干了！”思黛一下子又担忧石中坚安危来。

又几日，屋外的蛇虫蜂鸟又密密麻麻围到石屋外，屋内暗无天日，绛珠草神情低落，石破屋也着急起来。

思黛从来不拿石破屋当外人，可是二石兄却感激思黛香气给化身带来的生机，已渐渐凝为实体，也由感激化爱慕。

破屋看到思黛神情萎迷，弹指神通已忙过来，屋外面前仆后继，贪婪着绛珠花香的生机。破屋施展大功法也只得丝丝日月光华落下。内力周转不济歇停时，更是暗愧不已。思黛劝慰道，没有事的，大哥哥快回来了。孰不知这让石破屋更羞愧难当。

一日，大黄蜂也来了。大黄蜂此时妖力非凡，驱走石屋外蛇虫蜂鸟，清理石屋外几多厚厚残物，感叹石屋是易守难攻的宝物。大黄蜂嗡嗡传音屋内，惭悔当日掠取过多，伤害了绛珠。解释说利令智昏，定力不够。没有脸面等等。

又劝道，灵河水干，灵河源头，尚有余泉。要绛珠打开石屋，带她到去那里寻求生机以报恩谢罪。

思黛犹记“灵河枯，待君归”的誓言，道是旧事不提，推脱不知石屋机关。

大黄蜂只得屋外巡猎绛珠香气，嗡嗡之间多有烦躁意。石破屋说，这家伙不是好意了，思黛点头。

石破屋对外道，蜂子，你且去灵河湾塘取些水来，看看你的诚意。大黄蜂见绛珠香气日薄，也是着急，竟然答应了。

这日，有老星急急穿过天庭的绿树亭亭，花开冉冉。报奏，灵河近涸，上界下凡皆苦。天威暗道，孽障太过。朗音传旨，速查。老星得令，有条不紊层层布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