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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尊死后,他把他儿子托付给我了。
我抱着剑,和一条黑色小蛇大眼瞪小眼。
为什么师尊的儿子是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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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二百年前,我那恋爱脑师尊为了爱情,背叛宗门,义无反顾的入魔。
仙门要绞*他,我拿着师尊送我的破剑下了山。
我要找到那个恋爱脑,把他押回去,摁到掌门面前,让他给宗门师叔们磕头认错。
我追了他二百年。
好不容易追到了,结果他死了。
那个魔族女人抛弃了他,只留下一个孩子。他被各派追*,已经精疲力尽,命不久矣。
于是临终托孤,给我了一条蛇。
所以,蛇要怎么养?
“你叫什么名字?”
小黑蛇吐了吐信子,“嘶嘶。”
“哦,白丝丝。”
师尊姓白来着。
小黑蛇在桌子上蹦跶起来,不知道要表达什么,看起来很急。
我摸着下巴揣测它的意思,“你要尿尿吗?”
小黑蛇僵了,恶狠狠的对我呲了呲牙。
看来不是要尿尿。
我把他提起来揣进怀里,返回宗门。
2.
我说:“师尊死了。”
“哦。”掌门师叔剪坏了盆栽。
遇到大师兄,我说:“师尊死了。”
大师兄在后院建了个衣冠冢,天天哭。
遇到二师兄,我说:“师尊死了。”
二师兄说:“死得好。”
我踹了他一脚。
我问二师兄:“蛇吃什么?”
“老鼠。”
我在搜寻各峰,逮了十几只老鼠。
回到洞府,我摸了半天,从乳沟里掏出来一条软了吧唧的蛇,提着尾巴摇了摇。
没动静。
我把他放到床上,他还是半死不活的,像一条橡皮绳。
仔细一看,他滚圆的蛇眼湿漉漉的。
“噫。”我趴在床边盯着他。
蛇哭诶,第一次见。
在我炽热的视线中,白丝丝悄悄盘起来,把脑袋埋进身体里。
我揪着他的脑袋,把它提起来,非得看着他哭。
我揪,他躲,再揪,再躲,再揪,他一呲牙,扑上来咬了我一口。
咬在鼻子上。
我揉了揉鼻子,把他揪起来打了个结,扔到床上,看着他挣扎。
白丝丝挣了两下,挣不开,又开始流泪。
这次哭得比刚才还伤心,哭得嘶嘶的,哭得浑身颤抖,哭得心如死灰。
我觉得有点愧疚了,“大师兄给你爹建了个衣冠冢,你要真伤心,改天我带你去你爹坟头哭。”
白丝丝不理我。
我把他身上的结解开,抬着他的身体给他工工整整的铺平。提着一只老鼠凑到他嘴边讨好道:
“先吃饭吧。”
白丝丝:“嘶嘶?”
老鼠:“吱吱吱。”
白丝丝满血复活,蛇眼瞪得溜圆,一蹦三尺高,刺溜一下滑到床那边,冲我呲牙。
“不要害羞。”我指着笼子里的十二只老鼠,“这些都是给你抓的,等你吃完了我再给你抓。”
这下白丝丝不呲牙了,开始发抖。
瞧把孩子开心的。我可真是个好妈妈。
我提着老鼠逼近他,勾起了一个生疏且温柔的笑,“你看,还是活的,可新鲜了,赶紧吃吧。”
摁着他半天没也把老鼠喂进去,我筋疲力尽的叹了口气。老鼠趁机挣开我的手,跑掉了。
白丝丝瘫在床上,信子耷拉在外面的,默默流泪。
我盘腿盯了半晌。
“你不喜欢吃老鼠。”
白丝丝有气无力的用尾巴拍了拍床板,“嘶——”
……听不懂。
但感觉他“嘶”得很复杂。
3.
愁人。
师尊,我对不起你,我可能要把你的蛇养死了。
饭也不吃就知道哭。
白丝丝盘在师尊的衣冠冢前,快哭脱水了。
我就没见过这么能哭的蛇。
4
听到大师兄的脚步声,我麻利的揪起蛇尾巴揣进怀里。
这样玩意儿是师尊和魔头爱情的结晶,属于仙魔混血的杂交品种。
要是被同门发现了,估计要被做成蛇羹。
大师兄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看了我一眼,一脸沧桑的说:“来了。”
“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扑通一声跪下,仰天长哭,“师尊啊!你死的好惨啊!哎呦,我可怜的师尊……”
哭出颤音了。
我拍了拍胸口,看到了吗?白丝丝,哭丧这方面,还得是我师兄。
声音够大,泪是一滴不流。
5.
大师兄哭得投入,我趁机开溜。
没溜走。
大师兄的剑飞起来,横在我面前。
我往左,它也往左,我往右,它也往右。
左左右右,上上下下。
我踢它一脚,它拍我一下。
我累得气喘吁吁,咬牙切齿。
小黑蛇趴在我身上乐得直打滚。
我正准备拆了这把破剑,重剑却从我脑袋上飞过去,落到大师兄手里。
他拍拍衣服站起来,严肃深沉的说:“师妹啊,看看胸。”
6.
……
……
树上传来一阵嚣张的鹅叫,二师兄“啪叽”一声掉了下来。捂着肚子,在地上滚着叫。
“哈哈哈鹅鹅鹅鹅……看看胸,哈哈哈……”
我拔剑,“*了他。”
大师兄点头,“嗯。”
7.
大师兄掐住了二师兄的后颈皮。
二师兄讪讪的说:“我是让你找机会看看她胸里揣了个什么东西,不是让你看胸。”
大师兄丢开他,“都一样。”
两个人共同看向我……的胸。
白丝丝抖了一下,刺溜一下挤进我的沟沟里。沟沟不够长,脑袋还留在外面,他吭哧吭哧的顶着我的胸往里埋。
总感觉自己在被一条蛇玩弄呢。
……
下次,下次一定把他打个结再往里揣。
8.
大危机。
“你们别逼我。”我捂住胸口,步步后退
二师兄露出了狷狂的笑,“逼你怎么了?”
“逼我,我就告诉大师兄你画了他的裸体,还挂在床头。”
二师兄僵了。
大师兄麻了。
“谢鸩!”
“师兄,你听我解释……”
“拿命来。”
“师兄,你别被她骗了……你看你看,她要跑了,她跑了,她跑了!”
9.
宗门太危险了。
我捂着白丝丝下山捉妖去了。
辛辛苦苦一月半,回头一看全白干。
我从空荡荡的袋子里捏出一片蛇皮,盯住白丝丝。
“我妖丹呢?”
白丝丝吐了吐信子,用蛇头蹭了蹭我的手,尾巴啪啪的打着桌面。
“不准撒娇。”我戳开他的脑袋。
他顺着指尖爬上手臂,缠住我,继续蹭。
“十四颗妖丹,你全吃了?”
白丝丝大点蛇头。
一顿十四颗妖丹,白丝丝变粗了,也变长了。原本微弱的魔气也加重了。
10
???
长这么快?
我打开天眼把白丝丝从脑袋看到尾巴……
哦,原来是天生魔体。
……
……
天生魔体!
11
有点麻烦。
天生魔体,不能修仙。属于魔神的预备役。
明明是个仙魔混血的杂种,怎么魔的这么纯正?
师尊,你是真不行。
你儿子一点儿也不随你。
我恨你无能!
我慈爱的摸了摸白丝丝的脑袋,他乖巧的蹭着我的手指。
一想到这么乖巧会哭的孩子长大会变成魔神我就烦。
隐患啊隐患。
灵力聚在指尖,只要一下,我就能击*他。
12
“嘶嘶——”
白丝丝缠在我身上,歪着脑袋冲我吐信子。
嘶什么嘶,你这条小魔蛇。
我把他撕下来,扔到地上。
“你走吧。”
“嘶。”
白丝丝在地上打了个滚,快速游过来,攀着我的脚往我身上爬。
我面无表情的把他踢开。
白丝丝怔了怔,似乎明白我不是在跟他玩儿。
他焦急的在地上蹦跶了两圈,又游过来,小心翼翼的用尾巴拍了拍我的脚尖,试探着往上爬。
我蹲下,掐住他,“你走吧,我不能养你。”
白丝丝蛇眼一耷拉,泪就蓄满了。
他一边哭,一边讨好的蹭我的手。
我抽出手,“听懂了就走吧。”
白丝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桌子上装妖丹的空袋子。跳上桌子,叼起袋子,一步三回头的游出门。
12
七天后。
我推开房门,看到了白丝丝。
他拖着一身浓重的魔气和满满一袋子妖丹。
几天不见,他变大了,也变残了。
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啃了几口,左右都被撕下来几大块皮肉,血淋淋的。
我看着他破破烂烂的身体,一寸一寸把*意摁回去。
不行,*意太重,会吓到他。
吃过白丝丝肉的妖,都要,*掉。
“嘶嘶。”
白丝丝的尾巴轻轻拍打着地板,用头把那袋子妖丹推过来,邀功似的看着我。
送给你。
……
乖乖,别戳老母亲的心。
13
我捏了个纸鹤,问足智多谋的二师兄,天生魔体有没有办法修仙。
二师兄说:“有,重新投胎。”
我捏碎了纸鹤。
拉了拉像缠粽子一样盘在我身上的白丝丝,“你变小点,这样很重。”
14
“你是一条小魔蛇,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
我把白丝丝摆到桌子上,严肃的看着他。
白丝丝竖着蛇身,“嘶!”
“第一,你不修行,一辈子做蛇,一条普普通通的小蛇。活个百十年,然后去投胎。放心,我会护你一辈子。”
我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你修魔,我养你到化形。然后你做你的魔,我做我的仙。”
“选一,嘶一声,选二,嘶两声。”
白丝丝:“嘶嘶嘶。”
我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傻蛇,没有三。”
15
傻蛇不懂为什么没有三。
尾巴尖戳了戳我的食指。
“选一吗?”
“嘶。”
16
我封了白丝丝的天窍。
指尖点在他的脑门上。
“如果哪天你魔气心生,封印就破了。”
所以白丝丝,要做一条小乖蛇。不要有妄念,不要养心魔。
17
纸鹤传音入宗门,我自请下山修行。掌门师叔传字:“你随便。”
仙人百年,不过须臾。
白丝丝用身体缠住我的手,脑袋放在我的手腕上。
睡觉的时候,也很可爱。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我想救白丝丝。
18
我带着白丝丝斩妖除魔,同时四处打探关于天生魔体的传说。想要找到能够改变魔体,让白丝丝修仙的方法。
无尽海。
天澜山。
往生谷。
浮生洲。
……
天涯海角,问访各道,生路难求。
19
大道三千,除了魔道,白丝丝竟别无选择。
身居荒野,漫天星辰入眸,我却无心星辰。
因为白丝丝这条色蛇,在我身上玩儿寻宝。
我探进衣领,把他捉出来,打了个结扔出去。
臭蛇。
20
被打结丢出去的次数多了,白丝丝已经练就了纯熟的解结本领。
一般晚上扔出去,早上自己就游回来了。
21
晨光熹微,鸟鸣山幽,岁月静好。
没有被缠绕的窒息感,身体非常舒展呢。
好像,少了点什么……
哦,少了条蛇。
!!!
蛇呢?
22
好消息——白丝丝找到妈了。亲妈。
坏消息——众所周知,白丝丝他妈是个魔头。
23
白丝丝此刻缠在他妈手上,竖着身体,跟他妈亲密互动。
魔头笑得很温柔,衬得白丝丝有点呆。
白丝丝我是知道的,虽然他很乖,但他从来不让除我之外的人碰他。
可他现在缠在魔头手上,就像缠在我手上一样。
山顶的风好大,我的心好凉。
有种冒牌娘要被正牌娘干掉的悲凉。
24
他们对视了多久,我就偷偷看了多久。
我本来应该跳出来跟这个魔头大干一架。
但我却不敢。
我不能出现。
亲妈和养母同时出现的话,白丝丝就必须做选择。
25
我捂住胸口,心脏嘭嘭得跳。
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害怕。
害怕白丝丝不选我。
毕竟,我不是他亲妈。
26
“你感觉到了吧,我们流着相同的血。”
……
“他们封了你的天窍。”
魔女眯了眯眼睛。
“嘶嘶嘶。”
“你是自愿的?自愿做个废物?”
凭什么我听不懂白丝丝在“嘶”什么,魔头却听懂了?!
“天生魔体。你知道这样的身体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吗?依靠这力量,你可以得到这世上一切的东西。而你竟然选择不要?”
“嘶。”
魔女静了片刻,咯咯发笑,笑声在最刺耳的时戛然而止。
“我再问你一遍,跟我走吗?”她双目赤红,魔气外泄。
我握紧剑柄。
她要硬抢的话,我就跟她打架!
27
山风再起时,魔头松开了白丝丝。
“不着急。你会回到我身边的。”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你会变成什么。”
28
“你会变成什么?”空旷的山顶,我狠狠抱住白丝丝,撇了撇嘴,“变成陈一一的小乖蛇罢了。”
白丝丝:“嘶嘶!”
他在说:嘶嘶,我永远是陈一一的小乖蛇。
嗯!就是这样。
我听得懂!
29
一时冲动。我给二师兄去了一个纸鹤。
次日,二师兄携大师兄千里寻师妹。
二师兄:“我很好奇,你这个除了剑狗屁都不学的货色,为什么突然想学蛇语?”
大师兄:“我也很好奇。”
我真该死啊。
30
一个没捂住,刚睡醒的白丝丝从衣领探出个脑袋,迷迷糊糊的蹭了蹭我的下巴。
“嘶。”
“……”
“……”
“……”
“我就说她在胸口藏了个邪气的东西!看看看,没错吧!蛇!活的!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胆大包天的二师兄跳进了大师兄怀里,试图小鸟依人。
“谢鸠。”
“嗯?”
“滚。”
依人失败。
二师兄嘿嘿一笑,从大师兄怀中退出来,趁机摸了大师兄的屁股。
我:“大师兄,他摸你屁股。”
二师兄:“陈一一,我劝你善良。”
31
白丝丝又不见了。
这次我可没有扔他。
我拿着剑去找谢鸠。
“把白丝丝还给我。”
谢鸠笑眯眯的,“谁是白丝丝啊?”
“我的蛇。”剑尖指向他,剑意已生,“还给我。”
抢我的白丝丝,师兄也照样揍。
谢鸠眼里的笑意褪去,眉目过分精致,显得十分冷漠。
“你认真的?”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那条蛇,你从哪儿找来的?”
不告诉你。
谢鸠弹了弹剑尖。
“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你找不到他。师兄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挥剑,剑风掠过谢鸠,后侧的床板应声而裂。
谢鸠:꒪⌓꒪
我面无表情的收剑。
“他是师尊的儿子。”
“哦,怪不得呢。”谢鸠勾起了一抹笑,很假,“我们一一真善良。白九阳都不认你这个徒弟了,你还帮他养儿子。”
大师兄从窗口跳进来,看了我一眼,抱剑靠在墙壁上,嘴角微微下拉。
师尊是我们三个人绕不开的心结。
32
师尊背叛师门,堕入魔道时,我们师兄妹三人曾破除万难,去魔界见过他一面。
我们实在不能相信温柔强大,嫉恶如仇的师尊会入魔。
二师兄坚信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一定要当面听师尊解释。把事情搞清楚,救回师尊。
可是没有。
什么误会都没有。
仅仅是为了一个魔女。
为了一个魔女,与同门大打出手,与宗门决裂,与徒弟恩断义绝。
大师兄跪在师尊面前,泣涕横流,拉着他的衣服求他回宗门。哭得很狼狈,像个小孩子。
没有用。
师尊再也不会回宗门了。
他不做我们的师尊了。
二师兄扛起长跪不起的大师兄,拉住我的手,强硬的带我们回宗。
二师兄说:“到此为止了。”
他说到此为止了,可他从来都没有放下。
他恨师尊。
恨他抛弃我们。
33
但是,人一旦开始做选择,就没有办法对得起所有人。
34
“师兄,其实这百年来我一直在想。”
“是不是他做了仙人,做了天真宗的仙首,做了掌门的师兄,做了我们的师尊,就不能做白九阳了呢?”
“师尊死的那天,我觉得很荒唐。原来白九阳是这个样子的吗?冲动,极端,执拗。原来他也会挣扎,会软弱,会消极。”
“原来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既是一个人,就不会永远温柔强大,永远做出对的选择。”
“而在他一个人做选择的时候,苦苦挣扎的时候,我在哪里?直到他终于决定入魔后,才堪堪赶过去指责。”
“师兄,我没办法恨他。我没资格。”
“他不是一个好师尊,我们就是好徒弟了吗?”
35
二师兄捏碎了一只茶盏,瓷片割伤了手。
应该很疼。
“大师兄,二师兄哭了。”
大师兄看着窗外发呆,“嗯。”
“陈一一,闭上你的臭嘴。”
“你把白丝丝还给我,我就闭嘴。”
36
“那条蛇是天生魔体,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谢鸠平静的擦掉手上的血,方才那滴泪仿佛是错觉。
我快速说:“我封了他的天窍,他修不成魔的,我会看着他的。”
谢鸠皱眉,“陈一一,你真的知道什么叫魔吗?你了解天生魔体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把剑拍在桌子上,“我说了,我会看着他的。”
我生气了。
谢鸠冷笑,“你非得护着他,我说什么都没用是吗?”
“是。”
对峙片刻,我抬头看向窗边,“大师兄。”
大师兄头也不回的扔给我一条睡成绳的蛇。
谢鸠跳起来,对上大师兄的目光,生生把嘴边的脏话咽下去,一脚踹碎了桌子。
“老子要把白九阳挖出来鞭尸!”
又指着我骂。
“他给你下什么咒了,让你这么护着他的孽种!那他娘是天生魔体,天生魔体知道吗?控制不住的,封天窍?封什么都不行……”
37
我知道。
为给白丝丝求一条生路,我曾探访各道。没有人比我更明白天生魔体是什么了。
人,若沉溺于某种*,不能自已,就会成魔。
这是后天被*引诱而形成的魔。
而天生魔体不同。
他生来就是魔,忠于*,无法抗拒。
填补*是他的本能,就像婴儿吮吸,蜜蜂酿蜜。
白丝丝还处在混沌之中,对*没有认识。
只要潜藏的*不被发现,他永远混沌,那他永远都是白丝丝。
可一旦他清楚的碰触到,体尝过满足*的滋味。那么天窍会立即被冲开,立地成魔。
所以,封天窍只是一个没有咒语的紧箍咒。
38
什么是魔?
是*饱涨,不能自控的怪物。
食欲,贪欲,爱欲,情欲,*欲……
魔瘴纵横,人间黑雾缭绕。
钱,权,色,食……争红了眼。
于是争战起。
于是怨怒生。
“所以,我们不是特意下山找你的,我们是来除魔的。”二师兄指住我,“当然,你要跟我们一起。”
白丝丝露出一个脑袋,恶狠狠的去咬他的手指头。
我一把将他的脑袋摁回来,白丝丝含着我的手哼唧,尾巴尖不忿的拍打着我的肚皮。
我勾了勾白丝丝的尾巴,抬头说:“我单独行动。”
不能和师兄走一起,我怕他找机会把白丝丝噶了。
二师兄磨刀霍霍向丝丝:“我不同意。”
我抱着蛇就走。
谁管你。
38
魔确实越来越多了。
凡人迷失本心,变成被魔化怪物。人间乱象横生。
应付魔修很容易,*了就可以。
但是魔化的凡人很难办。
不能*,只能避。
一点清心咒,放入灵台,即可破魔。
这本不难。
难在人太多了,魔气太重,反复清心,反复入魔。
成群的凡人如同丧尸一般一层一层的扑上来,有剑如同无剑。
灵力耗尽,我筋疲力尽的躲在破庙中。
白丝丝时不时的蹭着我的脸,不安的叫着。
我拍拍他的脑袋,“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突然,白丝丝竖起蛇身,竖瞳盯紧木门。
接着,一个魔化的凡人撞开门,极速扑过来,白丝丝跳起来,蛇牙在冷血之下泛着森森冷光,直击来人的喉管。
阴冷的*欲让人汗毛耸立。
不是魔化凡人的,而是白丝丝的。
39
我站在白丝丝面前,手在他的嘴里,锋利的毒牙穿进手掌,血一滴一滴的淌下。
淌到地上,淌到白丝丝的喉咙里。
清心咒打进凡人的灵台,确定他晕了过去,我才回头看白丝丝。
他吓傻了,含着我的手,呆愣愣的流泪。
还是那条娇气爱哭的蛇。
那一瞬间迸发的*欲仿佛是我的错觉。
“没事的。”我将手拿出来,背到身后,拍了拍他的脑袋,“傻蛇,我是仙,这点伤很快就好了。”
白丝丝张着嘴,一动不动。
我抿了抿唇,将他打了个结揣进怀里。
如果话语不能温暖他,那就用身体。
40
“嘶嘶嘶。”
我咬到一一了。
“嘶嘶嘶。”
我咬到一一了。
“嘶嘶嘶。”
我咬到一一了。
……
……
很困,但完全睡不着。
白丝丝牌怨妇复读机持续工作。
是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可以听懂一点白丝丝的“嘶嘶嘶”了。
我摸摸傻蛇的头,沾了一手蛇泪,“不怪你,是我送上去给你咬的。”
白丝丝:“嘶嘶嘶……”
……
不好意思,这句没听懂。
41
夜还没结束。
我很累,灵力耗尽,中了蛇毒,还要哄蛇。
所以,危险到来的时候,我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破庙被包围了,魔化的凡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一般。
这很不正常。
白丝丝开始躁动,脑袋探出衣领,露出獠牙。
我握紧剑柄,将他摁回去。
“乖,别出来。”
白丝丝舔了舔我的手指,又轻轻咬了一下,表达他的不满。
要马上离开这里。这么多魔化的凡人,我应付不来,而且白丝丝很不对劲。
刚刚被白丝丝咬破的手掌还没有愈合,伤口处还冒着一缕黑气。
周围浓重的魔瘴和逐渐虚弱的我都在影响白丝丝。
他很不安,很焦躁。身体圈着我的腰,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喉咙中压抑着低吼,近似被激怒的野兽。
我眼皮猛地一跳。
抬头,圆月闪烁着诡异的红芒,像一只邪恶的眼睛。
42
很不妙。
我站在庙顶,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已经被人布下了阵法。
根本跑不掉。
有人想把我困死在这里。
魔化的凡人开始顺着墙壁向上攀爬,从上面往下看,蠕动的人仿佛虫群。
没办法了。
我划破手指,取血点额,盘坐庙顶,闭目捏诀。
“破。”
金光闪过,蠕动的虫群静止了。
月光为这些魔化的凡人编织了一场好梦。
43
“果然是是白九阳的徒弟,有些手段嘛。”
我瘫在庙顶,看着从天而降的魔修,不觉得意外。
困住我的阵法总不会凭空出现。
“不过用心头血破魔,你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吧。”
我没有理会魔修,死死按住在我胸口挣扎的白丝丝,用仅剩的一点灵力传音。
“去藏在那些凡人堆里,找机会逃跑。不管发生什么,不准看,不准听,不准回头。”
“你尽管跑,我会去找你的。”
白丝丝紧紧缠住我的腰,不肯走。我用力将他拽下来,塞到一个昏迷的凡人身下,食指点了点他的脑袋。
“听话。”
44
“动不了了吗?”
魔修落到我身旁,黑长的指甲划开我的腰带,像野犬找到了骨头一样,趴在我身上,从头嗅到尾。
衣衫尽碎,魔修满足的叹息,压抑着难耐的兴奋,“处子,赚大了。”
他似乎不打算立刻*了我。
这很好。
只要不立刻夺走我的性命,那么我就有反击的机会。
所以,不管这个魔修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忍。
我唯独担心白丝丝。
他没有走。
躲在距离我一丈远的地方,竖瞳紧盯我。
蠢货,别看。
魔修在摸上我皮肤的那一刻被白丝丝撕碎了。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叫出声。
令人胆寒的魔气席卷,阴冷,残暴。
血肉横飞,碎肉落在我的脸上,身上。我缓缓闭上眼睛,不想面对。
良久。我听到脚步,淌血而来。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的为我擦去那些落在我身上的脏东西。
他的手在抖。
蓦地,一滴冷水滴在我眼皮上,接着又是一滴。
“你哭什么?”我心里难受,“现在最想哭的是我。”
45
天窍被冲开,白丝丝入魔了,也化形了。
那形同虚设的紧箍咒碎掉了。
白丝丝跪坐在血泊中,用他沾满血的手去擦我脸上的血迹,越擦越脏,泪越滴越多。
他趴下,用脑袋轻轻顶我的手,“一一,封。”
我麻木的看着月亮,“白丝丝,为什么不走啊……”
“欺负一一,不要。”他环住我的腰,嘴上说得可怜,但压抑的*根本藏不住,“一一,我的。”
46
白丝丝很漂亮。
赤瞳黑发,肤色苍白,皮相妖艳,眉眼无情,是一副好看的魔头长相。
我摸了摸他额前的魔印,顺手擦掉他眼角的泪。
“别哭了,长成这样,哭起来很违和啊。”
白丝丝歪头在我手上蹭了蹭,舌头舔过我的手心。
我倒抽一口冷气。
这条色蛇。
47
半空中闪过一到青印。
那是二师兄的印,传讯告诉我他正在朝我这边赶来。
刚刚以心头血破魔,动静太大,师兄们应该察觉到了。
白丝丝已经入魔,被师兄们碰上,必然交战。
我抚摸着白丝丝的侧脸,“白丝丝,你该走了。”
“不走。”白丝丝抱着我的手,看着我摇头,像个执拗的小孩子,“不走。”
“我们说好的,你若修魔,我只养你到化形。然后你做你的魔,我做我的仙。现在,你已经成魔了。”
白丝丝将我的手按到自己的脑袋上,急切的说:“封,封,丝丝做蛇,丝丝不成魔。”
“封不了了”我眼睛酸胀,指尖戳着他的心口,“这里,有了*,变不回去了。”
白丝丝摇头,红光一闪,化成蛇形,缠上我的腰,乖乖的把脑袋放在我的颈窝。
“是一一的,小乖蛇。”
我深吸一口气,狠心将他扯下,将剑横在我们中间。
“白丝丝,再不走,我就*了你。”
白丝丝怔怔的看着我,试图游过来,“一一……”
我将剑钉在他面前,剑锋斩断了他的尾巴尖。我看着他受伤的尾巴,和呆滞的眼睛,心脏抽痛,喉头腥甜。
“不要……丝丝了?”
这种语气……
我微微抬头,将血咽下去,“嗯。”
“别跟过来,我会*了你。”灵力恢复了一点,我收剑,狼狈逃离。
把孤孤单单的白丝丝留在了孤孤单单的黑暗中。
48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迷的。
醒来的时候,被二师兄的一张大脸吓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二师兄:……
我:……
“大师兄,你别拦着我,我要弄死她!”
大师兄看了看抱着他的腰狗叫的二师兄,薄唇轻启,“给爷滚。”
49
我问:“白丝丝呢?”
二师兄摸着脸阴阳怪气,“不用担心,他妈带着他回魔界参加下一届魔尊候选人的评审了。”
“哦。”
还活着就行。
50
白丝丝走了,我的修行也结束了。回宗门之后,我天天蒙着被子睡大觉。
六个月后,二师兄来了,掀开被子,把我揪出来。
我掀了掀眼皮子,又瞌上。
二师兄扛起我就跑。
不对劲。
我睁开眼睛,召出破剑,横在二师兄的脖子上。
“二师兄,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魔气?”
二师兄撇了撇嘴,挤出两眼泪,还腾出一只手擦了一下。
……破案了。
“白丝丝,放我下来。”
白丝丝一边飙泪一边狂跑,“呜呜呜,不放不放,你*了我吧。”
6
51
白丝丝说让我*他这话,心不诚。
我像一根煮熟的面条,挂在白丝丝肩上。
提不起真气,手一软,剑都掉了。
白丝丝还在百忙之中停下来为我捡了一下剑。
我咬牙:“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丝丝眼神飘忽,小声说:“我下了一点药。”
“……”
有一种儿子被教坏的悲愤。
我出离的愤怒了。
几天不见,下药都学会了!
“谁教你的?”
“我娘。”
我冷笑:“呵。”
白丝丝:꒦ິ^꒦ິ
52
白丝丝没有带我去魔界。
他在某坐山上挖了个蛇洞。
蛇洞里面放着一张石床,床脚堆着一副锁链,地上掉落的鳞片铺了一层。
证明白丝丝已经在这个山洞里待了一段时间了。
“你不是跟着你娘去魔界了吗?”
白丝丝化成半蛇,下半身一圈一圈盘住我,把我锁在怀里。
蛇身斑驳,有许多长条形状的伤疤,有的刚刚结痂,有的已经长出新的鳞片。
怎么搞的?
“嗯,去了,不过我又偷偷跑了。”
他脑袋蹭了蹭我的颈窝,找了个舒服得位置搁着。
“为什么?”
入魔已成定局。做魔尊,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我娘让我*人,但是我不能*。”
他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想。
“我*了,就变不回去了。”
白丝丝收紧了身体,那种被束缚的窒息感竟然让我觉得踏实。
“其实我很想*,很想很想……有好几次,我都要控制不住,我甚至能听到他们血液的流动。”
说到这里,白丝丝喉结滚动,我听到清晰的吞咽声。
他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深吸缓呼。
压制*的过程如此艰难,只是回忆,就让他克制不住的颤抖。
“我控制不了的时候,就会把自己锁起来。用这个链子。锁起来,锁起来就没问题了。”
白丝丝一招手,床脚的铁链飞过来。
近了我才认出来,那是锁神链。
遗失的神器,不知道白丝丝是怎么得到的。
不过,我大概知道他身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了。
天生魔体十分强悍,大概只有锁神链这种东西,才能伤到他。
指尖碰触到他新生的嫩鳞,白丝丝轻轻抖了一下,我像烫到一样缩回手。
很难受,仿佛有石头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为什么宁愿锁住自己,也不要*人?”
“你不喜欢。”他抱住我的手,指腹摩擦我掌心的伤痕,“那一次,咬到你了。”
白丝丝低着头,他在自责。
“一一,我不会变成怪物的。”
白丝丝伸手握住锁链,游到我身前,与我面对面,弯眸浅笑。
“要是我控制不住,就把我锁起来,锁起来就好了。”
他把锁链尽头的铁环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扣死,把锁链的另一头放到我手上,殷切的看着我。
“这样,可以吗?可以继续做陈一一的白丝丝吗?”
锁神链抗魔,对白丝丝来说,那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刚刚套上,我就闻到了皮肉被灼伤的味道。
白丝丝浑然不知疼,噙着笑,期待一个肯定的答复。
疯了。
我快速取下他脖子上的锁链,用力将这东西扔出去。
白丝丝面上的笑容褪去,看着被扔出去的锁神链发呆。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方法的。”
“还是不行吗?为什么总是不行呢?”
魔气涌动,白丝丝身上直冒黑气,眸色转红。
不对劲。
我掰过白丝丝的脑袋,看着他。
“你冷静一点。”
血红的瞳孔映着我的脸,慢慢聚成一滴泪。
我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
看着他无助的被*吞噬。
如此悲伤。
“为什么拒绝我?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总是要离开?为什么总让我一个人……”
蛇身盘绕而上,锁住我,从后面探头,在我耳侧吐出蛇信。
“留下来,陪着我……一一……我的,我的。”
53
我闻到馥郁的香气。
燥热难耐。
我被我养的蛇引诱了。
54
三天整,我明白了什么叫做蛇性。
如果我不是个仙,现在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
半蛇形态的白丝丝盘在我身上,眼神炽热,表情非常直白——还要!
我有气无力的推开他的脑袋。
“如果你不想让我死,最好现在就给我滚。”
54
白丝丝滚走了,半个时辰后又滚回来了。
捧着一个乾坤袋,跑到床边就开始往地上倒。
各种大补的仙草仙药堆成了一座小山。
白丝丝变成小蛇,扎进“山里”钻了一圈,叼出来一颗丹药,爬到我身上往我嘴里喂。
喂完药就守在枕头边,眼睛像个红色灯泡,亮晶晶的看着我。
我打了个寒颤,一巴掌把他拍扁,“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白丝丝在我手掌下扑腾了一会儿,不动了。
我移开手,白丝丝刺溜一下钻进了被子里。
我紧抓被子,浑身发抖,头皮发麻,咬牙切齿。
“白……丝丝……”
呜呜呜,我*了你。
55
三天又三天。
我哭也哭了,叫也叫了,求也求了,但白丝丝是个混蛋。
到后来,我累得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白丝丝给我喂了很多仙药。
迷蒙中,我看到他跪坐在床边,竖瞳紧缩,茫然的看了我好久。
我现在的样子大概很惨。气息虚弱,头发凌乱,眼睛红肿,浑身青紫斑驳。
白丝丝突然低头,黑发垂落,遮住他的面庞。他笼罩在墨发的阴影里,声音嘶哑。
“对不起。”
我抬手,摸索着碰到他的眼角,果然沾了一手的泪。
“别哭。”
情欲,也是欲。
56
昏睡之前,我看到白丝丝泪痕未干,竖瞳之中清晰的纹路折射冷锐的光芒。
大手轻轻盖住我的眼睛。
“睡吧。”
白丝丝,有点奇怪。
是哪里奇怪呢……
57
“陈一一。”
谁在叫我的名字?
白雾朦胧,脚步声渐近,人影模糊。
缭绕的雾气送来似曾相识的魔息,陌生又熟悉。
啊。是魔女那茶的气息——白丝丝的亲娘,师尊的情人。
怔神间,那茶已经到了眼前。
红衣摇曳,风情万种,脚腕上缀着铃铛,一步一响。
眉目妖艳,与白丝丝有几分相似。
我举剑而对,每一个细胞都在紧缩。
每次那茶出现,总要从我身边带走些什么。
从前是师尊,后来是白丝丝。
我与那茶之间,有不少账要算。
最近的一笔,是关于白丝丝的。
浓郁的魔气还萦绕在鼻尖,有一些还混混沌沌的疑惑,瞬间就明悟了。
“白丝丝入魔的那天晚上,你也在。”
养伤时,我细细复盘了那夜发生的所有意外。
席卷而来的魔化凡人,困住我的阵法,掐着时间赶到的魔修。
一步步,一点点把我逼入绝境。
目的是什么?我的性命吗?
不是。
白丝丝入魔之后,困住我的阵法就消失了。
目的是白丝丝。
有人想让白丝丝入魔,把我做成了引子。
那个魔修没有很高的修为,做不出来那样高级的阵法。
魔气。
那个魔修身上,沾了那茶的气息。
想让白丝丝入魔的人,是那茶。
那茶并未否认。
“我儿子叫那修,别用那种可笑的名字称呼他。”
我眯起眼睛,“你,逼他入魔。”
该*。
那茶移到距离剑尖一寸的地方。
“那修注定入魔,我只是推了他一把。如果非要追责,你才是那个逼迫他的罪人吧。”
她抬手,点了点我的剑锋,手中的剑便雾化消失了。
雾气化成绳索,将我缠绕。
我用力挣扎,那茶闪到我身后,按住我的肩膀。
肩头似有千金重,我挣不开。
“天生魔体,一旦生出*,就必定成魔,只是早晚而已。你与他朝夕相处,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你知道吗?你察觉了吗?”
是了,*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白丝丝又是什么时候,*发芽的?
我……不知道。
“你知道他的*是什么吗?”
那茶贴着我的耳朵,压低了声音。
“是你。”
是我吗?
“你是他的情欲,色欲,贪欲,也牵动他的*欲。”
“让他入魔的是你。”
“要他成佛的也是你。陈一一,你把他撕开了,他将因你而死。”
58
周围的白雾仿佛细蛇,顺着我的呼吸钻入体内。
混沌的雾气中,有声音传来。
“你在干什么?”
仅凭声音就能感受到那茶压抑的怒气。
白茫点点散去,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
妖异华丽又肃穆的宫殿里,数十个仙人手脚被束,躺在地上,如同待宰的羔羊。
白丝丝白衣赤足,跪坐在地上,黑发垂肩散落,遮住了面容。他双手握刀,刀身穿过他的腹部,血如泉涌。
“你是天生的魔,嗜*本就是应该的。”
那茶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
白丝丝的面容从发丝之间露出来,嘴角残留一丝血迹,赤红*被锁进混沌的眼睛。
那茶将他推到那些“羔羊”面前,轻声耳语,“乖,动手,*了他们,就不难受了。”
白丝丝的瞳仁如同坏掉的钟,迟钝的走了一下,魔化的眼球紧缩,*欲无声嘶吼,张牙舞爪。
裸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喉咙中发出猛兽一般的喑哑低吼,身体微微颤抖。
白丝丝缓缓拔出身体里的刀,反手又把自己捅了个对穿,闭上眼睛,难耐的发出一声叹息。
他握着刀柄,慢吞吞的旋转,让刀锋身体里翻搅。
血,越积越多,再也无法支撑他的身躯。白丝丝倒在地上,不断痉挛。最终瞌上双目,安静下来。
我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可以摆动,迟钝着转动着生锈的手脚,扑倒他身前。
白丝丝的身体冰冷,僵硬。
我颤抖着指尖,触碰他苍白的脸,泪滴在他脸上。
“白丝丝。”
我轻轻抚摸他的头顶,如同往常他蹭我手心的幅度。
“醒过来,醒过来,我带你走。”
我抱着他的头揽入怀中,等着他的回应。
57
“陈一一,他死了,是你害死了他。”
不是。
“你要是不愿意按照魔的方法养他,就不该和他结因果。你既然容不下魔道,就应该早做决断。”
不是这样的,我…
我……
我。
“你却优柔寡断,舍不得道义,割不断情丝,当真害人。”
“他生而为魔,你却为了一己私欲,为他养一颗佛心,是你*了他。”
是我……*了他。
“你*了白丝丝,是你,你*了他。”
“陈一一,你*了白丝丝,你亲手*了他。”
手上温热黏腻,我呆滞的垂头,刀柄躺在我的手心,白丝丝腹部的刀口淌着血。
白雾气沾染了血色,隐隐泛红。
我颤抖着手,心中空茫,终于承认。
“我*了白丝丝。”
58
“陈一一,你给我清醒一点!”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驱散了缠绕我的红色薄雾,眼前的景象再次清晰。
二师兄怒气勃发,脸色很难看。
我摸着脸,有些恍惚。
“师兄,你怎么来了?”
二师兄冷笑,刻薄道:“怎么?我来的及时,耽误你入魔了?”
“好好说话。”大师兄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转眸看我,表情沉重,“不过师妹,你也太大意了。那茶入梦了你都不知晓,若是我们再来晚一步,或许你真的就坠魔了。你在梦境,看到了什么?”
指尖微蜷缩,那温热的黏腻感似乎还在。
垂眸看过去,掌心干净,指尖清白。
是梦吗?都是假的吗?
突然,我想起白丝丝曾经说的话。用几句缺乏渲染的,不轻不重的话概括了他在魔界的经历。
——“我娘让我*人,但是我不能*。”
——“我*了,就变不回去了。”
——“其实我很想*,很想很想……有好几次,我都要控制不住,我甚至能听到他们血液的流动。”
——“我控制不了的时候,就会把自己锁起来。用这个链子。锁起来,锁起来就没问题了。”
他说,他找了很久,才找到锁神链的。
可在没有找到锁神链之前,他都是怎么克制自己的本能的?
像他那么笨的人,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聪明的办法。
笨蛋……
笨蛇。
59
二师兄:“不就刺你两句吗?还哭上了,陈一一,你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我揉着眼睛。
“我这两天总是眼睛酸,是不是生病了?”
二师兄趁机拍了拍我的脑袋。
“此间事了,师兄带你去求医。”
大师兄:“神医也治不了爱情病。”
我不哭了,看着大师兄。
“我什么病?”
二师兄捂住大师兄的嘴,扯了扯出一抹假笑,“神经病。”
60
其实我听到了,大师兄说我得了爱情病。
大师兄说得对。
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和师兄们一起去抓那茶,我只想去找白丝丝。
我要告诉白丝丝,我得了爱情病。
61
以前丢掉白丝丝,都是他自己找回来的。
轮到我去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
在人间游荡数年,我又明白一件事,要是一个人真的不想见另一个人,那是怎么都见不到的。
62
但是,白丝丝想见我,我知道他想见我。
他是条笨蛇,悄悄跟着我,却藏不好被锁神链烫坏烧掉的鳞片。
他魔气重的整个人直冒黑烟,只能远远得坠在后面。
那隔出来的距离,是为了方便他隐匿,也是他给我留出的逃命空间。
白丝丝在我面前失控了一次。无法停止的情欲伤害到了我,也伤害到了白丝丝。
或许他终于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存在,终于承认用自虐的手段克制*也不过隔靴搔痒,像他这样的存在对我来说无疑是危险的。
所以,他不是不想见我,而是不敢见我。
他在害怕。
白丝丝害怕的东西,可悲又可怜。
他害怕自己。
白丝丝是个笨蛋,我也是。
我用了三年,才揣测出他不可告人的心思。
可知道了,又不知道怎么解决。
我应该抱他吗?或者应该赶走他,让他安心去成魔?还是应该装作什么都看不见?怎么样对待他,才会让白丝丝好受一些?
我不知道,眼睛酸疼,心口也是。
白丝丝,你在想什么,我该怎么做?
63
那茶又入梦了。
这几年,她一直没放弃勾引我入魔。
对于骗了我一次之后,再也骗不到我这件事那茶十分窝火,再也不装什么温柔姐姐了,直接露了獠牙。
“陈一一,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入魔,解开那修心中的铐链,我让他娶你做魔后。二,你死,那修彻底失控,晋升魔神。”
我面无表情的把她踹出梦境。
或许是不想白丝丝真的失控成为一尊没有灵魂的冰冷魔神,那茶一直没有对我痛下*手,只是对勾引我成入魔这件事乐此不疲。
白丝丝的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相隔千里,我都能感觉到他森冷的魔气。
那茶站在屋顶,眺望远方。
“*就像气,只进不出,会炸的。那修要撑不住了。一旦灵魂被*吞吃,做不做魔神,就不由人了。”
她向下睨,目光落在我身上。
“陈一一,轮到你做选择了。”
我抬头,看着这个被称作白丝丝母亲的女人。
“你真的认为,白丝丝心中的铐链是我吗?”我很难过,“你明明跟他血脉相通,为什么不明白?我是仙是魔根本不重要。”
我第一次在那茶脸上看到茫然,即便一闪而过。
“你什么意思?”
我别开头,不想理她。
“你自己去问白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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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那茶回来了。
这次她红衣黯淡,伤身累累,很是狼狈。
我眨了眨眼,“白丝丝打你了?”
那茶搓了搓脸,“互殴。”
“哦。”
她放空了半晌。
“那修不想做魔。”
“嗯。”
他不想做魔,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自己不想。
莫名其妙被天定的魔,简直可笑。
白丝丝忍受不了自己被没有道理的*掌控,那会让他受辱。
人说他天生魔体,他偏偏不愿如意的长出一颗魔心。
即便鲜血淋漓,他也不介意带着镣铐起舞。
“可他是天生魔体啊……”
“那是天生的,不是他自己选的。”
我问那茶,“你叫他那修,他应过你吗?”
那茶僵着脸不作声。
我说:“下次,你叫他白丝丝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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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点都不担心吗?这样放任下去,他会变成魔神。”
“如果这是他拼尽全力却也反抗不了的结局的话。”我垂下眼睛,“我会接受。我永远接受他,这是我的选择。”
那茶笑了一声,带着轻蔑和嘲讽。
离开时,她留下一封信。
66
二师兄拿着信,琢磨了半晌,眉头锁起。
我有些急了,凑上去,“怎么样?”
他嫌弃的推开我的脑袋。
“理论上是可以的。无情道,断绝七情六欲。无情无欲,无欲无魔。”他放下信,继续说,“那茶也曾经也修过无情道,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破了道心,再次入魔。目前为止,入无情道破魔的只有那茶一个人,并且失败了。”
二师兄做出总结,“这是条死路。”
我说:“摆在他面前的都是死路。”
二师兄沉默片刻,起身拂去身上晨雾。
“我会在白丝丝成为魔神之前*掉他。”
“放心吧,真走到那一步,他不会用你的剑。”
不用别人的剑去催,白丝丝不会允许自己彻底被吞吃。
他一定会在彻底成为魔神之前自戕。
往日近在咫尺,我与白丝丝隔着两具皮囊,心心不相印。
如今相隔千万里,我反到如同与他生了一颗心,随着他的跳动,一寸一寸感受他的生命。
出门时,二师兄狠狠拍了拍我的脑袋,冲我呲牙,“蠢货!他若真修了无情道,你怎么办?”
我摸了摸被拍麻的脑袋,顿顿的痛感蔓延开来,顺着血液遍布全身。
待他离去,我才缓缓蹲下身,捂住脸。
别问我这个啊,我也是会难过的。
67
要见白丝丝也很简单。
我将剑架在脖子上。
“白丝丝,出来,不然自*。”
空间被撕裂,黑雾渐渐化实,白丝丝裹在浓雾里,站在房间离我最远的角落,拉紧了缠绕自己的铁链,竖瞳紧盯着横在我脖子上的剑。
“放下。”
收剑的瞬间,我迅速移到他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住一截锁链,在腕上绕了两圈。
“别想跑。”
白丝丝赤红的眼睛一亮,魔气躁动,锁神链收紧,噼啪作响。
他垂下眼睛,躲避我的目光,不想让我看到他遮掩着*的丑陋眼睛。
其实,我不介意。一点都不。
我的白丝丝,怎样都是好的。
“白丝丝,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修无情道。第二,继续做魔,最后变成魔神。选一,嘶一声,选二,嘶两声。”
“我……”
不要说别的,不要说,不然我会舍不得。
“选。”
白丝丝沉默了。
良久,一滴泪滚落,烙在我的手背,接着又是一滴。
“嘶。”
——————正能量分界线——
全文完
番外
【白丝丝视角】
《陈一一和白丝丝》番外
1
我入无情道第一万五千年,在人间遇到了那茶。
那茶问我,无情是什么感觉。
我说:“像石头一样。”
那茶又问:“什么像石头一样?”
“你像石头一样。”
我也像石头一样。
那茶笑了,“那陈一一呢?也像石头一样吗?”
陈一一。
最近,我总是在不同人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2
陈一一是归一宗新任掌门谢鸠的师妹。
归一宗都是些怪人,陈一一最奇怪。
三界九州都是她的传说。那是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四处除魔降妖的女人。
我还是条蛇的时候,陈一一养过我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我跟她关系很近,亲密的像是一个人。
入无情道后,我再也没见过陈一一。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一万三千年前。
那么久远的记忆,本该模糊不清……我偏偏记得她红肿的眼,故作狠心的语气。
“白丝丝,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要好好修道,不要找我,也不要想我。”
她看起来一副没我不能活的样子,却一字一句的将我推开。
我答应不找她,却不能立刻做到不想她。那时候我满身*,魔气冲天,所有*的源头都系在陈一一身上。
陈一一是我一切*的根源。
师尊说,若想入道,必须忘了陈一一。要是我自己忘不掉,就要喝忘川水。
我说,我忘得掉。
入道一万五千年,忘掉陈一一用了一万年。
到如今,关于她的记忆也十分模糊。和她经历的所有事情我大致还记得,只是很难体会当初到底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
过往种种,于我来说,仿佛是别人的走马灯,我只是个局外人。
3
师尊飞升前与我说,不破不立,若我想悟道,就去找陈一一。
我说:“我已经悟道了。”
师尊问:“那你为什么不飞升?”
我说:“我修为不够。”
师尊说:“你自己信吗?”
“……”
我的修为已然到了能够飞升的境地,而劫云却迟迟不来。
师尊说:“你自以为的悟道,不过是把自己的情根藏起来了。你藏的太好了。为了不被发现,连自己都骗。是否还有情,你见过那个人,就知道了。”
4
那茶问我为什么不去见陈一一。
我说:“我不想飞升。”
那茶冷笑,说我道心不坚。
我没话反驳。
5
那茶说,陈一一在无尽海除妖。
“饕餮即将现世,就在无尽海。”那茶兴味十足,“陈一一可应付不了那东西。”
我不为所动,“会有人帮忙,各大仙宗已经赶过去了。”
那茶耸了耸肩,“你放心就好。”
6
话是这么说。
等到我回神时,人已经到了无尽海。
一万余年,我没有找过陈一一。
可只要我存心想找她,便能一下子找到。
看到她背影的那一刻,我石头一样的心,颤了一下。
似有所感,远处的陈一一蓦然回首。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直到她收回目光,我才怔怔的捂住胸口。
别跳了。
好疼。
7
那茶骗我。
陈一一很强,我亲眼看着她斩了饕餮。
红衣飞舞,像一朵绽开的曼陀罗。
陈一一收剑,和我擦肩而过。
她身上很香,像是云朵的味道。其实我不知道云朵是什么味道,我猜就是那种味道。
陈一一的味道。
擦肩……
8
“我的道,已经成了。”
或许是那味道引诱了我,我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
陈一一顿住脚。
陈一一说:“好。”
9
我不满意。
我不知道不满意什么,总之,我不满意。
抓住她的袖子,又说了一次,“无情道,我修成了。”
看了她一眼。
陈一一面色惨白,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不高兴。
10
我的道成了,可以见面了,陈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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