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漠,丝绸之路上的“大漠歌者”

雪漠,丝绸之路上的“大漠歌者”

首页角色扮演腾格里侠客更新时间:2024-07-31

作者: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马粉英

谈到甘肃作家雪漠,总会让人想到坚韧、厚重、苍劲有力的西部大地。雪漠将个人修为与文学创作融为一体,构建了自己独有的写作姿态,在当代文坛显得独树一帜。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杨剑龙教授如此评价:“雪漠是一只沙漠雄鹰,他翱翔在西北大漠上,以其锐利温爱的眼睛俯瞰大漠生灵;雪漠是一位大漠歌手,他行走在嘉峪关戈壁滩,以其粗犷悲婉的歌喉吟唱大漠人生。读雪漠的小说会想到王维《使至塞上》中‘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句,开阔、雄浑,悲怆、苍凉。”

大漠景观的书写者

每一位作家都有自己笔下难以割舍的书写场域,如莫言笔下的高密东北乡,哈代笔下的威塞克斯,福克纳笔下的约克纳帕塔法县,他们不仅构建了作家写作的空间场域,也成为作家写作的精神场域,也因之形成了作家独有的“精神原乡”。

雪漠产生全国性影响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力作是《大漠祭》。小说的故事发生在腾格里大沙漠,主要人物“老顺一家”以及生活在沙漠腹地的山民。在这部小说中,作者构建了一个独特的大漠世界。老顺在大漠放鹰、抓兔子,孟八爷、花球、灵官在沙湾打狐狸,村民们在大漠中挼黄毛柴籽,一个个场景既是西部人生活的日常,也是大漠独特景观的呈现。《猎原》和《白虎关》则延续了《大漠祭》中的西部大漠风情。《猎原》的故事发生的背景是大漠中一个叫猪肚井的地方,通过辽远苍凉又浑朴平实的生活场景,表现出大漠正在遭遇的悲剧。这部小说的创作较之《大漠祭》,关注点已经突破了仅仅对西部生存的关注而涉及到一个人类的共同话题,即人与自然的和谐问题,但是大漠景观的呈现依然是小说突出的底色和亮点。《白虎关》写白虎关发现金矿之后,西部农村遭遇的巨大变革以及给那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带来的灵魂冲击与挤压。这部小说中,写得最为惊心动魄的是兰兰和莹儿为了改变命运进入大漠,却被困大漠。大漠、豺狗、焦渴、酷暑即是生活的场景,也是生活的内容。在这片焦渴的土地上,生与死、善与恶,人性的表现充满了张力。可以说,雪漠在他的“大漠三部曲”中,以广袤雄浑的大漠为背景,构筑了西部人独有生存的“城堡”。

“大漠三部曲”之后,雪漠试图走出“乡土作家”的定位,接连写出了被称为“灵魂三部曲”的《西夏咒》(2010年)、《西夏的苍狼》(2011年)、《无死的金刚心》(2012年)。这三部长篇小说,依托雪漠二十多年修行的生命体验,将文学的“现实维度”调整到了“灵魂维度”,更多关注人类的信仰与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然而,当评论界认为雪漠会“走出大漠”时,2014年,《野狐岭》发表了。这部小说无论在思想还是艺术上都体现了雪漠的诸多突破,甚至被很多人认为“野狐岭”本身就是一个寓言。但是,我们又得以在这部小说中看到了熟悉的大漠景观,让人大有身临其境之感。大漠景观就像雪漠创作的幕布,它既是故事演绎的背景,也是故事本身。著名评论家雷达先生直呼“雪漠回来了!”

大漠精神的吟唱者

综观雪漠这些年来的创作,包括他的小说、诗歌、散文,我们会发现无论创作体裁如何变,创作题材怎么变,创作手法怎么变,不变的是他对西部精神的坚守与热爱。雪漠说:“故乡的生活渗在我的生命里,分不开了。无论我写什么,它都会激活故乡留给我的感觉。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对故乡的爱,都是他力量的源头之一。只是,我的爱已经超越了故乡。我用爱故乡的心,去爱每一块土地。”

雪漠笔下,不但有壮丽的西部景色,还有坚韧的西部人。例如,以雪漠父亲为原型的“大漠三部曲”中的老顺,老实、憨厚、质朴、正直。他有一句名言“老天能给,老子就能受。”在这些老人身上,有一种代表了西部文化的强大基因。“大漠三部曲”中的花儿仙子莹儿、兰兰,他们都有各自心中所遵循的信仰。从这些西部男女的身上,我们看到了西部大地的文化精神与精髓。何羽在《雪漠速写》(《羊城晚报》)中说:“我对雪漠,以及养育了他的——在很多人记忆中已被删除的——厚土地,肃然起敬!这块厚土,显现世人眼前的,可能是贫瘠,是缄默,是荒凉,而地底下奔流不竭的文化血脉,正时时滋养着千百年来的中国人和中国文化。”千百年来,西部文化正以自己的方式坚守并影响着中国文化。“西部是一块最接近灵魂核心的土地,这里既有残酷的生存环境,又有博大厚重的历史文化。或许,正是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中,才可能诞生出这样的文化,因为,灵魂需要一种力量,需要一个理由,对抗贫瘠生活对心灵的挤压,去消解贫瘠所导致的各种疼痛。”雪漠说。

除了前文谈到的雪漠众多的小说创作对于大漠精神的书写外,由人民文学出版社2015年出版的《一个人的西部》,2016年出版的《深夜的蚕豆声——丝绸之路上的神秘采访》,2017年出版的《匈奴的子孙》都可以看到雪漠对西部土地深深的眷恋与对西部精神的执着与坚守。正如在《匈奴的子孙》扉页上所记:“在路上,所有的旅途都是归途;在路上,所有的终点都是故乡。”雪漠总是试图用他的作品去定格一个时代。他说,“在某个时代、某块土地上,在那个丝绸之路重镇上,确实有过这样的文化,它博大、清新、超越功利,但它也非常复杂,一言难尽。”

如果说《一个人的西部》着重于呈现雪漠的个人经历,那么,《深夜的蚕豆声》则通过十九个故事,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表现出了雪漠眼中的西部世界。该书以讲故事的方式,定格了丝绸之路上曾经生活过的人们,也定格了这片土地上曾经传承和坚守的文化精神,让我们看到了一条充满了千年文化的河西走廊。也正因为雪漠独特的笔触和展现,也使得丝绸之路有了更多被国人、被世界所了解和认知的机会。

雪漠由最初典型的现实主义创作向日趋多元、成熟化发展,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不断成长、突破的雪漠。但是无论如何突破,西部大地永远是雪漠创作的营养供给。“我正在走向更大的世界。我的创作,将来也许会超越文学的局限。我希望我的创作,永远不会被形式、平台、身份、文化、民族等局限。诸多的概念和局限,也是我要打碎的东西,它们只会成为我创作的营养,而不会成为我的枷锁。我希望我的创作,能在普适性之外保持一份独特性。无论我飞向哪一片天空,西部大地始终是我心灵的厚土,它在不断为我的创作输送营养。”

大漠精神的践行者

雪漠出生于甘肃凉州,成长于一个典型的西部农村家庭。然而,家境困难并没有消磨雪漠的想象力。儿时的他依然是个快乐活泼的孩子,他对事物充满好奇,富有幻想。他常常骑在马背上,思想天马行空地自由驰骋。在他小小的心灵中,梦想着自己可以象孙悟空一样做一位行侠仗义的侠客。所以他后来选择了练武,并坚持了很长的时间。他在西部大漠中长大,也以他独有的敏感体味着那片土地的叹息。西部历代缺水,焦秃的山,时现的风沙、荒凉的大漠是留在雪漠大脑中儿时的记忆。小时候的他听过很多凉州贤孝,也记下了很多凉州贤孝。这也给予了他这块土地最初的文化滋养,并影响了他一生的创作。

艰苦的生长环境并没有让雪漠变得平庸,他也从未曾放弃自己的作家梦。无论是多年的小学老师还是在武威教委上班,在最为困难的日子里他都在追逐着自己的梦想,以西部人特有的坚韧守住了自己的创作梦想。甚至可以说,在成为作家的路上,雪漠更像一个苦行僧,闭关修炼、读书、写作,生活极其简单。甚至在成名后,他基本的生活轨迹依然没有多大改变。多年的习惯下,雪漠早已将个人修为与文学创作合二为一,身体力行地展现了一个土生土长的西部人,坚韧而守望的一生。与此同时,他释放出的强大精神磁场,正在影响着更多的人,敦促他们早日完成心灵的引导与救赎。

雪漠像沙漠雄鹰那样,既融入了西部的土地,又能俯瞰这片土地。他以自己独有的敏锐发掘,观察并诉说着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故事,成为丝绸之路上的“大漠歌者”。(马粉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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