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聿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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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碧空广阔,暖风和煦。
修仙问道之人无不心驰神往的清屿山,一股清刚雅正之气明目张胆地飘进山门,穿过重重结界亦是无人察觉。
卯时已过,山中弟子或在大殿聆听道义,或在武堂修习剑术,亦有众者聚在静思堂钻研术法,以求早登仙门。
鲜有人迹的后山,景致绝佳,潜心修行的弟子却从不肯涉足此处。
几百年前不记得是哪位掌教说过:“恣意悠游不过徒扰心湖,修道之人自当恪守本心。”自此,后山被弟子们视为心中的禁地。
数百年后,一个资质平平却屡受眷顾的少女时常在后山驻留,俨然成了她一人的领地。
彼时,月疏桐如常捧着一堆古籍坐在树下,专注地一本一本翻看起来。偶尔瞥过前院勤奋的同门们,心里也会忍不住生出几分艳羡。
七岁那年,她和几个师姐妹偷偷溜下山玩耍,谁想竟会不小心跌进寒潭,回来后又连日高烧不退。几位师父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她却忽地好了起来,众人只道她大难不死。
可这后福却颇有些诡异,练剑时将武堂一剑刺穿,打坐时流转的气韵又频频伤到同门……后来还是掌教找到了症结:月疏桐,不知何故修为暴涨,约莫有几千年的修为,足以得道成仙。可她小小年纪自然无法掌控,很快便被禁止习武和研学术法。
有人嫉恨她的好运气,也有人生怕被她误伤,时日久了,她也不再强求索性独来独往。几位师父担心她这一身修为被山下的妖魔觊觎,与掌教在山门设下重重结界。
十年过去了,月疏桐日日窝在后山看书,也算是怡然自得。
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周身沐浴着暖洋洋的晨光,月疏桐惬意地眯起双眼,沿着错综繁茂的枝叶看向天际。
清风扬旋,枝叶婆娑,月疏桐却瞅见了一个淡薄的影子,摇摇晃晃地坐在树顶一副随时要掉下来的模样。难道是妖物?
月疏桐本能地站起身来,或许是这身修为的缘故,她总能最快地感应到周遭的一切并自行作出反应。
打算逃离的双脚却挪不动一步,月疏桐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影子飘落下来,缓缓停滞在自己的头顶上方。
“终于找到你了。”敲冰戛玉般的悦耳声响传来,影子也倏地如水波动现出里面的真身——秀颀玉立的男子。狂放不羁的傲然之姿,清越卓然的气度,无上的尊贵与俊美……
月疏桐微微仰头看向他,努力按捺着猛烈跳动的心口,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与自己非常的熟悉,非常的亲近。
来人垂眸睨着月疏桐,掬起一抹明媚笑意:“很好。”
月疏桐一头雾水地睽着他的俊颜,他却伸出食指点在自己的眉心他却伸出食指点在月疏桐的眉心。额间宛若兀然被注入了清凉的涓流,然而随着那股清流的游走,她体内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人硬生生地抽走,痛楚难当。
揪紧胸口看向那人,他淡漠的眉眼也正逡巡着她的反应。蓦地,她鼓足所有力气奋力将他推开,踉踉跄跄地向山下跑去。
那人微微一怔,睇着狼狈逃离的少女,加深了笑意。转念又毫不留情地扬手甩出一条水链,顷刻间,月疏桐已被重重包裹在水波之中。
密不透风的水墙内,月疏桐手足无措地拍打着四周,可使出的力气都被水墙瞬间消融,方才剥肤攒心般的痛楚也迅猛袭来。
“帝君且慢!”一声轻喝令月疏桐心头一松,原来是掌教清虚真人匆匆赶来。
清虚扫了月疏桐一眼以示宽慰,尔后恭恭敬敬地冲着那人施礼:“清屿山第三十三代掌教清虚见过阕帝!”
阕帝东篱!月疏桐惊愕地瞠大双眸瞪视着那人,他就是古籍里记载的战功赫赫的阕帝?
东篱不以为意地睨着清虚,缓慢优雅地落足踏上凡尘,广袖轻拂间言不尽的风雅恣意。
月疏桐乖巧地趴在水墙上看着外面的两个人,觉得包裹自己的水波似乎也变得温柔了起来,源源不断的力气重新回到体内,只可惜听不到掌教和阕帝之间的谈话。
第二章
记载过阕帝东篱的古籍不胜枚举,里面讲得大多是阕帝如何大战魔君,立下显赫战功后又默默退隐,销声匿迹。
然而,月疏桐私下里认为一本《上古神仙密卷》里的描述更为真实可信。
寂静安然的夜半,月疏桐翻出几年前被自己藏在床底的《上古神仙密卷》,再次细细品读起来:
阕帝东篱,与天地同寿,修为高深难测。妙有姿容,好美物。然性情乖戾,清华孤绝。
月疏桐津津有味地翻看着,书里说阕帝最后一次出现是千年前的荻花镇,天帝屡次派人找寻皆是无功而返。据不可靠消息称,阕帝几百年前不知何故踏入凡间渡劫去了,且多半是情劫。
情劫!月疏桐忍不住惊呼着又急忙收声,想起白天在后山的情形,偷偷臆测着:难道自己的前世和他有仇,所以他才特意寻了自己来报仇?又或者,自己刚好是他渡情劫时的情人,将他狠狠地践踏了一番,他是回来雪恨的?
不可能,不可能!月疏桐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定是认错人了!
翌日,月疏桐没精打采地来到偏殿。昨晚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折磨了一整夜,一大早又立即被掌教的话震得魂飞天外。
“我和你几位师父商议过了,明日你便随帝君下山。”掌教慈爱的目光落在月疏桐脸上,“你体内的修为与帝君的气息极为相似,此番跟随帝君也算个修炼。”
月疏桐懵懂地点着头,原来是为了这身修为啊,十年来掌教和几位师父为自己可谓费尽了心思。
大师父见她不语又急忙补充:“帝君只是性情有些古怪,却绝不是那品行不端之辈。退一万步讲,你若是受了委屈即刻回来便是,师父们自会护你周全。”
掌教与几位师父纷纷附和,月疏桐感动不已,红着眼眶向众人一一叩首谢别。
离开清屿山,月疏桐倒是没什么留恋。只是一想到那个初次见面便险些令她命丧黄泉的阕帝东篱,虽然不知道掌教同他说过什么,但心底总归有些不安。
好在下山时,东篱露出一副难得的严肃正经之态:“以后跟着我,你便姑且叫一声‘师父’吧。”
月疏桐瞅着连背影都风雅无俦的东篱,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拜了师。
数千年来,天上地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做阕帝的徒弟,可如今这世间唯一一个得偿所愿的人却并不开怀。
灯火阑珊的闹市街头,月疏桐有气无力地跟在东篱身后,十分苦情地哀求着出声:“师父,我饿了……”
颀长身姿兀地顿住,东篱挑着眉看过去,娇俏的少女怯生生地站在月色下,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他忽然想到,身为孤儿在清修之地长大的月疏桐,或许是初次来到这样热闹的地方。
或许,她连清屿山之外的人都没见过几个,却不得不跟随自己背井离乡……想到这里,东篱神色一缓,又立时加快步伐,“清虚竟连辟谷术也不曾教过你?”
右手边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各色小食,左边则是人满为患的酒楼,东篱却径自走向一条漆黑的小巷。月疏桐连回应的力气也不愿再浪费,失落地从左右收回目光,抱紧怀里的小包袱慢腾腾地跟上。
小巷内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静谧,东篱仿若踏着月光前行,低声喃喃着:“应该是这里……扶波……”
月疏桐睨着自东篱背后漏出的斑驳月光,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涟漪。初次相见,虽然一眼就清明了他的绝色,彼时却不得不疲于奔命而无暇细看,而后,时今,朝夕不离地跟随,让她愈发的难以视若无睹让她愈发地难以视若无睹。
“到了。”东篱停在破旧的草棚前,展颜一笑。
月疏桐立时怔在原地,耳畔突然传来河边孩子们的嬉笑打闹、酒楼里的觥筹交错、邻家夫妻的争吵不休……片刻后又忽地消失殆尽,只余眼前人轻轻的一句:“过来。”
两人在看上去极不起眼的草棚前坐下,东篱拧着好看的眉想了一会,“扶波说什么最好吃来着?也罢,”他豪气干云地冲着老板说道:“,“还有些什么都拿上来吧。”
不过旋踵,月疏桐看着一桌子吃食目瞪口呆,刚刚萌生的感动骤然熄了个彻底。
而一旁的东篱,拄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睨着她,这一大桌自然都是她一个人的,应该足够了吧。初为人师便如此体贴友善,应是不会有损他阕帝的颜面。
这一夜,月疏桐在东篱“秀色可餐”的陪伴中吃下了平日三倍的饭量,并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练好辟谷术!
第三章
不知名的山腰上兀然矗立着一座宫殿,雕梁画栋,精巧考究。
月疏桐惊奇地抬头望去,只见远方青山迤逦,连绵不断。而自己置身此处,宛若仙境。阕帝东篱的居所,可不就是仙境么?
沿着白玉般的云梯拾级而上,跨过朱红的门槛。东篱随意地引着月疏桐走向宫殿深处,别致幽静的花园勾连着一片树林。穿行那片郁郁葱葱之后,眼前竟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树洞!
月疏桐盯着洞穴模样的巨树,又回头去看那依稀可见的华美宫殿,总觉得有些诡异。
将她一切反应尽收眼底的东篱不由轻笑,不疾不徐地在一旁树桩雕成的木凳落座:“此处一切皆因我而生,只要我神魂不息,一念可动天地。”
月疏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念又立即问道:“那么我的意念也能够影响这里么那么我的意念也能够影响这里吗?”掌教说她身上有几千年的修为,又与东篱的气息相近……
东篱睽着她明如秋水的秀眸,微微颔首:“大可一试。”
月疏桐欣喜地跃跃欲试,正要闭目凝神却瞥见一个白影从树洞中冲了过来。月疏桐还在呆愣中,身体已自行退后数丈,不想却还是被白影扑住了裙角。
东篱信手一招,端起凭空出现的茶壶自斟自饮起来,一副事不关已的旁观之态。
月疏桐定下心来小心翼翼地低头瞅着,一条蓬松的尾巴正缠着自己的脚踝,尾巴的主人则趴在她腿上轻轻地嗅着什么。
一向没什么见识的月疏桐此时却一眼辨认出:这是一只银狐。转而又不禁暗叹:原来银狐这么漂亮,油光水滑的毛皮被阳光映得闪闪发亮。
银狐似是有所感应,抬眼望了月疏桐一眼,灵巧地跃上东篱身前的木桌,毛茸茸的尾巴圈住身子。
月疏桐知它并无恶意后玩心大起,悄悄挪到东篱身旁,正打算伸手摸摸它的毛皮,银狐却倏然开了口::
“这丫头心性纯良、灵台明澈,福泽深厚。”低醇温和的男子嗓音传来,银狐像模像样地说着,又一脸叹惋地看向东篱:“,“只可惜沾染上了你的气息。”
东篱轻哂,倒了一杯清茶放在它眼前,“扶波,我已收她为徒。”
银狐不满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两人。
月疏桐专心致志地睐着银狐喝水时露出的粉嫩小舌头,良久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东篱反复提到的扶波,想来应是他豢养的仙兽吧。
自此,一仙一人一狐在孤山僻野的绮丽宫殿里共同度日。
东篱整日慵懒地无所事事,不是和扶波在院子里晒太阳,便是守在池边钓了鱼又立马放生……然而随意指点的几句,对月疏桐而言已是受益匪浅。
原先月疏桐体内的真气一动念便会汹涌澎拜,现今在东篱的指点下也渐渐变得服服帖帖,甚至收放自如,愈发地与她融为一体。
某一日福灵心至,她竟然真的用意念将自己的卧房变了模样,虽然只持续了个把时辰。
然彼时状似偶然实则每日都会路过的东篱,睽着月疏桐焕然一新的卧房兀然怔住,心中似有万千缱绻思绪汹涌而出。
月疏桐竟然真的能够在他的神魂里加入自己的意念!漫长悠远的岁月里,从无一人能够动摇他的本心,在他孤绝的神念掺进一丁点杂质。而如今,潋滟美目缓缓落在平实无凡的少女身上,她也正为自己的举动而欣喜雀跃,向来气定神闲的阕帝也不由动容。
扶波嘴馋得很,总想出些千奇百怪的法子却苦于无人帮忙。东篱畏火自己又无需进食,只有月疏桐肯任他摆布。
安静的后山,月疏桐望着地上的野鸽尸体满目怜悯,修道之人坚信万物有灵,不肯随意*生。
扶波低头舔着爪子,细长的狐狸眼转了转,“这几只野鸽死得着实蹊跷,不过若是能沾上你师父的一点福泽,下一世投的胎或许会好些。”
月疏桐将信将疑地睨着扶波,对方却一脸的纯良无辜,“那要怎么办?”
扶波眼中闪过精光,伸出爪子拨弄了一下,低沉的声音淳淳善诱:“死得这么透看来只有被你师父吃上一吃了!”
“扶波!”月疏桐总算明白自己被骗了,一把抓住扶波的身子愤恨地摇晃起来。扶波被她晃得头昏脑涨,自知理亏不敢向东篱求助只好默默忍受。
最后,月疏桐还是在扶波不厌其烦地劝说下把野鸽做成了菜肴,鲜香的鸽子汤、蜜汁烤鸽、八宝鸳鸯鸽……
月疏桐的厨艺在扶波的“调教”下真真是突飞猛进,此刻垂涎三尺的扶波又督促起来:“口味太清淡啦!你师父最喜欢麻辣的!”
月疏桐紧握着菜刀缓缓转过身,面如秋霜的模样吓得扶波一个机灵,轻声辩驳道:“你师父真的喜欢麻辣啊,虽然酸甜也喜欢……”
第四章
相处的时日渐长,月疏桐对东篱的认识也慢慢多了起来。
阕帝东篱,听起来是个极为响亮的名号,高高在上的由不得人去亲近。而东篱,清雅刚正,风华绝代,更不是寻常人能够染指的。
可她,到底是上辈子积了多少福缘才有这样的福分,得以与他朝夕相伴。
月疏桐心念及此立时笑意盈盈,漫山遍野忽地繁花竟放漫山遍野忽地繁花竞放,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娇憨少女无措地立在花丛之中,粉面含春,山眉水眼,令远处的一抹秀颀身姿徐徐驻足。随后,不知是何人的一声叹息散落风中。
下山时,月疏桐摘了好多花瓣,回去立刻做了腌渍花瓣和花蜜。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她特意把玫瑰花瓣都挑了出来,用蜜酒和山药做成了可口诱人的小点心。
扶波迫不及待地尝了第一口,东篱在月疏桐的灼灼眸光下也夹了一小块。小碟子很快见了底,当然多半是扶波的功劳。
放下玉箸,东篱对着月疏桐紧张的小脸投去淡淡一瞥,“记住以后一切禁酒。”话落便轻轻阖了眸,不再言语。
“师父……”月疏桐心尖一颤,战战兢兢地唤了一声,东篱却连眼帘都不肯动一下。
“别担心,丽丽不胜酒力,并不是生你的气。”扶波餍足地舔着爪子,打了个饱嗝。
“丽丽?!”月疏桐瞪大眼睛在东篱和扶波之间逡巡着,扶波说的丽丽是阕帝东篱?她的师父东篱?
“东篱曾在蟠桃盛会上高歌一曲,歌声清丽婉转,绕梁不绝,连东海的鲛人也自愧弗如。”扶波伸出爪子挠了挠头,又继续说道:“,“后来几个相熟的便戏言他为‘丽丽’。只是,现在还知道这件事的已经不多了……”
月疏桐忍不住笑出声来,偷偷瞅着因醉酒而睡着的东篱,心间滋生出缱绻缠绵的情丝。倒了一杯清茶喂给扶波,“扶波你也醉了吗?”偷偷瞅着因醉酒而睡着的东篱,心间滋生出缱绻缠绵的情丝。
扶波抱着尾巴摇摇晃晃:“他又是个不经夸的,天帝寿宴上唱得嗓子出了血才肯罢休,后来也就不怎么爱唱了。”
“扶波你也醉了么?”月疏桐言笑晏晏,倒了一杯清茶喂给他。
扶波哼哼唧唧地不肯承认,又和月疏桐絮叨了好多东篱的往事。月疏桐一瞬不瞬地凝着东篱的睡颜,仿若清泉涌入心底,垂垂游走四肢百骸。
然而这禁酒令却非行不可了。明明只是点心里一点酒液,便能使一个安然昏睡不省人事,另一个胡言乱语滔滔不绝……月疏桐无可奈何之际又深感满足,他们对自己毫无防备呢。
悠闲的日子没过多久,东篱便摆出严厉师父的姿态教导月疏桐修习剑法和道术。
不知是体内高深修为的缘故,还是承了东篱的加持,月疏桐无论学什么都是得心应手。东篱万年才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她又格外地肯下苦功,可谓是日就月将。
行云流水般练完一套剑法,月疏桐坐在树荫下小憩。一旁的扶波晒着太阳,两只前爪捧着糕饼,吃得惬意自在。
“扶波,多给我讲些师父的事情吧!”月疏桐轻柔地摘下落在扶波身上的翠绿树叶。
扶波一把将糕饼塞进嘴里,支支吾吾地谈起条件:“那你晚上要做鱼给我吃!”片刻后,终于得到月疏桐略显犹豫的首肯。
“阕,是个停止终了之意。东篱的原身又是水,固然万般自在,却也是清绝孤寂。”扶波合掌端坐着,神色沉静庄重。
“水?”月疏桐惊愕不已,虽然之前也曾臆想过东篱的原身。
“天地万物皆有灵性,不过像东篱这般万年也只出其一。”扶波不知想起什么倏地邪魅一笑,“他若是修的女体约莫会更好些。”
“才不要!”月疏桐急忙反对,她曾在古籍中看过,草木等生灵不似飞禽走兽生来便有雌雄之分,是以修炼人形时会自行选择。
蓦地,有些庆幸,还好东篱修的是男体还好东篱修得是男体。
察觉到扶波投来的异样目光,月疏桐红着脸岔开话头:“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我体内的修为真的和师父有关么我体内的修为真的和师父有关吗?你那时说的气息也是这个?”
第五章
暖风微醺,古老苍劲的梧桐树下,俏丽的少女与银狐相对而坐。
“小丫头,你看过那么多书,总该知道,”扶波似有深意地看了月疏桐一眼,郑重地一字一句道:“,“师徒双修之事吧?”
“你是说师父要同我双修!”月疏桐惊呼出口,一张俏脸瞬时羞得通红。
“你在做什么白日梦?”清丽的嗓音挟着微风传来,反倒平添了几分旖旎。东篱分花拂柳而来,面色不善地看睇着扶波。
扶波面不改色心不跳,清了清嗓子补充道:“但你师父这等绝色美人自然是不肯吃这个亏的。”
月疏桐背对着东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好在惹出麻烦的扶波又及时帮她解了围:“丽丽,你还把实情都告诉她吧。”
东篱并不知道月疏桐早已听过这个戏称,当下恼火地挥手甩出一条水链,扶波还没来得及反抗已被紧紧缠住,倒吊在了梧桐树上。
“师父!”月疏桐半是羞赧半是心疼地替扶波求情,急急奔到树下抬头望着可怜兮兮的扶波。又偷偷去瞄恼羞成怒的东篱,发现他怒极的模样更是绝色。
东篱冷哼着在一旁坐下,袖手道:“你若有本事自己将他放下来便是,不然就先吊上个三天三夜。”
月疏桐闻言立即抛开缠绕在心头的缱绻遐思,蹙眉思索着要怎样才能把扶波解救下来。
“好你个董小丽!要不是老子被……”扶波龇牙咧嘴地挣扎着,转而看向月疏桐又不禁冁然而笑:“,“小丫头你身上有他一半的修为,不必害怕,尽管全力施为!”
这些修为是师父的?!月疏桐恍然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瞠着东篱,又垂眸眈着自己葱白的双手。难怪掌教说自己与东篱的气息极为相似,扶波也曾说她身上沾染了师父的气息……
最初相遇时,他便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修为吧?后来又不得不收自己为徒……月疏桐犹如醍醐灌顶,又忽地释然:没关系,修为她一定会还给师父的。大不了,自己再回清屿山便是了。
扶波见她低着头静默不语,正要懊悔自己多嘴说错了话,她却倏地嫣然一笑,秀眸中似有流光溢转。
月疏桐凝神聚气,体内仿佛有无数汹涌澎湃的激流相互冲撞,沉下心来按照东篱教她的术法尽力去引领控制这些强大的力量。一瞬间,宛若万千江河归入大海,月疏桐依心所想挥动双手,磅礴之力蓦然冲出纤纤素手笔直地奔向梧桐树。
“啊!”扶波惨叫着瘫在地上,月疏桐尚不能完全掌控体内高深的修为,方才一击之下虽已将东篱的水链击碎,却没有顾及到扶波的处境。
“不错。”东篱噙着笑意将扶波拎起来放在木桌上,又满意地眈着月疏桐在自己的示意下乖乖坐好。
“你身上的修为确实是我曾遗失的那部分,”东篱制住一旁不肯安分的扶波,墨眸深深地锁住月疏桐,清丽嗓音直戳入她心底:“,“可如今,那些修为已与你融为一体,完完全全只属于你。”
月疏桐正沦陷在他的眼波中不可自拔,又听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心头立时一阵激荡。 师父的意思是他不要这几千年的修为了?就这么白白地给了自己?怎么可以!
东篱淡淡莞尔,抬手打断月疏桐将要出口的话,云淡风轻地将一切娓娓道来。
记不清是几千年前,魔君又寻觅起东篱的行踪妄图一雪前耻,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魔君自是不肯善罢甘休,屡次下战书的行径令东篱不胜其烦。
东篱为了隐去气息摆脱魔君选择了最一劳永逸的法子:将自己一半的修为留在最初修炼的寒潭中,从此这天地间再无人能寻觅到阕帝东篱的踪迹。
关于阕帝东篱的去向可谓众说纷纭,而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东篱自行坠入凡间历经情劫一说。
千年的时光在东篱眼中不过转瞬,相安无事的几个转瞬之后,他忽然感应到自己的另一半修为消失了。不对,不应该算是消失,而是被人窃走。
彼时,他并未忧心,纵然被人窃走但那毕竟还是自己的修为,只当是寄存在那人身上罢了。等他讨回来时,也必然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可不知为何魔君突然毫无预兆地找上了门,东篱只好先将他拖住再出山找寻另一半修为的所在。好在,他的修为并未沾染上不好的气息,东篱毫不费力地寻到了清屿山。
第六章
东篱坐在树冠之上,透过斑斑驳驳的树叶睨着娇柔的少女,清灵空明、恬静可人。可终归只是一介凡人,又只是个小丫头,莫要认错人才好。
东篱正兀自纠结着,树下的月疏桐却已察觉到他的存在。果然是她,再没有犹豫,东篱决然地将她制住。
一双莹亮的美目直勾勾地瞪着自己,东篱不由轻笑,心底兀然生出异常的熟稔之感。心念微动间,竟让她溜走了。重新将她锁住,东篱狠了狠心,打算径直收回自己的另一半修为。
到底是惊动了清屿山的人,东篱漫不经心地睇着清虚,他竟说抽回修为她便会立即香消玉殒?仙魔大战之时,他手中*戮无数,可如今……
罢了。
总能想到别的法子,东篱索性将月疏桐收为弟子,总不能让自己的另一半修为一直流落在外。或许清虚说的是实话,她与自己是有些机缘的。
东篱睽着正一瞬不瞬地盯住自己的月疏桐,他不忍心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不如依了扶波所言,将那些修为全部给她。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月疏桐不安地咬紧檀唇,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师父数千年的修为,她怎么做得到……
扶波邪魅一笑,小声嘀咕着:“都说了丽丽不肯吃亏……”
月疏桐听得一字不差,红晕迅疾爬上小脸,低垂着臻首不敢去看东篱。
“你只管好好练功,早日将这身修为融会贯通。”东篱柔和的眸光落在月疏桐身上,“若是魔君前来挑战,你以弟子之名应战胜算反而大些。”
魔君虽是魔道中人,却极爱面子。与东篱的弟子对决,自然不肯拼尽全力。月疏桐拥有东篱一半的修为,又有东篱在旁协助,必然不会落了下乘。
扶波一副“果然你才是老奸巨猾”的神色看向东篱,东篱却依旧一派云淡风轻,潇洒恣意。
反观月疏桐,浑然不知东篱早已安排好一切,当下跃跃欲试地握紧粉拳,信誓旦旦道:“我一定能保护你的!丽丽师父!”
恬澹的东篱面容一僵,倏然起身离去,半晌才飘来一句话:“三天不许给他东西吃。”
扶波哀嚎一声,月疏桐安慰地替他揉了揉摔疼的四肢。时光如水,不动声色地飞快流走。
月疏桐本就刻苦,为了兑现“保护丽丽”的誓言更是废寝忘食。
泛善可陈的晌午,月疏桐趴在地上休息,和偷吃野味的扶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扶波,我最近脑袋里总是闪过很多奇怪的东西……我看到自己七岁那年掉进寒潭里,水底有一个很漂亮的光球,我伸出手那个光球就飘了过来……”
“我还看到自己很久以前是一条鲤鱼,后来又变成一条鲈鱼,然后是鲢鱼……啊!你以后不许吃鱼!”
“小丫头,你已经脱胎换骨了。”扶波上上下下打量着月疏桐,确信无疑地点点头。
月疏桐惊喜地也端详起自己,可什么都看不出来,于是更加勤勉地练习道法和剑术。
没过多久,魔君果然不请自来,威风凛凛的魔君也果然中了计。
东篱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一百招之内,你若是能赢了我的小徒弟,东篱任你处置。可如果我的小徒弟侥幸赢了,”他忽地展颜一笑,更胜繁花竞放:“,“从此九州八荒,我所到之处还请魔君退避三舍。”
魔君看了看东篱的小徒弟,不过是个娇柔怯懦的凡人少女,毫不犹疑地点头答应。
轻敌的魔君终是不敌备战良久的月疏桐,一百招后,愤恨又狼狈地认了输。离去时却带走了在一旁观战助威的扶波,“堂堂妖王竟与仙界之人为伍!”
月疏桐呆愣地看着挣扎不已的扶波,又看向袖手不管的东篱,“扶波是妖王,我有没有听错?”
“没有。”东篱挥手设下结界,转身往回走,“扶波身上的封印还有一千年,只能维持原身。”即便再过许多个千年,他也穿不过这结界。
月疏桐懵懵懂懂地跟在东篱身后,穿过落英缤纷的树林。她悄悄上前扯住他的衣袖,抬头眈着东篱:“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么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吗?”
东篱转头看着月疏桐,一缕春风吹来漫天的花瓣,伴着眼前的人一同轻轻地落在他心间。他撩起唇角,柔声说道:“不然呢?你还想去哪里?”
月疏桐怔怔地沉溺在东篱的美色之中难以自拔,许久才羞红着脸跑开,跑出老远又回身冲着东篱大喊:“丽丽,你唱歌给我听吧!”
东篱看着雀跃的少女莞尔而笑,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何自己另一半的修为明明安置地十分妥善,却会进入一个凡间少女的体内。
直到他窥见了她的前世……
他与她的机缘,或许早已开始。
是哪个凡人说过来着?陪伴最是长情。他与她的相伴不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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