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地区山峦叠嶂、地块狭小,远古时期陆续来到这块土地上的四个不同族群,在爱琴海周边奠立成百上千个政制相异的城邦国家,最终塑造出影响至今的古希腊文明。
在众多的城邦国家中,有两个出类拔萃的城邦:雅典和斯巴达。希波战争结束后,占据阿提卡的海上帝国雅典,和君临伯罗奔尼撒半岛的陆地霸主斯巴达,互不顺眼,各自带着一票小弟兵戎相见,时间从公元前431年一直打到公元前404年,战场从希腊本土一直蔓延到大希腊的西西里和爱奥尼亚地区。
你瞅啥,瞅你咋地
雅典早期与其他城邦一样实行贵族统治,公元前594年梭伦开始变革,初步建立民主政体(与今天的民主社会不同,当时的雅典只允许有财产的男性公民有公民权,穷人、女性和奴隶没有公民权);历经克利斯提尼、伯里克利的不断改革,雅典在制度、经济和文化上达到鼎盛。
雅典作为最大的海上霸主,主要依靠海军和同盟。雅典海军优势在于三列桨战舰和爱琴海的地理。三列桨战舰是轻型战舰,是不能在深海中远航的。假如天气变坏,就必须立刻寻找避风港。爱琴海边上沙滩很少,大多数海岸是岩石和海礁,适合当避风港只有港口城市,因此对于希腊海军来说,控制同盟国的港口非常重要。
此外,向商人来往贸易征收商业税是雅典主要的一个税源,雅典出口最多的是陶器、奢侈品之类,进口最多的是粮食,所以雅典严重依赖进出口的商品贸易,海上交通线尤其看重。好在雅典建立了一垛“长墙”,城墙将雅典与其海港比雷埃夫斯连在一起,固若金汤。
斯巴达的政治形式是个混合政体,外交上比较喜欢寡头政治。斯巴达人都是职业军人(自幼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长矛兵很有名。境内希洛人(奴隶)主要从事农耕生产,遭受严酷管制。斯巴达也有自己的朋友圈,叫伯罗奔尼撒同盟(希腊大陆南部)。
希波战争末期,雅典和爱琴海各岛等城邦为抵抗波斯自愿成立提洛同盟。以雅典为首,在军事、财政大权等诸多方面享有诸多特权。公元前454-453年,雅典将金库由提洛岛转移到雅典,各个同盟国该交的贡金还是要交。慢慢的,盟友发觉雅典变了,经常发号施令,要交的贡金年年上涨,就想退出。
雅典并没有安抚盟友,采取高压政策,哪个敢反抗,就武力镇压,接管它的海军,勒索它的财富。结果适得其反,激起更多同盟国反抗。雅典和斯巴达之间的冲突早早就开始了。触发事件是米加腊退出伯罗奔尼撒联盟,投靠雅典。这场冲突从前460年一直持续到前446年,被称为第一次伯罗奔尼撒战争,双方打个平手,米加腊又回到伯罗奔尼撒联盟。
第二次伯罗奔尼撒战争直接原因是雅典协助科西拉岛(今科孚岛)与斯巴达的盟友科林斯发生冲突。
约前436年在埃比达姆诺斯(今都拉斯)爆发了一场内战。“民主”派向科林斯求救,“贵族派”向科林斯过去的殖民地科西拉求救。这样,科林斯就和科西拉之间争夺爱奥尼亚海的统治权。
科西拉感到受到科林斯的威胁,决定加入更强大的提洛同盟。雅典很高兴,特别是科西拉的120艘战舰加入自己,大大增强了雅典的海军力量。
前433年,雅典和科西里船只的联合部队与科林斯舰队发生冲突。次年,雅典围攻科林斯殖民地波提代亚。科林斯人怒了,说科西拉本身就是仅次于雅典的希腊第二大舰队,还找帮手。由于科林斯也是伯罗奔尼撒同盟的重要成员,就向斯巴达抱怨,说雅典破坏与斯巴达签订的休战协定。希腊两大军事同盟剑拔弩张,就进入战前准备状态。
上半场 十年战争(公元前431年~公元前421年)
公元前431年3月,伯罗奔尼撒盟国底比斯袭击雅典盟邦普拉提亚,引起战端。雅典派出一支军队援助。斯巴达立即命同盟国派出三分之二的兵力到地峡一带集合。军队集结完毕,斯巴达国王阿基达马斯进行战争动员,派了一名使者去雅典,看大军压境时,还有没有谈判的可能。但雅典人拒不允许使者进城,伯里克利相信雅典的力量更强大。
斯巴达的战略是,发挥陆军优势攻占阿提卡,离间提洛同盟各成员国,包围和孤立雅典。雅典执政者伯里克利的对策是,不在陆地上保卫阿提卡,而是在海上击败斯巴达,袭击伯罗奔尼撒沿海地区,逼斯巴达求和。
公元前431年,斯巴达人在无人抵抗的情况下登陆,摧毁了庄稼,砍伐了橄榄树和葡萄藤,并拆除了建筑物。突袭持续了大约一个月,士兵们就回家照顾农场去了(古代打仗就是这么随意)。在接下来的五年里,斯巴达每年都会来雅典“突袭”。前430年,雅典爆发了一场致命的流行病,连伯里克利都未能幸免于难。雅典的领导权落到了主战派克里昂的手中。
前427年前后,米蒂利尼等城邦发生反雅典起义,陆上形势对雅典不利。前425年,雅典海军反攻美塞尼亚两岸的皮洛斯及其附近的斯法克蒂里亚岛,煽动斯巴达的奴隶暴动。前422年,双方在爱琴海北岸重镇安姆菲波利斯激战,雅典主战派首领克里昂和斯巴达将军布拉西达斯均战死。随着双方战争的主要支持者死亡,和平谈判的舞台清晰起来。前421年,双方签订了《尼基阿斯和约》。
下半场 西西里战争(公元前415~前413)
阿尔西比亚德斯是伯里克利的侄子,也是苏格拉底的学生和朋友,尽管和约才刚刚谈判好,但他渴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阿尔西比亚德斯说服雅典与心怀不满的阿尔戈斯、曼提尼亚和伊利斯等城市,在公元前418年的曼提尼亚战役中与斯巴达对抗。
雅典舰队已经控制了爱琴海、达达尼尔海峡和博斯普鲁斯海峡,阿尔西比亚德斯认为,如果雅典能够将其统治扩展到地中海西部盆地,斯巴达将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上完全孤立。前416年,西西里岛的雅典盟邦与邻国交恶,请求雅典出兵支援。前415年,阿尔西比亚德发表演讲,说服雅典人向西西里岛发起军事远征。于是,由阿尔西比亚德斯、尼西阿斯和拉凯斯的领导下,一支由134条三列桨战舰和约5000名长矛兵组成的庞大的舰队出发了。
远征军先在科西拉与盟国支援部队汇合,然后驶抵南意大利。在希腊城邦看来,这样的规模已经不是来调停彼此的争端了。雅典远征军一到西西里就与叙拉古人展开激战,最后占领了卡塔纳城。然而阿尔西比亚德斯却收到了雅典发来的判决书,因为他损坏赫耳墨斯像的旧事需要回国受审“嘲笑埃莱乌西斯的女神,嘲笑她们的奥秘”。在返回雅典的航程中,阿尔西比亚德斯逃脱,跑到斯巴达成为敌方阵营的高级顾问。
面对初战不利的局面,叙拉古人迅速清醒过来。他们武装所有公民,并给贫困的人分发武备,以便保家卫国。与此同时,在更大范围内兴建城墙,准备木栅栏等防御工事,准备与雅典人做长期的周旋。阿尔西比亚德劝说斯巴达增援叙拉古。为了防止雅典人建立更大帝国,斯巴达派出了一个名叫古利普斯的将军。
前414年9月3日,双方发生激烈海战,76艘叙拉古战舰击败了86艘雅典战舰,雅典骁将攸利密战死,残舰被迫退回自己的泊地。次日,西西里港湾展开了一场前所未见的激战,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雅典人终于未能在最后一分钟顶住,先垮了下来。第六天早晨,联军包围了德谟斯提尼的6000名后卫,迫其投降,然后又追上尼西阿斯,双方主力发生激战。疲惫不堪的雅典人哪里是对手,结果尼西阿斯被俘。
包括尼西阿斯在内的指挥官被立刻处决,囚犯要么成为锡拉丘兹矿井的劳工,要么被卖作劳苦做工的奴隶,只有极少数人得以返回故乡。西西里战役对雅典是场大灾难,整个远征军士兵和战舰都被消灭。修昔底德以极其伤感的笔触写下了雅典人的失败:胜利者取得了空前的荣耀,战败者蒙受空前的耻辱。同盟国利用雅典的困境,于前412年陆续退出提洛同盟,实力下降的雅典无力阻拦,称霸希腊的美梦也灰飞烟灭。
加时赛的喘息
在西西里战役之后,战争仍在继续,双方主要在爱琴海和爱奥尼亚交战。斯巴达的海上力量开始反超雅典。更糟糕的是,波斯向斯巴达提供了财政支持,帮助它创建了一支新舰队。公元前404年,陷入困境和孤立的雅典被迫投降。提洛同盟被解散,雅典舰队除12条船外全部交出,雅典城墙被夷为平地。亲斯巴达的三十名雅典人被任命管理这座城邦,这些人立即清算以前的政治对手。三十暴君统治是如此残暴,以至于仅一年,就被雅典人推翻了政权。
伯罗奔尼撒战争导致雅典帝国崩溃,斯巴达看似成为大赢家。但斯巴达以自由和自主为口号介入战场,却向波斯出卖了小亚细亚的城市。后来又不想把这些城市让给波斯,斯巴达与波斯又开始作战,直到前386年。
对于整个希腊来说伯罗奔尼撒战争是个转折点。自家两大阵营互相残*、消耗,斯巴达虽取得霸权,但整个希腊抵抗外部强敌的力量被严重削弱。“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公元前339年,迅速崛起的马其顿帝国征服了整个希腊,辉煌的古希腊从此走向衰落,成为历史剧的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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