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白日焰火》:白夜颠倒,生不逢时

剖析《白日焰火》:白夜颠倒,生不逢时

首页角色扮演白日焰火更新时间:2024-07-30

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太阳和人心。

面对太阳,焰火纵然绚烂也不再光彩;面对人心,情感纵使浓烈也敌不过贪婪。

《白日焰火》获得第64届柏林电影节金熊奖最佳影片奖,而饰演男主角的张自力的廖凡也凭借此片成为首位斩获银熊最佳男演员奖的中国艺人。当届参选的所有评委都把“最佳影片”投给了《白日焰火》,这部内涵暗黑色调的影片无疑成为黑马。

如果将此片与《色戒》对比,则更显得一种内敛中的爆裂。正如导演刁亦男所说,“不喜欢将一些事情直白地表现出来”,影片没有半点裸露的场景,却将“性”展露得近乎残酷。

在《色戒》中,推动情感发展的、挑动波澜高潮的,都是易先生和王佳芝露骨大胆的床戏,满屏溢满性的热切,却在热切中透露出绝望和冷酷。反观《白日焰火》,不论是张自力和前妻、张自力和吴志贞,三次关于性的场景都显得沉闷,有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在戏剧、影视剧作品中,“性”往往影射“*”。比如哈罗德·品特的荒诞剧《情人》中,通过理查德和萨拉的性表述展露两人之间纠结反常的占有欲;又如美剧《纸牌屋》更是将“性”与权力的影射把玩得炉火纯青。

电影的整体感觉是饱满,许多看似无用的情节都是被层层包裹的细节,“关键不在于你的眼睛是否看到,而在于你的潜意识是否接收到”——

电影开头。张自力和前妻坐在宾馆床上玩扑克、性爱、张自力在车站想再次与前妻亲热却被一把推开、前妻头也不回地离开、张自力默默看着离婚证。很多观众认为,这一段戏仅仅只是在解释张自力为什么变得颓废。但是,这一系列互动所映射的,正是女主角吴志贞和其“活死人”丈夫梁志军的关系。

他仍然深爱着她,但她已经以最为决裂的方式舍弃了他。

而在这场床戏中,前妻展开的双手和零散的扑克牌、张自力紧握着的双手和胳膊上的青筋,看得出前妻的无所谓,以及张自力的拼命挽回。此时,镜头将很长的特写镜头给了一只伏在床单上的七星瓢虫,将“性”的意蕴直白地烘托出来,这只七星瓢虫所代表的正是张自力,充满性的旺盛,与吴志贞身边的其他男人相比有着不一样的魅力。

另一处耐人寻味的场景,转换到2004年的隧道口,行人路过醉倒路旁的张自力,本以为下车关心,却出乎意料地偷走了张自力停在一边的摩托车。看似与命案整体情节无关的场景,所反映的却是整部影片最想表述的主旨。

所谓人性,片刻温暖,倏尔血刃。

正如电影中:

(1)张自力带队抓捕柳发银兄弟,因为自己忘记携带手铐只得用仅有的一副手铐将两人拷在一起,在其他警官动粗质问时,张自力两次阻止,却在转瞬间,柳发银兄弟捡起手枪枪*两名警官,张自力只得拔枪击毙两人。

(2)刑警队长体谅梁志军“滑冰摔伤”的胳膊,却被其用冰刀砍*、分尸丢弃在运煤的火车中,落得尸骨无存的结果。

(3)梁志军出于对妻子极度占有的爱,谋*妻子的情夫,处理尸体,将自己的身份证留在现场,让情夫的身份变成了自己,从此失去自己的身份,变成了躲在吴志贞暗处的充满占有欲的影子。而吴志贞为了挣脱这份沉重的温柔,为了让1999年的真相彻底盖棺,更为了张自力的“橄榄枝”,她选择了与警察一起设圈套,导致了梁志军被击毙。

(4)张自力为她赶走蛮横的小混混、邀请她一起滑冰、在滑冰后亲热,这一切让吴志贞饱受梁志军占有的灵魂有了反对的思绪,也使得她愿意从情夫被害的阴影中走出来重新寻找温暖。而张自力接近吴志贞的缘由其一是为了案件,其二则仅仅是为了满足性的需求。或许最后张自力那段疯癫的独舞、庆功宴上无奈的苦笑和指认现场时放的白日焰火表现了他对吴志贞的爱,但这份爱更多的是一种愧疚。他利用了吴志贞,却终究没有得到自己希望得到的,这种收不回成本的结果,与其说后悔利用吴志贞,不如说后悔白白扔掉的棋子。

最为突兀的一处场景,居委会调查案件时出现在居民楼内的马。据居民说,这匹马的主人不知道去哪里了,看它又冷又饿,就把它牵到楼道里。如果说七星瓢虫代表了张自力,那么,这匹又冷又饿的马代表的就是吴志贞。所谓不知道去哪里的主人,便是躲在暗处的梁志军,又冷又饿则代表了吴志贞的现状——缺少爱,更缺少性。

此处从影片中可以看出:洗衣店老板对她动手动脚,她并没有反对,只是在店内来人时才打翻铁桶打断老板;张自力第一次约她滑冰,两人便在暗处亲吻,她并没有抗拒张自力压倒她,甚至两人滑冰后同坐一辆出租车,两人依旧有一段亲吻;摩天轮顶点,张自力要她主动些,她同样顺应了张自力的要求。

这一点,也让影片的整体情节逻辑无缝对接。

吴志贞是一个渴求性的人,而丈夫梁志军无法满足其需求(在房间内仅仅只是抚摸吴志贞的头发、脖颈),正因为此,吴志贞与情夫有所纠缠,而情夫是一个可以满足她渴求的人,而那个情夫正是酒吧老板三姐的丈夫,从三姐的话中可以了解到其丈夫是一个花天酒地、情妇众多的人。在梁志军*死情夫后,吴志贞将情夫的骨灰埋在洗衣店门口的树下,与其说是对情夫的怀念,不如说是对性的祭奠。

梁志军成为了阻止吴志贞满足需求最大的阻碍,吴志贞在5年时间内两任男友都被梁志军残忍*害,而那个洗衣店老板是一个性倒错者,根本无法成为梁志军的眼中钉。

直到遇到张自力,方才重新引燃了吴志贞反抗占有的*,更重新激发了吴志贞内心隐藏的那份渴求,一只七星瓢虫遇到一匹欲求不满的马。有多怪诞,就有多热烈,有多热烈,就有多残忍。

吴志贞在电影的前半段一直是素颜和黑灰色调的着装,直到借机除掉丈夫,才开始化妆,穿上红色的衣服,与张自力去摩天轮约会。

化妆、换装,代表吴志贞心态的转变。

出于性的爱终究换不来完满的结局,正如白昼炸裂的焰火只留下灰烟。

张自力接近吴志贞就是为了利用,利用吴志贞侦破案件、利用吴志贞的身体、利用吴志贞重新去做刑警队长。

全片最冷酷无情的一句话,张自力在摩天轮上指着“白日焰火”酒吧,对吴志贞说:“你最好主动点,现在主动告诉我,比以后主动告诉别人要好得多。”张自力在这句话中将自己的*展露得彻彻底底,他知道吴志贞当年和情夫的事情,更知道没有了梁志军的保护,吴志贞就是刀俎下的鱼肉。梁志军被击毙并没有为他换来回归警队的机会,他需要更大的转折为自己的*铺路。

而摩天轮上吴志贞的主动“献身”,那一段莫名其妙而诡异至极的“性”,正是张自力*的铺路石。那段话,根本不是劝解自首,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吴志贞第二天在包子铺里边涂口红边问:“晚上还见面吗?”这是她对张自力最后的挽留,正如张自力在站台上扑倒前妻,无言而绝望。而张自力的含糊回应则击碎了吴志贞内心的全部希望。

张自力用谋*情夫为理由告发吴志贞,吴志贞并没有否认这项指控,甚至还配合警方去指认现场。很多人认为吴志贞谋*情夫、梁志军保护妻子,才是这部电影的真相。实则不然,因为吴志贞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受害者,那段看似招供的指认,只是吴志贞的绝望。

为什么?因为吴志贞的指认只是为了配合张自力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绝望找到归宿。吴志贞不可能选择*死情夫,正如她愿意牺牲自己献祭张自力的*。她只是“性”的人质,是*的奴仆。

而张自力苦心经营的局面仅仅只是为他带来了一场庆功宴,功劳也成了“领导指导有方”,他依旧得回到那个厂子里当安保员,依旧回不到心心念念的刑警队。他之所以疯狂地独舞,无可奈何地苦笑,不是出于愧疚,而是出于浪费。

焰火在夜晚是美丽浪漫的,而在白天,则是聒噪纷扰、不受欢迎的。

白夜颠倒的性,生不逢时的爱。梁志军、吴志贞、张自力,都是悲剧的缔造者,也都是悲剧的受难者。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而罪孽之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片尾张自力燃放焰火,只在天空徒留漫天灰烟,吴志贞抬头看着天空,眼中噙满泪水。张自力最后的表白,苍白无力,和网吧里网瘾少年砸烂电脑大喊“我的沙巴克我的裁决”如出一辙,看似浪漫,实则惊悚。“沙巴克”,游戏《传奇》中代表最高权力,在电影中则映射出“性”的权力意蕴。那不是什么浪漫的表白,而是对丢掉“沙巴克”的疯狂发泄。

影片至此,戛然而止。

白日焰火,几无美感,毫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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