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写这种看完电影的感受,是必须先啰嗦一下,我不是专业的影评人,大概也算不上可以被称之为标准样品的观众,这样是为我胡说八道留下了空白,任意泼洒我所理解的颜料。就像电影《白日焰火》一样,蒙朋友邀请得以观看,就觉得整个电影是一张有很多留白的画布。
本片的主人公张自力(廖凡饰)与大部分黑色电影的主人公(都有缺点和不成功的过去)大相径庭,是一个婚姻破裂生活落魄邋遢的警察形象,在机缘巧合下涉入了一场凶*案中,渐渐与触犯法律的女主角吴志贞(桂纶镁饰)产生恋情,却也在情理与法理中陷入困顿。
故事从一个触目惊心的“天女散花”般的抛尸案说起,尸体被藏匿于奔向各地的煤矿车中,并在矿场卸货时被其员工发现,工厂中潮湿漆黑,黄色的顶灯压的很低给人一种紧迫感,张自力思索着整个过程不时地用脚滑动着绿色的啤酒瓶,酒瓶滑动离脚与地面摩擦出清脆的响声并向台阶深处滚去,王队喊道找到了证明死者身份的物件,但伴随着瓶子在画外音的一声声悠长的回响却隐喻出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从开端这一令人匪夷所思的情结便给影片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雾霭。
在接下来的几个场景和段落中黑色电影的惯用手法也可见一斑,譬如张自力在影片前部分三次进入“荣荣洗衣店”套取线索的情形,第一次是初次接触,二次借皮衣开线之名套取线索并得到字条,然而《白日焰火》相对克制和含蓄,通过狭小的洗衣店内的空间,吴志贞寂寥的抽烟镜头以及行使列车上若隐若现的满目愁云所传递是一种逼仄的愁苦,无力的凄哀……在接下来的情境中张自力多次跟踪吴志贞想要一探究竟,却一头雾水,而且自己跟踪时停放的电动车竟被动了手脚,匪夷所思的是还留下了可疑的脚印,在此镜头切换到了一个溜冰鞋优雅移动的特写从影片之后可知是一段隐喻梁志军(王学兵饰)的镜头,而车的手脚就经他之手。第二天厂里展开救火演练,一个大全景的摇镜头为我们展示了皑皑白雪中燃烧的大火以及徐徐升起的黑色浓烟,亦如张自力疑惑的思绪,他给厂员工果断的演习了灭火的正确方式也象征着自己想要清除这案件的迷雾的心境。
何明荣(王景春饰)在影片中以一种软弱的恋物癖变态的姿态出现两次,我想导演这样的设定有两个用意,一是体现黑色电影中人物的“幽暗意识”和折射出潜藏在每个人心中的隐晦不明症结,二 是体现吴志贞身处与心理与生理的双重压迫中。她迫使自己手受伤出去以摆脱何明荣病态的侵犯正巧张自力赶来去衣物,通过第三次来洗衣店并买药这一情节可以看出吴志贞与张自力间更进一步的关系。接下来张自力主动出击相约去滑野冰,两人对话的情形在整个空阔肃*的大环境中个人觉得还是蛮有咀嚼意味的,张说:下回,一起去滑野冰吧吴:什么? 张:滑冰 接着一阵列车警笛的音效突如其来的呼啸而过(投射出其心绪微澜),吴志贞的表情微微变化这里可以解读到他其实不想张自力去滑冰,一来他会有生命危险二来容易暴露梁志军的行踪。
两人滑冰将剧情引向第一个转折点,在雪花漫天飞舞溜冰场中也被低角度大面积的黄色灯光所笼罩,一个跟拍的中近景镜头表现的吴志贞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孤鬼般在溜冰场内漫无目的地游动,在此说明黑色电影的主人公时长挤与画面前景却显示出了一种与周遭环境抽离的孤寂之感,反观张自力则在踉踉跄跄的对吴志贞穷追不舍。
张自力邀请吴志贞一同去看电影,而梁志军尾随其后,一双冰鞋利刃的特写自觉不自觉的展示其跟踪的动机,这一行径引起了王队的怀疑。当梁志军孑然一身拐向影院对面的胡同时,王队厉声喝道他站住!在王队对其盘问期间除了两人中近景镜头后红色的渲染外我们还可以清楚的看到冰刀反射出白色的肃*的光,当王队放松间梁志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凶残的用冰刀将王队残忍的*害,在镜头下目睹了血浆的喷涌。
张自力暗中跟踪梁志军发现其抛尸的蛛丝马迹,之后在车内与吴志贞攀谈劝说道出了九九年的抛尸案,此刻车外灯光闪过,貌似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也有一种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意味),导演用一个中近景表现吴志贞娓娓道来泪眼蔢娑叙述案情的经过,张自力始终处在黑暗之中凝视,而吴志贞的脸的一半被黑影笼罩,这样的表现主义手法的意图应该是张自力依旧处于混沌之中他以为吴口述的案件就是事情的全貌,那么吴志贞所体现的是他依旧活在所编造的苦涩的谎言之中。
梁志军在吴志贞了无生气的住所内向她坦白自己被警察盯上的可能,吴沉默不语因为她心事重重,梁志军要买烟吴志贞陪她一起去,出门前镜头给了*人凶器冰鞋一个舒缓的特写,回忆影片中但凡梁志军出现的镜头必定有冰鞋的陪伴,由此细节得知梁已放松了警惕,之后两人走在冰冷的街头。,有一个细节是梁志军要握吴志贞的手,吴随即将手放在胸口,因为此刻他是担忧与焦虑的,果然,梁志军死在警察布下的圈套中,之前吴志贞种种怪异的行为也说得通了,她其实也参与了此次行动。
张自力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吴志贞,我不能确定。但是可以确定是吴志贞爱上了这样一个执着的男人。虽然她明知道这可能是一个危险的男人,但是孤独的内心哪能抵挡冬日里那不经意的温暖。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足以融化吴志贞看似冰冻的内心。而吴志贞爱梁志军么?显然,并不如梁志军爱她那般深。所以她很坦然的编出了梁志军抢劫*人的谎言,她希望梁志军死,这个纠缠着自己的“活死人”,只有梁志军死了,她才能真正从那段阴暗的岁月中逃离出来,她才能大胆的去爱她想爱的人。而为什么最后吴志贞要选择坦白呢?她完全可以编造说她被人强暴时梁志军发现了,然后*了对方。反正,死无对证。
这一切,因为吴志贞对爱的绝望。哪怕焰火曾经绚烂,可是它稍纵即逝,生活终究归于平静清冷。张自力会为破了一桩悬案而洋洋得意,而吴志贞会因为背负着这个秘密而受尽煎熬,当她知道张自力身份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两个人注定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她不过是张自力手里的一张牌而已,张自力也没有真正爱过她。张自力本身体现出更多的是一个性瘾者罢了(影片有三处可以印证:一是开篇对前妻强烈的占有欲,二是吴志贞在张自力拿去洗的皮裤里找到的避孕套,三是当工友拿他和另一个单身女人开玩笑时,他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对女人上下其手),张自力对异性的强烈*让他在调查吴志贞时对这样一个漂亮有些冰冷的女人产生了不可遏制的情愫,而这种情愫理解成爱有点牵强,但是无论如何,在吴志贞眼里,这分明就是爱,在摩天轮之夜第二天早晨,吴志贞一反常态的涂上了口红,问张自力,今晚还见面么?在那个观众啥也没看到却心知肚明的夜晚,吴志贞彻底被这个壮汉征服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所以在得知真相后,绝望替代了爱,为爱存在的吴志贞此刻选择了放下,放下过往,放下背负多年的秘密,放下那些所谓的爱,平静不再挣扎。坦然接受残酷的现实。
影片在梁志军死后的影调也显得不是那么黑暗,却引来影片第二个大的转折点。似乎整个案情昭然若揭,张自力和吴志贞的恋情也该有个交代了,但当警长提出要五年前那份冤死鬼的骨灰时,吴志贞说扔河里了,但从影片第12分钟可知她埋到了洗衣店前的树下,警长与吴志贞交谈时从侧面拍摄的构图看这棵树在画幅中占有很大的比重很也确实有一些隐喻的意味,在前一个吴自述的镜头中我也注意到了吴志贞在前景树是中景而张自力为后景,可体现这棵“树”注定为两人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而张自力随即也展开了调查,他买下了那件坏了的皮氅。
吴志贞终究立案被捕,张自力无奈困顿在天桥下左右徘徊,默默为吴志贞送行。还记得他跳的那段怪异的舞蹈,音乐是70年代的歌曲《向往》,动作越是怪异越能体现人物心中的愁苦……
本来我也觉得象征他们不合时宜的所谓爱情,但是最后桂纶镁看着焰火笑了,我觉得其实是一种终于可以见光了的感觉。她整部影片都没有笑过,梁志军死后她开始涂口红,衣服颜色也鲜艳起来,她以为可以摆脱从前,过正常的生活了,但是其实并没有,只有承认了罪行,才能真的获得解脱。即使她做了错事,就像白日焰火一样不合时宜,但终究可以在白日里解放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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